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有我女儿的味道它不敢进来,你们别怕得像命在旦夕·」云紫英咯咯的笑了起来。
虽然她表现得习以为常的轻松,但大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那是指令嫒有令动物畏惧的能力吗?致使丛林里的野生动物都以她为首。」狮子不可能怕人,除非有制得住它的武器。
她真是锲而不舍呀!「你……」
吼——吼——吼——
吼——吼——
吼——
云紫英才打算开口取笑陶清涓的专业毅力,远处传来神似豹吼的长嚎声,她会心的一笑开始准备晚餐,女儿回来的第一句话准是喊饿。
「咦!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野兽在传递讯息。」
「不,是人呐!」
「是吗?不太像……」
暗视一眼的谈仲尧和陶清涓为避人口舌并未交谈,但是眼神传递的意思皆同,肯定是人的声音,而且是女子的低音。
他们想,战政也该回来了吧!丛林中果然有女泰山的存在。
只是,她是否如传闻中一样厉害?
第九章
「我先到,你慢了一步。」
「不,你比较慢,我快你一秒。」
「切!你用的是哪里出产的烂表,明明是我的脚先沾到妈咪的植物,你别想耍赖。」
「小姐,你有没有运动家精神呀!输了就要认不要撒娇,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放水。」她根本是猴子转世,拿树当家。
「是你夥同背叛者使小人行径,你真可耻呀!」好呀!莫札特,我让你变萧邦。
「偷跑不算光明磊落了吧!别说你人品高尚。」好意思说他不是。
「有没有绅士风度呀!这点小事也计较。」还敢口口声声说爱她。
「很抱歉我瞧不见淑女,只看到一只在树上荡来荡去的猴子。」他用宠溺的语气取笑她是野丫头。
伊诺雅厉害吗?
她声音先到人未到,怀有恶意的狮子已经夹著尾巴走开,可见她的确具有令动物畏惧的能力,一知道她在附近便自动消失。
怱高怱低的争论声由远而近,不见得占上风的女音看不出她的厉害处,以讹传讹难免夸大,失真的成份居多,所以她算不算厉害呢?
这问题见仁见智,谁也拿不准,听其语调可判断是个好胜的女孩,非常有个性不容易受人左右,行事果决明快。
可亲眼目睹之後所有人都傻眼了,不敢相信的直揉眼睛再瞧清楚,惊讶的掉了下巴忘了收。
美丽不足以形容她的外貌,踩著阳光而来的身影璀璨耀眼,仿佛刚由光晕走进人间的绝尘天使,世俗的浊气没法上她的身。
那是一种超脱窠臼形式的美,没有人工加料也无时下美女制式化的模样,独树一格不流於匠气,自然清新的令人自惭形秽。
陶清涓走出屋内所见的第一幕便叫她愣住了,久久无法言语的垂下麦克风,她有种输个彻底的感觉?
这是她以为倾注一生一世也要爱的男人吗?他脸上的笑意多孩子气,好像他是拒绝长大的彼得潘爱玩乐,调皮捣蛋的逗弄小仙子。
不该心碎的,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时间不等人,它来得早了些,在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前。
微笑吧!她曾对自己这么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爱上一个女人,那么她将微笑的祝福他,将爱意深藏心底化为友谊,不让彼此为难。
可是没人告诉她会痛彻心扉,五脏六腑移了位,整颗心脏压缩变形血脉停窒,为之痉挛的四肢麻得已无知觉。
那是一种死亡吧!悼心。
「咦!仲尧,你怎么来了,老爸的企业被你玩垮了对不对?」
再一次踩碎她已不完整的心,面带微笑的陶清涓心里泣血,被忽略的感觉著实难受,越过她而去的背影清晰而明白,却一眼也没瞧过她。
是避嫌吗?因为他有了所爱之人。
「别槌我的厚实胸膛,你不是让野兽给叼走了?」出手真狠,看情形他的确无恙。
战政笑著拍谈仲尧的背。「我舍不得比你先走一步,所以在兽口绕了一圈又回来。」
「你这家伙有九条命不成,差点吓出我的心脏病。」幸好他平守归来,否则他很难向义父交代。
回抱他的谈仲尧苦笑不已,瞧他担心的由台湾马不停蹄赶来,就怕得到他已遭遇不幸的消息,谁料得他回敬的竟是一记快拳,还挑他最没防备的腹部。
「放心,你的心脏比帮浦强壮,压一压喷出强大水柱。」你干嘛带她一起来,伯我死不成呀?
先生,你少冤枉好人,她比我早一天到达非洲。「看到你四肢健全真是遗憾,没办法领残障津贴。」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的运气一向比你好。」把她弄走,不然你等著过劳死。
自己种下的因自己收拾,别拱我当坏人、「呵……失望倒不至于,反倒是你变黑了。」
「黑才好,这叫男人的颜色,省得上健身房和一群白肉鸡媲美。」你敢拒绝我?!
