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他忽地在她唇上一啄。
「脏。」喜欢可以和讨厌打平吗?
「多亲几次就不脏了,要不要哺点口水让你尝尝?」瞧她多嫌弃,根本口不对心。
她眉头堆积成山,「老板不用工作?」
「未来老婆都病如西施地躺在床上,我哪有心思去赚钱。」反正还有两条忠犬在,公司倒不了。
「放开我。」她不予以回应,免得他玩上瘾会当真。
姊妹们的殷鉴犹热著,她们绝对不存好心地把她留给他,想从中擦出点火花,好步上她们悲惨的後尘,成为半口棺材的主人。
老板和秘书的恋曲不见得适用於每个人,总有例外,由她来终止热度。
冰山是用来降温。
「你不反驳一、两句?不太像你。」该不会高烧把她脑子里的神经烧坏了?
「人有作梦的权利。」她限制不了。
望著她冰冷的紫绿色瞳眸,单牧爵只想深陷。「听过美梦成真这句话吗?」
「对我而言是恶梦。」连成形都不必,她绝不允许弄假成真。
「真不幸呀!梦儿,我才是梦的主人,你还是乖乖就范。」他故作轻佻地以下巴摩擦她的脸颊。
「我拒绝入梦。」她不陪他疯。
「来不及了,小逃犯,你已经在我的梦里扎了根,拔不掉。」倔傲使她眼底泛著动人光彩,美得几欲夺走他的呼吸。
「砍、锯、烧、淹,拔太费事。」她不做徒劳无功的事。
根扎了就砍,砍累明锯,锯剩下的就烧,烧不尽就淹烂根部,只要肯用心,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
「我要怎样做才能攻下你的心?」她的心防太纹密了。
「等我心脏停止跳动那一刻,你大可动手来挖。」心,存在於肉体的那一颗。
「尽管挥动红巾吧!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她的一再排斥太容易引起男人潜在的掠夺劣性。
「病态。」她挑错公司了。
当初应该凭第一直觉离开应试会场,邪性的一面不该太张狂地坚持留下,现在果真出了事。
「沙大夫认为我病情严重吗?」单牧爵贴近她的睑,鼻与鼻亲密相触著。
「你……」
厌恶之色刚浮现,一阵嘈杂的钤声蓦然介入,单牧爵不快的放开怀里的她,下床找不知被他丢在何处的手机,按下通话键。
略沉的嗓音在接听电话後变得静肃,原本沉淀的骛气慢慢浮上额头,挑动血一般的影子。
阴郁眉宇敛聚忽明忽暗的狠戾,强悍的霸气在眼底渲染开来,彷佛瞬间化身为悬崖上的孤鹰,愤张爪子欲撕裂猎物的皮肉。
「别让自已被黑暗吞没,回了头就不要再玩泥巴。」只会脏了手。
清冷的声音让单牧爵回了神,「人会不会被回忆逼疯?」
「回亿表示过去,别告诉我你还会被百尺以外走过的野草绊倒。」只有自己才会逼疯自己。
「你很会安慰人嘛!不像外表般冰冷。」就说她有一颗柔软、细腻的心。
「你……你真的令人讨厌。」管他死活,冷暖她自知。懊恼不己的沙夕梦怪自己多管闲事。
「有爱才有恨,没有喜欢哪来的讨厌,坦白无罪……唔!你踢我。」高跟鞋的前端呐!
「似是而非的道理留给你唱高调。电话里说了什麽?」她相信必是重大事件。
他苦笑地揉揉脚趾。「有人在公司放炸弹。」
「什麽?!」
炸弹?!
