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狮是妳的情人?」他不由得如此猜测。
「你究竟要探查什么?有机可图还是趁机破坏,叵测的居心叫人不安呀!」她语气犀利地直攻要塞。
记者的舌,记者的笔,堪称无冕王的两大武器,平常就磨得利好应付不时之需,在新闻的领域里,他是不成气候的小云昙,休想从她身上挖出一字一句。
为了追新闻她得把反应练得灵敏,一开口就要切中要点询问,捕抓一时不经意流露的神色,在众多竞争者中才能占有一席之地。
小报的记者通常比较吃亏,除非有过人的才智脱颖而出,否则只能拾人牙慧写写如出一辙的版文,毫无新意得令人乏味。
心头一惊的孟广歆有种被看透的心虚。「因为我喜欢妳,我要追妳。」
「谢谢你的日行一善,请先向秦先生狮子兄预约。」他不一拳打扁他才有鬼。
「我说的是实话,妳非常漂亮又有古典气质,是我梦寐以求的东方佳人。」他试图朝她放电。
气质?她老妈会笑得从椅子上跌下来。「拉完屎了没,你不觉得很臭吗?」
「看着我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妳的美丽和我的倾慕,让我的爱像天堂的玫瑰只为妳盛开。」他不死心地尝试。
「好……好……」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妳答应了呀?我一定为妳打造幸福的花园。」他把骄傲的神色藏在夸大的感动里。
又征服了一个女孩,他得意万分地想着。
「好想吐,你让我反胃啦!」太恶心了,他抄了哪一年的情书大全,八七年还是八八年的?
他的表情阴晴不定,眼底浮现撕了她的欲望。「妳敢拒绝我的求爱?」
「敢?」她觉得好笑地一脚踩碎他先前摘下的玫瑰。「我连狮子都敢吼,你算老几。」
一较高下的不服输心态,让孟广歆有了誓在必得的决心,在女人方面一帆风顺的他不容许失败,尤其是她和狮子的关系匪浅。
只要是狮子的东西他都不放过,不管是人或物,不择手段也要掠夺。
东方女孩子最重贞操,她若成了他的人还怕不乖乖地顺服他,像八年前那个爱听花言巧语的笨女人,三、两句话就哄得她甘愿献身,任他摆布地为他背了不少黑锅还自以为他爱她。
女人是一种工具,他知道自己有令人痴迷的特质,而他擅用此特质来驾御女人为他所用,她们都太天真了,相信爱情是可贵的。
要了她,秦狮的嘴脸会是什么样子?像以前一样无情地退让,还是得知「她」出事,想找人拚命呢?他很期待事情的发展。
「亲亲小宝贝,妳一定没被人吻过吧?」他涎着狩猎般笑脸靠近她。
「而你一定没被人扁个过瘾。」她在测角度,一举踢攻两腿中央的重点部份。
女孩子总是害羞的。「别害怕,我是爱妳……啊──」
他伸出的手刚一搭上她的肩膀,由她身后一阵急风掠过,歪斜的鼻梁随着主人往后倾斜。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想坐免费的地狱列车吗?」
※ ※ ※
「秦狮?」
「大……大哥?」
被称大哥的秦狮看也不看躺在地上捂鼻哀号的男子,怒气冲冲地搂紧短发佳人往屋内走,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家里追求他的女人,简直是阎王不收小鬼收,要人生不如死。
幸亏他提早回来没和阮医生去PUB逗留,不然岂不白白让她遭人轻薄了,她的唇只有他能吻,其它人等死吧!休想侵犯他的女人。
以为放在家里会安全些,没想到内贼难防,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在他心结难解时乘虚而入。
上一个戚玉庭他不在乎,谁要谁拿去,他还大放鞭炮以兹感谢,他的小女人可别想碰一根寒毛,从头到脚全是他一个人的,旁人的妄念是自取灭亡。
「他是你弟弟?」这么说就能通了嘛!血缘的亲近才有相似的外表。
「同母不同父,妳有意见?」他一副妳敢点头试试的凶样。
「好奇呀!猛一看还当他是你呢,差点赏他一脚。」她现在还是有相同想法。
都怪狮拳出得太快,害她没有表现无影腿的机会,徒留遗憾。
他严峻的表情柔化了几分。「暴力小姐,妳该去申请专利。」
「踹你的专利?」她非常乐意去申请,只要有人敢审核通过。
「想要我再揍妳一顿吗?」秦狮在她眼前挥挥拳头,隐含的抱歉口气多过于威吓。
他一直很后悔出手打了她,她的身体向来很容易淤青,尤其是伤势才刚好一点点,他未节制的力道肯定伤了她,虽然她也抓花了他的腿。
