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味了?」他笑吻她日趋丰盈的美唇。
「天还没黑,少作梦。」她在气头中,什么味都给气跑了。
「美梦通常会成真。」他的笑声充满得获至宝的满心欢愉。
龙断天毫无防备的眷宠笑脸让寇斯顿和风琖容为之一震,那是多么陌生的表情,不是他们熟知的那个人。
印象中的他对朋友虽然有义,但是却吝啬给予笑容,总以近乎冷酷的面容示人。
而对待他爱的女人也总是亲密有余,热情稍嫌不足。他要求女人温柔、乖巧、以男人为天,不得干扰他的决定,只能安静静当只无爪的猫儿,在他疲惫时给予肉体上的安慰,更不允许女人有主儿,不许反驳、大声喧哗,要沉默有如一组家具。
「断天,你变了。」
龙断天回视一手搭在他上臂的女人。「七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这句话。」
「不要变好吗?爱我的龙断天不是这样。」风琖容感觉自己正慢慢的失去他。
或许,早巳失去了。
「所以,我不再是爱你的龙断天。」应说重生的鬼判从未爱过她。
「你怎么可以……如此伤我?」七年的等待难道只是个笑话?
「如果我明知不爱你却假意爱你,那对你才是一种真正的伤害。」他一手搂近想藉机开溜的小破坏狂。
泪水盈眶的风琖容紧紧抓住他的另一手不放。「不要不爱我,我受不了的。」
「琖容,你何必爱得如此卑微?」不忍心的寇斯顿想要扳开她的手。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他,他是我的全部。」她的眼睛里只有龙断天。
抬著下颚,风琖容泪眼蒙胧地凝望深爱的男子,她紧抓著龙断天的手臂始终不愿放手,彷佛一放手就什么都落空了。
她一直是依附著他的爱而生存,若是他变了心,自己会开始怀疑起爱情,并否定自己。
向亚蜜冷冷的出声,「你们要眉目传情请便,我很忙,没空和你们瞎搅和。」当她是空气呀!忽视得这么彻底。
风琖容笑容凄美的望著她。「你还小,将来会遇到更好的男人,他不适合你。」
「我也知道呀!可是……哎!」可恶,竟然捏我,真是小人。「他不放手我能怎么样。」
向亚蜜是个十足自信的人,她相信龙断天爱她的程度比她爱他还深,因此,她毫不担心他敢变心。
她很清楚自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不可能为了爱情而失去自尊,苦苦地想尽办法挽救,然後落到像风琖容那般看不开。
情起,情灭,是一种缘份;而强求则是一种苦痛。
「断天,她对你而言太小了,她还是个孩子。」风琖容试著要他叫心转意。
「别看她年纪小,其实她的心智巳超越你我,看的世界也比我们宽广,我已深深迷恋上她了。」龙断天说得深情款款,眼波柔和。
「迷恋不是爱,只是一时的情绪作祟,我可以等你恢复理智。」风琖容就是不放弃。
他轻轻的笑了笑。「迷恋也是一种爱,因为……情不自禁。」
他无法不迷恋蜜心儿,她是发光的生命体。
「那我呢?我的情不自禁又该向谁诉,你不能遗弃我。」她哭喊著,指甲没入他的皮肤。
遗弃?!
多令人心寒的字句。
看著龙断天转而拥抱向亚蜜,风琖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她以为他终究是爱她的,谁知他却残忍地扭拉她的手,硬生生的把她甩向一旁。
「人的耐性有限,你的痴缠、顽固已造成我的困扰,我不是你痴心的藉口。」
好一句「我不是你痴心的藉口」,风琖容混著泪水狂笑,她当真可怜至此,执著的心竟不堪地成为可笑的梦呓?
