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午后见喽!房东大人。”噘起香唇轻送飞吻,她返身进入檀木门。
砰!甩门,落锁,一气呵成。
被阻隔在外的白禹轩为之傻眼,他怎么又被她的狐媚假相给骗了?她根本是一只狡诈的土拨鼠,探出个头引来农夫的注意力,随即由另一地道偷走半熟的胡萝卜啃个过瘾,露出两颗小白牙取笑农夫的愚蠢。
好,这次算她赢得一城,反正人在屋檐下,谅她胜券无用处,夜还长得很,日复一日。
“好好睡,我的海棠花儿,晚安。”他对着门板道晚安。
门的那边却传来,“天寒地冻,小心感冒,棉被我独享了。”
嘎?!对哦!他只有一套寝具,而且就在房间里。
举起手欲敲门的白禹轩叹了一口气,放下手,就让她拥着暖被入睡吧!娇客乍到,总要给点时间适应新关系的开展,由充满他个人体味的被褥陪伴她初来的第一夜。
宠溺的笑容持续了三秒,在看到无半件御寒被褥的客厅时垂下,漫漫长夜要如何度过?
他怀念有温暖女体入怀的日子,瞧瞧阖上的房门,他将酒杯斟满,辛辣的口感滑入喉中,身体暖和些。
套句好友地秋的箴言,他在自找苦吃呀!
夜,正浓着。
八点。她真不敢相信有人敢在“清晨”八点吵她起床,要她和早晨的阳光相会,简直是非人的磨难,这世界怎么会有白天!
不间断的敲门声和催促像令人头疼的闹钟,伸手按不掉更加火大,她抽出枕头往门板一丢。
敲门声大概停了十秒钟,听见钥匙的碰撞声。
“不许给我开门,我今天要罢工,你自己去做牛做马。”她要睡觉。
被迫同居到今日刚好满一个礼拜,扣除初来的隔天和周休二日,她唯一的工作是陪白大总裁上下班,成为他公司内部最佳的花瓶范本。
什么也不用做地任由他抱进办公室,睡在垫了厚毯的沙发到中午,用完午餐后有专人来为她敷面、按摩、修指甲,舒舒服服地看着仕女杂志到他完成手边的工作。
投注在她身上的异样眼光是妒过于羡,以女性员工居多。
闲适日子不能说不好,可是一想到要早起就痛苦万分,打从她考上大学那年起,就尽量把重要课程安排在下午,非不得已绝不出席早上的点名,一觉睡到日正当中。
因此,她无法理解为何有人能忍受朝九晚五的生活,又不是拜日族的,干么要早起,她立志效法不见天日的昙花,唾弃崇拜太阳的向日葵。
只是,偏偏有人要破坏她“正常”的作息,准八点一定来敲门,非要纠正她的夜日颠倒。
她受够了,她要反击,他要是再吵她睡觉就要自承后果,她绝对不会客气染深他脸上己淡化的青紫,再让他继续被指指点点笑话一礼拜。
“海棠,先起来洗脸、刷牙、换衣服,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早餐,三明治加热豆浆。”
一掌挥过去被接个正着,海棠玉挣扎地张开沉重的眼皮。“你可不可以让我安静的死去?”
“老师没教过你早睡早起身体好吗?别再赖床了。”他已经连连迟到好几回了。
“赖床是我的人生目的,你正在残忍的剥夺。”看到他一身清爽就有气,他都不用睡觉吗?
五点起床略做梳洗就出门慢跑,六点半买早餐先温着,接着看五份工商方面的报纸兼蹲马桶,八点整叫醒她共进早餐,八点半出门,九点到公司上班。
当然这是大概的时刻表,光是要她离开那张柔软的大床就是一项大工程,非耗上个二、三十分钟来调整生理时钟,磨蹭到不得不的程度才肯下床。
她必须说一句老实话,他真的很有耐心,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不管她的恶言相向或飞拳攻击,依然保持愉快的心情笑待她的赖床。
若换成她冷血的老妈,早用锅子敲她屁股了,哪捺得下性子等她自愿清醒。
不晓得他是出自真心。或是为了讨她欢心刻意装出来,至今的表现还算君子,除了其间偷去几个吻,他就像一个温柔的情人在宠溺他的女人,无微不至得宛若在照顾无行为能力的废人。
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戏情专家,专门玩弄情情爱爱,真会当他是少见的好男人,专情的护爱使者。
“瞧!外面的天气多暖和,鸟雀都出来觅食,你好意思赖在床上。”刷地,他扯开窗帘。
一室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七楼看得到鸟雀?他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拜托,把灯关掉。”
“行。等我向后羿借了弓箭射下太阳,世界就暗淡了。”他很想满足她的要求,但是他自认只手难摘日。
“窗帘……”她拉高被褥盖住头,拒绝清晨阳光的洗礼。
“别再做懒虫了,我快迟到了。”唉!一拖延又是个十数分钟。
她从棉被底下伸手一摇。“再见,不送,晚上不回来也没关系。”
要个正常男人禁欲很不道德,她的良知尚未泯灭,偶尔帮他看看家算是抵伙食费,她会自己找乐子,用不着大人操心,她非常合群。
“好让你去PUB卖弄风情,勾引无知的堕落灵魂?”他顺势拉着她的手坐起。
喔!好亮眼。“天呀!我会见光死,你在谋杀善良的海棠花。”
三色美女是她和好友一手撑起来,老板不回去关照生意,安抚客人,打算让它倒店不成,她可不想让人包养。
天生是光源能怪得了谁?老爸老妈的基因太优秀,集精华于她一身,随便打个喷嚏都有人心疼不已的递上纸巾,非是卖弄,而是光华无法掩,日月都逊色。
在舞台上轻歌曼舞是种享受并非表演,随心所欲地展现娇慵是在娱乐自己。
她唱得心无窒碍,底下的客人听得心醉意痴,两相得利的的举动何必废止,只不过衣着太过贴身,轻易显露玲珑的黄金曲线罢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小的染些春意又何妨,反正看得到吃不到,纯粹调调色而已。
“手拿着刀说人不是你杀的善良海棠,认命一点起来梳洗,不然我会当你邀请我上床。”睡了几天沙发,腰都快挺不直了。
身体想要她,理智却一直踩煞车,若说没爱上她是太薄弱,但是说爱又有些牵强,算介于两者之间的动心吧!
