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翻身下床,点起油灯,只见一条赤裸裸的女性胴体横陈在床上,只用小小的红兜衣遮盖着引人遐思的三角地带。
冷玉邪还没来得及开口怒斥她的放浪,房门便被外力撞开。
“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见尖……啊!吟吟,你怎么在这里?二少爷,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苏易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人。
“可怜的吟吟,你还没许人就发生这种事,将来怎么嫁得掉。二少爷,你太糊涂了。”跟着进来的下人咳声道。
“笨吟吟,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二少爷,也不可在成亲前发生苟合之事。二少爷,你毁了吟吟的清白了。”另一个下人也加入“讨伐”行列。
“二少爷,发生这等事,你要负起责任,吟吟可是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呀?”
“是呀!二少爷,吟吟是我们庄内下人们的宝,你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呀……”
“什么交代?大红轿子抬进门吗?”慵懒的乳燕声在门儿回响起。
众人齐心伐“淫贼”没注意其他人,而被声浪淹没的男主角表情不耐的抱着胸,看着一场闹剧。
“龙大总管。”众人恭敬的退到一边。
“雾儿,你信不信我?”冷玉邪走向她,态度坦然。
龙雾理理左胸未扣的素带,撩撩滑落的长发夹在耳后,打了个优雅的哈欠坐下托着腮。
“发生什么事了?吵得我都不能睡。”想吓人也挑个好时机,一大清早扰人好梦。
下人们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相信她没有看到眼前暧昧不明的一幕。
苏易嗫嚅的说道:“二少爷他……占了小女的便宜,毁了她的贞操。总管,你……你要做什么。”
“喔——这事呀!”龙雾眼波一转,注视着正拥被而泣的女子。“二少爷真的占了你的清白身子?”
苏香吟啜泣声令人鼻一紧。“他……他说要找……来……来陪练剑的!谁知……一进来……他就抱着……我上……”
“上床是吧!”老调新谱,没个新鲜。“那好吧!叫他八人大轿抬你入门。”龙雾真不知她年纪轻轻的,干么学人发痴。
“雾儿,我不同意。”她居然不相信他?!“我没有碰过她。”冷玉邪坚定的道。他是欲求不满,但还没落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这样呀!”龙雾搔搔耳朵,一副很烦恼的样子。“吟吟呀!人家说没碰过你耶!你可别糊里糊涂被人睡错了,那可难办。”
啊?!怎么会这样?众人一阵哗然。
苏香吟原本以为诡计得逞,正抖动肩膀掩面窃笑时,被她突来一语给震住,忘了伪装哭腔。
“明明就是他强占了我的身子,我一定要他负责娶我过门,休想一把抹净不承认。”
龙雾换个手托住下巴。“你们一个硬不承认偷吃,一个坚持被他强行奸淫。”她思吟了片刻。“王嬷嬷,你去庄外找个接生婆来。”
她给过苏香吟认错的机会,可是她执迷不悟偏要错下去,不能怪她使出狠手段,毁掉小娃儿一生清誉。
“找接生婆做什么?”王嬷嬷十分不解。
“这里我才是主子,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质问。”龙雾架子一摆,冷眼一凝,吓得她赶紧跑出去找接生婆。
下人比主子大牌?!全都乱了规矩。
庄内长期无主当家,自然以苏管事为大,所以养成他们认错了主子,跟错了人,忠心错了对象。
一会儿,王嬷嬷拉着巷子口的陈大娘来。
“总管,接生婆来了。”
龙雾眼皮看似无力的一掀。“你是接生婆?”
“是的,这附近的孩子都是我接生的。”陈大娘抚着胸口喘气,不知庄内谁要生产。
“那好,有件事要麻烦你验证一下。”龙雾说道。二十世纪的法律是讲究证据的,不采纳妄言。
“什么事会用到我陈大娘?”她看看一屋子的人,没有半个大肚婆呀!
“事情是这样的,一早我被尖叫声吵醒,接着有人大喊无辜,有人掩面哭诉。”
“雾儿,说重点。”冷玉邪大概了解她的意思,只是不知下一步她会怎么下棋子。
破坏气氛。龙雾瞪了他一眼。“陈大娘,麻烦你检查一下床上那个姑娘的下体,是否有血迹或已非处子之身。
“啊——”众人惊掉了下巴,讶异她竟会用这种方式来检查吟吟是否完壁。就算此时民风再开放,能碰触女子私处的人,除了丈夫就是产婆,连大夫都不可窥。
“不要,你不能用这种方式对我。”苏香吟紧裹着锦被,缩到床角最深处,“爹,你快把接个婆赶出去。”
“大总管,我女儿已受到二少爷的摧残,你怎么忍心让她再受一次难堪。”苏易好心疼女儿的无助。
“难堪是自找的,苏管事,若不让接生姿证明她的确受迫而失去贞操,怎么让二少爷负起责任呢?”