拒绝你又如何,有本事你回来夺权再开除我。「请不要叫我验明正身,我怕长针眼。」
「仲尧,你真是好朋友呀!」战政咬牙切齿的说,表情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哪里,哪里!让朋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谈仲尧脸上满是兄弟情义,心里抱怨他抱得太紧害他难呼吸。
没人发觉两人私下的较劲,特别丰富的肢体语言暗潮汹涌,互有往来的责怪对方不够义气,一点小事也摆不平的要他出手。
战政不是没瞧见面露微笑的陶清涓正打算和他打招呼,他故意视若无睹越过她走向好友,为的是不想心爱的女子知晓他荒唐的过去。
他喜欢清涓的冷静和优雅,以及不依赖、不讨爱的清冷个性,彼此在一起的感觉不冷不热恰到好处,是他床第间最佳的知己。
没有负担,没有牵绊,纯粹是性的需求,男欢女爱不带真情,只为了排遗寂寞和宣泄欲望。
一直以来,以为她真的无所求,单纯地只想找个伴而已,直到刚才他才发现是他错了,她对他是有感情的,而且藏得很深瞒过所有人。
几乎。
他一定是个盲目的混蛋,所以才未发觉她眼底的落寞来自他的无心。
无心中,他伤了她。
「让朋友两肋插刀,你太狠了吧!」战政笑得无奈地瞟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女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还好啦!听说丛林里的野兽凶狠无比,你怎么能全身而退?」气血好得令人嫉妒,反映出他的大惊小怪。
什么失去联系下落不明,恐遭狮吻难以全尸,搞报纸的果然爱搞哮头,唯恐天下不乱地申请救难小组前来搭救,连著三天头版都用惊恐万分的耸动标题引人注意。
销售量是攀高了,他们这些提心吊胆的亲朋好友个个愁容满面,作好最坏的打算,准备将他「运」回国。
谁知道闹了个大笑话,装备不齐不打紧,居然一听见有狮子、豹便打退堂鼓,频频询问班机几点起飞,看能不能赶得上回家吃晚饭。
要不是他威胁机票自付,以後别想在战家的企业谋一份差事,恐怕这会儿人全跑光了,只剩他一人独撑大局。
「因为我鸿幅齐天嘛!还有……」战政一把捉住企图开溜的女人。「她救了我一命。」
「她……救了你……」不太敢相信的谈仲尧露出怀疑神色,当他在说笑。
连男人都快无法生存的丛林,怎么容得下女人,除非她真拥有过人的神力。
「别小看了她,丛林里的动物都对她服服帖帖……」喂!女人,别乱掐,给点面子。
谁理你,使诈的小人。
「丛林中的意外随处可见,我不过比他了解瞬息万变的丛林而已。」顺便替他挨了一枪。
不愿抢锋头的伊诺雅用眼神警告战政少说废话,同样是出色的女子,以她敏锐的直觉不难明白对方和他的关系,这让她心口有点酸酸涩涩的。
虽然介意但不去追究,是人都有过去,她何必去揭开那层纱让彼此尴尬,装作无知才是聪明人的作法。
谈仲尧很意外她的落落大方,言谈有物不粗俗。「你客气了,我这兄弟向来迟钝,让你烦心了。」
「嘿!毁谤罪可大可小,你少趁机消遣我。」说得好像他只有大脑还活著,其他部位该进厂维修。
「领情点,我在替你向救命恩人言谢不算毁谤,你少在一旁自抬身价。」说他迟钝还不承认,难怪游戏多年仍看不出某人的深情等候。
真是笨到家门口了,过而不入。
「感谢你的多管闲事,我的女人我会自己搞定。」战政以迂回的方式告诉陶清涓,他是个放弃一点也不可惜的笨蛋。
她懂了,但也笑得更心酸,眼底有释怀後的伤痛。
「原来……」像是恍然大悟的一说,谈仲尧用非常惋惜的口吻道:「家门不幸尽出孽子,恩将仇报不思惠泽,汗颜的我有负义父托付。」
「去你的,这叫今生无以回报,只得以身相许,多看点书才不会变成文盲。」战政啐笑的往他肩头槌去,毫不留情。
多情自古空余恨,他得准备几条手帕才够某人使用。「清涓也来了,不打声招呼吗?」
你故意的。战政狠狠瞪了一眼。
没错,我在替天行道。吹著口哨,谈仲尧当没瞧见他的恼意迳自走开。
「政,你让我少条头版新闻,你得补偿我。」佯装开心的陶清涓故意将眼神转向他身边的女子,意思是她是她的头版。
「不用你说我也要开口,我希望藉助新闻媒体的力量将她拱上国际舞台。」省得他回台策划一切。
陶清涓不解其意的微皱起眉。「你是指她有意朝演艺圈发展?」
这点她可能帮不上忙,她的能力有限。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利用她的群众魅力,号召有良知的国人发起保护动物的运动,让野生动物有个不受干扰的生存环境。」
「野生动物……」嗯!似乎可行。
以新闻的专业眼光来看,这条新闻的确具有正面的社会意义,国人的滥捕滥杀造成国际舆论一致的攻讦,是需要有个人站出来呼吁,导正他们正确的爱护动物观念。
不参杂个人因素下评断,眼前的女子足够引起一股风暴,不看她的美丽只瞧眉眼间的锐利,相信很少人不为她所打动,那是一种来自野生世界的掠夺力量。
她在她身上看见旺盛的生命力,源源不绝地散发令人无法逼视的光芒。
她会是个话题,而且拥有别人所没有的野性魅力,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为她所吸引,想再靠近她一点,希望能分享她的光耀和璀璨。
「你们不要用审视砧板上的鱼肉是否新鲜的眼光看我,我已经开始後悔这个愚蠢的提议。」唉!她怎么会被说服呢?
