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狂,我还地狂咧!蓝中妮赏他一记白眼。
「我的名宇。」楚天狂嘴角一勾,露出淡淡讽色。「听说生重病记忆会衰退,你不会也是这类人吧!」
蓝中妮稍一使劲手就挣脱,不过也是因为他自动松手。「不用蔑视人,楚大少。」
「天狂。」
我咧!有病。她不悦的嚷著,「我高兴怎么唤是我的权利,丧心病『狂』的楚狂人。」
我本楚狂人,楚歌笑孔丘。
「你……你很无理取闹,好歹我照料了你一夜,多少生些感激吧!」他像丧心病狂的人吗?不识货。
「你照顾我?」咦!不对,她睡了多久?蓝中妮疑惑的问:「除了医师,有没有人来看过病?」
楚天狂一翻身,躺在她身侧。「有个女人。」而且是个奇怪的女人。
「女人?」她有不祥的预感。
「人家说物以类聚,我开始有点相信。」侧卧以肘枕颈,他嘲笑地凝视著她。
她的确美得出尘、不沾俗,细柔的肌肤在退烧後竟出奇鲜嫩,像颗成熟的水蜜桃,散发出诱人的果香,蛊惑男人去咬一口。
他不是柳下惠!更不是好色之徒,但是沉静中的她和清醒时各有两种迥异风情,同样教人心折。
是谁?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她长得啥模样?」希望她猜想错误。
「长相?」说实在他没注意到,不过那个女人有著诡魅的神秘气质。「她抱了一只猫。」
嗯!是一只猫。起初他以为眼花看错了,误以为是头小豹。
猫?「她……她……是不是……是不是拿了怪东西给我服用?」蓝中妮结结巴巴地问道。
千万不要点头,希望她只是「单纯」的来探病。
恶人公寓里专出没良心的恶人,所谓同情和慈悲是不存在,若不是抱著某种「目的」,八人大轿都请不动。
「还说呢!那个小白脸医师开的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烧退了又起,整夜反反覆覆,要不是……」
「要不是什麽?」她急著打断他的话,心下已知个十之八九。
楚天狂睨了她一眼。「有个女人拿了小指般大小的药九喂你吞服,现在……」
「你、你……你居然相信她?」惨了,会不会有副作用?蓝中妮赶紧定下心来感受身体的变化。
千躲万闪,还是避不开魔女的摧残。
「当你高烧不退时,只要能救命就是灵药,何况她是你朋友。」他那时束手无策,当然病急乱投医喽。
虽然那个女人很古怪,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快意,但心急如焚的他哪顾得了许多,只想早点解除她身体上的高温,还一个牙尖嘴利的泼辣妇。
而且抱猫女子看起来很真诚,药一下肚不到三分钟,她脸上的红潮瞬间消褪,回复正常体温,令人在张口结舌之际不免有一丝敬佩。
神仙之药也不外如此。
「我砍你祖宗八代神位,你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分是什麽?」篮中妮喘了一口气。「女巫耶!你让我吃的是女巫的药呐!」
她就知道其中必有鬼,否则病哪能去得这麽快。
从小她的体质就和一般人不同,体温随季节而有所高低,夏季高达三十八、九度,冬季低到二十度左右,所以不畏所谓的酷夏寒冬,一年四季鲜少生病,一生病就拖个十天半个月还难以痊愈,从不例外。
因此这次感冒到病愈时间之短教人起疑心,她是不相信神迹这类狗屁话。
「女巫?」想想,他点点头,这麽解释倒满合理。「女巫又如何……你的烧退了不是吗……」粗俗女,烧一边就有精神骂人。
「井底之蛙。」笨开N次方,笨到无限大。
楚天狂发出不平之声,「对救命恩人客气些,你才是坐井观天的火爆青蛙。」不知感恩图报的家伙。
女人,你的名字是不可理喻。
蓝中妮很冲的道:「火爆碍你眼呀!要不要今生无以为报,最好以身相许?」可他吞得下吗?
