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昏暗的室内,霍振天举起枪正欲射杀她,突地苏珊娜以粗嘎的男声大喊,“朱雀——”
灯亮了。
“怎……怎么回事?!”骤亮的光线让贝卡一时不能适应地偎向霍振天。
他立即明了了。“我们上当了。”
随后房里的落地镜开启,原来这是一道连接隔壁的门。
一群人陆续地由门后走出来。
“振天,你太让我失望了。”
“贝贝,枉我白疼你一场。”
两个不该出现的长者让他们脱口而出地一唤。
“爸?”
“霍妈妈?”
霍才亨痛心地红了眼眶。“我承认对你的注意是少了些,可是你怎能下得了手要你大哥的命?”
“岂止是少,你根本是漠视我,不肯接受我是你儿子的事实。”他好恨。
“胡说,我该给你的一切从没缺过,我让你挨饿还是少受教育了?”他尽了身为父亲的责任。
霍振天悲凉地笑着,“你敢在选民面前骄傲地宣称我是你儿子吗?还记得中学毕业的那一天……”
他崇拜和父亲长得神似的大哥,一心以他为榜样,希望能得到好成绩博得父亲的赞扬。
天真的想法在毕业典礼那日破灭。
当他兴高采烈地拿着仅次于大哥的第二名奖状,兴匆匆地想和父兄合影,留下珍贵的中学纪念照。
可是只见父亲面有难色地转过身,向大批采访的媒体及家长介绍他“唯一”的儿子,而他当场伤心地流下泪,无声地离开会场。
只因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一个背叛家庭外遇下的孩子,不容于世俗的道德眼光,即使他入了籍。
为了让父亲另眼相看,他拼命努力地求上进,以期赶上大哥的程度,并放弃自己所爱的商学院跻身哈佛的法律系。
偏偏天不从人愿,他永远差那么一点,光的亮度强烈地掩住他的表现,让他像个影子般窝在角落,渴望来自光的温暖。
“当大哥放弃法律从商时,我以为我终于出头了,只要我够用心,假以时日你会把律师事务所交给我管理,谁知……”他竟为了竟选州长把管理权交给另一位颇负盛名的政治人物。
“那时你还年轻……”他是从未考虑将一生的心血交给次子。
“年轻不是理由,这些年我像隐形人似地为你工作,而你正眼看过我的付出吗?”他痛苦地道。
“呃,我……是我疏忽了你。”霍才亨惭愧地叹了口气。
王琪可不像丈夫那么忍气。“难道你就为了不得宠而杀我的儿子?”
“你的?!”他疯狂地大笑。“你是不曾亏待我,但是你也没关心过我,只当我是一个人家寄养的小孩似地照顾。”
“不然你还要我怎样?看到你等于看到我丈夫外面的女人,我能宽容地接纳你就已经不错了。”
霍振天睥睨着霍笑天。“你知道让我狠下心杀你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吗?”
“嫉妒。”
“哈……好个嫉妒!还记得那个笑起来有个酒窝的艾丽儿吧!”
艾丽儿?“她不是死了?”
“对,因为你的抛弃,她在自家后院的游泳池割腕自杀。”她是多么甜美的可人儿,却死得不甘不愿。
死前两眼还张大,似乎在等着见谁最后一面。
而那人,没来。
“是她太想不开。”一个中日混血的女孩。
他的冷言让霍振天愤怒。“你知不知道我爱她,我本来要向她求婚。”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让喜悦冲昏了头,将艾丽儿带回家,见识中国人的年夜饭和日本有何不同。
那日来了很多亲朋好友,一时忙不过来地忽视面对陌生人的心上人,在他终于脱身地想把她介绍给家人时,却发现她不见了。他心急地四下找寻,来到花园树丛中隐约传来男女交欢的声响,他本来想不关他的事,准备再到别处找人。
谁知不经意的一瞥,大声哭喊说不要的女子竟是他的女朋友,而强行掠夺的男子竟是他的大哥。
当时,他的血液全冻结,痛得没有知觉。
“即使我爱艾丽儿如痴如狂,愿意原谅她曾失身于你并真诚地求婚,可她最后还是选择当你众多的女人之一。”
“我不晓得她是你的女人。”因为他们从未提起。
“如果我说了呢?你会放弃她?”那个他全心爱恋的女人。
“不会。”他是掠夺者,只在乎自己的快乐。
“你知道她到死都没有后悔爱上你,在临死前犹希望你去看她,艾丽儿用血写下,爱你,无怨无悔。”为什么不把爱留给他?
好沉重的一份感情。这是大家心底的声音。
“所以,你该死,下去陪寂寞冷清的艾丽儿吧!”霍振天举起枪,毫不考虑地朝亲手足开枪。
枪响伴着尖叫声响起,王琪以为儿子已死地昏厥过去。
“失雀不愧是朱雀,枪法好得令人恨。”霍振天冷笑一声,枪已被击落在地,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吹吹枪口余烟,朱雀笑笑地看向床上女子,“白虎哥哥,认识你二十几年,就属今天最有女人味。”美得叫人反胃。
白虎咒骂地撕下人皮面具和变声器。“下回你要再威胁我扮女人,我铁定和你翻脸。”
“我好怕哟!”朱雀假意地一嚷。
“你……”
“别再偷看别人恩爱,报应是很残酷的。”她不是任人耍弄而不反击的女人。
“又不是只有我看。”他不满地嘟嚷着。
朱雀哼笑,一瞬间美如阴间罗刹。“放心,我一向很有礼貌。”
他们等着接礼吧!
