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多余的护花心,本姑娘是经过千锤百练,生长在高山荒野的野玫瑰,不怕狂风暴雨的侵袭。倒是你那些红粉知己,正等着你的雨露均沾呢!二少爷。”
从冷玉邪离家后,不时有女人找上门,还有人谎称已怀了他的骨肉,但时日久了,自然平息些。
然而从得知他踏入城内那一刻起,他的“旧友新知”就假藉各种名义来邀的,甚至大摇大摆的想登堂入室找老情人,幸好她们在门口侍卫那一关就进不了,不然准有好戏看。
“我再一次重申,她们和我已没有半点关系,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龙雾一人。”光她一人就忙得他满头大汗了。
这话说得让人心喜。“甜言蜜语说多了不值钱,省着点用,好骗骗天真的小姑娘。”龙雾脸上照常写着——我不信。
冷玉邪气馁的深呼吸,为自己打气。“三人成虎。我一天在你耳朵旁念个十次,久了你不信都不成。”
“明月拟皓日,秋芒更夜深,芦苇花开河堤边,难分芒花芦苇心。试试把日月颠倒看看。”真假虚实岂难辨。
“挑剔。”他不以然的摇摇头。“咱们该启程了吧?”
不顾她的推拒,冷玉邪还是拿到了她的行李,骄傲的扬起下巴,像是爱炫耀的公孔雀。
“是我该启程,不是咱们。”龙雾争不过就随他,免得下人们看笑话。
他的食指在两眉间晃动。“我记得刚才有人说我怠忽职守,现在补救应该还来得及吧?”真好用,马上有个借口。
“你不要沿路给我招惹麻烦就不错了,我可不敢指望你能办得成什么正事。”哦!烦呀!她暗自叫惨。
“聪明人不着皮相,真人不露相是因为懂得藏锋,而你是聪明人。”冷玉邪一句话就堵了她的口。
他会稳重收敛言行,不去招惹那些野花浪女,因为这是她一直不肯接受他情感的心结,他也知道自己过去的声名太过狼籍,只要是有理智的女子,都会逃得远远的。所以他不怪她有所保留,时时要守护一颗易创的心,而他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是真心的爱着她,绝无一丝杂质。
“你的小徒弟呢?”龙雾犹作垂死挣扎,盼能多个缓冲剂在中间。
“斌儿呀?”他早就打点好了。“找将他托给云姑娘了。”冷玉邪想,那绝对是上上之策。
追妻之路尚未成功,他不会搬块石头来挡路,托给古怪刁钻的冰美人龙云,他很放心。说不定等到他抱着娇妻进庄时,斌儿已被龙云调教成一座冰山,也许还能长点智慧。
“云?!”她两眉一锁。“几时你们已好到可以互通有无?”她真是失策,未防内贼。
“我可以当你在吃醋吗?”她一记重拳迎面而来,他一闪。“谋杀亲夫喽!”
龙雾境目一凝。“在溪边时我下手太轻了,应该将你捆上一整夜,看你现在还有无气力说风凉话。”
听到这话,冷玉邪就无限唏嘘。
那天夜一暗,他还木敢轻举妄动,便宜了野地的蚊子,一直到人烟稀少的三更天,他才敢施展轻功飞奔入庄。
糗就糗在他一入房门,就见到满脸兴味的向景天,把他从头到脚批评到一无是处。
光看灯油的多寡,他就大的能猜到,此人等着挖苦他一定等了许久,就为了看他光着上身的丑态,简直是欠揍到了极点。
“姑奶奶,你想害我早登西方极乐呀!瞧瞧我身上被蚊子叮的红斑还在。”冷玉邪卷起袖子以示他所言不假。
龙雾看到那些惨状,噗时的笑出声。“我相信那些蚊子喝了你的血,一定觉得很过瘾。”
能博得美人一笑,他认为值得了。“看在我这么悲惨的份上,就让我护一次花吧?”
“我说不,你会听吗?”
