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顺着我就是对,千万别想些忠节义理来坏我胃口,话多的人通常比较倒霉。”她这算不算恩威并重?
“师姑婆,药可以给了吗?”不会再蹦出什么惊人之语了吧!
宋怜星微瞟了一眼。“给你就会用吗?把他的裤子解下来。”
“啊!解……解裤……”才这么一想她就……江柳月脸红如火。
“难道你要隔着靴子骚痒,把我珍贵的膏药浪费在那块廉价布料上?”宋怜星用鄙夷的目光一盹。
“可是不一定要……呃!裤子,撩起裤管不就好了?”她实在有些羞于启齿。
吞吞吐吐成何体统。“简单一点就要他脱了下身衣物,你要客气就我来……哼!动作真快。”
这个殷风太不上道了,她才刚起了个兴头就减了一味,自个把裤管断到膝上两寸之地,像块破皮似的惹人赚。
“再来呢?宋姑娘。”
“你不是很行,要我教吗?”她赌气了,管他去死,跛一辈子脚算了。
“请赐教。”
她最讨厌八风吹不动的棺材脸。“柳月,抹上薄薄一层在膝处,厚度不能有过发。”
“师姑婆的意思是膏药不得比发厚?”那么细薄有效用吗?
“怀疑呀!把黑玉断续膏还我,厨房那条老黄狗瘸了后脚跟……”宋怜星手一伸要索回。
江柳月紧张地往怀里一抱。“我相信了,我马上替他敷药。”
“男女授受不亲呀!你好意思碰触男人的身体?”
一阵讪笑让江柳月脸烫得更厉害。“我……”她矛盾得不知所措。
男女有别,于礼不该逾越本份地擅自接触男身,那有失女子贞节,道德的观念始终束缚着她。
但是,她于心不忍,殷风的情况难以屈身自行上药,她若不抛却旧式包袱改变做法,恐怕性情古怪的师姑婆会收回原意,不愿施以药膏。
“二小姐,不用为难了,我可以自行上药。”他还不致那么无能。
“不行,你给我坐好,这是命令。”一出口,她不相信这是她自己所言而微讶地张着嘴。
她怎么会用这种专制的口气呢?懊恼不已的江柳月斜瞄一眼得意微笑的艳丽女子,她的个性产生偏移了。
“是的,二小姐。”似笑非笑的殷风似乎颇为满意她的骄性。
“不许笑,我知道此刻的自己表现得很驴,请当我一时失常。”天哪!她不用做人了。
“笑的不是我。”他看向张狂大笑的女子。
宋怜星可是有相当成就感,瞧她改造了一位名门闺秀的死脑筋,把人性本恶的道理蚀入她的心。
“师姑婆,你的笑声有点邪恶。”江柳月埋怨的嘟高小嘴,小女儿的娇态一览无遗。
“有进步喔!柳月,听得出我的赞扬,值得嘉奖。”人生的乐趣莫过于恶念多于善念。
“我……”她能说是心生畏惧?“我该怎么为他上药?”
“先由膝盖外围往内揉搓,使其药性慢慢渗入筋骨运行,一次抹匀推拿膝盖骨,大约半刻钟左右,一天三次,重复七天。”
“喔!”她顺着方法轻抹一层黑泥捏揉,手指柔若无力地施加劲道。
“惨惨阴风你可惨了,小心别起反应,人家可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唷。”宋怜星故意在他胯下一瞄。
正在陶醉边缘的殷风倏地一瞪,表情狠厉地僵直身子,抑制着胡思乱想。
本来并无邪念,纯粹是上药动作而己,经她暧昧的语气一提醒,一些不该有的旖旎绮思全灌入脑中,连带下身起了阵阵骚痒。
该死的牡丹花妖!根本来整他冤枉并非有心疗症。
“啧!不会吧!有那么痛吗?瞧你脸躁汗流,是不是憋不住了?”更是可怜的男人。
美人当前却吻不入口。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九个短字由他齿缝嗤出。
宋怜星娇媚地点点红唇。“要不要我回避一下,好方便你……下手。”
“不许走。”殷风一急地吼着。
别的女人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可以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但是对着倾慕已久的佳人,他不信任自己把持得住;若没有第三者在场,他恐怕会做出人神共愤的下流事。
这个女人挑拨撩火的本事一流,难怪堡主被她迷得晕头转向,考虑退了月光堡的婚约。
天下美女虽多,唯独她可怕地令人发火。
“唉!做人好难,顺了哥意折了妹心,难得我善心大发想做件好事都不成。”真哀怨。
“等你有了良心再说。”她的出发点绝对不单纯。
“说得也对,你真了解我。”知己知己,死了就不值钱了。
“谁了解你?”
