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一冒,她的说法真恐怖。“这么说来,我的腿不是没救了?”
“那倒未必。”看她心情如何。
“它完全失去了知觉,不痛不痒的瘫着,难道你有起死回生的办法?”经她一解说,原本的希望全浇熄了。
没有人可以使骨头再生,就算是骨骼移植也要DNA符合才行,弄不好几亿人也找不到一个,而且那人还必须是死亡状态,总不能以活体移植。
再者膝盖骨碎得难回原形,大腿骨或许可以挺起上半身但绝对无法站立,小腿承受不了全身的重力一压,只怕好得更离谱。
除非有神魔相助。“既然我有奇迹创造者之称,你最好姑且信着,看有多匪夷所思。”他只能赌。
“可是……”他看着那桶冒泡的水就迟疑不决。“非要用它不可吗?”
一向很少解释的沙越隽说:“别小看这桶水,以你的情况泡上七天,我保证你会痛得哇哇叫。”
“你在开什么玩笑,当然会痛……”处疮长脓自动能不痛?“你指的是我的腿?”
“骨头在肉里长能不痛吗?尤其是长时间没做复健,肌肉萎缩后再生肯定会痛得你流泪。”而她会在一旁喝饮料加油。
“这鬼东西能促进细胞再生?”龙御海有表情是忧喜参半,不知该作何表示。
“三十七分又四十二秒,如果你再不动手剥衣服,休怪我残忍。”她拍拍手,立刻走进来四位魁梧大汉。
他大概明了意思地犹做垂死挣扎。“你不回避吗?我怕你会不好意思。”
“是怕我吓着吧!毕竟四年弃而不用,八成变成小竹签了。”男人的身体有什么稀奇,网路上一大堆。光着屁股的相片不胜枚举,色情网站不可胜数,哪会差他一个缩小版性器官。
“沙、越、隽,你存心惹毛我是不是?”像是赌气似,龙御海手指熟练地解开上衣钮扣。
“动作快点,希望你有残而不废的精神,下半身也脱得同样迅速。”她嘲笑他抬不起的下半身。
敢说他小,就叫她看了长针眼。
“还能挑得出毛病?你的放大镜可以砸了。”就不信这样的尺寸她还不满意。
“还不错,不过……”她倏地一抓,快得他措手不及抬起手护着自己的重要部位。
“你有没有羞耻心?我是男人耶!”他连忙挥开她的手。要命,她根本是要他出丑。
沙越隽笑笑地揉搓手指。“触感尚可,你的男性雄风还没死绝呢!”
“你是故意的。”可恶,他能要她怎么办,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我是善意的关心,怕你不举顺便医医。”难得她有好心肠一次。
“免了,我心领即是。”龙御海臭着一张脸等欲望消去。
她手势一打,指指双杠。“来吧!早死早超生,我会恭好撒旦引魂。”
他一脸无奈地走过澡桶,“为什么会……这么痛……”好像有千虫万虫在啃咬他的肉。
“我不是才说过,苦难就要来了。”她可是事先打过招呼。
第五章
坐立不安的蓝依·哈吉森心头七上八下怀着忐忑,眼神不定的端起咖啡,等待的过程极为难耐,手中的咖啡一口也没喝地看着它由热变冷。
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有半年,一切的变化似乎超乎想像,满室里廉价位的向日葵插满昂贵的明清瓷器,墙上的名家画作换上一幅幅以压花方式表现的田园风光。
直立玻璃橱柜里的兵马俑不见了,堆满水晶制成品,有巴掌大的玫瑰,攻击姿态的沙蝎,还有一些诧异到说不出名称的精怪灵鲁。
下人们的笑声轻快了许多,原本冻结的气氛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女人香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一夕之间世界变了吗?
刚从大溪地度假归来,一回到工作岗位要进入办公室前,跟着他两年多的秘书为难地伸手一拦,说是他代理人的资格已经被取消,一切的主导权将回归昔日主管,也就是总经理龙御海。
股东大会日前接获通知,近期内公司将全面改组换股,所有的旧股将由持股人最多者予以收购,以市价两倍全面回收成为私人公司。
接二连三的事情突如其来,让措手不及的他无法不做臆测,莫非事出有因?
“咦?什么东西在脚旁钻来钻去,难不成连猫都养了?”他低下头一找。
吓!怎么有只一身黑的红眼狐狸,两眼迸射的光芒好像在说……臭人类?!
不会吧!一定是他太紧张眼花了,小畜生怎么有人的灵性,别自己吓自己了,心虚才会表错情,这只小狐狸八成是从野地跑进来觅食的。
不过它胸前好像有串小钤铛嵌进肉里似的,不见线系着。
“我劝你不要碰它,小花生凶起来可是城墙难挡。”狐性难驯。
循着略带媚意的声音望去,蓝依·哈吉森的双眼膛如银铃,张口结舌呆望了许久才回神,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叫长发如丝的美女一蹙秀眉。
“怎么会是你?”