“可是,她在二少爷床上是事实,男女同床共寝一室,再怎么样吃亏的总是女孩家。”做父母的总是偏坦儿女。
解释得真合情理,吃亏的是女孩子。“如果没吃到羊肉却惹得一身腥,好像也挺不公平的。”龙雾公正的说道。
冷玉邪在一旁猛点头,表示他被冤枉得莫名其妙。
“但是……”苏易还想说些什么来换救女儿被逼验身的窘状。
“不用但是了。陈大娘,女子初夜是否会落红?”
“是的,如果她不骑马或做激烈的运动。”
‘请你上前观看,床上可有殷红血迹?”人必自悔而后人悔,怨不得她。
陈大娘翻看了下回道:“没有。”
“苏管事,为了证明你女儿不是先前就失了身而随便乱诬赖,我劝你还是同意让陈大娘验验,免得传出去难听。毕竟女子不贞这个大帽子呵戴不得,说不定她肚子早有别人的种,还苦兮兮的大喊自己是黄花闺女,坏了二少爷的名声。”
“你胡说,我才没有。”苏香吟听得羞愤难当,大声的为自己辩诉。
“没有最好,那就打开大腿让陈大娘瞧瞧,反正有帐幕遮着,他人又看不到。”没长脑又爱找苦头吃的丫头。龙雾暗骂道。
“不要、不要。爹,你要为女儿作主呀!不要让女儿受她的羞辱。”苏香吟哭喊着又缩了缩身子。
“你爹作不了主,现在除了二少爷,这里我的身份最大,所以你应该向玷污你的二少爷求救。”
她真是坏到最高点,硬将不相融的水和油倒在一个杯子里,互相排斥是正常的。
为什么精心策划的一出戏会出差错?不应该是这样。苏香吟抱着头低泣,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对待,就像是赤足踩在烧红的木炭上,怎么跳都会灼烧了脚底。
“你到底想怎样?”她的声音有些气弱,少了蛮横刁顽。
龙雾心想,要摊牌了。“是我该请问你想怎么样?”
“我……我……我要和冷大哥成亲。”苏香吟抽噎的说着最终的目的。
“我不想娶你,你的行为太幼稚了,心机太深沉,根本不懂感情,只是一个被宠坏的自私女人。”冷玉邪还不至盲心,知道这些宠坏她的祸首就是屋内的这些人。
“二少爷,你不娶吟吟要叫她以后怎么见人?”苏易知道陈大娘是街坊有名的长舌妇,被她的大嘴一扯不全完了。
“我可没叫她脱光了躺在我床上,要不是在书房熬了一夜没注意房内有人,岂会被你们栽赃诬陷。”
“二少爷。”苏易突然矮了一截跪下。“算老奴求你,你就收她为妾吧!不然她在扬州城已无容身之处。”
“恕难从命!她自己种下的因,就得自己去收那个果,我这一生只想娶雾儿一人为妻,绝不纳妾。”
冷玉邪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这群人太张狂了,居然联合起来设计一场桃色陷阶,想让他百日莫辩的往下跳。幸好雾此明理,一眼看穿他们的诡计,当场揭穿了这一场骗局,不致害他蒙受不白之冤,背上黑锅任人唾弃。
“苏管事,我相信令媛今日的行为全是因你娇惯过度而养成跋扈任性的个性,完全不顾他人想法而强取豪夺,这样的下场是她应得的报应。”龙雾略微顿了一下。
“苏管事,近日我会派人来在里接替你的职位,你好自为之。”
苏易的身子一下子瘫软,无法置信自己为了女儿的一生而赔掉苏家在至阳山庄三代的努力,教他临老要去投靠谁?
“二少爷——”他最后的一喊仍唤不回离去的身影。
陈大娘见没事了,便赶紧要去向街坊邻里通报这个讯息,好让大家看清苏家父女的真面目。
由她口中传出的版本是——苏家的女儿夜半摸进二少爷的房中,企图以美色勾诱不成,反诬赖人家奸淫,其实早已不知怀了谁家的骨肉,想替孩子找个现成又富有的爹。
还有苏易和下人串通,意图以女儿早已不存在的清白,逼迫冷二少爷娶他不贞洁的女儿,好一跃龙门,进而侵占冷家产业。
至于苏家父女和当时在场的下人,全都抱头痛哭,悔恨一时铸下的错事。
不久,新的管事继任,苏家父女无颜立足扬州,举家搬到郑州乡下隐居,而大部分的下人也因新管事的严厉,不再有放肆的举动。
※※※
“雾儿,你怎么知道他们串通起来玩我?”冷玉邪还是在一票人冲进门指责他时,才恍悟自己被算计。
她一副他很蠢笨,该用面条上吊的无救表情。“他们的表现太镇定,一点也不慌乱的忙着替你冠上罪名,丝毫没考虑你床上还有个全裸的女人是他们的宝。”
龙雾的房间就在隔壁,从她听到尖叫声到匆忙起身穿衣着鞋,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他房门口时,乍见远在另一厢房的众人比她早到,而且穿戴整齐,连头发都上了油,柔顺的贴着不乱,她就起了疑心。反观自己鞋半穿,衣扣未上发未梳,倒是十足十的配合清晨的突袭战。
“你还说得挺像一回事,我都差点被你唬过了。”那时他什么都可以不顾,就怕她误解。
“其实吟吟满大胆的,只是她用错了求爱方式,害苦了自己。”要是她一定会先定好完善的计划,再一步一步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冷玉邪勾着她的发辫轻扯。“你该不会在佩服她吧?我可是不敢领教。”还好他以前风流的对象全是懂分寸的女人。
“如果她能改改性子,倒还不错。”龙门的规条是以毒攻毒,而且要下足分量,所以龙雾这次行事是够很了。
“不要提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只要我们一成亲,就不用怕女人溜上我的床。”
前前后后,他求了不下十数次婚,每次都被打回票。现在他把求婚当成口头禅,随兴致一起就开口,也许她会在不留意时点头。
龙雾不在意的笑笑。“那不正中下怀,合了你的意。”他当每个女人都厚颜无耻的想上他的床呀!
