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话不能当真,懒得理你。」他腰肢一摇一摆地准备去作弄其他人。
「不要碰她。」
「不要碰我。」
一冷一急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他微楞了一下缩回手。开玩笑要适可而止,如果连某人都出口阻止,眼前肯定是朵带刺冰玫瑰。
「沙小姐来应徵呀?」
她回他一个废话眼神,「不,我来修马桶。」
「嘎?!」他尴尬的一笑,「我们公司的马桶没壤。」
「那是因为你还没塞进去。」不需要太费心,一道咒语就成。
「最毒妇人心,你谋杀同类。」他微颤著唇瓣,一副见到蟑螂的表情。
「下戏了吧!相当低级的表演。」沙夕梦看看表,意思是浪费时间。
待会是去沈氏企业找博儿喝下午茶呢?还是绕到长虹企业去盯著宝宝,免得她笨手笨脚地搞死上官锋。
她以为楼上这一关会比较有深度,看来是高估了,三流剧场的小演员都比他演得称头些,不至於不伦不类徒惹笑话,他真当女人全瞎了眼,看不见他嘴角的诡谑?
真正爱美的「女人」不会走路内八,刻意地表现出三八气,她们会更加端正仪表走台步,随时随地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最好是小镜子不离身,尖头梳插在口袋里。
「岩生,她是不是女人?」他泄气的一比,恢复正常的口气。
方岩生,适才被摔的俊美男子,微露痛苦表情地揉著腰,「你去印证看看,我保证生不如死。」
「嗯!是女人。」只有女人这种生物才能叫人生不如死,她们比魔鬼还可怕。
「没错,还是个狠毒的女人。」她没当大姊大真是可惜。
方岩生和方墨生是一对相差五分钟出生的孪生兄弟。
「很高兴免费参观贵公司的变态兄弟,後会无期。」沙夕梦扭头就走。
方家兄弟正欲上前拦阻,有道沉厚的嗓音先一步喝止了她。
「我还没准你走。」
准?!为了这个字,沙夕梦回心转意的走回来,睨向背转过来的男子,那一头及背的长发让她不由得一拧眉头。
「我不晓得瞎子也看得见。」她讨厌他身上的气息,像她。
「我不是瞎子。」
「原来是贵公司的灯管太亮。」可笑,在室内戴墨镜,遭通缉已久吗?
他嘴角有一丝可疑的笑意,「墨生,把其他人请出去。」
有趣的女人。
「是的,老大……呃,老板。」怎麽搞地叫溜口了,他们现在是漂白的生意人。
方墨生笑容娇柔地请出五位应徵者,一关上门後男儿本性立现,大步地跨开步伐。
一阴一刚的男子立於办公桌两旁,看来就像庙口的石狮一左一右地护卫,正中央端坐的男子两手互叠放在桌上看著她。
「很抱歉,让你看笑话。」
「是不太精采。」沙夕梦不客气的拉来一张椅子正对他一坐。
「关於待遇方面你有没有什麽要求?在公司的能力范围内可以尽量满足你。」她值得砸大钱。
「我有说要接下工作吗?」她冷漠的说。
「我不认为你该拒绝。」他不允许她拒绝。
「说服我。」
他眉毛一挑。「公司制度佳,员工宿舍别墅化并附停车位,三节奖金以月薪论,年终奖金半年计算,外加红利和加班奖金……」
「我不加班。」
「嗯!」了解。「朝九晚五,周休二日,每年举办春、秋雨季旅游,地点由员工投票表决,表现杰出者有车子、房子……」
「等等,你确定是在徵秘书?」条件太好必定有诈,她不信任他。
「当然。」他肯定的点点头。
「沙小姐别再犹豫了,我们公司真的很不错,虽然才刚刚创业,可是前途大有所为。」方墨生在一旁鼓吹。
「如果公司的人都和你一样,我想没考虑的必要。」她作势要离去。
「不要……啊——」他忘了先前方岩生的警告,拉住她的手,下一秒即被沙夕梦轻轻一扣压倒在桌侧。
「记住一件事,我讨厌男人碰我。」他们全是最低等的感官动物。
受过一次教训的方岩生忍笑道:「我不是说过别碰她,你偏不信。」
「我怎麽知道她出手那麽快,好像不折断我的胳臂不甘愿。」疼呀!这只女王峰还真螫人。
凭他以往的身手别说敌人摸不到衣角,就算不慎伤了一根头发也要其付出惨痛代价,可是没料到今日却会栽在女入手上,真是窝囊。
他是一时太轻敌轻心了,再来一回绝不输她,这一次是意外。
「我的腰还痛著呢!待会得找瓶药酒揉揉。」兄弟俩一样落难女人手。
「老大,可不可以拜托她高抬贵手,女人太悍是找不到婆家的。」趴在桌子不好看,有损他一世英名。
「男人太弱不如一头撞死。」指尖轻轻一扬,沙夕梦不费吹灰之力的丢开他。
为首的男子见状及时伸手一拦,以免方墨生真的一头往冷墙撞去。
「我很欣赏你的身手。」但个性不予置评。
