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送上菜,两人像上司和秘书在对谈公事一样,没有半点温度,仿佛是陌生人。
若说两人即将结婚,有谁会相信。
卫森盯着未婚妻优雅的进餐礼仪,一举手一拭唇的姿势多完美,他该高兴这个无双的女人即将成为他的妻,孩子的母亲。
可是他却不开心。
丝毫喜悦感都没有,像个不快乐的新郎逼着自己走上礼堂,迎娶一生的监牢。
难道他该从此认命?
“森,你干么盯着我直瞧。”面颊泛红潮的蓝秋滟心口直跳。
“你很完美。”是的,完美。
他说出心中话,她完美得没有生命力,是个精心订做的傀儡娃娃。
从不大笑、大吼,甚至扬声低斥都完美得理所当然。
“谢谢你的赞美。”卫森的一句赞语胜过众生倾慕目光,蓝秋滟敛眉浅笑微羞。
“不是赞美,是事实。”他后悔自己冲动的举动——向她求婚。
“谢谢。”
“夫妻之间需要言谢吗?”太生疏了。
她温雅的解释。“夫妻才要以礼相待呀!这样婚姻定能长长久久。”
“哪位大师的至理名言?”他略带讽刺的问,可惜她听不出。
“家母便是以此方式和家父相敬如宾二十几年,他们很恩爱。”这是她的所见。
但是背后的真相只是丑陋的,而她被保护得很好,一无所知。
“原来是环境使然。”话到此,两人竟相对无语,这样的夫妻能过一辈子吗?卫森很想开口解除婚约。
正当他在犹豫之际,一道火热的身影贴近,旁若无人地坐上他的大腿,热情的吻住他的唇,连舌头都主动地探入纠缠。
惊愕不已的蓝秋滟忍住满腹的疑惑,不让眼眶泛红坏了修养。
“你是谁?”卫森冷冽地推开怀中火热的妖烧女体。
“卫总裁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天我们还亲热地共度美好的一夜,我好想念你吻我的强悍。”她轻佻地抚抚露出的乳沟做性暗示。
卫森似有一些印象。“你是雪莉?”
“今晚要不要到我那过夜,你那天要了人家一夜,害我找不到足以和你媲美的男人。”她伸出舌尖润润唇瓣勾引着。
一丝痛楚很快地掠过蓝秋滟眼底,她努力强抑住心酸,佯装淑女的风度。
“你在我未婚妻面前挑逗她的未婚夫,是不是稍嫌过份?”他有些残酷地想逼出蓝秋滟冷静皮相下的真我。
雪莉一怔地收敛举止。“我以为她是你的秘书或客户。”
“容我介绍,蓝氏企业的千金蓝秋滟,俪声广告的公关经理雪莉。”一个外人都能看透两人的疏离。
蓝秋滟表现大方地朝雪莉颔首,雪莉神情一怩地干笑。“你们真是未婚夫妻?”
“不像?”
“外形是很配啦!不过少了热情,我才会误会……”真糟糕,她正极力争取蓝氏企业的年度广告呢!太尴尬了。
冷笑的卫森自嘲的说:“我的未婚妻是圣女,你可别污了她的圣洁。”
“呃,怎么会呢!”雪莉打哈哈的混过去。
“瞧她表现得多得体,丝毫不计较未婚夫和别的女人上床,得妻如此是男人的福气。”
雪莉是贪恋他的财势和床上的勇猛,但是她懂得看人脸色,卫大总裁正在盛怒中,她还是避一下比较好,免得受波及。反正结婚与否有何关系,当个情妇也不错,他不是个吝啬的男人,上回一夜欢爱的代价可是一条钻石项链呢!退即是进,她会有分寸的。
“卫总裁,蓝小姐,我刚好约了人有事要谈,不打扰你们用餐了。”一溜烟,她聪明地藉词溜走,霎时在座两人竟沉默得可怕。
许久之后——
“你为什么要说那样伤人的话?”她的心不是木头,也会痛的。
圣女?她知晓这是一种侮辱。
卫森故意混淆蓝秋滟的问话。“你是指我和别的女人上床一事?”