女孩子先天体力上逊于男人,他该有风度让让她的,即使她一再出口不逊欠教训,身为男人的他都不该打女人最重要的部位。
忍了又忍,想了又想,他还是不能不见她,心中的缺口必须有她才圆满。
藏玺玺明亮的眼顿时张大。「我警告你,秦狮子,你要敢像上次那样让我没面子,我就要你没脸见人。」
「妳不怪我?」的失控。
「你在翻日历呀!以为撕过一页就船过水无痕?我当然要怪你,我是身痛心也痛。」自尊更痛。
都二十四、五岁的社会工作者,还被人按在腿上打屁股,传出去多难听呀!好像她行为幼稚如孩童,不用藤条教育就无法教化。
「小姐,是妳先动手的,身为男人怎能让人随意甩上两耳光。」他当然要解释值得原谅的动机。
「我哪有甩,我是拍。」她示范地双手合拍向他脸的两侧,一副挑衅的神情。
他表情一阵怔愕。「惜惜,妳气消了没?」
「等我烧了你的房子以后,也许我的心情会愉快些。」两亿三千万耶!还不包括土地在内。
「妳哦!就是不肯认输,凡事爱逞强。」他怜惜地吻吻她额头。
「别亲得我一脸口水,谁晓得你有没有在外面带病回来?」她讽刺的口吻沁入一点酸。
「我没去打猎,守身如玉。」他俯在她耳边,亲密地低声一喃。
她噗地笑出声,嬉闹地搥他胸膛。「本世纪初最大的笑话出炉,要不要替你点上守宫砂?」
「如果妳同意出让处女膜给我,我会考虑配合。」他用含着深意的眼凝望她。
「呃!早没了。」她尽量不让自己脸红,他的要求露骨得令人羞赧。
「什么!」他大吼地抓住她双肩一摇。「是谁?我要杀了他。」
「你已经杀了它。」可怜的老家伙,功成身退。
「嗄?」有吗?
她表情正经地布满哀戚。「就是被你谋杀掉的脚踏车,它跟了我十几年。」
「脚、踏、车──」秦狮的脸扭曲得很严重,像受了很大的打击。
是人的话还能计较一番,但一辆脚踏车……辗得好,早该当废铁卖掉。
「凶手,你要赔偿我。」她指责地为老朋友讨回应有的尊重。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把身家都赔给妳。」
「你……你好坏心哦!又想陷害我,先是一块市价十亿的土地,然后是百亿家产,你要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低头一吻施予人工呼吸,救人一命嘛!他只有自我牺牲,一谈到和钱有关的话题她特别聒噪,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了,好像人家用钱摧残了她的心志。
人人想要的财富在她眼中一毛不值……喔!不,应该是一堆垃圾,她先考虑的绝非是利益多寡,而是缴税的麻烦,甚至她明白地表示不会填写税单,因为看不懂表格。
她就是这么可爱得让人不能不爱,叫他一眼就沉迷得不可自拔,不在乎她是否有女人狡狯的天性。
随后已被简略治疗过的孟广歆一入内,吻得难分难舍的两人让他心口涌上一阵愤怒,好像一瞬间同时遭人背叛的感觉,隐隐愠火如炽地燃烧,几乎藏不住地昭显在荧荧眸光中。
「抢」,源自幼儿期,因为贫困穷苦,所以他打小学会了一件事,想要获得某样东西就要放手去抢,而且不允许自己抢输,他要赢、赢、赢……
胜者是光荣的掌声,败者是奚落的嘘声,这是他在贫民区所学到的经验,永志难忘。
人可以不切实际却不能贫穷,童年的际遇教会他愤世嫉俗,既然无法从先人手中继承,那么他便去掠夺,该他的一分一毫绝对要算得一清二楚。
「抱歉,打扰了,我拾到一只粉红色提包,谁要来领回失物?」幸灾乐祸的快乐嗓音由孟广歆身侧响起。
噢!死定了。眼神闪烁的藏玺玺直眨眼皮,当作没听见地刮刮指甲,一副不关她事的模样,心里咒骂着见光成灰的吸血庸医。
秦狮看了一眼提包,脸色变得阴沉许多。「惜惜,妳要不要作个解释。」
「捡到人家的失物要送给警察伯伯,你小时候的老师没教过呀!」小学生都知晓的常识嘛!
她可是受过完整的九年教育。
「失物的主人就在眼前,妳说我该拿她怎么办?」他直直地朝她问。
「是谁呀?我怎么没看见,庸医吗?还是你不学无术的弟弟。」她光明正大地说谎,无视众人射来的目光。
聪明人不做傻事,明知吊头台就在前头还把脖子套进绳索自寻死路,能拗当然要拗到底。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慢慢来不用急,戒急用忍嘛!人生苦短。
「惜惜,妳继续装模作样没关系,我叫人把包包给烧了。」看妳还能不能无动于衷。
她赶紧抢下阮正达手上的私有物抱在怀里。「公德心呀!狮子兄,人家的东西怎么能乱烧。」
里面有她记下笔记的小册子和一些基本证件,烧了要重新申请很麻烦吶!一些重要的留言也会付之一炬,死灰成堆呀!