「我不当杀手已经很久了。」可真要她杀人并不难。
三个男人一听怔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她有冷面笑匠的特性,往後的日子绝对不会枯燥。
「秘书一职非你莫属。几时可以正式来上班?」他不作第二人选。
她神色淡漠的开口,「知道上司的名字不过分吧!」
「单牧爵,牧羊人的牧,公爵的爵。」
「沙夕梦,星期一来报到。」头发一拨,她没打算多做停留。
「明天不成吗?有困难?」不知为何,他想早点看见她。
不是因为她的美。
打打杀杀十数年,身边有过的女人面孔已不愎记忆,却没有一个比她来得深刻,女人跟著他总怀著某种目的,终归脱离不了金钱诱惑。
而她完全不一样,对他是真的不感兴趣,眼中没有迷恋的光彩。
「你很急著用人?」
「公司刚成立总有些不便之处,没个秘书处理内外是左支右绌难施展。」他故意说得好像公司没人才般。
「下星期一,还有……我讨厌男人的长发比我漂亮。」不妥协,她习惯自我。
嘎?!单牧爵下意识的抚抚留了五年的长发。「我留它是有特殊意义。」
「那我建议你少在我面前晃动,凡是令人厌烦的事物我会自动清除。」她会一把绞断它。
「很难吧!我是你的上司。」至少每天进进出出要看上好几回。
「随你,反正我讨厌你。」尤其是那一头乌黑亮丽的流瀑。
听她直截了当地表明对他的看法,他心口并不好受,她很懂得伤人的艺术。「相反地,我很喜欢你。」
「我接受你的喜欢,但是别爱上我。」女巫的魅力很少有几人不受影响。
「为什麽?」
「因为冰做的心永不融化。」化成水只会无心。
「我不这样认为。」她不晓得这句话容易引起男人的好胜心吗?
在公牛面前挥舞红旗相当不理智。
「少来招惹我就是。」她走向门口,蓦地,停下脚步望向方墨生的下半身,「你做了没有?」
「什麽?」方墨生狐疑的低头一视。
「变性。」
第二章
「冰山,你最近好像很忙哦!」都没有做好吃的糕饼给她吃。
「闭嘴,小肥婆。」意图太明显了,她不觉得带著一身油很累赘吗?
「喂!冰山,本人严重向你提出抗议,六十五公斤只能算稍胖。」居然对天生丽质的她出言不逊。
「再叫我一次冰山,串架上的烤乳猪会是你。」她真的很不怕死。
沙星博笑嘻嘻地勾著她的手,「好嘛!小梦梦,火烧女巫也是会痛的。」
在一间视野无阻的蒙古烤肉餐厅里,藉著落地的透明窗可见一对别具特色的女人在翻动著肉片,一个圆呼呼的很可爱,一个冰得令人望而生畏。
总体来说还是颇为赏心悦目的一景,两人都长得十分秀色可餐,尤其是冰霜美女的侧睑更是美得叫人蠢蠢欲动,若能一亲芳泽死都甘愿。
可惜她四周冷得像筑起一道墙,没人过得去。
「别乱勾搭。」压著她叫她怎麽夹肉?
「你好无情哦!冰山。」是她才肯牺牲耶,要心存感谢才是。
「沙——星——博,你皮在痒是不是?!」口中虽然威胁著,不过沙夕梦从未对自个儿姊妹动过手。
她是面冷心热。
「来,吃口烤肉嘛!小梦梦。」沙星博夹起一口烤肉要喂人,最後还是忍不住诱惑塞入自个儿口中一嚼。
要她死很简单,但要她戒口、戒美食却比死更痛苦。沙星博立志以吃为人生目的。
「你又胖了一公斤。」六十六,很好的数字。
沙星博不在乎的挥著叉子,「能吃就是福嘛!干麽想不开拚命节食。」
「乐观的傻子。」看她吃东西真是件可怕的事,像灾难片现场,毫无节制。
「你才是悲观的疯子,一张嘴不吃要干什麽。」冰山也不常开口。
「荼毒你。」真该把她的嘴缝起来,叽叽喳喳地活像只超重的麻雀。
嘴巴塞满东西还讲话真难看,她不怕噎死吗?沙夕梦表情冷然地倒了杯可乐递给她,免得世间少了个胖女巫。
「冰……夕梦,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晚上的甜点我要吃蓝莓布丁。」她乘机敲诈。
「没材料。」
「我去买蓝莓搁冰箱。」哇!一想到口水就泛滥,还可以做蓝莓蛋糕、蓝莓派、蓝莓酥饼……
「冰箱坏了。」
「买一台新的,我出钱。」反正有个凯子上司,她大可尽情海派。
「台湾没蓝莓。」至少不生产,她指的是新鲜现摘的蓝莓。
「冰山,你是故意和我唱反调是不是?欧洲满地是野生莓。」沙星博不满地抢了一块香菇往嘴里丢。
别的不敢说,女巫要绕地球一圈仅在弹指间,骑扫帚也只要三个飞行时数而已。
「你去。」
「当然是我去……哇!你好奸诈,原来你在设计我。」也不怕她飞到一半掉下海。
「别嚷嚷,小心被抓去解剖。」沙夕梦微叹口气,十片牛肉有八片不翼而飞,看来她乾脆挂牌当烤肉师傅。
「解剖哪里?聪明绝顶的脑袋,还是美艳绝尘的脸蛋?」她最引以为傲的两处。
