没想到人要发迹还真是连神也无法挡,短短几年内他的卡车数量呈倍数增加,底下的员工暴增到现在的一千多名,数以百计的大型车刚好停放在他当年一口气买下的三甲地,市价一坪七十来万的土地成了停车场,期间还添购了三十几辆货柜车,好应付不时之需。
他实在是钱太多了怕花不完,不想赚过头的维持现状不再买车,虽然担任卡车工会的会长,其实他已经不太管事,出车进车的流程全交给儿子们负责,他退居幕后当老太爷。
“咦,地上怎么有钱?还是干元大钞。”不捡白不捡,留着买两箱可乐回家冰。
没什么拾金不昧的道德心,欧含黛将手中半满的超大塑胶杯往地上一放,满脸贪婪的用手指揠夹住水沟盖的纸钞,不拿到手不死心的趴着使劲掏,两膝沾上沙屑也不在意。
他们欧家的家训是只要是钱就是钱,不论大钱小钱一样要珍惜,见钱低头不可不取,有钱不拿一辈子当乞丐,所以她意志坚定的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使出看家本领一拎……
噗!水花四散。
“该死的,是谁把饮料乱放?”
脸上溅到几滴可乐的欧含黛,目光含恨的看着到手的千元大钞就这么从指缝中滑落,视而不见她的痛心地落入沟底烂泥,不到三秒钟工夫就沉得只剩下一截小角嘲笑她的无功而返。
但是她的伤心在发觉一双昂贵的皮鞋踩在她扁掉的饮料杯上,她的心才真正的痛了起来。
她的清凉如水,她的冷彻心扉,她的消暑圣品……没了?
不会吧!连一滴滴也不留给她,她才喝几口而已耶!谁这么没有良心地谋杀她与世无争的冰可乐,人家非常无辜的忍受日晒的酷热,只为等她暍上一口好鞠躬尽瘁,干么连它最后一点贡献也要踩扁。
都是那双义大利小牛皮的错,它怎么可以毁尸灭迹后逃之天天,身为拥有满腔正义感的未来执法人员,她有义务举发它的恶行。
“我说那位皮鞋先生,你踩到我的可乐不用道歉吗?”她低着头质询“证据”在身的限量名牌皮鞋,不高兴它水渍未干的行凶后“逃逸”。
欧含黛根本不看鞋子的主人是谁,它走一步她跟一步,越跟越不爽的几度想用她的破球鞋踩它,可是脚没人家长的她注定次次落空,让她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暑气又冒上额头,三条黑线横挂着。
常言道单细胞生物最执着,没踩到那双皮鞋她实在不甘心,系上成绩排行第二的她不是因为天资优越、聪慧过人,而是她一心专注在课本上,再笨的学生也会倒背如流。
“厚!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叫你别走还践得二五八万,你不知道这世界有两种人惹不得的吗?一是女人一是律师,他们都能让你叫不消后悔来投胎。”它同时得罪两者,它死定了。
不知该说她笨还是白目,一大票满脸横肉的男人恶声恶气的大声咆哮着,个个手臂粗得像树干可以砸死一头牛,你吼来我喊去的比谁的嗓门大,她居然眉头不皱的当街手擦腰教训起一双鞋,恍若它是一个人会开口道歉,赔偿她所有损失,包括心灵上的伤害。
热得满头汗的费杰尔先是一怔的放慢脚步看她做什么,好奇的尾随其后听她怒气冲冲的骂人,可是她的视线始终维持在负六十度,目标是一双不会说话的鞋。
失笑的他归结出一句话--这是个怪女孩。
不过眼前的画面让他笑不出来,黑压压的一群壮汉正朝他活腻了的好友靠近,他能见死不见吗?强龙怎么能压地头蛇。
“哈!还逮不到你,我踩、我踩,我踩扁你。”哈哈……她报仇了。
啊!这是什么,山崩了吗?
情势的发展出乎众人预料之外,所有人全像被点穴似的傻眼,嘴巴张大的吃进一肚子台北市的脏空气,没一丝头绪的看着一个气势凌人的外国人忽然硬生生的往前扑倒,底下还多只拚命摇晃的奇怪小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还神气活现的家伙为什么突然倒地,不会被他们吓出病吧?先来呛声的人可是他耶!没道理说倒就倒,纸糊的老虎好歹也吼两声装腔作势一番,别一出场就装死。
虽然他叽哩呱啦的番话他们一句也听不懂,但是那张活像被人倒会的强尸脸一看,就知道他讲的不会是什么好话,让人非常想开扁的给他几拳。
“哇!我死了没,谁把家里的电灯给关了?”真是太没良心了,不知道她怕黑呀!
