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是一出世绝不沾土的。那天正巧她路过,心想着到下一市镇要走哪条路,不意一黑影朝头一盖,她身体本能的便去接。
谁知一干信徒齐向她靠拢,个个眼露凶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生怕她让圣女沾了泥气。
试问在一群意图不明的陌生人拢聚下,一个正常人会做的第一个举动当然是往后退,她忘了身上死捉着一位不及十岁的小女童。
结果后脚跟勾到水管,为了避免身体向后倾倒,下意识地翻身用手撑地,然后事情大条了。
圣女没料到她会翻身以正面向地,一个没捉紧脚落地,正好踩在泥洼里,这下……真可谓之欲哭无泪。
群众大声地鼓噪,四周发出不一的嘘声,不知是谁先引起事端,接着发生斗殴,两个人变四个人,四个人变八个人……很快地像燎原的火苗,燃烧着一片人海。
印度警方出动了近一万名警力平息这场暴乱,她却趁隙抱着小圣女避到安全地带,事后遭印度政府斥责了一番才放行。
“所以说心心,你该在身上贴张‘危险物品勿近’的字条,因为你有专门招惹危险上身的怪体质。”
每次一说到这,白千勇只有摇头叹气的份。
好像有她出现的场合,附近一定隐藏着不定的危险性,而且最后一定会和她扯上一点关系,如骨牌效应似地把她卷入危险中。
值得庆幸的是她从未在危险中受过伤,所以白家成员才放心任由她四处闲游。
“三哥,你失恋了吗?”白景心斜睨着一脸贼笑的老哥。白千勇顿了一下,没好气地用食指叩叩她的前额。“顾好你自己,不要给我找麻烦。”
“我是说真的,你和安姐玩完了是吧!”不然他哪有空说教,早就飞往佳人住所接驾了。
“是感情淡了,大家好聚好散嘛!花园里百花盛开,总要雨露均沾才公平。”小管家婆。
好聚好散?都五、六年的感情了。“说,你们谁先变节的?”她才不信他那一套鬼话。
记得那年三哥刚退伍,第一眼见到同在建筑事务所工作的小妹易安,立即触电般展开一连串追求手法,终于在一年后打动伊人芳心。
自此感情扶摇直上,原本打算不久后进入婚姻殿堂,殊知易安的父母在往后三年内接连去世,碍于古礼必须守孝三年或百日内结婚。
易安和父母的感情十分浓厚,在连遭丧亲之痛,对人生起了灰色念头,生怕所爱之人会离她远去,故而渐收起一份爱人的心。
“快到登机门吧!地勤人员已开始在广播了。”他故意转移话题,不想讨论自己的情事。
“三哥――”懦夫!她又不是外人?
“闭嘴,把你的行李拿好,少管大人的事。”反正行李不占太多空间,不用送上输送带。
两人一旦相处久了,再浓烈的情也会转薄,他和易安正是如此,所以没什么好遗憾。
只是习惯是一种可怕的病菌很难根除,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会跳脱这份习惯,重新寻找他的有缘之人。
联合航空班机落地,走出一群打扮特异的俊男美女,白景心远远一瞧,不由得一呼,白千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跟着眼睛一亮。
“哇!真靓。”个个都美得有特色,有红发、金发、银发和黑发,活像个小型联合国。
不过不能否认,他们真的很出色,深深吸引一干旅人的眼光,包括他。
“该死的小日本鬼子,该死的平野正次,我要拔光他的鹰羽做毽子!”
一位美丽非凡的中国娃娃走过他们身侧,口中不断地咒骂着,非常生气地咬着牙横行机场。
平野正次?!好熟悉的名字……“三哥,这个日本名字挺熟的。”
“呃!什么?”他回过神,没听清楚她在问什么。
“算了,我看你魂都快被漂亮小姐给勾了,哪听得见人家在问什么?”难怪被安姐甩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欣赏美女是人之常情。”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可惜。”
因为白千勇看到三位大美女居然分别投入男人的怀抱,而三个男人的气质皆非一般男子,出色得令人自惭形秽。
“是很可惜,那几个男人长得真俊。咦?那个不是常在财经刊物出现的男人?还有农业专刊上期才……”
真该哇一声,他们是本年度最佳的单身贵族……哦!不,前些日子才有报导他们新婚的消息,尤其是那位一脸戾气的男人,听说还是一位黑道大哥呢!
“你认识他们?”虽然佳人心有所属,偶尔套套交情过过干瘾也不错。
白景心好笑地戳破老哥的美梦。“回去买几本热门杂志,他们的生平全在上头。”
她一个旅游杂志的摄影记者,对于友社的刊物,多少有些涉猎,不至于被讥如观天的井蛙。
“哦!”原来是大人物呀!
背起行李,白景心走向电梯。“我走了,请不要太想我,小妹会内疚的。”因为她无以为报――想他,不可能。
“鬼才会想你。”即使他已经有一点不舍。“没你在眼前绕才清闲呢!”