更重要的是,谁都不能看包包内的物品,否则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刚刚应该把它踢到花丛里才是。
「反正与妳无关,我留着垃圾何用。」他作势要伸手去取。
「作资源回收呀!做人要有环保观念,地球的臭氧层都破了个大洞,我们要共体时艰,为未来的子子孙孙保一块不受污染的乐土。」
她像是环保大使似地滔滔不绝阐述环保的重要性,表情诚恳得宛如绿意在身,蜕化成翩翩彩蝶。
「很熟的广告词,抄袭宣传单的标语很有意思,妳干脆来一场即兴演讲好了。」瞧他多宽大,不「计」前隙。
美目一横,她把怨怼一古脑地全倒了。「要喝茶吗?你直接把鸡蛋里的骨头取出来,我放在茶渣内让你找个够本。」
找碴。
「咳!狮子秦,像这么伶牙俐齿的女孩最好拖回山洞管教一番,用狼牙棒磨掉她的锐气。」这是基于医生的建议。
「死庸医。」
「你闭嘴。」
阮正达鼻子摸摸自认倒霉,「情侣」吵架别介入。「良心事业不好做呀!」
「等我把你的心挖出来就好做了,投桃报李嘛!」她会去借套手术刀用用。
对了,叫打工妹去法医家摸两把刀来切胸剖膛,反正远亲不如近邻,大家多走动走动。
「最毒妇人心,自己无心嫉妒别人有心。」他话中有话地隐讽。
「好呀!医生多心不妨捐出来,我认识一位医术专精的女医生,她的手术刀从不离身。」好随身应召解剖。
「医界很小,说来我听听。」搞不好是他学妹。
「言醉醉。」
「言醉醉?」好熟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等等,她是开刀房的医生吗?」
「当然是,谁敢说她不是。」从头到脚无一遗漏,连毛细孔都不放过。
他有不妙的预感。「请问她服务何处?」
「地检署吧!我不太清楚,吃公家饭的。」领国家薪水比较威风。
「吓!我的仇人并不多,不太可能用得着妳的朋友。」他想起言醉醉是何许人物了。
地方法院的知名验尸官,号称解剖台上无冤案的快刀手。
「很难说,你的为人值得商榷。」仇人不需多,一个就足以致命。
阮正达还想反驳,不甘遭冷落的孟广歆从中卡位,一张帅气十足的脸孔扬起十万烛光亮芒,朝相拥的两人迈前一步。
「大哥,为我们介绍一下吧!」挨打总要有代价。
秦狮果断地丢下一句,「没必要。」
「怕我比你受女人欢迎,抢走你的光彩?」他自满地撩撩发。
「安份点,小歆,我不会事事退让。」他下意识地搂紧身侧佳人。
孟广歆笑得狂妄。「各凭本事咯!花美人人想摘,很难不心痒。」
「除非我死,你休想得逞。」旧事不再重演,他的眼中有着防心。
「亲手足何必相残,良性竞争不伤和气,你晓得我一向是最终的胜利者。」要博得女人的欢心太简单了。
「不许碰她。」他冷厉地横视。
「如果她来碰我呢?女人是抗拒不了撷蜜的原始本能……」脚上传来一阵痛,止住了他的自大声明。
眼露鄙夷的藏玺玺冷嗤一声,「你当我是叫春猫还是发情狗?随便挑个尿壶就洒尿。」
「妳……踢我?」他不敢置信地揉揉小腿,更加强想得到她的决心。
「女人不是菟丝花,下回你再自我膨胀、轻视女人的鉴赏力,我会送你一只面龟。」在脸上。
自以为风流潇洒,在她看来不过是虚有其表,一只掉了毛犹不自知的公孔雀,浮夸得令人作呕,真当她是不解世事的小女孩。
面龟?「男人是不禁激的,妳不懂吗?」
孟广歆张狂地露出一口白牙,表示接下她不逊的宣言,正式开战。
第七章
「太郎呀!你到底把我女儿藏到哪去了?怎么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找着人,你派她去采访谁了,会不会有危险?你不了解做母亲的担心……」
话匣一开的张女士对个秃头男子大吐口水,淹得他面色灰土,百般痛苦地猛抹汗水,始终无法还嘴地任由员工「家属」炮轰,心中哀号声无处可发。
他负责把饵丢出去,鱼儿自个游来吞下去能怪谁?报社好久没重大新闻可刊,一手独家暂时消失,他正烦恼下降的销售量该由哪补起,脱队的福星是众心所望,每个人都希望她早日「平安」归来。
可是一入狮穴深似海,不仅音讯全无,还失去冲劲十足的最佳炮手,他的辛酸有谁知。
小外甥女在狮口不知是死是活,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地登门要人,怕暴露了她伪装的身份反惹杀机,狮子的凶残不能等闲视之,一个处理不善恐落得两面不是人,里外都受人非议。
尽力了,「张女士」还要他怎样,自体生殖还她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吗?
「不要给我装聋作哑,就算我们关系匪浅,该负责的事绝不准你推诿,快把我女儿还来,不然我拔光你的头发。」
他苦笑地抚抚所剩无几的发。「张女士,妳别净说令人误解的话,很暧昧。」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奸夫淫妇,专做不容于世的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