后脑先着地的欧含黛疼得满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双手猛捉的想找个人栘山,可是刚才闹烘烘的人声却都消失了,只有压着她的山还在。
不过她的鼻子好像扁了,这硬邦邦的墙不知上了几斤钢筋水泥,撞得她头痛脸也痛,身体活似被家里的大卡车辗过一样,没一处不痛的像死了一回,她到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下是还活着。
嗯!好好闻的味道,还有怦怦沉稳的心跳声,死在山的怀抱中应该不吃亏,起码也算是土葬而非曝尸荒野,她该含笑九泉了。
“是你踩到我的脚。”由牙缝进出的冷音有着不难错认的耻辱,一宇字充满惊气。
“什么踩你的脚,你说话要有凭有据,不然我告你喔!我可是法律系的学生,你别想乱栽赃,我踩的是一双死牛鞋。”她振振有词的反控他诬蠛,死不承认有错在先。
“那双死牛鞋是我的,而且价值不菲。”进出厉色的蓝眸深沉冷硬,要找人吵架似地磨起牙龈。
“所以说就是你的错喽!没事干么让自己的鞋子出来为害,你不晓得我用多少时间才冰出一杯冰度持久的清凉可乐吗?在这个连石头都会烫死人的大热天是多么难能可贵,你的牛皮鞋再贵抵得上我的用心良苦吗?我就不信你在渴得要死的沙漠里只要你的皮鞋不要一口救命的水。”
喔!好累,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嘴巴好酸。
好想暍口冰凉饮料的欧含黛只觉得身子一直热了起来,背热胸也热地快着火了,微睁的眼睛看见一件质料顶级的亚曼尼衬衫,由万起跳的$字体在瞳孔中翻动,没有上限。
“你踩的那双鞋子穿在我的脚上。”不敢相信自己会和低下的女孩计较,可是格兰斯就是不想让她太猖狂。
小手推了推“山壁”呼吸新鲜空气,她的视野终于接触到光亮。“这么说你是知晓自己的错误喽!打算为你的鞋子向我道歉。”
不过她个人偏爱实质上,有形体,一张张的歉意。
“我的错?!”声音又冷又硬,他难以置信的眸中有着巨大的风暴。
“喂!当座山就要有山的格调,有错要认不要死撑着,你的鞋子踩坏我的饮料就是你这个做主人的不是,而你还把罪魁祸首穿在脚上有包庇的嫌疑,根据我们人类的律法你是有罪的,帮助行凶便是共犯。”
老当的课她可是背得滚瓜烂熟,学期末的考试她还拿第三高分呢!
要不是姓胡的无情女老霸着第一名不放,法律系的才女非她莫属,她诅咒她早点被天翼集团的野男人搞大肚子,休学生孩子当她的贵夫人,才不会看了心烦。
“我不是山。”他发现要跟她正常的沟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的思考逻辑偏向外太空生物。
“不是山难道是石头,你吃了骨骼疏松剂吗?”她真的撞晕了头,居然大胆到敲他结实胸肌好听回音。
“我、是、人,货真价实的男人。”他试图以冷横的声音敲醒她的脑袋,撑起上半身想瞧瞧是哪个无知的笨蛋把人当成死物。
格兰斯原意是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种女孩,由她细嫩的嗓音听来年纪应该不大,但智商值得商榷,没有人胡涂得分下清山和人的不同,除非她在装傻,妄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他的想法没有改变,女人都是不可信任的民生用品,她们的作用仅供于娱乐和生育,再无其他美好的特质让人多看一眼,她们的存在价值取决于身体对男人的贡献。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下脸没巴掌大的女孩是个异数,清秀的模样算不上动人娇艳,和他身边的女人一比简直像株不起眼的野草,可意外地,她却让他身经百战的身体起了反应。
她不美,甚至可以说有点乏味,姿色普通得和路边随手一捉的女人没两样,偏偏倒地的撞击中,他引以为傲的分身竟昂然抬头,为她散发的馨香所吸引。
下体肿胀得难受不得宣泄,他咬牙忍耐的听她一席疯话,要不早把她拖进最近的饭店一逞兽欲,再用一笔钱打发她,省得在异地出尽丑态。
“什么呀!你是人,有手有脚的那一种?”欧含黛惊讶的仰起头一瞧,但强烈的日照让她只看到他头上的光圈。
“废话。”她还摸,真当他是石头人不成。
好不容易压下的欲望在她小手的轻触下再度复燃,低咒着的格兰斯头一次有失控的感觉,情绪之波动是他三十年来最厉害的一次。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是人干么还赖在我身上不起来,你知不知道地上有多烫,我都快烫成人干了。”钱没捡成还被人压倒在地,她出门没踩到狗屎吧?