伊诺雅的懊恼让战政不由得发笑。
「除非你想看见草原上另一次屠杀,否则你没有退缩的余地。」她有令他骄傲的勇气。
「我知道,发发牢骚不行吗?你不要一再提醒我不堪回忆的一幕。」她的心还痛著。
他轻轻地拥她入怀,眼神饱含关怀而深情。「你会撑过去的,你是丛林之后伊诺雅。」
也是他心爱的女人雪柔兰。
两种角色互不冲突。
「拜托,别把我搞得太狼狈,我讨厌大城市的乌烟瘴气。」伊诺雅直截了当的说出对都市的观点。
「瞧,你把我说成什么了,都市的大野狼吗?」虽然他很想将她完整的吞下肚,不让世人瞧见她独特的魅力。
身为记者的他希望挖掘出她不为人知的野性风貌,藉由她完成一篇野生世界的动人报导,创造话题勾引起人们阅报的兴趣。
不单是为她,也为了无数濒临绝种的动物,他都应该拿出新闻人员的良知用心报导,期望下一代的子孙能拥有他们现在的福气,不用以标本来辨别生物形态。
但是他不否认自己也有自私的一面,不管动物的死活只要她常伴身侧,镁光灯的耀目夺不走她的光彩,他不想到最後还得跟媒体抢人。
「当狼算是抬举你了,狼的世界比人忠实多了,它们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而他,她不敢指望他会如狼一般忠贞不二。
那是奢望。
「我也是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呀!从我遇上你之後。」从以前到现在,他的心里一直有她。
公主也好,女泰山也罢,都是他所爱的女人。
「话别说得太满,小心咬到舌头……唔……」小人,他又使诈了。
顿时化为柔水的伊诺雅不再言语,任由他深情的吻著她,她知道此心已深系在这个男人身上,很难潇洒的抽身说再见。
不管以後会经历什么事,她想她的一生已和他紧紧相系,时间和距离只会考验他们的感情而无法分开他们,一种宿命的连系让她遇见他。
丛林之美令人落泪,奔野的山林叫人动容。
但是及不上爱情的美好。
她被网住了。
相拥的两人不知道悄然离去的身影在转身後泪流满面,一步一步地远离爱情,让断了线的珍珠滋润绿色大地。
再见,我的爱,祝你幸福。
放开手中无形的丝线,笑得很美的陶清涓是一朵独立的鸢尾花,清蓝而淡雅,流露出属於自己的暗香,不让玫瑰的野艳夺去娇媚。
模糊的眼蒙上一层雾,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後一次为他而流泪,再也没有以後了。
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明天的她将有一个新的开始。
不,为,他——
×××
「咦!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太安静了,所以难以入睡?」
风是张狂而暴怒的,无预警的拍打巨大的蕨类植物,像是警告什么似的倏地消失,环绕的树木又恢复一贯的平静饮著月光。
空气中传来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流,让一向敏感的伊诺雅骤地惊醒,她静静的聆听风的声音,试著接收来自丛林的讯息。
但是一无所获地只有宁静,静得非常不寻常,连狼的嚎叫声也消失无踪。
看著身边的男人睡得沉稳,她不由得发出淡淡地一笑,想起母亲发现她肩上有伤时,他等於是民族罪人被痛骂一顿,差点没晚餐可吃得去嚼树根。
所幸明理的父亲为他讲情才逃过一劫,在连挨了数个白眼後终於获得谅解,从此像多了免死金牌得以自由进出她的房间。
开通的父母并未反对他们同宿一床,只是母亲略有微言口头教训,要他安份些别太冲动,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禁不起吵,非常容易清醒。
他嘴上虚应了一句,到了夜里仍是为所欲为,不在乎是否会吵到人。
「太静了,简直是一片死寂。」
不放心的人儿轻轻挪开放在腰间的大手,含著情意的眼笑看那张帅气十足的脸,她一直想不透为何要爱上他,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吗?
起身走下木板搭起的床,她怀疑它居然没垮,承载两人的重量已是它的极限,何况他们还在上头翻滚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