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讨起人情,真是不干脆的男人。“我很感恩呀!所以我要避免错误的发生,你知道典当的爱情是要不回来的。”
“你……”他讶异的沉眯双眸,冷冷地厉视着她。
“你懂我懂她不懂,我们就爽快一点当大家都不懂,反正爱情这玩意也没什么了不起,既然当了就不要害人牵牵挂挂,你不会心痛但人家会心碎,这是你典当爱情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不能爱人,也无法爱人,旁徨在爱与不爱的十字路口,想爱不能爱,想舍无法舍,割心一般的相互撕扯,不管自我挣扎后的结果如何,都注定有一人受伤,这感觉她品尝过。
简单的喜欢满足不了一个渴爱的女人,她的要求会越来越多,心会越来越不快乐,到了最后两人都痛苦,如绳索绑住双手双足,走不开也不想留下。
“你是爱情当铺的人?”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深沉,熠熠发出泛冷的眸光。
“嘿、嘿!不要有想追杀我的念头,我也是爱情当铺的受灾户,目前当在当铺当伙计。”她这人很爱惜生命,一看别人眼露杀气就赶紧表明受害者身分。
“你也是?”他眼中的厉色稍减,有些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胡翩翩笑得颇为缥缈的说:“我们可是用命去赎回来,非常洒狗血的悲情故事。”
“可以赎?”莫名地,格兰斯想要回他的爱情。
他望着一头雾水的小女人,心口牵动的多了遗憾,他永远也不知道爱她的感觉。
“当铺、当铺,有当就有赎嘛!你见过哪家开当铺不让人家赎回自己的东西?只是相对的,代价会很高。
“我……”他张口欲言的顿了一下,眼神复杂的多了一丝挣扎。
鄙弃爱情、不相信爱情的他怎能要回他视为无用的情感,他能让咒天怨地的母亲回到黑暗的地底吗?还原早该结束的旅程,让生命重新做一次告别。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从头到尾我没一句听得懂?”什么当铺、爱情的,总不会有人连爱情都能典当吧?
她的语言解析能力还算差强人意,至少还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谈论的内容荒谬怪诞,她很用心的理解其中意义,但是看似简单的对话却隐藏一股莫名的力量,阻碍她通畅的神经系统。
欧含黛的眼中有着费解的困惑,疑窦暗生的目光来回徘徊两人脸上,企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欧含黛小姐,交男朋友一定要睁大雪亮的眼睛,不要海里摸鱼瞎摸一场,摸得掉进海里成为鱼儿的食物。”这叫张飞打岳飞,全乱了。
“身为不请自来的客人请自重,别灌输她古里古怪的思想,她已经够怪了。”不需要她多此一举的猛加柴火。
想掩盖罪行?那可不行。“但怪的有主见,怪的有格调,比起某人的没品我真的很心痛,无情无爱还想奢求别人的爱情,你不觉得这种人很可悲吗?牺牲人家的幸福来换取短暂的快乐。”
你死心吧!我不会把阿黛妹交给典当过爱情的你糟蹋,她值得一份真心真意的爱情。胡翩翩的瞳眸闪了一下金光,随即回复原来的纯黑。
内心讶然的格兰斯未表现出惊异,冷静的应对他从未遭遇过的现象。“你未免管太多闲事了,这是我艾拉特家族的家务。”
“喔,家务事呀!”她笑着拉起好友的手往回走。“那我们不打扰了,你慢慢欣赏夜色。”
“站住,你可以离开,她留下。”冷肃的脸出现裂痕,怒意飞扬的伸出左手一捉。
“我?”望着左右开弓拉开的双手,哭笑不得的欧含黛真想一人给他们一卡车。
像如来佛的五指山,压着孙悟空。
“我姓胡,她姓欧,我们俩和艾拉特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相信你手中那份口DNA报告已经证实她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有必要为难我们吗?”她也是有靠山的,不怕他硬着来。
改天去找吸血鬼伯爵串串门子,交换一下做人处世的心得。
“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刚拿到的报告书?”他是唯一看过内容的人,在一个小时前。
她神气的仰起下巴,拍开他的手将好友拉到身侧。“实属商业机密不得外泄,你慢慢地想吧!我们要去调整时差了。”
大笑地当主人的面将人带走,胡翩翩才下管格兰斯是不是会气黑脸,明明没爱情的人还想拐别人的爱情,这种人实在该用她的狼牙咬上几口,当年决心典当爱情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自己的不完整。
看不见、摸不着的爱情在世人眼中是很难定义其价值的,一种是千金难买,一种是弃若敝屣,端看个人对它重视的程度而言,是土是金仅在一念之间。
凌晨的虫鸣声带来一股身体的疲累,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双肩微垂的格兰斯由心底生起失控的孤寂感,众人皆睡他独醒的更显孤单,冷冷清清地感觉到一个人的寂寞。
这是他要的世界吗?只有冰冷的财富和空洞的房子。
“高登,我错了吗?”他的心已经乱了,他需要一个正确的声音引领他走回原点。
长廊下走出一道安静的人影,必恭必敬的微屈上身。
“这种事没有对与错,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想让所有人获得幸福,你对得起自己就好。”他为每一个人设想周到,唯独遗漏了自己。
他让心里的魔障困住太久了,以致迷失于自责和愧疚的浓雾中找不到出路。
“幸福?”他笑声哀伤,对着星空感到一阵茫然。“你说什么叫幸福,像我父母貌合神离的婚姻吗?”