“尽管撒谎吧!我看见你眼底的心虚。”她做了个可爱的挥手礼,走向登机门的方向。
一抹怅然升上白千勇的心窝,他一向不赞成小妹一年到头在外晃荡,可那是她的兴趣,又不忍去剥夺她唯一的喜好,只好留在台湾为她担忧。
小妹是家中的宝贝,他们三个哥哥是尽一切努力让她快乐,看到她甜美的笑容,一天的辛劳疲累就不翼而飞。
很想开口留她下来,但小老鹰需要的是辽阔的天空,而不是亲情的铁链,所以只有忍着心疼放她自由飞翔。
这算不算恋妹情结?他自嘲的想着。
“飞吧!宝贝,别忘了家是你永远的避风港。”
飞机缓缓升高,驶向另一个国度,白千勇再一次送走心爱的小妹,油门一踩转个方向。
该去上班了。
☆☆☆
“死倭寇,你就不要犯在我手中,本小姐一定要你亲尝挫骨扬灰之痛,卑鄙的臭老鹰。”
行驶的高级房车中,有一位美丽的女子正念念有词,同行的伙伴虽和她一样气愤,却不似她如此怨恨。
“慧儿,你骂了一路累不累,要不要歇歇嘴?”周恩杰宠溺地揉揉她的发。
起先他也是很气恼平野正次的小人行径,不过看到老婆有仇必报的表情,他反过来同情火鹰。
虽然被打断蜜月的兴致,不能与他们去从事解救人质的危险工作,但能平安的归来,一颗吊着的心终能平复。
“周大总裁,你老婆最厉害的就是那张永不干涸的狐狸嘴,这件事她至少还要记上半年。”在报完仇以前。
“乌鸦,想吃舌头吗?我正缺一根乌鸦舌,想免费提供材料的话,本人乐于接受你伟大的进献。”
眼一沉,维丝娜将怒气转嫁于在开车的伊恩身上,谁教他话太多。“喂!你找错发泄对象了吧!”他头一偏,往后斜瞥一眼。“管好你老婆,不要放出来乱咬人。”
不等周恩杰回答,维丝娜冷冷的瞪视。“听说雪儿很单纯,天真得近乎蠢。”
“不要带坏她,雪儿学不会你的邪恶心肠。”这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得看好自己老婆。
“我邪恶?!”嘿!他活腻了。
啊!一听到她的冷笑,伊恩的背立即寒了三分。“我口拙,说错话,你是全世界最有智慧的女人,我是大笨蛋。”自贬以求“生存”。
多年的默契得知,她绝对是缺少一种叫风度的基因,抱着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女人的心态,伊恩“卑微”地拉下脸皮求和。
“哼!太迟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个垫背来玩。
八个人分乘两辆,吉莲和祈上寒、周恩杰及维丝娜坐在伊恩开的车中,因为他们都住在北部嘛!
而珍妮和秦日阳坐上哈维的车,目前哈维和他老婆石孟船定居在台中,顺道送住在南投山上的夫妻回数野山庄。
这次被平野正次摆了一道,五位新婚的组员心有不甘,本来他们打算结婚后正式退出反恐怖小组,可惜心机没人阴险。
来不及递上辞呈就被将了一军,台湾成为他们继瑞士总部的第二个根据地,连分部设立地都得自行负责,叫人咬牙饮恨。
“狐狸,想不想报仇?”吉莲指得是平野正次的“陷害”一事。
“喱――”维丝娜的瞳孔迸出亮光。“你捉到他的小辫子?”
吉莲手中的随身电脑有一页日文。“听说他快订婚了。”
订婚?!那只温吞鹰?“这倒有趣了,那个可怜的女人是谁?”
“早春夕子。”
“日本人?”既然是日本人,搅搅局也顶好玩的。
“而且是日本相当古老的家族。”她打出一串翻译过后的资料。
维丝娜眯着眼睛,脑中转过上百个念头。“没有羽毛的老鹰还飞得高吗?”
周恩杰一把转过她的头警告,“别想去日本,咱们的蜜月才刚开始呢!”
另一方面祈上寒也阴沉着脸,眉毛挑得一高一低威胁爱妻。
“红发妞,这次你给我安分些,不准你再陪那个疯子老大跷家。”他指的是维丝娜。
所谓山不转路转,山水有相逢,这两个女人可不是逆来顺受乖乖牌。
“狐狸、老鼠,别忘了算我一份。”伊恩相信她们绝对会报复。
“伊恩――”
两个男人同时恼怒地朝他的后脑勺大吼。
第二章
这是一场鸿门宴。
此刻端着紫红色液体酒杯的男子,冷眼地看着一幕又一幕的浮华画面,不屑的嘴角微勾,笑话这出肥皂泡沫般地闹剧。
他被设计了,陷入一场无法逃脱的阴谋中。
宫城集团近日发生的种种意外,他怀疑是有人蓄意安排的,旨在钓出一向隐身在联合国内部的自己,而最有可能的嫌疑犯,大概是他强势的父亲吧!