“男人有男人的性需求,我知道你不爱她。”她并不无知。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他倒想听听完美道德家有何看法。
“因为你向我求婚了。”是她,不是别人,所以她有自信。
“也许……我后悔了。”他乘机要摆脱这桩无味的婚约。
蓝秋滟微颤了一下,随即镇定的一笑。“你不是出尔反尔的男人,我相信你。”
“相信?!”多可怕的魔咒,困住他未竟的话语。
连他自己都怀疑的字眼,由她口中吐出多讽刺呀!“如……如果你有那方面的需求,我可以……呃!配合你。”她满脸通红的说完。
“性吗?”
“我是你的未婚妻,这种事早晚会发生。”她觉得自己像曲意求欢的女奴。
“瞧你性交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倒是委屈你了。”恶意刁难的卫森想让她主动萌生去意。
轻巧的羽睫微颤,蓝秋滟将眼底的受伤掩饰得很好。“为什么要伤害我?”
“有吗?”他烦躁地抽出烟燃上,平复极欲发泄的不耐。
“性是一件美好的事,在两情相悦的气氛下自然结合,别用……不屑的口吻污蔑神圣的意义。”好像召妓似的。
“我们是两情相悦吗?”神圣?他小声地自我嫌恶,只因她有一双七分神似的莹亮水眸。
“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蓝秋滟微微地掀掀睫毛。
一股对性的欲求自卫森下腹升起,残酷地想用男人的优势摧毁她的纯真,狠狠的刺破那张象徵贞操的薄膜。
“你体会过性的美好吗?”他笑得邪气。
“你知道的,我……我没有……”说不上是害怕或期盼,她心底有个声音,爱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眼睛只追寻他的身影,迷恋地献上未染颜色的心,他是她生命中一切喜悦的来源,朝起的阳光。
她晓得自己很傻,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可是,心有自己的思想,一味的眷恋他淡漠无波的神情,失了足的鸿雁只能高飞,再也碰触不到仁慈的大地,无从选择。
她是如此地深爱着他,时时刻刻折磨自己的心,只有爱他、爱他……到心碎吧!
“看来,你迫不及待要抛开处女的身份。”卫森故意要扭曲她矜持的赧意。
“森——”这次,她很难受的想哭。
他忽视她盈泪欲滴的泛红水眸。“我要你。”
“我……”
“反正你的身子早晚属于我,提早洞房不为过吧!”他的用意是逼她退却,他才有理由毁婚。
谁知,晴天打雷不顺他意。
咬咬下唇,蓝秋滟涩然一笑地握住他的手。“我是你的,让我成为你的女人。”骑虎难下的卫森苦笑的眼一沉,毫无怜惜之色地反抓她的柔美一提,不顾她尚在用餐,从容不迫的结完帐,拉着她走入对街不显眼的宾馆。
他的心不想要她,可他的身体恶劣地想强索她的心甘情愿,矛盾的心情相互拉扯,直到进了房间。
“你后悔还来得及。”他给她逃脱的机会。
“为你我无悔。”她用着深情说出真心。
无悔吗?我偏要你收回这句话。“脱光你的衣服,展现美丽的娇躯勾引我。”
“呃!我……好。”她害羞地解开一身的束缚。
“内衣和底裤不用留吧!你要我纯干洗?”他伸手探向她下体一按。
吓了一大跳的蓝秋滟往后一移,整个人跌在大床上,呈现大字型方便他取巧。
“瞧你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要我住手吗?”卫森再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
“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摸我。”心跳好快,她有些惶悸。
“我不只要摸你,还要用我的坚挺撑开你紧绷的甬道,把脚张大些。”此时,他是恨她的。
恨她无所谓地任由他摆弄,恨她眼底不变的深情,恨她一副甘心被他伤害的痴心表情,恨她无伪的圣洁反映出他的卑劣。
此刻他的心是深沉黑暗的,只想毁灭她的坚持,让两人同在无边的恐惧中挣扎。
他觉得背叛梦中瞳眸的主人。
“我可不可以先洗澡?”