“等一下。”他努力试着平息体内的燥热,无法理解一个不算女人的女孩怎能对他身体造成如此的影响。
“再等一下天都黑了,我也被地表散发的热给烤成焦尸。”好热、好热,好像有个硬硬的东西顶了她一下。
“没错,我非常赞成她的说法,尤其是她刚好是我们的妹妹。”她肯等他们可不想等。
几道高壮的身影将两人团团围住,指关节扳动的声响不绝于耳,喀喀地具有相当的威胁性。
“啊!是你们呀!大勇哥、二勇哥、三勇哥、四勇哥、小勇弟弟,你们出车了。”死到临头的欧含黛还笑得很白痴向五位气到不行的欧家儿郎挥手致意。
她死定了。
不过有一个男人会比她先死,那五双和钢铁一样硬的拳头正握得死紧,对准该死的人的背准备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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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体能能发挥到何种程度?看眼前满布英勇战绩的男子便可明了得透彻,大小不一的青紫淤痕是力战群雄的证据,以一敌五还能光荣获胜实在是得归功于平时训练有素。
但是百人齐上就只有等死的份,好死不死的当人家兄弟的面“非礼”他们的姊妹,这个仇结得可深了,比插手管闲事要大卡车司机散会还要严重十倍,他不死也难以善了。
早说过马路文化是大车当道,他们不管你是权贵还是比尔盖兹,小车让大车,大车让砂石车,最横行霸道的莫过于大卡车,它们的负重量和耐撞度可是其他车辆所比下上,撞死人不赔命还振振有词说死人不长眼,车高人低撞死活该,人避车而不是车避人。
所以他挨上几拳也算是学个教训,野草虽小也会伤人,别瞧下起教育程度不高的粗人,他们打起人来也是很痛的,多来几下真会出人命。
“这下不多留几天不成了吧?以你这副尊容上门可能会被人扫地出门。”而且有破坏市容之嫌。
“你照过镜子了吗?以你现在的模样不见得多有亲和力,我不方便批评一头猪。”他也够狼狈了。
眼皮一抽的费杰尔愤恨地扭曲嘴角一嚷,“这是拜谁所赐呀!叫你别多事你偏是不听,非要把你的英式作风搬到台湾来,你以为他们吃你那套高高在上的行事风格吗?”
“这么想你就大错特错了,靠劳力赚钱的劳工阶级最恨你这种目中无人的有钱人,一身名牌用鼻孔睨人,你就算不犯错他们也很想打你,好发泄发泄贫富不均的怨怼。”
连累他也跟着倒楣,没多想的加入混战,害他有家归不得的陪他窝在饭店顶楼自怨自艾,没法抱老婆香喷喷的身子温存外,还得谎称一大堆借口好避免她瞧见脸上的拳头印。
“你牢骚发够了吗?你该怪的人不是我。”他从不知道台湾人民是这么的野蛮,不重礼教以暴力取胜。
不过为一点小事就拳脚相向,毫无半丝理智可言,犹如野人一般不受教化。
下巴肿得像发过的面团,脸色阴沉的格兰斯对台湾的印象越来越糟了,几乎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要不是父亲以名下的产业做为要胁逼迫他走这一趟,相信他宁可深入非洲蛮荒地带也不愿涉足此处。
“我早警告过你台湾有它自己的地方文化,不是我们介入得了,可是你就是忘不了你的贵族身分,台湾没有君主制度,他们下会管你的政治背景多雄厚,或是你是谁,他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
这件不幸该说谁的错呢!一旁看得仔细,费杰尔当然明白事情原由,只是一开始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才末制止那名大学女生的恶作剧,以为她绝对不可能成功,格兰斯是何许人也,岂会让她轻松得逞。
谁知恶运真的降临,他一时的轻匆竟换来无尽的悔恨,尤其格兰斯的手还摆错了位置,当着一群怒不可遏的大男人面前扑倒外加“袭胸”的侵犯人家的姊妹,他是死有余辜。
可是关他什么事?他是去劝架的耶!怎么连他也平白挨了几拳?!还被冠上共犯的恶名,差点被带到警察局作笔录。
“入境随俗你懂不懂,这里不是英国,收起你眼高于顶的鄙夷眼神尽量平民化,台湾人比你想像中有人情味。”这也是他选择在此定居的理由之一。
他喜欢这块上地上的人,任何人只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很难不被他们的民隋风俗吸引,进而贪恋趄这份难得的可爱,不管你是哪一国人,他们都会敞开心胸予以接纳,并释出真心的热忱让人不寂寞。
像他老婆的娘家就是纯朴的老好人,每回一上台北总是大包小包的带着,鸡鸭鱼肉、鲜果蔬菜的就怕他们夫妻俩吃得不营养,一句句叨念满含父母的关心。
格兰斯不以为然的轻蔑一瞟,“你应该说他们缺乏教养,没有足够的智慧应付外来者。”
“哼,你也晓得自己是外来者呀!我倒看不出你有一丝自知之明,一到台湾就惹出事来。”呼!疼呀,牙床八成被打歪了。
“你认为是我的错?”眼神一厉,他向来冷静得让对手生寒的声音匆地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