☆ ☆ ☆
又练成一招剑式的江柳色急于与人分享喜悦,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泼辣佳人宋怜星。
追寻全堡不着的他只好碰碰运气往柳月居一觅,果真在此。
“闲情逸致呀!偷懒堡主不练功想学老鼠听壁角。”好大一只鼠王,十只布袋罩不住。
“天地良心,我是路过而已,听里面挺热闹就进来一瞧。”天哪!他的违心话说得多溜。
自从她以风骚之姿闯入他的世界以后,原本执着的信念开始变质,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坏的心眼,动摇了善的根基。
先是主张温和待人的他有了吼人欲望,神情明显地多了些威仪,习武者的锐气逐渐在眼底形成,甚至他还接触起最不擅长的商务,而且还颇为得心应手。
不过,不是他自动自发,而是每日只要稍微有懈怠举动,如狮般的咆哮就会在耳边响起,一长篇的训言加上拧功捏式,他不屈服都不成。
最重要的一点是利。
他抗拒不了美色诱惑,利的奖赏是一道深吻,不限时间。
所以,他的心变贪婪了,不再以善为出发点,懂得使些小伎俩博佳人一欢。
“那你还真辛苦呀!俊哥哥,从堡的那端‘路过’到这一端来,少说也个把时辰。”很好,她归纳成善意的谎言。
江柳色讪然一哂地干笑。“我想你嘛!”
“少撒娇,练到第几式了?”有人像牛,必须日夜加鞭才肯前进。
而她是不留情的执始人。
“第八式,我今天练得很顺手……咦!什么味道,好像是……”医者的本能让他倏地抬头循味一瞧——
断续膏。
“干么,没看过女菩萨呀!记得拿香来拜,冥纸不收。”她可没化身妖魔鬼怪。
“你舍得拿出断续膏?!”诧异不已的江柳色着实困惑,他多次要求皆遭拒。
有舍才有得嘛!宋怜星面露诡色。“你不是常说人性本善?我受感化了。”
“你是宋怜星吧!”他担忧地抚抚她额头,别人说这话他深信不疑,但她……
深疑不信。
“不,奴家姓狐名狸精,狐狸精便是我本人。”她假笑地拧他耳朵。
他反倒放心地笑了。“还好,你是星儿。”
媚色哝音才是笃信人性本恶的宋怜星,见她的小动作是本人无误,他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反正捏习惯了。
“你喔!天生的烂好人,注定要受人凌虐。”她真是不幸,牡丹落在烂芋田,花不成艳。
“我喜欢受你欺负。”江柳色温柔地环上她削薄肩头。
“说得好像我很恶劣似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此殊荣,你的纯善叫人看了好生气。”对他,她总是硬不起声调。
“我知道,你坏嘛!”他很庆幸自己的好受她青睐,错过她将终身遗憾。
“讨厌鬼,你愈来愈有我的味道。”不出一年,定能调教出一个大魔头。
“因为吻多了的关系。”他不怕人听的说道。
“你……”宋怜星竟然微泛起红晕。
这男人离成魔的阶段不远了。
另一边,殷风俯在江柳月耳畔一喃。
“你瞧,他们不是很适合的一对吗?”堡主需要一位强悍的伴侣。
“是不错,可是……”她一回头,唇正好划过他下巴,两人都为之一颤。
第七章
宏伟壮丽的日光堡矗立眼前,一辆华丽的马车由远处驶近,扬起一片茫茫尘沙引人注目。
清脆的铜铃声来自马车盖顶下,一串串花型的焊铛随着震动左右摇摆着,发出叮叮当当声,优雅地请人让路。
绢色帘布在奔驰中微掀一角,有位出尘绝色的女子清雅端坐着,星眸微眯地远眺未来落脚处,在日光的照射下更显雄伟威猛。
日与月,白天与黑夜,每回上日光堡小住,那股日光的正气总能安定她体内的邪气窜动,她可以是贤良谦恭的善良女子。
一日一夜的到来,道消则魔长,潜藏的邪恶因子就纷起为政,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好美的日光堡,似乎发着七彩祥光。”安详的日光堡。
“小姐,别动了真心,太君的命令不可或忘。”婢女如意在一旁提点。
与天仙之姿的主子相比,她只能算是清丽小婢,不过若在寻常百姓家,此等姿容必定让媒人疲于奔命,红包好上手。
月季花娇艳多姿,雀梅清新脱俗,主仆两人各具不同的美,只是月季花的光彩遮住了雀梅的悠然。
太迟了。“人有七情六欲,我既非仙体入身,岂能免俗。”
“不能免俗就避俗,小姐是聪明人,不该耽于儿女情爱。”她不愿见小姐毁掉自己。
“瞧你说得好似非常严重,两者皆得并不违背奶奶的计划。”笑得十分得体的杜襄襄以手按住飘动发丝。
如意一想也对。“日光堡已是囊中之物,小姐大可尽其所爱。”
“如意,你当个婢女可惜了些。”她嫉妒如意的冷静自持。
小姐的光芒耀如日月,奴婢甘愿成为星斗日夜追随。”她的崇拜毫无隐藏。
“你很会说话,难怪奶奶会在众多家婢中挑上你。”懂得专挑主子爱听的话语说。
她的婢从不只是服侍她起居作息,身手还必须是中上,足以应付十来个大她两倍的大汉才行,否则淘汰。
而如意是其中的佼佼者,办事不力的黑风寨就是瓦解在她手中,几个头头的脑袋还吊在山寨口风干,不成气候的小喽啰则各自逃难去。
一个杀手女婢。
“奴婢句句实言,不敢妄语。”小姐的美,世间少见。
“真也好,假也好,别挡我的路就好。”杜襄襄一手搭在婢女肩上,看似轻柔却暗藏玄机。
如意雪白的脸色便是证明,肩胛骨处有三指泛黑的痕迹。
“是,小姐。”她忍痛的一应。
日光堡的大门一敞,马车轿轿地驶进风光明媚的宅邸中,低喝一声的马夫拉紧僵绳,速度逐渐地慢了下来,终至停止。
不若以往有大批仆从接风,两位主子亦不见踪迹,放眼望去是寥寥数名等着提行李的小厮。
困惑极了的杜襄襄月眉一颦,有种受冷落的怒意。
就算不看在她是日光堡未来主母的份上,至少来自月光堡的娇客不该遭人忽视,眼前的情况对她而言是种莫大的羞辱,她怎能平心?