二十一世纪的人类都太闲了,放颗炸弹就要人屈服,老天的眼还要不要开?难道玩不腻生、老、病、死,炸不破天不开心。
单牧爵和沙夕梦返回公司处理的不是公事反而是老板的「私事」,难怪他在应徵秘书时特别注重拳脚功夫,一来可以保护上司的安危,二来可以防身不致死於非命,简直就是要个全能的保镳秘书。
当初他就不该找个女秘书来办事,直接由保全公司调人不是更快,稍微做个职前训练加点薪,胜过拿弱质女流去送死得好。
政、商不离黑,要洗手前总得把尾巴去掉,否则留个黑色案底让人为难,黑白两道都持怀疑态度,这边防来那边查,苦了这些认真工作的小员工,过个马路都得小心被黑车撞,冒著生命危险来上班。
照眼前的局势,他们应该要求加个保险——意外险。
「我们被跟踪了是不是?」
单牧爵看了一眼照後镜,「你怎麽看出来的?007女郎的直觉?」
「你太冷静了。」风平浪静往往是风暴形成前的序曲。
「我一向冷静自持,换个角度说服我。」他不说是不想把她卷进他的是非中。
血染的冰山会叫人愤怒。
「蛇行、忽怏忽慢、离合器踩得猛、眼角不时偷瞄照後镜、肌肉紧绷……」沙夕梦说得淡漠。
「够了,你真是个好秘书。」嘴角一扯,他笑得不太自在。
打从他们一离开她的住所不久,就有两黑、蓝轿车轮流尾随其後,时而超车,时而减速,似乎想看清楚车子上的人是谁。
等确定後才开始采包夹方式意欲造成翻车事件,但因车道上来往车辆数目不算少,导致困难度加重,只得暂时打消动作紧跟在後,等候时机再撞向安全岛。
标准的黑道作风,曾是个中高手的单牧爵自然不难理解对方的想法。
可是他们不该在他车上有旁人时动手,道上恩怨用道上方法解决,牵连无辜便是犯了他的大忌,尤其是他极为重视的女人。
当初他退出江湖就是不想再打打杀杀,没想到还有穷追不舍的人,怕他引退只是幌子,以正派经营掩饰台面下的不法举动,藉此统合台湾黑道成为一方霸主。
虽然他厌倦了厮杀,但是若执意要犯上他,昔日的山海帮实力仍在,绝不轻饶。
「老板,你不如说我是具有保镳特质的秘书。」好秘书不玩命。
「梦儿,你有超能力是吧!」有上好的人才可利用,弃之是一种浪费。
超能力?「是谁告诉你的?」
「你的姊妹。」一群怪异到极点的女人。
竟敢出卖我。「老板,我只是领一份薪水的小员工,变相的剥削有违劳基法。」
「诱之以利如何?我一向是个慷慨大方的老板。」他笑得像夜行的螳螂,准备撕宰草丛里的流萤。
「我不缺钱。」换了芎芎会狮子大开口。
不过很奇怪,最近都没有芎芎的讯息,她挖钱挖到哪去了,上古时代吗?
「宝贝,那我以身相许可行吗?比电池还耐用耐磨。」保用期是五十年。
微微一瞟的沙夕梦略翻白眼,「去星期五餐厅吧!我会带姊妹们去消费。」
「你不想看到有路人受伤送医吧!前方十公尺是校园区。」单牧爵故意弯进一所小学旁边的巷子。
「你、很、卑、鄙!」大人的死活她可以视而不见,但孩童的安危却无法忽视不理。
所有的小孩子都是天使,而长大的孩子是恶魔。
她不偏爱天使,只是难以忍受天真无邪的笑脸顿成扭曲的拼盘。
「小乖乖,他们快撞上来喽!」看她勉为其难的表情真是令人心情愉快。
「闭嘴!」
放低椅背的沙夕梦爬到後座背对著他,不让他看清楚自己施的小法术,「超能力」一词就够吓人了。
两手指腹互触,轻如云絮的吟念咒语缓缓逸出,紫绿色的眸光变得深黯,魔魅的力量由指尖射出,两辆车霎时失去控制的车头交错撞击,在转角的空地上起火燃烧。
第五章
「别跟我讲话。」
一道怒气冲冲的美丽倩影冲过众人眼前,赌气似的失去平日的冷然,「拍」地一声关上老板办公室的木门,接著是翻山倒海的摔东西,落地的铿锵叫人听了心惊胆战。
而老板像是没事人般的面带微笑,拿起香烟想抽,蓦然又想起什麽似地把整包香烟丢进垃圾桶,扎在脑後的长发有点凌乱,像被人扯拉过似的。
不解,不解,一连串的不解,但是不及公司被放置炸弹一事重要。
「老板,放假很开心哦!」满口酸味的方墨生看不惯他的得意。
「还好,如果员工的能力再加强些,我会更欣慰。」单牧爵的眼底满是嘲色。
堂堂前山海帮两大左右手叫人给摸进公司都不自知,简直越混越回去,乾脆直接打开门让人把武器搬进来不是更快速——
毁於一旦。
「不能怪我们疏於防范,公司进出的人员要加以管制是件难事。」又不是军事重地,闲人匆进。
「查出是谁干的吗?」他们暂时无法进入办公室,就在走道上聊起这件事。
「还在调带子,不过没那麽简单,总有监视系统遗漏的死角。」几百卷带子要查,得费一段时间。
「这好像是你的责任,确保公司每一处的安危。」不能拿员工的生命开玩笑。
「塑胶型的炸弹谁都带得进来,拖地工、洗窗妇,甚至是收垃圾的阿婆,你以为我能每个人都搜身吗?」他们不当他有病才怪。
单牧爵思忖地一望办公室的大门。「谁先发现的?」
「底下的一个兄弟,他以前是这方面的专才,一看到管线就通知岩生。」把手下安插进公司就有这个好处。
不是每个山海帮兄弟都愿意中规中矩的上下班,有些学历不高不想接受他们安排另觅出路,有些坐不住办公室就投靠其他帮派,真正跟著他们的人不多。
不过出走的大都是好勇善斗的年轻人,一些有实力的老江湖都想过几天安乐日子,刀口舔血的生活是战战兢兢,妻小处於危险当中,他们老早想收手了。
只是碍於帮里多年的交情放不下心,一等主事者提起才同意解散山海帮,回归正常人的日常作息,朝九晚五。
「岩生呢?」
方墨生露出一丝无奈,「在和警方人员周旋。」
「警察?!」谁报的警?
