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骚扰是小罪,绑架是大罪。
人不可心存侥幸,当小偷也要有天分,她肯定当不了奸细,三两下就叫人揪出辫子,有损女巫的颜面。
「她是谁?」
咄咄逼人的女子柔音似箭般射来,惭愧失手被捕的沙芎芎没好气的一睨,表情是一贯的不耐。
长得很普通嘛!见惯了美女的她不觉得柳眉凤眼的瓜子脸有何出色之处。
沙芎芎默不出声,但头顶上的男音已然冷言寒语飘过她的发,冰冻出一条河流。
「轮不到你来管她,卑下的你给我退开。」战醒风以眼神命令黑、白侍卫将人带下去。
段玉娘蛮横地推开两名侍卫,介入战醒风和沙芎芎之间。「她知道我是谁吗?」
「她没必要知道无举足轻重的人的存在。」他一手护搂著怀中佳人,冷视那只与主人形影不离,似在嘲笑他大惊小怪的银猫。
「我是你的妻子,她好歹尊称我一声大姊吧!」段玉娘倨傲的瞪视眼前拥有一双奇异紫绿眸色的女子。
大姊?!你下地狱吧!沙芎芎笑得贼兮兮地踩上身旁男子的脚,使劲地旋转圆圈,要是有跟的鞋该有多快意。
微微一皱眉的战醒风低头一哄,「别相信她的话,她疯了。」
她打算废了他的脚吗?他略微抬高她的身子,好救赎自己饱受凌虐的皮肉。
「我才没疯,你喜新厌旧抛弃槽糠妻,不顾我们母女死活。」移情别恋的负心人。
好精采哦!她要不要鼓鼓掌?瞧她演怨妇入木三分,可惜同情心不属於女巫所有。
「芎儿,你干麽捏我?」心狠手辣的女人,螃蟹夹硬往他大腿问候。
有吗?皮厚肉粗的男人总爱惹麻烦。她眨眨无辜的眼无声的说。
「不许忽视我,你要为一个哑巴抛妻弃女吗?」段玉娘恶毒而愤恨地看著两人眉目传情。
「芎儿,人家在叫阵了,正牌娘子不出言反击?」芎儿的口齿犀利尖锐,毒死人不偿命。
干我屁事,她又不是我老婆。沙芎芎微露不满,男人的风流债她才不管。
「腰太粗,眉如墨斗,胸小唇大的蛮女满足不了你,你还是让她走吧!」双目含泪的段玉娘恶语批判的哀求着。
「放你X的狗臭屁,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六D的三围你敢赚,没叫人用皂水洗净脏嘴不甘愿呀!我不吭气是和这头猪赌气,你别当我没脾气。」
沙芎芎身形一冲,当场给了她一巴掌,所有人都因她泼辣的举止而怔住,久久回不了神,心里都想著:好凶的姑娘。
三角关系中有错的是男人,她最恨牵连无知的第三者,先来者又如何?变心的又不是她,干麽一开口就批评她身材烂。
忍气吞声的小媳妇个性休想套在她身上,人欺一尺她还一丈,只有她欺负人的份,绝不让旁人有资格骑到她头顶上耀武扬威,所以段玉娘刚才的叫嚣无异是自寻死路,与鬼同行。
就算她是正室妻,她沙芎芎也不放在眼里,若她看上眼,决计不择手段的弄到手,管他是神是佛,撒旦王最大。
她性格中最大的缺失就是爱抢,你越是不放手,她越是要让人伤心,邪恶的个性见不得圆满,拆之、夺之、毁之,彻底焚化成灰,叫人连哭都哭不出来,完全心死如槁。
坏要坏得有格调,千万别在斗牛面前挥红巾,角穿肚破是自找,尸横蹄下只有两个字奉送——
活该。
「你……你打我……」抚著火辣如焚的痛颊,段玉娘无法置信的瞠大眼。
「没被女人打过是吧!有胆你再说一句污蔑我的话试试,我的专长是生吃人脑。」隔空取脑易如反掌。
「你好可……可怕,你敢当著堡主的面威胁我?」她单手捂著胸,满怀畏意地望著一旁不作声的男人。
沙芎芎冷笑地张扬五指,「堡主算哪根葱?我要是不高兴,照样拿他当点心吃,一根一根骨头的吞下肚。」
黑、白侍卫及一干下人一听,全吓出一身冷汗,惊魂未定的瞧著表情阴冷的战醒风,生怕下一刻有个不知死活的女尸横躺地板。
不过,他们似乎太过忧心,战醒风只是把放话的沙芎芎拉回怀中一吻,指尖挑动地抚著她敏感的耳後。
「你要吃了我?」恐怕她没那么大的胃能装下他。
「必要的话,我能让你尸骨无存。」四目相对,魔魅的紫绿瞳眸微泛妖气。
「看来我要先下手为强撕吞了你,我还想活著享受你的美味。」他贴近的声音中有著笑意,只容许她一人听见。
「等你先解决背後的弃妇再说吧,无妻无子?呵!说得真动听。」没见她在生气吗?还敢嘻皮笑脸!