风向天忽觉阴风恻恻,两臂直冒疙瘩。
远在逆刹新居的龙青妮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小蝴蝶,你家的空调是不是坏了?”
秦逆蝶淡笑不语,说话很浪费体力。
累呐!
第十章
“全怪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娃儿居然心这么狠。”
惊魂未定的王琪喝着参茶数落贝卡的不是,不敢相信纤纤柔柔的女孩有着深沉心机,哄得她以为天下没有再好的媳妇儿,坚持要儿子娶进门。
真是人心隔肚皮,世风日下,昧着良心耍阴谋,当老天不开眼地胡搅瞎混。
好在儿子福大命大,蒙贵人相助,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她现在是越看朱雀越顺眼,枪不离身多威风,扳机一扣就打偏了子弹救她儿子一命,潇洒得好像古代的女侠。
“唉!振天这孩子就是太孤僻,我不该对他不闻不问,不然他也不会偏执得连心都迷失了。”
“你还说呢!要你果决点带他出去亮相,你偏怕人家议长道短地不肯坦诚。”她都不在意了。
“是我的错,太重面子了,所以才毁了他的童年。”想想是他太迂腐,美国历年来的元首哪个不偷腥。
林肯都有情妇,甘乃迪总统也是一堆风流韵事,克林顿的性丑闻还不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家还不是照样流芳百世。
“还好笑天没事,否则你的罪过可大了。”她一定和他离婚。
“别尽顾着责怪我,该好好谢谢人家。”人老了,不该贪名恋权。
“是呀!我说朱小姐,若非你多次舍身相救,我家那挥小子哪能活到现在。”她是感激至极。
“妈。”浑小子不满地一唤。
“别叫我,有事居然不知会我一声,害我误会好心的朱小姐是狐狸精。朱小姐你别介意呐!”
猪小姐?!“你叫我朱雀就好。”她表情扭曲得很难看,不好向和颜悦色的长辈发难。
霍笑天抿着唇偷笑,一看到她古怪的神色就知犯了她忌讳。“妈,雀儿就怕人家太多礼。”
“啊!江湖儿女较不拘小节,我了解、我了解。”王琪一副傻大妈模样地直点头。
霍振天过度偏激的个性是一种病,目前正在“有力人士”的掌控下进行治疗,暂时无能力伤人。
霍才亨自觉有愧于他,把名下大半产业过继给他算是弥补,希望他能早日解开心结回到原来的生活,父子间该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至于怀了孕的贝卡不见容于家族中,因其行为不检被逐出美国,目前投靠在台湾的舅舅,听说日子不是很好过,常受表姐妹的欺陵。
“对了,那个被卖到泰北的女孩救回来了吗?”霍才亨问的是朱雀而不是儿子,她比较能干。
“根据我们龙门属下传回来的消息,雪莉在被卖的那天碰上个日本私枭,已跟着他回日本了。”
她没说雪莉还成了他的情妇,在被一船的水手轮暴后。
“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早知她是龙门一员就不会轻信贝卡的拨弄。
鲜少有华人不知道龙门,虽是在黑道中讨生活,但声誉极佳。
王琪亲切地握起朱雀的手。“瞧这双手多适合持家,几时要当我霍家的媳妇?”
吓!土匪呀!“呃,我还年轻,婚姻之事不急嘛!”一开口就想抢人。
“你不急我急,宝贝,我可不小了,再等上几年就抱不动儿子了。”笑得很贼的霍笑天在她颊上温柔一啄。
这年头儿子不值钱,有时做做梦是很好,太过就伤神了。”土匪婆的儿子叫小土匪。
“对对对,女儿贴心,你们小俩口努力点,明年生个孙女来添点笑声。”像母亲最漂亮。
朱雀尴尬地笑笑,一手拧向霍笑天的腿,她都说不来接受一对自责父母的感谢大会了,他却非要拖着她来受罪,肯定有预谋。
人家说蛇鼠一窝,的确不假。
“小雀儿,你可不能让妈失望,听说龙门是最重伦理,百善孝为先呀!”他抓着杆子就往上爬。
“传闻大都有误,听说向来不真,令堂就留给你孝顺,朱雀堂的事务得忙到西元二O七O年我都没空。”刚好寿终正寝。
“那就抽个空公证好了,我不相信你连喝咖啡的十分钟都没有。”霍笑天的眼神中充满挑衅的霸气。
喝!这人听不懂拒绝呀!“婚姻是件神圣的事,岂可草率。”
两人前后认识不到两个月,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也不过才半个月,她实在想不出有进礼堂的理由。
说爱嘛!多少欠缺一些安全感,他的风流史太丰富,每个想认真的女人都会有所犹豫,即使她是统领十万兄弟的朱雀。
在考量上必须比常人多一份心思,她的生活内不只有他而已,还有令黑白两道敬畏的龙门。
贤妻良母她做不来,舞刀弄枪倒是水里来、火里去,驾轻就熟得很。
要说不爱便是自欺欺人,他霸道的体贴让她窝心,令人好笑又好气的温柔专制,眼中总是布满掠夺性的深情,威胁的口中老吐着爱意。
说他懂爱,行为上的表现充满着强烈的占有欲。
说他不懂爱,一些不经心的小动作又叫她动容。
爱与不爱看似矛盾,其实简单。
全在一念之间。
“朱小…我叫你雀儿吧!你是不是嫌弃我儿子以前太花心,所以怕嫁了以后依旧不安份?”