卫森粗暴地扯下蓝秋滟的胸罩,在双肩留下两条明显的红痕。“不用,女人都差不多。”
“差不多?!”她只是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给他而已。
“我是你未来的妻子。”意思是和其他女人大不同。
“妻子同样是女人,让我看看你湿了没。”他不在意伤害谁的隔着底裤揉捏她突起小核。
“森,请你温柔对待我好吗?”女人总希望第一次是完美无暇。
她没接触过男人,至少不是以这种亲密的方式,但是她知道他是故意捏痛她,逼她像得到欢愉似的弓起身子呻吟。
男人可以多残酷呢?她不知。
爱他,就把他想要的一切都给他吧!这是她未来的夫,终身的依靠。
只要他快乐,她就觉得幸福。
“好,小荡妇,我会好好的教会你何谓无悔。”温柔?她太天真了。
没有温存、没有蜜语,他就着食指连同底裤的布料戳入微湿的花径中捣动,以指尖探触她柔软紧窒的甬道,来回穿梭。
体会不到快感,一波波的痛在抵触到她的薄膜前缩回,一次又一次地狠心刺入,然后中指加入折磨的行列,像要撕裂她。
“痛……”
“还会更痛呢,要我停止吗?”这是她最后的抉择,天堂或地狱。
“不。”一个字决定了她的堕落与毁灭。
卫森的双眸变得噬血,像头发了狂的野兽撕裂蓝秋滟的底裤,无情地板开她的大腿,不顾及她尚未完全湿透的甬道,两指拨开她的小瓣,拉下自个儿裤子的拉链,以蛮横的暴行强取处女血液。
“啊——好痛……”蓝秋滟忍不住哭喊,抓住他的肩膀。
“告诉我,你还能无怨无悔吗?”卫森冷冷地看着她,下身不断地撞击。她笑中含着泪地抚上他的脸。
“我无悔,我终于是……你的女人。”
面对如此痴心的女子他没有感动,只有一阵阵不平的愤怒,她凭什么痴心,他允许了吗?像是对待陌生床伴般,卫森冷傲地拍去她的手,加快速度在她体内冲刺,刻意地搅乱她的呼吸,使她无法回应他的动作,只有痛苦的承受。
他在惩罚她的痴心。
“腿张大点,我快出来了。”近乎强暴的性交在短短十来分钟结束,在最后几秒钟,他抽出自己翻过她的身,温热的液体宣泄在她平滑如雪的背脊。
就像完成一场交易似的,卫森漫不经心地拉上拉链,稍微整整不乱的外观朝她雪臀一拍。
“我下午有个会议,你自己回去。”话一说完,他冷淡地转身离去,屈辱的泪滑出蓝秋滟眼眶。
这是我无悔的爱吗?