「这个嘛!我不反对。如果你那张嘴不开,配我还勉强及格,我委屈点收了你暖床。」
他故意思考了一下,以眼神调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眼底有抹极力掩饰的欲望,以卑劣的口气藏起心头的悸动,说出言不由衷的真意。
楚天狂并不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而是她那和他同等狂妄的气质挑动心中的弧弦!引起音色相似的共呜,进而想去探究音质的美妙。
共处一室,心动是必然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可惜粗线条的她没有同感。「不用委屈,本姑娘对你没兴趣,你找别人报恩比较符合你狂人本色。」
他的心有一点受伤。「错过我是你的损失。」他故作轻佻地抚弄她下巴。
「相信我,我的损失绝对是你的福气,至少你可以多活几年。」一张口,蓝中妮狠狠咬住他乱爬的手指。
楚天狂闷哼了一声,不假思索以唇代替沁血的食指惩罚她,以慰受创的心。
玩弄过数不尽女人的唇,他竟沉沦了,由教训式的吻转为深吮,舌头意图闯进她紧闭的芳草地,不断在唇瓣上施加压力。
几经进攻未果,他为她的顽强抵抗恼羞成怒,指尖扣紧她羸弱细肩,更加用力地去顶撬未开的玫瑰花瓣。
蓦然情势一转——
极力防守的蓝中妮突然伸出双臂搂住他的头,大开门户戏弄他进入的舌瓣,反其道与他热烈拥吻。
就在楚天狂以为她屈服在他充满魅力的吻技之下,下体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脸色瞬间一僵,斗大的汗滑下额头。
「好……好狠。」果真最毒女人心。他弓著身忍著无法抹平的痛。
「好说、好说,我警告过你,是你决定牡丹花下死,减少几年寿命。」哼,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坐直身子,她抹掉泊在嘴角的血渍,天亚教的那招「以退为进」的方法还真管用,三两下就把他摆平了。
刚才的吻是很不错,但只要想到这是他不知找多少女人演练过才有的成绩,她就觉得反胃想吐,那张嘴的细菌铁定不少,说不定还有他人残存的唾液。
心软非大女子所为,打落水狗是人性黑暗面。
「你不行了吗?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份上,我不介意帮你拨泌尿科的挂号专线。」
「你……你何不乾脆订块墓碑更好?」敢说他不行?妻不是疼得要命,他就让她用身体去收回这句话。
女人嘛!要不柔柔弱弱,一副小鸟依人的娇媚样,不然就是风情万种,妖娆火热的淫妇相,哪像她动不动就踢男人的命根子。
偏偏他是哪根筋走岔了路,硬是拗上呛死人的辛辣女,自个找罪受。
蓝中妮朝他妩媚一笑。「需要刻上墓志铭吗?我认识一位雕功不错的艺术家,上头就这样写——此人因性无能长眠於此,彼人当读记,小心女人的无影脚。立碑人,断根的楚狂人。」
※※※
自找苦吃是楚天狂任性妄为的下场。
一时冲动忘了时间,此刻才後悔似乎有点来不及,八百年没为女人下过一次厨的他,今日却站在光洁明亮的厨房洗手作羹汤,满足美人的口欲。
他怎麽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蓝中妮在一旁奚落,「老牛拖慢车呀!不行就说一声,大不了嘲笑你而已,用不着装完美。」数蚂蚁也该数完了吧——
刀起刀落,他将怒算发泄在火腿上。「闭上你的嘴,有求於人的人没资格批评。」
向来有人替他打点一切,有多久没亲手料理过早餐他已不记得了,纵然有点不甘,心中却出奇的甜蜜,像新婚夫妻一般共度晨昏。
只要她不开口破坏气氛。
「楚大少,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求人?客随主便,我非常有礼貌地让你过过当主人的瘾。」
瞧她说得多顺口,简直是强词夺理。「你的土司要涂花生酱还是奶油?」
忍耐应该是一项美德吧!楚天狂自我安慰。
「一片涂花生酱,一片涂奶油,然後合在一起。噢!对了中间夹蛋,蛋要煎嫩些不要太老,最好蛋黄在流动。」
「要不要在蛋上洒胡椒粉?」他冷笑著在她面前挥舞锅铲。
懂得客气就不是蓝中妮。「好呀!麻烦你喽!」她倚在厨房门口瞧著,担心他加料。
我咧,X回u……真是败给她了,这女人懂不懂羞耻,竟把讥讽当问候!
要不是看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他一走揍得她三天见不了人,到时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心里头叨念著,手中的动作却没停过,好像烤面包、切火腿这等日常小事是他应该做的,丝毫不曾察觉他正在为自己最瞧不起的低等生物做早餐。
原则在无形中被自己瓦解掉。
「妮儿,早报拿进来。」头没抬,他很自然地要求。
妮儿?蓝中妮皱了一下鼻头,不太能接受这个昵称,穿著他宽大的拖鞋,她啪啪啪地走向大门,取出塞在门缝的报纸,再走回餐厅丢给他,顺便接过自己的早餐。
民以食为天。
楚天狂端起咖啡,坐在餐桌上看报纸,他的习惯是从财经版看起,然後社会版、国际版,最後才稍微瞄一眼娱乐版。
「狂人兄,你不吃早餐呀!」啧!他是怎麽长大的?
「天狂。」他不死心的再一次指正。
蓝中妮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他很龟毛。「咖啡配报纸是一种自虐行为,我同情你的胃。」
「谢谢喔!为何我听不出你的诚心?」他才不信,她会同情人?等台湾堆满核废料再说。
说不定她还能在核废料中生存得健健康康,比蟑螂史还长寿。
「我才要替各大医院致上最敬礼,你是他们最爱的客户,看到没?他们正列队恭迎,连担架、轮椅都一应俱全。」她夸张地抬起手大挥。
可怜哦!胃不好也就算了,现在加上耳聋,他的前景还有什么希望?蓝中妮佯装可惜地叹息,嘴巴不忘咬一大口土司摇著头。
眉一挑,楚天狂从报纸上方斜瞧。「吃你的东西少说废话,你才是那个刚看完医师的病人。」
没见过这麽不安份的女人,穿他的衣服、睡他的床、脚踩他的地板、嚼吞地的食物却一点也不感激,口齿照样利如刀。
好歹这是他的家,对他至少也要有起码的尊重。
「吃东西不说话是件很困难的事。对了,我记得你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叫什么墨汁的。」
墨汁?亏她想得出。「他在家里。」他不想多谀这位对她有邪念的弟弟。
蓝中妮讶异得叫出来,「家里?!这不是你们的家?」难道是贼窟?