他不相信爱情不是因为将它典当掉,父亲的风流、母亲的为爱不顾一切,他们都在找寻爱情,却没一个能拥有爱情,他们的爱坠毁在红花盛开的高塔下,随风干的泪消失无踪。
他寒心了,也看透了爱情的原貌,他选择不要经过这种炼心的试验,让爱情远离。
“你是翔空的巨鹰不该停留狭窄的地面,责任让你无法展翅。”他的世界不应该只有艾拉特家族。
“翔空?”多令人向往的自在,迎着风飞向广瀚的天空。
“我不知道要怎么赎回你的爱情,但是你若想留下那个女孩,你可以试试从另一个女孩下手,她似乎知晓很多我们想都没想过的事。”她是个懂爱的人。
格兰斯脸色沉重的转过身,眼中盛满对自己的怀疑。“你认为该找回爱情吗?”
高登以朋友的口气说道:“那要看你有多想让她成为你的。”
这两个台湾女孩个性都很强,不是财富、权势收买得了,她们想要的是英国淑女嗤之以鼻的真心。
他不想说困难重重,以他的观察来看,想要当个劈荆斩棘的王子并不容易,她们对钟楼怪人的兴趣远超过华服美食,想收服其心得拿心去换,半点也不肯吃亏。
不过他比较担心的是安茜夫人和萝莉小姐,她们恐怕无法接受家里多了两名东方女子。
第七章
“说,你是什么意思?要我出来走动走动、见见世面的人是你,现在你又要求我不要和外国人走得太近,你搞清楚,在这些英国人眼中我们才是如假包换的外国人。”
要观海潮又嫌浪太高,天下哪有这种两全其美的事,若是什么好处都让她一人占遍了,对其他人而言未免太下公。
“哎呀、哎呀!你不要太激动,有身孕的人要小心胎儿的健康,动不动就发脾气可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态度,你要走慢些别踢到石子,我们赔不起。”她的荷包都快见底了。
倏地转身,欧含黛怒气冲冲的伸出食指往她鼻头一戳。“你能下能停止破坏我的名誉,二十四寸的腰哪像怀孕的大肚婆,你就见下得我好想陷害我。”
“嘘、嘘!小声点,人家在笑了。”胡翩翩一面以流利的英文向人道歉,一面做出孕妇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神情请求谅解,她还想活着回台湾。
“有什么好笑的,我明明没有……唔!你捂住我嘴巴干么?给我空气啦!”又不是做贼,畏畏缩缩伯人发觉。
“小姐,麻烦你有惹祸精的自觉好不好,请你非常不经意地往后一瞧,记得不要马上拔腿就跑引入臆测,你现在的身分是孕妇。”有免死金牌。
“听你说一堆疯话,我怎么可能把惹祸本事带到英国……”呃,不会吧!她几时又闯祸殃及池鱼?