「以我现今的地位不需要隐瞒,我确实无妻无子,除了你。」他指的妻唯有她。
「哼!你当她是活见鬼呀!半路乱认丈夫。」据她所学的历史资料,这个朝代的女人很坚贞和保守。
战醒风目光一沉,「贪心不足蛇吞象,堡主夫人的诱惑力足以使人抛却廉耻心。」
「你这个鬼很值钱嘛!十分抢手。」沙芎芎满口酸的消遣,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男人太出色对女人是一种无形的杀伤力,人人抢著要却而无法分享,即使鬼名远播,桃花依旧盛开。
「堡主,你当真要弃我於不顾吗?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关青殷切的托付,他是你兄弟呀!」
幽幽的女音骤然响起,仿佛来自幽冥地府的哀哀鬼呜,惊扰了喁喁私语的两人,他们几乎忘了有个从中作硬的阻碍。
沙芎芎冷哼一声地推推他胸膛。她最讨厌成为人家的假想敌,而她什么都还没做呢!
「芎儿,你要我拿她怎麽办?」战醒风漫不经心地将问题丢给她。
「手脚切八段浸在盐水缸里,抽肠剥肝插上木钉,每天喂食十斤醋十斤糖十斤盐,活活地把她腌渍成人肉腊乾,你认为呢?」
当场有人往後倒,不省人事的直抽搐,口吐白沫。她说得太骇人,令人一想到她所言的画面就手脚发冷,腹内的五脏绞痛不已,似钉上木刺般不得安宁。
「你真残忍。」脸色泛白的段玉娘环抱著双臂,冷意由脚底透入。
「支解尸体的快乐你曾有过吗?一刀一刀的划下去,血像涌泉般源源不断地喷洒出来,甘美的腥味甜润可口,滑入喉中……嗟!你们还是男人吗?竟吐了一地。」
住在鬼堡的胆小鬼!这些在她的世界算什么,她本来打算把木乃伊的制作过程说得如临其境呢,结果才牛刀小试就一堆人不支倒地,吐得一塌糊涂。
总有个像样的男人吧!她抬头一看——
不会吧!鬼也睑色发白,冷汗直冒,两眼直瞪著她不放,好像她做了比杀人放火更惨无人道的恶事,人神共愤,天地同悲。
沙芎芎一点也没察觉她慢条斯理的语气有多阴森,一字一句说得诡谲如魅,配合著忽而压低的诡笑及倏沉的表情,像极了童话白雪公主里的坏巫婆,咯咯吸饮温热鲜血。
「战醒风,你是不是男人?居然给我冒冷汗!」她气愤的叉腰一啐。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口酸液淹到咽喉口,硬是强咽下去。「芎儿,你确定你是女人吗?」
她挺挺胸一笑,「绝对比你明确。」
第七章
「有没有搞错?又来一个!你到底欠下多少风流债,乾脆一并呈报。」
呈报?!「别太瞧得起我的本事,我不是那种会让女人神魂颠倒的风流侠士。」
「对嘛!我看也不像,粗犷有馀尔雅不足,冷眸太刚硬,鬼里鬼气地一身阴森,大白天一见……」
「芎儿,你不如直接骂我一顿,用不著左弯右拐贬低我的长相。」他没她说得不堪。