第三章
在百般交涉无结果的情况下,等不及的卫森亲自上南投寻访,无视地震后的土地有多脆弱,随时有土石流之危而上山。
听手下员工的回报,九二一和六—一强烈的地震把南投山区都移了位,唯独神秘的蝴蝶谷和蝴蝶馆丝毫未受影响,依然迄立不摇。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像个圆形的球包围住那一区,所以有不少人前去避难。
现在还有二十几个帐棚搭在蝴蝶谷外,有几户山民在蝴蝶馆前盖起临时住所,炊烟四起。
少了游客的山区显得孤寂,颠簸的道路行来困难,不时要注意落石,小心松泥。
“总裁,请走前方岔路的左边。”弯进上坡路,不复青翠的憔悴山坡满目疮痍,黄土外翻,滚石堆积路旁,忙碌的怪手工人不停地挖掘污泥碎石,村民们抢救满园果树及家园。
愈近神奇的山谷,落石情况显得改善许多,新生的嫩芽已届成熟,入目的野花渐渐茂密。
远望绿山中有幢白色建筑物高耸云层,四周不见地震后的伤害,好山好水依旧风骚,地平水清花香,一条墨色的柏油路直通蝴蝶馆。
馆外有少许的大型凤蝶飞绕,似在探望馆内已成标本的永恒生命。
“右侧一排樟木是车辆停放处,阴凉得比现代隔热纸好用,不用上锁亦不怕失窃。”
“很美的一个地方。”空气中飘来阵阵花蜜的香味。
“蝴蝶谷里更美。”卫森步上石阶,门口有个窗形售票处,由于非假日和地震影响,入山的游客稀少,改以自动投币式购票。
以助理身份导路的江月昙熟知蝴蝶馆运作,事先兑换了一堆五十元硬币,连续投了十次,一人门票费是两百五十元。
“你也需要买票入内?”
“机器认钞票不认人,馆主的女儿一样没人情讲。”她是不想表明自个的私人情绪。
她在搪塞。
“为什么你不为父亲工作?”
“我学商,他是昆虫专家,怎么也帮不上忙。”江月昙带头地走向馆主办公室。
办公室在二楼,陈列馆主要集中在一、三楼,二楼虽然亦摆陈一些蝴蝶标本,但是不开放参观,那是逃不过百年雷击的蝶精遗骸。
在蝴蝶馆供人欣赏的蝶姿全来自蝴蝶谷,蝴蝶的寿命通常不长,一旦停止了舞动,遗下的美丽便成了透明橱盒内的娇客。
这里有成千上万不同姿态的蝴蝶,吸引了卫森的注目,脚步始终迈不快,徐徐如龟步般漫行,不愿放过每一份精采。
近了。
脑海中浮起这两个字,他在一群蝴蝶中找寻七彩麝香凤蝶,眼底闪着复杂心思。
是失望还是庆幸呢?
“没有七彩蝴蝶?”
“五彩的倒是不少,七彩蝴蝶世界难寻,你喜欢双环凤蝶、琉璃纹凤蝶,或是宽青带凤蝶?这只雌褐荫蝶有少见的斑纹,还有长须蝶……”一提及钟爱的蝴蝶,江莽就像关不住的湖水,不断地往支流宣散,填满大大小小的水溪深壑,流动着生命。
“你是?”
“我是本馆的馆主,你是卫先生吧!”他热情中带着几分戒心。
“他是我们公司的总裁。”江月昙多事的介绍,希望博得父亲的专注。
江莽平静地望了她一眼。“你长大了,孩子。”
“你错过了我的成长过程。”她语含怨怼。
“我尽力了,是你母亲将你带离我身边。”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尽职的父亲。
“是你太迷恋蝴蝶,枉顾母亲的伤心。”她在责怪他,让她明明有父亲却像单亲家庭般少了父爱。
小时候太天真,以为父亲爱蝶是来自一种天性,单纯地喜欢蝴蝶的风姿进而收藏建馆,供更多喜蝶的人们观赏。
一直到她小学毕业那年,母亲忍受不了心爱男子的冷落,愤而带她离开家别住,她才得知母亲的心事。
原来她恋孺的胡蝶是一只千年蝶仙,而父亲早在少年时期便爱上非人的她,从此浸淫在蝴蝶的世界里,渴望求得一份奢爱。
执着了二十年,父亲在家族的压力下娶了母亲——苦等他多年的学妹。
本该是美满的婚姻,但是生下她后,父亲毅然放弃高薪的工作,带着母亲和她定居蝴蝶谷外,并建了全台湾藏量最丰的蝴蝶馆,自此忘却自己是有家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