“当然——不会。”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便宜在外的那些男人,自己守着较安心。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她是注定逃不开他的纠缠。
人是矛盾的,龙雾希望有他作陪,却又怕他一路上拈花惹草令人气闷。
“这是尊重,免得你反将我一军,骂我厚颜无耻死缠着你。”冷玉邪解释道。
“随你,反正这是你斜剑山庄的庄务,我只是一个小总管罢了。”管天管地,连他也得纳入管束,她的命真不好。
“大总管也好。小总管也罢,都是我的雾儿。”他深情如故的说着誓言。
“傻瓜。”无奈的低嘲,但她心中有一股甜蜜泛开,嘴角带着淡淡的温柔。
※※※
一出城,来往官道的人潮不多,只有稀落的商人和赶集的小贩在走动。
回想刚出庄时,他差点被女人的胭脂味给熏昏,一群打扮得狐媚娇艳的庸俗女子,竟然大胆的在街上拉扯勾引冷玉邪,害他手足无措难脱身。
幸好地赶紧跨上骏马勇往直冲,才不至于被脸色铁青的龙雾给“抛弃”。
“雾儿,你也看到了,真的不是我去勾引她们的,我很无辜。”冷玉邪装着一副受虐甚重的无助表情。
没理会他的无助,她冷冽的说道:“一堆牛粪搁在粪坑口,苍蝇自然会闻臭而来。”
她不承认自己有些吃味,只是不齿那些女性同胞像看到骨头的野狗一样,不顾羞耻的当众对他抛后送秋波,丢了女人的脸。
要不是看他一脸苦瓜样的拨开八爪女,目光全在自己身上,她会当场让他难堪,一巴掌的甩了他离开,管他跟得上跟不上。
“是,我是牛粪,我错了,不该全身发臭的吸引了一群苍蝇乱飞,我这堆牛粪只能供善你这朵迷雾花。”
瞧他前后说得多卑贱,到头来还是要占她便宜。
“有没有考虑毁容?冷天寒那张脸不错,值得参考。”龙雾心想,那一张脸除了有“鉴赏力”的龙家女子,不会有女人多看一眼。
真毒哇!“雾儿娘子,你是想在我脸上割两刀呢?还是想烙个雾儿专属相公的字眼?”以上两项,冷玉邪都会含泪应允。
“得寸进尺这句话是你发明的吧!话太多的男人,通常比较惹人厌。”雾儿已经够过分了,他还敢加娘子两字。龙雾终于体会到男人不能宠,只要稍微退一步,他们就吃定你。
“了解,那么如果我不开口说话,你会不会喜欢我?”如果答案是肯定,他决定当一辈子哑巴。
“不会。”她才不信他憋得住。
“这就对了,开口惹人厌。闭口没人爱,结果是一样,我何必委屈自己闭嘴?更何况我还打算对你说爱呢!”一皮无难事,他是看准了她的软心肠进攻。
临行前,龙云透露了个秘密——龙雾是吃软不吃硬的螃蟹,纵使外壳强硬不可摧,两钳锐利难挡,可是胸腹是柔软无甲。只要不断的软化她的武装,到时要煎要煮都随意。
她有这样的好朋友,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至少对他而言,是一股助力。
“我刚吃午膳,不要害我想捉小白兔来玩。”他愈说愈大胆,她却快招架不住,这个男人滑溜得救人想揍他几拳。
“你喜欢小白兔?我替你捉。”为佳人服务,是他的荣幸。冷玉邪假意不懂佳人心。
龙雾淡眉一扬,服波盈盈。“我认为将你吊在树头上涂蜜,然后放个蜂巢与你为伴更佳,如何?”
“那有什么问题,等咱们先拜堂成亲后。”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冷火来他用热水档。
第一次,龙雾承认失败了,他简直是上天派来克她的混世恶魔。
“你渴了吧?”她的意思是指他话太多,浪费“水”资源。
“为夫的不渴,娘子你渴了?前方有座小菜楼,咱们去歇歇脚、润润喉。”冷玉邪非常贼的先轨后奏,称夫唤娘子。
龙雾口气不悦的臭着脸。“冷玉邪——我的耐性有限,不要顺着竹竿往上爬,小心我一刀从根砍断,跌死你。”
“叫我冷哥哥或是玉邪。我的好雾儿,咱们早已有‘肌肤之亲’,何必见外。”她脾气真不好,还好他肚大可撑船。
“请你不要乱用词汇,我几时和你有肌肤之亲?”她压低音量,。怕被旁人听见。
拍着额头,大惊小怪的喳呼。“哎呀!你忘了?在溪中,咱们可是浓情蜜意分不开的紧紧相贴,你的腰肢是那么细,胸……”
“闭嘴,冷疯子,你不要脸,我还要做人呢!”龙雾的脸快烧着了。
由于冷玉邪的口无遮拦,他们已成官道上最受注目的一对,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诡妤,好似他们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做人?!”他脸上是一片喜色。“好呀!看娘子想生几个娃娃,为夫的一定全力配合,日夜赶工。”
原来是夫妻在打情骂俏!这是旁观者的想法。
龙雾垮着肩,一脸惨淡的模样,暗地里哀号。他存心要她难堪,什么全力配合,日夜赶工,好像她有多饥渴似的,说得倒像两人真有什么。
“冷玉邪,你要再不收敛一下放肆的言行,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扔下你,自个巡视山庄的商号。”
“冷哥哥或是玉邪,你自己选。”总不能成亲后,还连名带姓的唤吧!他暗忖着。
威胁她?!可恶的男人。“冷……玉邪。”哥哥太肉麻,她是不可能开得出口的。“满意了吧?”