「琖容,断天,你太过份了。」寇斯顿无法掩藏嫉妒引起的恨意。
龙断天眼中倏然一厉。「我和她的过去容不得你插手。」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蓦然一惊,心中有鬼必然杯弓蛇影。
「我们是朋友吗?」龙断天笑得很淡,隐隐带著些冷意。
「为了一个刚发育的小女孩,你连朋友都不要了吗?」寇斯顿把箭头指向向亚蜜。
很好,你又多了个该死的理山。向亚蜜露出天使般甜甜的微笑。
「我不知该同情你还是说你罪有应得,你惹上大麻侦了。」她像发现新玩具的小孩满脸兴味的说著。
「什……什么罪有应得,我没做过有……有愧於心的事。」寇斯顿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任何人。
「你我心知肚明,何需故作姿态。」龙断天不怪他,若非如此,他也不能与前世情人重逢。
从他的语气中,寇斯顿听出了玄机。「我们有得是机会算帐。」
他扶著已陷入半疯狂状态的风琖容打算离开,但「债主」可不饶他。
「等一下。」
「有事?」他看向出声的美丽少女。
「你刚刚提到算帐,我们的帐也该清一清吧!」向亚蜜笑得像刚吞了老鼠的小花猫。
寇斯顿眉皱得厉害。「我们哪有帐要算?」他不记得欠过她什么。
她拿出白坷坷搁在沙发脚底的一叠纸张扬了扬。「白纸黑字你想赖?」
「那是……」
「一张是一千万美金,这里共有三十七张,所以你一共欠了我三亿七千万美金。」
「不过是个游戏,当不了真。」寇斯顿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当是小孩子玩扑克牌罢了。
「上面有你的签名和指印,你想我往法院一送,它会不会受理呢?」多么天真的大人。
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你故意设计我。」
「这位黑心哥哥你好坏哦,人家是十七岁的小女孩,怎么有本事设计大人,是你自己要我让你玩的喔!」
他为之语塞。
事实的确如此。
当他见到他们玩得挺有趣,没多想便随口问一句,可不可以加入?然後他们用狐疑疑的眼神解释玩法,表示输的人要签下借据和盖指纹。
起先他赢得很奇怪,但慢慢的却愈输愈多,到最後竟成了最大的输家。
现在仔细想想,一定是她搞的鬼。
「这是游戏。」寇斯顿恨恨的咬著牙。
「是呀!金钱游戏,难道你在英国的事业不是游戏?」加减的不过是数字而已。
「当然不是,我是用心的经营……」
「经营别人的财汗是吧!」哟!变脸了,白得像妈咪的珍珠粉。
「你……胡说。」他的背全湿了。
向亚蜜将手臂环住龙断天的腰。「他是我的,只有我能欺负他。」
「嗄?!」寇斯顿微微一怔。
「他身上有好几个洞,我看了好生气喔,居然有人敢抢我的玩具去玩,你想,我会怎么谢谢他呢?」
「你要替他……报仇?」他口乾舌燥的想起大意受骗的三亿七千万美金,
「不!我只是想玩回本。」扬了扬纸张,向亚蜜乐得在上头一亲。
寇斯顿气得撕去斯文假相,口气乖戾的问道:「开出你的条件。」
「我心地善良,绝不会逼你去死,顶多要你还他几个洞。」多仁慈呀,还手下留情。
「你……」
「洛克斯有没有提醒你,千万别招惹天使,因为他比恶魔更可怕。」
一句话不经意地浮现寇斯顶的脑海,天使是恶魔的化身。
他为之一骇,惊惧得差点摔落臂弯中依然狂笑不已的风琖容。
「他指的人是你?」
一道光斜射而入,光影聚合处,他看到一双美丽的白翅相金色光环,以及天使脸上令人失神的笑容。
啊——他瞧见笑容下的……
恶魔。
「我不嫁。」
龙断天拿著婚纱目录和设计师讨论头纱的款式、捧花的搭配、一套五件式的珠宝,乃至於结婚当天要穿的鞋。
量身的裁缝师傅忙不停的来回走动,小新娘的不合作在准新郎的「重金」之下已变得微不足道,再累也要量好身交差。
而室内装潢的工人正在架设窗廉横木,日夜赶工要交出一间漂亮的新房。
「龙断天,我说不嫁你听不懂是不是,我、不、嫁!」向亚蜜挤出胸口的气大道声吼叫。
「乖,你喜欢玫瑰花造型的头饰还是桃花?」这是婚前恐惧症,他能体谅。
「桃花。」呃,她在说什么?「我都不喜欢。」
「就桃花吧,和你的小粉腮很衬。」小小的桃花仙子,他的小妻子。
会吗?向亚蜜下意识照照镜子。「我跟你说哦!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好,我娶你。」龙断天又回头和造型师研究起当日的发型。
「你……」
她气闷了,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完全失去控制。
「我知道你在紧张,来,深吸一口气再吐出。」他试著安抚她的情绪。
他在哄小孩呀!「信不信你再忽略我一次,这里将成为湖泊。」
龙断天听进她的威胁,扬起手要所有人暂时先出去一会,他要和新娘子说些私密话。
「蜜心儿,你最近很浮躁。」
我很浮躁……这是拜谁所赐?「别告诉我你变笨了。」
「我害怕。」他苦笑地说出深藏心底的恐惧。
「害怕?!」多陌生的字眼。
「你那么年轻,美丽,有如刚出茧的绝世蝴蝶,而外面的花儿甜蜜多汁,你能在我怀抱中停留多久?」
「蝴蝶也需要休息。」自由在呼唤蝶的心呀!
龙断天抚摸她娇艳的脸庞,微露淡淡愁色。「我爱你,从前世到今生,我多怕手掌心下的小脸蛋会笑著对我说:『你老了,我要飞了。』」
相处得愈久,得失心愈重。
她好小,小得不及他胸口,如星般的眼眸散发著飞向天际的渴望,每晚他都害怕得不敢沉睡,必须将她紧紧锁在怀中才安心。
他知道她不是安份的灵魂,迟早要向世界飞去。
不过,婚姻是一条无形的线,不管她飞得再高再远,最後还是会飞回他身边。
「我爱你的眉、你的发,爱看你狡黠的谎言之眼,爱吻你刻薄的嘴,爱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爱你爱得心惊胆战,怕爱得不够会留不住你。」
缄默的向亚蜜抬起手帮他把落发撩到耳後。「虽然我都不说,但是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不如我多。」他有些赌气的说道。
「是男人就别小气,我未成年嘛!你让让我又怎样。」她倚小卖小地耍著性子。
「我哪回没让你?瞧你把我说成暴君一样。」他无奈地闻闻她身上的奶香味。
「那结婚……」
「不行,唯独这件事我不能再放纵你。」他未曾避孕,也许她腹中已孕育了新生命。
十七岁当小妈妈是早了些,但岳母也是二十岁出头就生下双胞胎,所以应该没关系吧!