相反的,他鹰鼻尖挺,双瞳深沉,削薄的两颊使得轮廓神似红毛传教土,不太像汉人。
曾有外邦使臣误认他是什麽义大利人,兴奋地冲著他叽哩咕噜地说一堆听不懂的番语,後经解说才知是赞扬他有贵族气质,像位尊贵的公爵,类似大明朝的王爷。
但他在外邦人眼中的出类拔萃、泱泱气度,移至汉族百姓眼里却成了妖魔化身、鬼魅之体,实难进正气之堂,人人畏之唯恐避而不及。
打小他就生活在群鬼环伺的环境中,习惯以夜鬼自居,堡中的鬼的确会食人,他娘便在他三岁时遭鬼吞噬,而无力救助爱妻的爹也在他十岁时抑郁而终。
自此,他担下一堡的重责大任。
鬼魅食人会挑对象,以意志薄弱易受鬼引诱的人为主,再者是敬神畏鬼者,不敢与之对抗终落鬼腹。
於是,游荡的孤魂野鬼越聚越多,大都在子时过後出没,鸡啼时消失,寻找堡中气弱体虚的魂魄,加速其死亡而食其肉。
鬼战堡从未有过祭祀仪式,他们也不兴三牲五礼地祭拜先人,人死除名。
「嗯哼!齐人之福耶!先有段玉娘,後来个刑……呃,刑水清,左右逢春你当大爷喏!」最好精爆人亡。
「好酸的味儿,我不是解释过了,刑家二小姐是先前下聘的姑娘,她的花轿是你砸烂的。」他都退了婚,她还气愤难平。
沙芎芎悻悻然的戳他胸口,「既然正主儿来了,我这个砸花轿的是不是要引退呀?」
「别任性,让她住进客居是权宜之计,我不会娶她的。」他没想到一个黄花大闺女会孤身前来询问婚期是否有变。
大概是白侍卫上刑家庄时没解释清楚,以至於刑家二小姐当他出了意外才匆匆折返,不辞辛劳的带个小丫鬟由杭州赶赴人见人惧的鬼战堡。
於情於礼他都该对其礼遇,毕竟他曾有意迎娶她为妻,女子的名节轻忽不得。
只是他虽冷淡待之仍得罪了脾气拗的芎儿,一整天下来都不肯给他好脸色看,夹枪带棍的冷嘲热讽,好像他真是花心的浪荡子。
尤其是那只「冷笑」的臭猫,居然趴在窗户旁朝他一睨,眼神傲慢又轻视,责怪他玩弄太多女人心,如今报应来了。
他甚至可以读出它眼底的轻蔑,嘲笑他的自作孽。
「姓战的,你若嫌我碍眼只要说一声,我马上就走,绝不会挡了你的良辰吉时。」X的,敢说她任性?!
她本就任性狂妄,他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她,来个温柔可人的刑妹妹就飞了魂,她才不希罕嫁给他呢!
他生气了。「你要我说几遍才懂事?她只是来暂住几日,我要娶的娘子只有你一人。」
「懂事,懂事,懂个屁事,你是我爹还是我娘?你还没有资格管到我头上。」都住了三天了还叫暂住,一辈子不走不是更顺他的意。
「凭我是你未来的相公。」对她,他有深深的无力感。
「有媒吗?有聘吗?是我爹点头了还是我娘说好?无媒无聘无父母之言,我和段玉娘有什麽差别?少拿大帽子来扣我,我没承认就不算。」
真拗口,要不是她适应能力超强,老爸老妈也硬拗成爹娘,看来她和古代的磁场颇为相近。
不知这年代的女巫都住在哪里?