“我和你没仇吧!一见面就瞠目像要噬人似的。”她没那么出名人人识吧?
沙越隽不由得怀疑,是谁到处宣扬她的无穷魅力,每个人一见到她的长相先是惊讶不已,继而会心的吃吃傻笑,一点也不见陌生地任由她接管这个家的主权。
她敢用她的女巫身分发誓,这个家的人一定早就认识她,只是无缘得以见她面,所以个个表情特别怪异,直叫人犯嘀咕。
而唯一可能“犯案”的凶手她不做第二人想,绝对是吾爱吾生的亲亲老头子琼斯。
以前他便是逢人就吹嘘自己的高徒是如何美丽、聪明,集理性与感性于一身,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弄得全校园的师生都跑来“观光”。
当时她傻毙了,不管走到哪里都被冠上“东方女神”的封号,一大堆崇拜者和追求者让她无处可躲,差点因此放弃学业。
同样的,有人喜爱亦有人持负面印象,一些自以为尊贵的贵族千金可不满了,处处找她麻烦挑缺处,一心要扯下她不可冒犯的神圣形象。
白种人的优越感向来存在,要她们屈服一位来自东方小岛的黄种女孩是何其困难,总是想尽办法要孤立她。
所幸她向来就不爱和人来往,独来独往乐得轻松,若是琼斯老师不常来骚扰她,那么一成不变的日子就是最大的享受。
“呃,你怎么会在这理?”她是最不可能在此现身的人。
“应该是我问这句话吧!不请自来的客人通常不受欢迎。”她不喜欢招待不速之客。
蓝依·哈吉森不自在的清清喉咙,“我的意思是你来英国做什么?投资另一间女巫俱乐部?”
“你调查过我?”沙越隽不高兴地扬起眉,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不,你不要误会,一切纯属意外,我在数年前曾误录你一则俱乐部的宣传广告,所以不陌生。”他极力的解释着。
不知为何,他就是有一点惧怕眼前迷人的东方女子,总觉得她带着一种莫名邪气,举手间就能夺走人们的生命。
也是因为那则误录的广告造成一桩美满婚姻的破裂,他在内疚中不免逾了短,一错再错地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泥足深陷地回不了头。
没想到意外中的第三者居然出现了,不仅比画面上更加真实、美丽,而且浑身散发着一股果决和精明,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
是否真如广告中所言,她乃女巫的化身,或是……她是女巫?!
“看来不少人看过那则广告,整幢宅子的人都认识我。”全怪想省钱的芎芎,硬是吵得她屈服。
不过推出后效果不错,反应十分热络,因此女巫俱乐部才会关不掉继续经营。
爱美和堕落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如蝗虫般涌来。
“对了,我是蓝依·哈吉森,小姐芳名是……”太久了,他无法记住难发音的中国字。
虫儿上门了。“沙越隽,你可以称呼我沙秘书。”
“沙秘书?!”她为谁工作?
难道阿尔朗斯力图振作,把人从台湾找了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像看出他的心事似地,沙越隽微笑回答,“我是龙先生的机要秘书,以后公司的大小事情都要先由我过滤才能呈上去。”
“你是说他打算自己经营公司,不再假手他人居于幕后?”这怎么成,他往后的生计要如何维持?!
“是的,我建议他经营者的正确理念,长久委托他人是一种寄居者心态。”她隐嘲暗讽。
面上一讪的蓝依·哈吉森耳朵泛红。“你为何会成为他的秘书,是他专程聘你来吗?”
他不是寄居蟹,只是碍于情势所逼。
“你用什么立场来问我,我想我有义务保障雇主的权益。”居心叵测的人都该防。
“身为他的法定代理人,我有权利预知他的打算,而不是突然中止我的职务却未加解释。”这是一种尊重。
根据规定他该第一个知道,并非莫名其妙的叫人停了职权,一些正在研拟中的个案将无所适从,不知该继续或终止。
像公司主要是从事棉花进出口生意,当季的棉花售价正在洽谈之际,上层主管的改革会影响到价格的摇摆,也许会纫涨,也许会一跃如泥毫不疽钱。
起因全在不明确的公司运作和走向。
“文件呢?”
蓝依·哈吉森闻言,不懂地皱起眉,喝了一口苦涩的冷咖啡。“什么文件?”
“任命你为代理人的合法文件,大英政府所能接受的证明。”沙越隽说得不卑不亢,控带有力。
“这……”当初他们是口头上达成协议,谁也没想到要立下契约。
她实在太精明了,当秘书有点可惜,她有律师的天分和犀利。
“是找不到还是虚构?对于子虚乌有的案子法庭是不受理。”他还真好养,冷掉的咖啡照样送进胃。
他苦笑地探探额角。“你的口气像在质询犯人,我能见一见阿尔朗斯吗?”
“有事?”