眼底闪过的愠色与脸上的微笑大为不符,却无有心人探索。
“去问问怎么回事?”
如意明了主子正在盛怒当中。“是的,小姐。”
她以温和的态度询问来往的仆从,个个表情却一致茫然,推说堡主有事,二少主没空,一干下人忙着秋收的事宜。
总之,问不出一个底儿。
一是阶层太低,二是畏惧堡里的女罗刹,少言少生事,永保太平。
也就是明哲保身。
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两主仆照以往的习惯想去停用居休憩一会再去大厅,岂知遭到挡驾。
家丁的说法是已住了人,可她们偏是不信,有意直闯入内。
“杜小姐,请留步。”
春风玉拂面,疑是月宫仙。
溺娜娇美的杜襄襄翩然一回首,惊羡许多双眼睛,唯独张毅不为所动,依然刚硬正直。
“是杜护卫,别来无恙。”她有礼的一声问候。
“托杜小姐鸿福,小的过得还不错。”除了腕间的环锁除不掉。
她用略带探索的口气一问:“堡内近来无风波吧!”
“风平浪静,家宅安乐。”如果不把兴风作浪的“师姑婆”算计在内。
“江堡主呢!怎不见他人?”她所盼望的不外是他温和一笑。
“堡主他……有事。”忙着练剑和追求佳人,或者说是自找苦吃。
大伤小伤一大堆,叫人见了都喊疼,而他却乐此不疲地绕着一团媚火,放弃医书攻握剑,善恶已难分。
虽是如此,堡内的人心却大为振奋,仁心仁术的堡主是很好,可如果多了份强势和果决也不错,至少沉闷的生活由一成不变到今日的热闹景况,多少添了些笑声。
有事?“他有什么事?”
“呃!有关堡主的私事,在下不方便回答。”一只“牛蛙”就够他受了。
可真忠心的贴身护卫,杜襄襄暗忖道。“听说柳月是个姑娘,此事可当真?”
“是的,恢复女儿身的二小姐可是才貌出众,丝毫不逊于小姐你。”张毅眉间微微一动。
藏于身后的腕间传来一阵扯痛,不用说必是刁蛮女心生不满在发泄。
不过,一个手痛,一个脚痛,扯平。
“真的吗?我该去瞧瞧她。”最好毁了江柳月的容,世间不该有人与她争美。
瞧?不好吧!“二小姐现在没空。”
怎么又是这种说法。不悦的杜襄襄并未表现于外。“她在审核帐本收支吗?”
“不,二小姐已不处理此事。”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小姐,只管绣花、弹琴。
只是两样都学得差强人意,尚在努力中。
“她不管谁管,任由日光堡败落?”走了一趟生死关头便软弱了?无能。
“我们堡主已接了手,应该败不了。”如果咆哮声不离堡。
“他?!”怎么可能?
“堡主做得颇有几分成绩,这个月商行的收入多了一成呢!”张毅骄傲的说道。
不是不行,而是欠管,日光堡主正统继承人的素质能差到哪去,不就展现了实力?
“他生病了?”一个人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转变,而且不被允许。
她宁可他仍是无为而治,什么都不去插手管,淡泊权势的当他的济世儒医,无意任一堡之主。
否则,情况会变得很复杂。
“堡主很健康,天天山珍海味的吃不腻。”他看了都快反胃。
要讨好佳人不需要把“供品”全搬上桌,迟早喂成佛——弥勒佛。
杜襄襄很不安地一问:“他真的没事?”
“是的。”
“才怪。”
小小的女子嘟嚷声由张毅身侧的矮丛中传来,他无奈的一吁。
“那是谁?”
“是我啦!怎样。”自知被发觉的华依不想躲藏,臭着一张脸走出来。
“华表妹,你在树后干什么?”杜襄襄心中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将她丢出日光堡。
堡中最不友善的人就是她,常常借机与江堡主亲近,大言不惭地要人退让妻位,蛮横的行径已到了叫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早已不存于世。
“少攀亲带故地自抬地位,你那张脸叫人看了恶心,还不滚出去。”美有什么用,不经烧的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