「把你脸上贼兮兮的表情收起来,这里是我的私人别墅,绝不是用来金屋藏娇或为非作歹的地方。」
才相处一个晚上,他就大概摸清了她的个性,这个女人看似精明泼辣,其实很单细胞,眼睛藏不住心事,用心看即一目了然。
女人该有的温柔特质在她身上找不到,恶劣得教人又气又无奈,偏他就生不了气,或许是怕会先气死自己吧。
众人眼中的巨星狂虎在她看来却是只小老虎,尽管他狂傲如暴风,她就是有办法视若无睹,当成无关紧要的鹅毛拂过头顶。
冷眼旁观红尘俗事大概是她的生活哲学吧!
「光看你家中的布置那麽男性化,可想而知藏不了娇,我才没那麽无知。」何况连件女人的用品也没有。
「是吗?你不就是娇?」「她多适合待在这个家。」他自我陶醉的想。
蓝中妮闻言,没啥分寸的大笑出声,口中混合花生酱、蛋黄的土司也跟着往前一喷。
楚天狂眼明手快的拿起报纸一挡,免去遭一劫。
「妮儿,卫生点。」他无奈中带着纵容的宠溺。
「嗯……你说得太好……笑了嘛。你这话可别让认识我的朋友听到,不然他们会把你当疯子送往精神病院关到死。」
她不养情夫已经很厚道了,谁还有胆子藏她娇,又不是活得不耐烦,送上门当脚板,任由她东踩西踏。
「笑够了没?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拉下脸,楚天狂一脸冷凛。
「怎么不好笑?我……」蓝中妮的注意突然被报纸一版吸引了过去。「咦……这具人好象你哦!」
像他?楚天狂瞧了一眼她手指的版面,很不屑地说道:「娱乐版全是些夸大的八卦,看多了会倒胃口。」
只有她活在七O年代不看报,这一阵子哪天没有他的新闻见报,人一红,小道消息跟着水涨船高,连他自己都未曾听闻,可笑极了。
所以他早已见怪不怪,不知谁又编排出新故事,不值得花精神去认真研究。
可是……
蓝中妮念出报纸上所写,「名震亚洲地区最狂烈的猛虎陷入情海,神秘女子据获狂虎心。咦!狂虎是谁——」
「我。」他没好气的指指自己。「不要相信报导,十则有十一则是宣传手法,信老无知。」他已经放弃一再告知自己的知名度。
全台湾的老少都认识狂虎楚天狂,他的歌和人风靡大街小巷无人不晓,只有她仍抱著平常心当他是平常人,一点也感受不到他散发的巨星光彩。
也许就是被追逐惯了,反而被淡然的她勾勒出兴趣,一颗心老是挂念著她。
「据可靠消息来源,此一女子乃圆梦花坊的美女老板,名叫蓝中妮?妈的,是我耶!谁出卖我?」
嗄!怎么会?
楚天狂比她更惊讶,连忙抢过她手中的报纸,目光专注在模糊不清的大照片,然後细读几乎占四分之一版面的内容小铅字。
他边看边咒骂,质疑「目击证人」的身分,这张相片正是他抱著发高烧的蓝中妮奔出白氏企业,是谁偷拍的?
虎心深陷花坊美女?狂人磨尽狂性为佳人……道什麽鬼话,他会爱上一个女人?去他的可靠来源,根本是诋毁。
「喂!妮儿,这个秋葵你认识吗?」
两颗头颅紧凑在一起研究谁是泄密者,楚天狂的手自然地揽上她的腰,而她也因为方便就将肘搁在他肩膀上,形成一幅和谐画面。
「王八蛋,这个秋葵就是那天帮忙送货的鼻涕男啦!死贼葵,你皮太久没剥了。」然後,她又发现一个泄密者,指著问:「暗!这个某季姓经纪人呢?」
楚天狂很惭愧的咬著牙。「季礼文,你好样的。」
愈看两人愈觉得朋友愈少,简直成了八卦王。
「楚狂人,全是你拖累我,我几时和你拍拖数年馀?充其量只见过两次面,加加减减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我要告报纸毁谤,你要作证哦!」
什麽他拖累她,他才无辜受累呢!「看到没?圆梦花坊员工丁当雅证实,两人已同居多年,并育有一子。」
孩子?楚天狂看了她因气愤而酡红的脸庞,心想两人的小孩一定很可爱、很讨人欢心。
啐!都什么时候还胡思乱想,他可不想被女人绑死,不过他倒不介意和她生个孩子,只要个性不像她就好。
「死叮当,居然信口开河胡言一通。好,太好了,你们这群叛徒欠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