挫折不已的战醒风真想一掌打醒她,偏又不忍心。「你在考验圣人的耐心。」
「鬼和圣人有一段好大的差别,想当圣人别与我为伍,去找你的刑妹妹。」她立志为魔。
「你到底在气什么?她不过住几天而已。」她的醋劲比玉娘还大。
「战大堡主可能贵人多忘事,三天前你说她住个两、三天就会离堡,可是现在呢?她每天和堡里的鬼打交道,乐不思蜀的拉拢你的手下,一副等著嫁人的含情脉脉样,别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没感觉。
「连黑白无常都认为她比我更适合你,人家带来欢笑和光明嘛!我只会欺陵和制造黑暗。」
没见过手段那么高明的古人,几乎和越隽的聪明程度不相上下。先笼络失意的段玉娘,应允其堡中的地位,再将自己融入鬼堡成为其一分子。
具有一双阴阳眼故得以与鬼魂交谈,一张笑脸亮得叫人生恨,逢人便笑,满嘴甜得哄人开心,几乎所有人皆一面倒地倾向她,希望她成为下一任的堡主夫人。
哼!大家表面都装得若无其事,可她用读心术一听就了然,谁能瞒得过女巫的法力。
近来堡里笑声是多了些,偏偏她十足厌恶由心底发出的笑波,他们想笑她偏要他们哭,不整得个个哭爹叫娘,沙家女巫的招牌就摘下来任人践踩。
唯一的例外是心已被她染黑的关晓月,每隔几天就来找她报到,不像其他人一样一窝蜂地去讨好刑、妹、妹。
「芎儿,你打翻了几缸醋?」战醒风失笑地搂著不情愿的她,有些事是不该纵容。
「别以为我会死赖著你,等我找到回家的方法,就算你穷极一生之力也见不到我。」她突然好想念姊妹们拌嘴的情景。
他神情绷紧的问:「你说过你没家,父母双亡。」
「我的话能信吗?跟晓月一样好骗。」她十句话有十一句是谎话,谁会相信她来自未来?
都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害她掉落时间的裂缝里,更让她查到他们该死却活着的事实,她会很乐意再让他们死一次,可能包括她的父母。
在她的记忆里,她们六个姊妹的父母都死於沙暴中,若有两人存活,其他人就绝对死不了,他们之中有一半的人会巫术。
诈死是逃避寿终的不二法门,这是她想出来的结论。
或许她们不只二十六岁,一切学经历都可作假,封住记忆是莎宾娜奶奶的拿手绝活。
「你住在哪里?」他有一丝恐慌,除了她的名字和一只猫,他对她一无所知。
她微笑中略带黑色忧郁,「说了你也去不了,一个遥远的时空。」
「别说我听不懂的话,我只想了解你。」听来像是天与地。战醒风不安的搂紧她。
他知道她的出处必有古怪,可是他宁可说服自己她是平凡人,和其他人一样要吃要喝,没有一点异常,选择性地遗忘她的平空出现。
不善说爱不代表他不爱她,初见的锺情已深镌在骨子里,她是老天赐给他的幸福,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夺走她,包括她自己。
她是他的最初,也将是最终的爱,谁都不能拆散他们。
「要不要我脱光衣服让你了解个透彻?」他没心吗?不会用心看呀!
他叹了口气地轻吻她的发,「你真的很在意刑二小姐是吧?」
「怎麽会呢?你的刑妹妹人见人爱,连我瞧了都想疼她。」疼得她哇哇叫。
「口是心非,你是想撕下她几块肉留作纪念。」她的表情说得一清二楚,牙根都快咬断了。
「我的心有这麽黑吗?你看错了。」她装模作样地表示受冤枉。
「别人我不晓得,但你的心只有一种颜色,纯黑。」她有一股十分浓烈的邪气。
她咯咯的笑得前俯後仰。「你很了解我嘛!我要命的本事你绝对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