王琪的一席忧语惹来儿子的危险一瞥。
朱雀局促地说:“是我还……定不下心,和他的滥情无关。”
“小雀儿,你还想飞到哪去?”以为他听不出她抗拒的嘲讽语气吗?
先前一副浓情蜜意的眷宠样,一翻脸就是穷凶极恶的低吼声,毛躁的霍笑天两眼冒火地盯着她。
“除了天空和你的怀抱,我好像没有别的家。”她的软语顿时柔和了他的戾气。
“我爱你,小雀儿,嫁给我吧!”执起她的手,他的眼神好揉心。
揉得她心不成心,似酸似甜又似多情。
“我也爱你,可是……”她还不想嫁。
在三双期盼的目光下,她真没勇气说出口。
“可是什么?”
朱雀狡猾地一笑,“除非青龙、白虎、玄武都找到自己的幸福,否则我没借口逃避堂务。”
“你是说要结婚必须先帮他们配种。”哼!他们糟到乏人问津的地步吗?
真难听。“四堂并进是门规。”
去他的门规,门主往往是带头挑战门规极限的人。
“开出他们的条件,我想办法把三个没人要的男人给终结掉。”忿忿的霍笑天狠厉地道。
好熟悉的蔑语,他和火焰女宝儿小姐一定合得来,开口闭口都是没人要。
朱雀暗吁口气,低空险掠逼婚的困谷。
但——
“我们先订婚吧!吾爱。”
嗄?!怎么这样,他好贼。
欲哭无泪的朱雀怔傻了眼,在张口无语的情况下被认定是默许。
于是,她指上多了一枚贵重的订婚戒指。
真的好沉重。
在心。
☆ ☆ ☆
“我说死朱雀,你把我的‘红色火焰’号弄到哪去了?”
爆炸的吼叫声由巨型荧幕传来,跷脚的朱雀不尊重地轻拍耳朵,表示她太吵了。
“你要藏也好歹留下‘银色天使’号,你忍心见我断手断足?”可恶的女人,她是副门主呐!
船就是她的脚,无足难游天下。
“宝二小姐,有空回去‘探望’丈夫、孩子,别把心玩野了。”席斯亲王有这种不安于室的妻子真不幸。
“你在说什么鬼话,到底是你大还是我大,快把船还给我——”火爆的龙宝妮几乎要扬拳打破荧幕。
“不晓得,席斯亲王满意你的尺寸就好,不干我事吧!”她一副闲懒的姿态。
“朱雀,你在报复我欣赏你的完美演出。”她不过是“陪’看,算从犯而已。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大概忘了自个结婚那日的春宫录影带。”
龙宝妮多年前结婚时,被坏心的龙青妮下春药,宴客中途被迫回房温存,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龙门中人跟着退席,观赏由新房传来的激情画面。
为怕她事后算账,特别录制起来当筹码,差点气死她了。
“我说好朱雀,记恨的女人最容易憔悴,小心吓死半夜从你身边醒来的男人。”
“谢谢,我会好好保养。”朱雀二话不说地切换画面,讯号转为另一场景。
可想而知火爆女会有多跳脚,在她把船由地中海移至太平洋水域后。
“嗨!朱雀,幸福吗?”
“很幸福,公主殿下真悠闲。”瞧!这女人多享受,趴在按摩台和她打招呼。
人家是用美女服侍,她找来三大猛男,不知杰斯看了会不会抓狂。
又是一个可怜的丈夫,和席斯亲王一样不幸,娶了无法掌控的龙家女儿。
龙青妮笑得十分惬意地摇摇指头。“辞职不准,上吊清早。”
“你就料定我脱不了你的算计是吧!”朱雀的脸色倏变,略带不快。
“朱雀,我是门主耶!多少比你聪明一点点。”不然怎么制得住这一群滑溜的手下。
“是狡诈阴险吧!门主大人。”谁比得上她善算计,标准天煞星转世。
“好伤心哦!朱小姐,你怎么这么了解我。”要不要一死以酬知己?
朱雀冷笑着扳响指关节。“太做作了,很恶心。”
“小雀子,你当妈了?!”可真快,不是才几天而已嘛!猛。
“你……找决定了,我要放长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