「你都不宠我,没有向我求婚。」她任性地跺脚,而且也继而咬他的胸肌报复。
「月光、烛光、小提琴、玫瑰和钻戒,你会想要吗?」她向来是理智派的掌门人,恨透浪漫。
果然。
「唔!你别害我反胃,下个跪来看看。」她是说著玩的,完全无心。
岂知他马上身一矮,单膝跪地的执起她的手。
「亚蜜·卡登,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你……你疯了,谁要你真跪呀!」她拉不动他,乾脆陪他一起跪。
要疯大家就疯个彻底。
「愿意嫁给我吗?吾爱。」
龙断天不断地重复求婚词,烦得小佳人头快炸了,小小脸皮全皱成一堆。
「好好好,我真怕了你。」亚蜜·卡登嫁给你。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先讨个新婚之夜不为过吧!」
「不——」
很久很久之後,龙断天才一脸春风的打开门,而他的小新娘则裹著一条白被单,沉沉地睡去。
第十章
黑夜,是魔魅的掩护色。
一条纤细的人影走向饭店顶楼,风像鬼哭般呼啸而过,拍打她水蓝色的裙摆。
仰望天上的银带,今夜的星辰特别灿烂耀眼,一闪一闪地说著星语,风琖容笑了。
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即将解脱的释然,爱情似她的生命般渺小、可笑,她何必继续坚持下去?恐伯只会让人再次笑话她的痴心是一种藉口。
无爱也无恨的人最自由吧!
踩上四十七楼的高墙往下眺望,她没有迟疑的纵身一跃。
「别了,我的爱。」
风琖容的身子急速下降,过往前尘瞬间飞快的在她脑中掠过,像是在看别人的一生。
蓦然,她看见心爱男子的脸浮在半空中。「呵呵,我还在痴心妄想。」
在落地前的几秒钟,突然有一只手置於坠落的身躯下,一道白影随之出现很有技巧的将她接住,使她免受撞地裂骨之苦。
「琖容,你好傻。」
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他吗?是他吗?她不敢开口问。
「是我,小傻瓜。」他的声音多了柔情。
战战兢兢的抬起头,风琖容又倏地闭上眼。「不可能,是我自己在骗自己,一定是错觉。」
「我命令你睁开眼,不然我不要爱你。」他的话立刻收到成效。
「真的是你,你也死了吗?」她动容地抚上他不再抗拒的胸。
「我七年前就死了。」
七年前?「你是说现在活著的你不是你?」
「他是我前世的义兄,代替时辰到了的我奉养父母。」但不包括爱他的女人。
「难怪他说他不是原来的你,是我爱错了人。」她喜极而泣地投向心爱男子的怀抱。
他搂紧久违的恋人。「是你的痴情感动了月老和阎王,他们才允许我来接你。」
他在阴间看著她为爱受苦却无法现身,一再为阳间的他刺伤执著的心仍不悔,他感动得陪她一起落泪。
活著时,他总是百般地约束她,规定一大堆不许,等他一不在了,她却依然坚守两人的誓言,即使受再多的折磨也不喊苦。
是他强求了,从今而後他会好好的待她,就像阳间义兄宠溺小新娘般地宠她。
「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风琖容问得好心酸,生怕答案是否定的。
「当然可以,现在我在阴间的身份是接替义兄的职位,小鬼们都唤我鬼判。」
「鬼判?!」
「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一对相依偎的白色情侣消失在夜空中,不知情的人只闻野狗莫名的低嚎。
一个小时之後,遍寻不著心上人的寇斯顿在饭店人员的通知下,来到白布盖住的突出人形前。
一掀!
「不,琖容!」
双膝落地,他俯尸痛哭,不相信前一刻还活著的佳人会做出这种傻事。
瞧她的面容多安详,走得多平和,地面上几乎没有多少血迹。
「是他害你走上绝路,是他。」
他低头亲吻已冰冷的唇。
「你安心的走吧!我会为你报仇。」也为自己。
一颗流星由天空滑落,坠向西方。
午夜十二时,龙断天由睡梦中惊醒,他梦见义弟和爱人前来探望,含笑无语。
「什么事?」睡眼惺忪的向亚蜜揉揉张不开的眼皮。
「地府的鬼判和他的亲密爱人来拜访。」他在她光洁的额上一吻。
「神经病。」她翻个身继续在周公府作乱,当他在说梦话。
但龙断天却清醒无比,他知道痴心的风琖容终於寻著了属於她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