「你的胃。」别害她吃不下烤肉。
「胃?!」她抚抚微凸的小腹,像有三个月身孕似的。
「牛之所以反刍是因为有四个胃,而你……」她瞄向那堆少说有十个盘子的小山。
「我一个抵四个嘛!人家还在发育,当然要多吃一点。」沙星博招手要服务人员再送上五盘羊肉。
「横向发展。」的确还有很大空间。
「好啦!就知道你嫉妒我有吃的命。晚上记得多做一道蓝莓千层派。」胃里刚饱就想著下一顿。
嫉妒?!沙夕梦的表情不变,眼底却浮动著笑意,「我没空。」
「冰……小夕梦,你别耍我。」为了吃她会拚命。
「我们同年。」意思是不许她多加个小字。
沙星博快翻脸。「你可不可以别这麽冷?多说一句话不会要你的命。」
「我是冰山。」
「你……」她手做掐颈状,不过掐的是她的脖子。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当初冰山的称谓就是她硬加上去的,夕梦从小就不爱讲话,冷冷冰冰地自成一格,绝不主动和人连络感情,除了还肯跟她们这些姊妹说两句「冷言冷语」外,其他就只有挨削的份。
大一点时,巫界的女巫们就笑称她是沙家的冰山女巫,至此这个外号就甩也甩不掉。
当然她三不五时地叫两声,让旁人想忘也很难,但现在她後悔极了。
呜,蓝莓蛋糕、蓝莓派,还有她的蓝莓布丁……
「少装一张讨债脸,晚上我轮值。」要是她们肯勤快些,女巫俱乐部的生意会更好。
沙星博转为笑脸的道:「我去陪你嘛!」
「你要来帮我调酒?」她从不作梦。
「我帮你擦杯子,这样……嘿嘿,你就能空出一只手做蓝莓布丁。」沙星博的如意算盘拨得很精。
「博儿,你还真是好姊妹。」败给她了,吃是她活在人间的唯一意义。
「不客气,你的荣幸。」沙星博大言不惭的说。
自大是她第二个名字,不过她一定会反驳说是自信。
沙夕梦失笑的一觎一道兴匆匆奔过来的人影,「我想我有个免费的洗杯工了。」
「你敢便宜外人?」沙星博横眉竖目地不容甜点平白的飞走。
「胖博儿,你该回去上班了。」跷班的人不是好员工,虽然她也是其中之一。
「我才不……」沙星博才要辩解,就遭连珠炮似的语言一阵抢白。
「哇!可敬可佩的大姊真是你呀,我刚从街上走过还以为看走了眼,原来你也要吃饭呀!」
「去,这是什麽鬼东西?她是圣诞树还是活动爆竹工厂?」被打断话的沙星博不高兴地指著眼前奇装异服的向可娜。
向可娜手擦腰地瞪著沙星博,「你才是胖女人呢!猪都没你吃得多。」
「小鬼,说话谨慎些,脸上的水泥别掉到我的烤肉上。」一堆化学毒品。
「你自个儿小心点吧!别烤到肚皮上的肥肉。」水泥?这可是她花了好几千块买的化妆品耶。
没眼光的肥女人。
「告诉我,小梦,她不是你的朋友。」这样她才可以大开杀戒。
「不是。」
「好,很好,我很久没有生吞小女孩的肉了。」沙星博说得很诡谲。
向可娜吞吞口水的退了一步,「大……大姊,她也是女巫帮的?」
「嗯哼!」沙夕梦终於有时间好好品尝自己炭烤的肉片。
「女巫帮?!」几时女巫聚结成帮,怎麽她一点都不晓得。
「这位大姊请恕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你是女巫帮第几号人物?」向可娜原本厌恶的表情立刻转成谄媚。
差点梗到的沙星博猛喝口可乐。「她告诉你我们是女巫帮?」
几时冰山也生出幽默感?
「对呀!而且她好厉害对不对?一出手就是大姊大级。」向可娜简直崇拜沙夕梦崇拜得五体投地。
没考上秘书不打紧,整天晃来晃去有饭吃就好,街上的「乾爹」多得是,去一趟宾馆就够她吃喝大半个月,反正他们钱多,而她有本钱。
她不算跷家的少女,十八岁的她早已在街上讨生活,父母的失和造成她对家庭的失望,乾脆一个人搬出来住,省得有人老在身边大喊大叫外加摔盘子。
和朋友合租一间七坪大的小套房,房东还算和善,不催讨房租,拖个十天半个月还不时送个鸡汤进补。
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看小女孩也好,老婆管得严没机会偷吃,偶尔养养眼是福利。
「她哪里厉害了?」女巫当久了,她都觉得不稀奇。
向可娜兴奋的描述当天一景,「……大姊她手一扣就神奇地把人摔跌在地,对方可是个身高快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哦!」
「喂!冰山,你偷学功夫是不是?」听来不像是巫术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