“亲爱的大哥,终于想开了,想回来分一杯羹尝尝,当个你最瞧不起的市侩商人吗?”平野正夫满脸饥诮的表情,手中挽着一位十分俗艳的大哺乳动物,一双挟细的眼布满怨怼,不时迸射如刀的眸光锁着他。
一个家族企业里,容不下两位继承人,偏偏眼前这个浑身充满冷冽气息的男子,正是宫城集团的正统继承人,身为继室之子的平野正夫,根本无置言余地。
平野正次慵懒一笑,暗藏波涛地挑挑眼角。“有这个需要吗?我以为宫城集团是先母遗留给我的产业呢!”
“你……”他一下铁青了脸,半晌才幽幽的吐出一句。“现在是平野家主事当家。”
没错,宫城集团原是平野正次母亲的陪嫁,宫城良子是宫城家唯一的继承人,平野犬一郎是极尽手段地讨好她,以期能掌握宫城家庞大的家产,在日本建立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殊知宫城良子因血癌而过世,宫城家的大老因为怕平野犬一郎独揽大权,事先做了预防,在遗嘱中特列几条保护宫城子嗣的权益。
一、非宫城家血统者,不得继承宫城集团。
一、除非宫城家继承人以书面及其他足以证明之法律根据,否则他人不得继承宫城家之产业。
一、宫城家名下之产业不得易名,一经变更视同放弃产业继承权,全部遗产捐赠慈善机构。
一、继承人若因意外而身亡,其继承产业一律归国家所有,旁人不得侵占。
一、唯有宫城集团继承人,才有权调动瑞士银行的准备基金。
一、……
激越的嘻笑声穿透偌大的宴客厅,杯觥交错的金波四散,身著名牌服饰的做作男女在人流中穿梭。
处在权欲横流的黑色身影,啜饮着口中甘醇的美酒。“喜欢待在虚幻中吧!好好珍惜我这小小的施舍。”
“少……少得意。”平野正夫听出平野正次语中的嘲意。“你不是经商的料子。”
“宫城家最值得骄傲的是取之不尽的金钱,大不了我关闭名下所有的行号,做个只会享受的有钱人。”
“你敢!”平野正夫几乎是从鼻孔喷出音调,一张贪婪的脸变得狰狞不堪。
他是不敢,但有谁知晓。“钱是我的,无聊时拿来擦擦脚丫子也不错,要我送你几张钞票玩玩吗?”
身为促进世界和平的一分子,平野正次不会自扯脚跟开倒车,他明白日本有多少家庭依赖宫城集团生存,更别提宫城集团对日本经济的影响力。
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首相可会亲临宫城家,态度恭敬地一如对待皇室之家。
“你不会一直都这么顺畅,小心背后没长眼,从天而降的天灾可是不好避。”他暗自诅咒着。
平野正次温煦的笑笑。“你得祈祷我一息尚存,不然会便宜了那些慈善机构。”
“我不会让我应得的一份陪你入殓,凡事都会有令人料想不到的意外。”一用力,身侧的女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正夫,疼――”百含野子眼泪快滴出来了。
他立即放松力道,改以虚伪的笑容安抚女伴,谁都看得出他笑中没有一丝诚意,完全在作戏给一些朝他们凝望的客人瞧。
“一个锅子一个盖,用钱买来的女人上不了台面,下次找个像样的银座女子,免得丢了父亲的颜面。”
粗鄙的气质和华丽大厅格格不入,比流莺还不如。
他怎么知道野子是酒店的公关?平野正夫收起瞬间的讶异。“你连婊子都不配拥有。”他小声地嘲弄。
“那可不一定,父亲老早为我选定一门良缘,财富、美女自动送上门。”他无心的一语竟成识。
今日的鸿门宴正是为他而办。
平野正次还想反讽几句,却瞟见平野犬一郎站在二楼的回梯处,以眼神示意两兄弟,才暂缓这场一面倒的口舌之争。
“有事吗?父亲。”平野正次语气平淡的走到平野犬一郎站立的平阶下,仰起四十五度角。
“上来。”他权威的命令。
专制、无理的命令式口吻,只会让父子俩关系更恶化。平野正次一脸平静地迈开步伐,等着主菜上场。
他知道父亲从不做无意义的蠢事,若无和己身利益有牵涉,绝不会制造一连串的新闻话题,卑劣地把他召回家族。
“你想退位了吗?”
平野犬一郎眼神一厉。“你想回来继承家业了吗?”他以父亲的语气说道。
两个儿子当中,他深知谁才是那个有实力的能人,他将希望全寄托在长子平野正次身上,盼他能接续自己的位置,想办法将宫城集团变成平野企业。
但他只是一味的推拒,置自己的家族责任于不顾,去加入那个劳什子的联合国组织,一年难得见上几回面。
逼不得已才使了些小手段,如果驯服不了他,只好寄望他的下一代成器,不再重蹈覆辙。
平野犬一郎打算亲自教育自己的孙子,一举夺下宫城产业,继而称霸全世界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