为她动了心所以自制,因此他破天荒的缓下掠夺之心转趋尊重。
只是他发现她越来越不值得尊重,根本像是个成熟的孩子。
“白禹轩,我恨你。”海棠玉忿忿然地裹着棉被下床,脚一跺走向浴室。
“而我好喜欢你,怎么办,要我吞毒药自杀吗?”倚在浴室门口,白禹轩眼角带笑的凝视她孩子性地压牙膏。
通常人们是用挤的,而她圆盖未旋开,迳自按压尾端卷起的部份,硬是压出白色条状。
问她理由很简单——懒。
有时他不禁好笑的想着,旋开盖头的时间和硬挤的使力哪种较费神呢?
“犯规,犯规,不说恶心巴啦的甜言蜜语,你想害我反……反胃呀!”她一口白沫地抗议着。
“喜欢是真心话并非虚情假意。”他走到她面前低头一吻。“我想没有一个男人会亲吻满嘴牙膏的女人吧?”
脸色微赧的海棠玉偏过头暗骂他卑鄙。“走开啦!浴室重地只限一人使用。”
“我是在检查你牙齿有没有刷干净,咬我的时候才不会留下菜渣。”他正经八百的道。
“白老师,你要不要顺便教我蹲马桶的姿势,撇条要用几分力。”她泄愤地把盥洗用具弄得卡卡作响。
看得出她的怒气在累积中,白禹轩识相地退了出来,顺手把门一关。“我等你用餐。”
“吃屎吧!你。”她用力地狂踢浴室门以纾发不平。
她能怎么样,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走他,能对一堵墙大念长恨歌吗?
“淑女一点,小女孩。”太纵容她了。
“滚远一点,大野狼。”她像待宰的小红帽吗?淑女是上流社会的名词。
耳中传来随他走远渐小的爽朗笑声,强挂坚强面具的海棠玉轻嘘了口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感到赚恶,竟一副在恋爱的小女人模样,两颊泛着红扑扑的水蜜桃色,简直快熟透了。
眼底泄露出一丝脆弱,钢铁筑成的心墙在生锈倾倒,具有花心资格的男人必有过人之处,除去财富和社会地位不算,傲人的外表就足以动摇女人的心防。
好吧!她承认是有一点私心,想和他来段韵事,和当年儿戏般的献出第一次相同。
可是她很孬种,明明心理在意得要命,表面还装得若无其事,欲拒还迎地以性的进度和他一较高下,坚待要做到全胜不失心的地步。
像白禹轩这样的男子是很容易让女人丢心,单纯地局限在性的框框里是不太可能,心理的悸动不时地挑战她的理智,几回想冲动地爱下去不订后果。
唉!可惜她也很传统,和老妈-一,只是没人认同,人又矜持,二十四岁的“高龄”不能如十七岁那般放纵,以为人还有选择权。
爱不是简单的课程,性不性占了极大的一环,她怕爱了,也怕不爱。
瞧他越认真她的心越空虚,眼盲了看不见是不是在做戏,男人是天生的坏胚子,水鸭都能拗成是鸳鸯,骗人唱首鸳鸯蝴蝶梦。
既然是梦怎会成真?否则言情小说多看几本,现实社会就别指望。
“海棠玉,你是儒夫。”她只要性,不要爱,大原则要把持住。
心肝小小,人心难测。海棠玉盯着镜中的自己生气,怪她没志气。
洗完脸她拉开旁边刚钉上去的柜子,一系列的保养品和化妆品陈列得像百货公司专柜,男人的用心真可怕,用女人的民生必需品来贿赂。
而她受贿赂了,女人的虚荣心嘛!放着不用多浪费,为了全台北市男人的幸福着想,她只好勉为其难的牺牲小我,美化容颜来迷死一群色鬼。
东抹抹,西擦擦,化妆完毕。
走出浴室,她随意换上一套新农,步出房间。
“你没有宽松、素面一点的衣服吗?”他记得这套衣服前些日子橱窗里的模特儿展示时,显得很飘逸。
可是穿在她身上却十分惹火,不花稍的剪裁突显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恐怕不少男人瞧了要喷鼻血。
“我相信不穿会更合你意。”拉平细微绉摺,她很满意橘红色长裤的紧绷度。
浓纤合度,不见赘肉。
“别挑战我的自制力,你没听过男人最容易在早上兴奋吗?”他是最佳见证。
海棠玉瞄瞄他微微隆起的胯下。
“不要这么看男人,除非你想被强暴。”白禹轩在心底呻吟,发现那地方变硬了。
“那不就是你的目的吗?绑架我当你的御用女奴。”她半挑逗的贴近他胸前。
“玩火的代价你准备付了吗?我的身体非常想要你。”他的眼中只有她,两手扶着她的腰凝睇。