“我只要我的雾儿,其他女人只得一边站。”冷玉邪抬高她的下领,深情的低头一吻。
※※※
扬州城外的惜君亭里,两人深情相拥,共看晓枫浮云,享受难得的优闲。
风有渐强的趋势,带来淡淡的湿气,云层缓缓的堆积成一定的厚度。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好像快下雨了。”龙雾抬头一望天,已是乌云密布。
“看来咱们去不成金陵了。”冷玉邪见状,说道:“走吧!找个客栈落脚,先避开这场风雨。”
刚走下阶梯,一道香气袭来,龙雾立即觉得此道香味有异,似不寻常,好像流星花的味道。只是流星花性寒,一向长于雪山的苍湖旁,无法在平地存活。
“你闻到味道了吗?”冷玉邪凑着鼻子猛吸,只觉甜蜜好闻。“满香的。”
“哈……香吧!那就尽量闻,闻的愈多愈早下地府报到。”一张卑劣令人厌恶的脸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唐威?!”冷玉邪右手一揽,将龙雾护在身侧。“你想干什么?”
“哎呀!瞧你紧张的,等老子送你上西天,我会替你疼疼美人儿。”唐威轻薄道。数日未见,她又更美了。
冷玉邪抽出腰中剑,笔直的指着他。“上次的教训太轻了,没让你学乖,这次我可不会轻饶你。”
“来呀!我想种秤邪剑郎君有几两重。”他手一举,窜出数条人影。“你们就和冷二少玩玩。”
邪剑一使,战火立燃。
一道白影在数退剑光下,依然游刃有余姚剑一刺,横弓轻点,剑快如兄瀑,气如虹月,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但渐渐的,冷玉邪觉得手中剑变得沉重,舞弄得有些力不从心,一股气血涌向胸口。为免佳人担忧,他强抑着腥味,奋力一战。
龙雾在一旁愈看愈觉诡异,那几个人的身手不错,却只守不攻,好像在拖时间。
四川唐门?!这个字眼突然提醒了她,唐门擅用毒。
“玉邪,不要打了,有毒。”她倏然跳进剑阵中,挥开一剑贴在他背后。“他放毒,小心。”
“我……”冷玉邪正要警告她危险,一口黑血喷吐
“你中毒了?!怎么可能,难道是流星花……”龙雾状撑着他的背,默念着龙云的毒经。
在龙门时,龙云擅使毒但不会解毒,为免误伤自己人,每次她一配制成毒药,龙雾就负责找出相克之物解其毒。
龙云将所配制的毒药记录在一本小册上交给她,而她也把解毒法写在本子上交给云,只是她自峙记忆惊人、过目不忘,所以未将毒经带在身上。
而且龙云来到唐朝后,对古代用毒十分有兴趣,不时的发现新用法与她分享。
冷玉邪忍着一口气,喘息的说:“雾儿,待会我一剑挡开,你乘机上马离开。”
“去你的,冷玉邪。我雾儿自是贪生怕死之辈,你太小看女人了。”龙雾银白薄剑一出,当下溅出一道血花。
“你会用剑?!”相处近月,他此刻才知她是用剑高手。“你没中毒吗?”
她笑着低语。“你想先听哪一件?上次交手我只是用长绢试探,所以未动剑。至于毒嘛!我自幼拿毒当补品吃。”
她们先天体质弱,所以用强身的药来补气,可是身在二十世纪的龙门,随时要面对敌人不定时的偷袭,所以养成以毒喂毒的相克法未抗拒毒性,以免误中“毒”手。
唐威见美人儿提气用剑,不免心慌的喊着,“美人儿,千万别动内息,毒气会攻心的。”在他还没好好尝过她的味道前,他不允许她死,殊不知她早已百毒不侵。
早上的花茶?!“你在花茶中加了和流星花相克的玉蝉花粉是不是?”龙雾想起她曾觉得早上在客栈喝的茶有些怪怪的,不禁怒气如箭直升,微冒白烟。
唐威怔了一下眯眼。“看来你对用毒挺有研究的。不错,我的确下了原本无毒的玉蝉花和流星花,可惜你领悟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