忍住拔腿狂奔的冲动,那一张张怔愕、愤怒的老老少少脸孔是那么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世上真有麻烦制造机的存在,而且还是活动的,黏上栩栩如生的人类皮肤。
远的不用说就从近的说起,咱们这位“孕妇”或许是神经系统失调,逛街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一位妹妹的气球,这件事说来稀松平常,气球飞了再买一个赔她不就
得了,皆大欢喜。
偏偏她鸡婆自动替小贩拿一串气球好让他空出手来找零钱,问题来了——
不知是真胡涂还是假迷糊,她拿零钱时顺手放开手上的气球,完全没发现它们在她身后升空,然后一群人帮着追气球,大人小孩当在游戏的抢成一团,玩得忘了注意安全。
非常不巧的,她又刚好因鞋底进了细沙蹲下去解鞋带清鞋,一个要叫住她的女服务生提着她遗漏的衣服想拍她的肩,结果一使劲没碰到人反而越过,摇摇欲坠、要倒不倒地硬撑着。
然后她一起身无意的擦了一下,神经大条的她没发现自己又惹祸了,毫不知情的继续往前,一串的连环事件因此展开。
要不是胡翩翩急中生智的宣称她是妈妈新手,孕妇症候群导致她心绪烦躁不安,基于对准妈妈的包容和宽谅,这些英国人十分有雅量的自认倒楣不予计较,否则的话……
“信我者,得永生。我会害你不成。”每次跟她在一起都会出事,她还真是学不乖。
幸好她出国前A了她亲亲爱人无上限的金卡,不然还真难摆平她惹出的大小祸事。
“你不会害我只会设计我,是谁说有免费的英国旅游下去可惜,再过一年我们就毕业了要考律师执照,适应上班族忙碌的生活,铁定没机会像现在一样悠哉悠哉的玩乐。”
“呵、呵!你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江水一去不复还,我没让你悠哉悠哉的玩吗?”胡翩翩心虚的看看左右,生怕某个愤怒的男人会突然冲过来将她踹向墙角。
欧含黛没好气的一哼,“有大门不走带着我爬墙,而且天还没亮的趁大家未起床前开溜,我们的行为跟小偷有什么两样。”
“怎么?你还要敲锣打鼓让你的狱卒来逮人呀!我可是被他关怕了。”台湾有个窦轻涯已经够了,不需要再来个二号三号分身。
这年头的男人是怎么回事,都流行近在眼前才是自己的,一离开视线就会被其他野男人拐走,所以不牢牢看紧容易出轨,名为保护的牢笼处处有眼线严加看守。
虽然此事和她无关,可是看到类似的遭遇她就忍不住发火,感同身受的想起她的背后灵,然后不小心的做出男人绝对会抓狂的事。
看得出他身体里面并无爱情成分存在,可是那份喜欢的执着已经超过爱本身的意义,让身为当铺员工的她开始怀疑爱和喜欢的分野该如何界定,那家伙偏执的行径简直与爱无异。
“格兰斯不是狱卒,这是对他人格无形的侮辱,起码他还非常窝心的为我们请来专烧中国菜的师傅。”为此,她的胃膜拜他。
她快吃怕了看起来高贵却没有饱足感的食物,米食主义的她还是习惯重口味的辛酸辣。
胡翩翮啧了两声轻扶着她的“腰”,因为她是孕妇嘛!“真给他勾了心呀!我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你的伯爵大人,干么让出博爱座供他出线。”
真没节操,三两下就弃汉投胡,当起出塞的王昭君。
脸一臊红,欧含黛冷瞪了她一眼。“他不是我的,请谨言慎行,还有先听人把话说完再行论断,格兰斯并非狱卒,他是暴君。”
“哈哈……说得好,说得妙,说得深得人心呀!我以为你陷在爱海里整个人跟着盲目了,看不清男人狰狞的真面目。”原来她理智尚存,未被男人香迷失本性。
她还是坚强的女战士一名,舌剑俐落。
偷跑的两人大大方方的拦车逛市区,一大早出门就像走失的孩子一般忘了回家的路,走走停停和观光客无异的参观名胜古迹,没有左岸有咖啡香也成,坐在桥墩学文人雅上赏味一番。
一路上吃喝玩乐兼惹祸虚掷大半天时光,过午反而不饿的决定去百货公司吹冷气,旁若无人的中英文交杂谈论某人的是非,笑声连连地不以为忤,准备丢脸丢到国外来。
东方人的脸孔都差下多,等人家不意外的投以鄙夷的眼光时,她们又像恶作剧的孩子开始用简单的日语会话交谈,故意表示得非常日本的样子让人误会她们是日本人。
只是不时打闹的两人没发现下远处一对男女正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她们,表情冷淡到极点如同一对同游的陌生人,鲜少对话的挽着手各看各的,不时露出无聊的神情应付公式化的约会。
能让他们脸上线条有所牵动的关键字是——格兰斯。
“同学,我对你的爱情没有意见,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把心遗失在英国,我答应欧妈妈要把你完整无缺的带回台湾,你不会让我失望吧?”语气略显严肃的胡翩翩语重心长的说,盼她收心。
失笑的掀掀眉,欧含黛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什么叫完整无缺,我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要你穷操心。”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一头热哪能成气候,她的心里是藏了一点私,可是分寸的拿捏因人而异,她总不能因噎废食的躲得远远的,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人力无法掌控心的动向。
人本身就是一种矛盾,明明不想冒险却难以自持,心语声声要自己悬崖勒马,可是仍忍不住要想,试试又何妨,也许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的心就是这样沦陷的,义无反顾,但她不会告诉坏心眼的翩翩,省得她嘲笑再三的说她把持不住贞操,轻易的和番。
“有些事三百两语也说不清,总而言之一句话,千万别认真,菲尔德伯爵不是你该爱的对象。”她很难向她解释爱情当铺的存在,稍有理性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
若非她亲自走过一遭,她一定会取笑这是天方夜谭,神话加童话加鬼话地集结成册,没一句是真的。
“麻烦你把这句话说给他听,我会尽量克制不扑到他身上,饥渴难耐的剥光他的衣服。”爱不爱不是她说了算,时候到了谁也没有能力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