他甚至忘了今天有个很重要的约要签,关系到公司下半年度的运作。
“有何不可,早做早解脱,你高兴,我开心。”爱玩的手指在他第一颗钮扣爱抚。
浮现激情的白禹轩略感不悦地含咬住她可口的耳垂。“不许用轻浮的态度来看待我们的结合,你摆脱不了我。”
“有时,世事多变。”她娇媚地勾眼一挑,一手撩开肩上的细带。
呼吸声变沉重了,高耸的双峰忽隐忽现,他根本移不开视线地盯着她胸前的起伏,肆无忌惮的手覆上那诱人的浑圆。
天呀!多么柔软富有弹性,他真是个天字第一号大笨蛋,该早在第一天就吃了她,干么温温吞吞地计较爱不爱,先上再说。
爱可以侵慢培养嘛!美食当前不该拒绝。
“我要你……”
正当他打算探入她衣内真实抚摸雪峰时,海棠玉的坏心肠又冒出了头,在他耳边轻喃了三个字。
“喔!小美人……啊!你说什么?你该不会指……那条、那条小……”
白禹轩面色立即变得惨白,昂然的欲望在瞬间消失,她肯定是存心要他死得难看,早不讲晚不讲,在他理智全然溃堤要动手摘花时才来临门一脚,踢得他全身血液倒流。
“原来你有口吃的毛病呀!小美人就是我养的那条青蛇,老寄养在平老头店里太打扰。”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怕蛇。
好些天前就要带小美人回来,但他总有一大堆理由暂时不方便,那时她心里就存着怀疑,不过是条小蛇嘛!
“继续寄着呀!反正老板一定不怕麻烦。”他说得胆战心惊,生怕说服不了她。
“我想它。”
一句话打碎了白禹轩的希望,灰白脸色呈现空洞,他该如何和天敌争宠?
第七章
气氛有点不对劲,敏感的海棠玉嗅出一丝丝异样,以往怀有恶意的眼光正闪着幸灾乐祸,好像她要大祸临头。
不是过敏,她真的感到一股沉重的气流在流窜,平时忙着拍马屁的员工全绷着一张脸,似乎微露不屑的神情。
红颜本来就是祸水,她要是做了杀人越货的事也属正常,美丽的女人生就祸国殃民,谁有闲工夫立誓救世,享福才是出世的使命。
“喂!你的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人人如丧考妣地不发一言。
“你先到办公室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白禹轩交代了几句,尽量不去看她手臂上盘绕的一抹青影。
“不怕我乘机跑了?”哎呀!瞧她大嘴巴,居然提醒他。
“海棠,三色美女你还要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眸!乌贼,趁黑打劫。“你最好快去快回,我不想一个人当白痴。”
他思忖了一下。“会有一会儿,你打开我的电脑上网去玩吧!”
“小心我窈取你的机密档案。”她没那么无聊,吓唬吓唬他。
“我相信你。”没有这个能耐。他笑得有点僵硬,努力克服对爬虫类的恐惧。
它,是世上最丑陋的动物。
相信?!为何她不相信他的话?“你等着破产吧!我很小心眼。”
海棠玉头一扭,走进他宽敞富丽的办公室,没瞧见他松了一口气后的爱怜目光,久久不移地含着爱宠笑容,他是爱她的,只是他并不知道。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是做了错误的示范,让公司平白失去了数亿元的合约。
敲了敲前总裁办公室的门,很久没人办公的内室传来苍老有力的沙哑嗓音,他推门而进。
“你还记得驭风企业是谁的吧?”
“我不会让它倒在我手上,你大可放心。”他不卑不亢的和白发老者对谈。
一说完,一叠形同废纸的文件掷向他,飞落满地。
“你把公司当玩具吗?爱来就来,不想来就带个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你眼中还有公司利益的存在吗?”
白禹轩有担当的说。“我会弥补我的过失,最迟三个月我会把订单追回原来的数目。”责任归属问题他绝不推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