“是有一点点遗……”瞧她手心紧握,气得指肉泛白,冷玉邪只得赶紧陪笑。“满意满意,非常满意。”他哪敢不满意,又不是想拿箭戳心窝,虽然他觉得哥哥听在耳里窝心多了。
※※※
官道旁有座占地不大的小茶楼,来往商贾、贩夫走卒在进城前,总会先在这里歇歇脚、喘口气,稍作休息再进城。
黄沙漫起,两道人影从各自的马背上跃下,年少的小厮连忙端着诌媚的笑脸,一一系上了马招呼。
“客官,喝点什么茶?”小厮眼睛直溜溜的盯着美女瞧,口水都差点掉下来。
这一举动引起“某人”的不悦。“泡壶龙井。”
“喔——”小厮嘴巴应和着,身子却不听使唤的长了根,定住了。
“伙计,想少个眼珠子见人吗?本少爷正想挖颗眼珠子配茶喝。”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厮被冷玉邪重拍了一下,讪讪然一惊,不好意思的把抹巾往肩上一抛,傻呼呼的倒着走,不时偷瞄冷著秋霜的绝尘仙子。
“真是不像话,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也用不着瞅着人家娘子看,他娘应该把他眼睛蒙住再出来见人。”
至少也该尊重一下她身边的他。他在心里补上一句。冷玉邪很不是味道的想把龙雾的美丽给藏起来,不让外人有机会一见佳人颜。
“冷玉邪,你……”
“玉邪,雾儿娘子怎么又忘了。劳烦他三不五时的提点。
“好吧!玉邪。”龙雾拗不过他的粲舌。“咱们打个商量,你不要再娘子长娘子短的唤个不停好不好?快烦死了。”
“有商当然有量,代价呢?”原则上,他相当好商量,不过总不能吃太多亏。
代价?!他的胃口被养刁了,这是她的错。“原来我龙雾在你二少爷的眼中,是有价的妓女?”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怎么会……唉!自己又惹祸了。“你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天上仙女。”
“天仙天仙,不就暗讽我是神女吗?看来人尽可夫的行业挺适合我的。”龙雾自若的玩弄纤白十指。
“我错了,对不起。你不要再贬低自己来嘲讽我。”苦呀!她的反应未免太直接了。冷玉邪暗自叫惨。
“不再唤我娘子了?”谈判技巧的小手腕她算是小有成就。
他能说不吗?“那改一个字可好?”不好一下子退太急吧!
“什么字?”她看他还能玩什么把戏。
“不唤娘子唤妹子,可好?我的雾儿妹子。”妹妹呀妹妹,他的好妹子。
“去掉‘我的’,可以考虑看看,不过,别太勉强。”龙雾也不强人所难,让他自个看着办。
不勉强——才怪!她饱含着威胁的意味,根本非要他低头不可。也罢,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在小事上计较。
“怎么会勉强呢?雾儿妹子。”冷玉邪嘴唇湾成下弦月的弧度,装满了苦笑。“茶来了,咱们快喝完好上路。”
他眼尖的瞥见端着热茶的伙计身后,跟着位风姿绰约的老板娘,摇着小蛮腰煽着巴掌大的团扇,轻浮的勾看桃花眼。
他的反常举动自然落人龙雾眼中。“是老情人还是旧相好?”
“井河不犯,母苍蝇一只。”俊逸的长相害惨了他,这下又有得解释了。
“哟——谁家的俊公子,来喝茶呀?小冬,快给公子倒茶。”这公子长得可真俊俏,让她心头小鹿蹦蹦跳。
五娘打从年轻在城外卖茶开始,就从没见过相貌如此出众的男子,不像她家那个死老鬼,人黑个小又早衰,该是四十来岁的壮汉却像六十岁的老者。
瞧这公子面如冠玉,气宇非凡,浑身散发贵气,结实体格……哎呀呀!包准让女人销魂终宵,乐不思蜀。
冷玉邪没理会她的调情,避开她有意的挑逗,接过小冬手中的茶壶,体贴的为龙雾斟满茶。
“雾儿妹子,小心烫口,我替你吹吹。”他深情款款的对待,让皮薄之人都不禁脸红。
遭漠视的五娘脸一僵,笑容顿在脸上。不过,她毕竟是看过世面的生意人,很快的回过神。“两位是兄妹?”她载满玉戒。金戒的手指靠近他的脸。
头一偏,冷玉邪站起身,换个位子坐。“你管太多了。”他神情冷峻不苟言笑。
龙雾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挺会装的嘛!“老板娘,请再沏壶茶来。”看他能装多久。
“雾儿,你这么渴呀?明知道她借故整人,可他又不敢反对,见老板娘热切的眼光,他不悦道:“看什么,我娘子……妹子叫你沏壶茶。”
肥肉送上口,她岂能放过。五娘吩咐小冬再沏壶茶,整个丰盈的乳胸在半曲着身时,故意在他面前晃动。
在五娘眼里,那个瘦不拉叽的女人有什么看头,根本及不上她的三分风骚七分媚,服侍男人的功夫她最行。
“奴家小名叫五娘,公子贵姓呀?无视他的推拒她媚眼频传,横波送春意。
“滚——”冷玉邪冷然的一声。
“原来是滚公子,五……”五娘无知的卖弄色相被一阵大笑声打断。
“雾儿妹子,你笑得太张狂了。”龙雾不笑则已,一笑令人尴尬,他把气出在老板娘身上。“你男人死了吗?”没人管教的骚蹄子。冷玉邪暗骂道。
五娘误会他的意思,以为他对她有意思,连忙装作羞怯。“早死了,公子若不嫌弃,五娘愿一辈子伺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