“我想和他当面谈谈,毕竟他才是当事人。”蓝依·哈吉森语含保留的说。
“你是指我会假传圣旨,挟太子以令诸侯吗!”她不悦的扬手要佣人送上一杯果汁。
“我不是这个意思,想见他纯粹是朋友间的交情。”有些事不好明说,尤其是对第三者。
沙越隽不理他交不交情,一手抚着黑狐,另一手接过冰苹果牛奶。“龙先生目前没空。”
“他在忙?”不太可能吧!他行动不良能走到哪里去?
“也算啦!他正在生死边缘呻吟。”话一说完,当真有细碎的呻吟声传来。
他吓了一跳,打翻了手中的咖啡。“你说他快死了?”
“是你诅咒他与我无关,待会我会传达你的吊唁。”龙御海现在大概宁可死了较痛快。
冷沉的吟哦声声不断,足见忍耐的痛楚非常人受得了,简直近乎负伤野兽的咆哮声。
“他……他不打紧吧!是不是生病了,”听起来像是很严重,令人毛骨悚然。
“物疗的过程本来就难受,一时半刻死不了。”好浓的苹果味。她轻哑了一小口试味道。
“物疗?!”蓝依·哈吉森的声音不由得提高。
“你有意见?”她的专业不容质疑。
传统的物疗法耗时又耗力,往往因为负担不起昂贵的医疗费用而中途夭折,而且时间动辄一、两年,甚至五年、十年,中低收入的家庭根本无力支付。
她的方法虽然残忍,但是成效立见,打断牙齿混血吞,忍一时之痛好过长时期复健疗程。
无情的反面是没耐心,习惯在弹指之间于取予求,要女巫慢慢等是件磨人的事,她们的一贯作法是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
“他的腿不是宣布无法站立,物疗会有用吗?”私心地,他希望阿尔朗斯永远不会好。
“那要看他的物疗师是谁,死刑犯也有遇特赦的一天。”她垂下眼皮掩饰眸中的光彩。
蓝依·哈吉森抱持怀疑眼光问:“是哪个高明的物疗师前来屈就?”
以阿尔朗斯骤变的暴烈脾气,欧美各国的一流物疗师没人敢自告奋勇地来送死,即使薪水开得再高也会被他的咆哮吓走。
刚开始那一年起码有三十几个物疗师试过,结果有十九人负伤而逃,七个被丢出窗户摔断腿,还有人脑震荡,其余的待不到半个小时就主动求去。
因此他很放心地进行自己的事,反正阿尔朗斯绝不可能出面干预,自囚的野兽只顾舔伤口,哪有心思去理会其他。
“我。”的确是低就,该叫他加薪。
“你是物疗师?!”他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
沙越隽看看钟表的指针,留下三分之一杯牛奶起身。“我该去看看他死了没。”
③$③
一根一根的针在肉里编织着新细胞,插入神经的痛直接冲向大脑,全身的毛细孔真实地反应出死亡的影子,叫人痛恨。
同样的恶梦已持续了六天,周而复始地挑战人体忍痛的极限,一次比一次更刺骨,好像每一根骨头都重新排列组合,硬生生在体内施展乾坤大挪移。
这种身体上的痛是为了健康而受他倒也甘愿,另一种生理的抽痛才是令人想咒骂。
每一回沙越隽总是摆出各式撩人的姿态引诱他,人虽近在咫尺和遥如天际,不近不远正好距他臂长多个两寸处,勾不着摸不到,只能欲火中烧干瞪眼。
好几次想用手自我解决,可是他只要一有小动作,美如秋水的黑眸立即亮如探照灯一射,嘴角还噙着诡异的笑,一付等着看戏的模样,死都不移开视线。
龙御海苦笑地揉搓肿在的硬挺,通常一天五个小时的药浴中,他只能趁她如厕或肚子饿走开那几分钟安抚自己,其他时间就任其一柱擎天,反正她又不在意。
他发誓他的腿要是能行走,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爱她一百回,把她留在床上照顾他的欲望,让她一个月内下不了床。
肉体及生理的痛让他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微带着舒服的抚触……
抚触?!
两眼一睁,果然肩窝处多出了双细白小手。
“丝丹亚,把你的手拿开。”
轻笑声微送着热气吹拂过他的脸。“我在助你一臂之力,免得你太辛苦了。”
“我会这么难受是谁造的孽,你好意思……唔,说是帮我的忙。”她的手是火焰,抚过胸肌引起一阵灼热。
“沙、越、隽,我要杀了你——”
咆哮声震耳欲聋,回应他的只有回荡在空气中的一记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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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呃,很独特。”
震惊到找不到形容词的蓝依·哈吉森口干舌燥,如临深渊的战战兢兢,她真勇敢不怕狮吼,当着他的面笑捻虎须。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大胡子男人,出人意表的却是面对依旧冷峻严酷的俊容,只是眼神中出现一丝无奈的宠溺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