「咱们不可一世的未来老板娘呀!她认为炸弹归警察管。」在他们忙於拆炸弹时,朱乔伶也按下一一O报案专线。
也不想想公司具有黑道色彩,是警方列管的对象之一。
「把流言终止掉,别再让我听到不实的声音。」她还不配当他的女人。
「是不是流言我可不敢保证,你晓得朱老一直想要你接下他的位子。」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送女儿来拉拢的作法太不明智,他未免小看了我。」当他来者不拒吗?
既然选择告别以往的环境,他是不可能再涉入,美色的诱惑只会让他更下定决心摆脱,他不是任人掌控的棋子。
「人家的说法可得体了,是企业联姻,助你在事业上一帆风顺。」方墨生夸张地转述朱金龙的话。
单牧爵冷哼一声,「顺便帮他洗洗钱,走私一、两百公斤毒品到台湾,多卖几千把黑枪。」
「生意人金钱流通,他就是看上台湾这片市场和你的才干,所以才处心积虑的布线。」他掏出一根烟欲点燃。
「别抽烟,咱们的沙大秘书会泼你一桶冰水。」他也要戒烟了。
「老大,你被她洗脑了呀!」方墨生取笑地闻一大口烟草味,不情愿地把烟放回口袋中。
「她正在气头上,少惹她为妙。」单牧爵的表情带著纵容。
「你上垒了?」一垒?二垒?还是全垒打?
他略显笑意的一睨,「墨生小妹,你看太多言情小说了。」
「吓!你……你太毒了,我是关心耶!」他还没打算变性,被人嘲笑过一回已经够郁闷了。
而那个人正是冷冰冰的沙秘书。
「有胆你进去问问里面的那位,丧葬费由我出。」一次了结免付医疗费用。
「你当我摔不怕呀!我的男性自尊还在修补中。」败在女人手中是件丢脸的事。
「提升你一点士气,我也被摔过。」一起补洞比较快,出次糗有如蚕食十口。
眼睛倏地张大的方墨生惊讶的一指,「不会吧!老大,你是我的精神领袖呀!」
「别当我是你爱人就好,我对你没兴趣。」当他死人呀!精神领袖。
「喂!我还要娶老婆呢!放我一条生路留点口德。」方墨生不平的发出抗议声。
「男人的新娘礼服不好订吧!」岩生会先打死他。
方墨生阴阴的一笑,「老大,这一招不高明,想转移话题?」
「难不成你要讨礼金?」可能拿不到反变成奠仪。
「说吧、说吧,你和沙秘书发展到什麽程度?我绝对不会泄露给外人知道。」顶多自家公司而已。
「你指望我相信一个通风口?」四通八达立即传送。
除非他疯了。
「老大,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恶毒了,舔太多冰山是不是?」他的忠诚可表日月。
「叫我老板,别让警察大人当我们还在混黑社会。」他的冰山正在里头喷火呢!
方墨生正经八百地收敛起嘻皮笑脸。「老板,你和沙秘书上床了没?」
「喔哦!你死定了。」单牧爵看向他身後。
「什麽……」他突地察觉一股杀气冲过来,一盒面纸正好贴上他回过头去俊帅的大脸。
「我就说别在别人背後说闲话,你晓得现世报随时都在。」瞧!多神准的命中目标。
「呃,沙……沙秘书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出手不打笑脸人嘛。
「你打算开公司了吗?」她冷冷的回应,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没……没有。」嘶!从脚底冷到心底。
「建议你开一家包打听公司,生意一定兴隆。」沙夕梦检回扁掉的面纸盒。
「为什麽?」一开口方墨生就知道不该问,不过後悔也来不及了。
「你有三姑六婆的特性。」她走上前一步。
方墨生脸色陡变地退了一步,「小姐,我的手伤还没好。」
「滚开。」
「嘎?!」她……她凶我耶!总经理被小秘书当狗喊真是件不光彩的事。
「还是你想先上?」她等一下无妨。
「什麽?!」他可不敢动她,医生要他少运动以免二度伤害。
「你挡住女厕门口。」公司白痴多,难怪被放炸弹。
「啊!你是指……哈哈!你请、你请。」方墨生表情难堪地连忙让路。
沙夕梦看了他一眼,「去找老板要两百块挂号,脸皮抽搐要挂神经科。」随即进入女厕。
「我……」望著女厕的门,他有点哭笑不得。「老板,我要两百块。」
「你要去挂号?」单牧爵似笑非笑地瞅著他瞧。
「不!我要去收惊。」庙口的阿婆吐次口水五十块,香油钱五十块,一百块吃碗猪脚面线去霉气。
单牧爵同情的拍拍他肩膀,「她在气头上,你就多担待。」
「又不是我招惹她,你们‘同居’三日夜发生什麽不可告人之事?」一定是他吃了人家。
「没事。」看样子他会死得更惨。
「怎么可能?你是辣手摧花的高手耶!」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她生病了。」他一脸急色鬼相吗?
方墨生像被雷劈到般大呼小叫,「你在开玩笑吧!冰山怎麽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