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一笑,她连忙掩住口。「你用『雨过天晴』当一个企业行号的名字,这……很特别。」
「想笑就笑吧,八年前我提出这个名称时已经被笑过一次了,而且笑到现在。」他无所谓的道。
「八年前?!」她弯指一算,「那年你不是在当兵,怎麽……」
「说来话长,可不可以明天再说?」他现在只想抱老婆嘿咻嘿咻。
「如果你能确定我明天不生气的话。」她嫁了个好色的丈夫。
不,是被骗牺牲小我,挽救无数无辜的少女。上帝的旨意。
「我可以假装你没在生气。」因为故事真的很长,不到天亮说不完。
「玉坦哥哥,我想我的生理期会从明天开始,」直持续到你当上玉坦爷爷为止。」她什麽都没有,就是有耐心。
他打了个冷颤,「你几时学会了我的招牌口吻,威胁起人了?」
「女人在生理期会烦躁不安、反覆无常,你要我现在练习吗?」她是块海绵,吸收力强。
「虹儿,别让我有种照镜子的错愕感。」他苦笑著,她的学习能力佳,一向能举一反三。
「嗯哼!」她轻哼的偎向他怀中,洗耳恭听似地玩起他衣服上的钮扣。
「好,我说,雨过天晴之後,我心爱的虹儿就会出现,她是高挂在天边的虹,安静而多彩多姿……」
在向家居住的第三年,有一天他正在学校上课,突然有位地中海型秃头的中年男子来找他,并介绍自己是某某事务所的律师。
当时他觉得很奇怪,怎麽会有律师来找个没没无闻的学生?
後来详谈之下才知道原来他的父母是私奔结婚,他刚逝世不久的外公留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遗产要给女儿,但是母亲已逝,所以由他继承。
因为向家的家境不算太宽裕,他不想增添向老师的负担,藉故说他存了一笔积蓄而搬出向家,接受了律师转交给他的遗产。
扣了税尚馀七、八千万元,他想母亲既然有娘家,那他应该还有其他亲戚,於是他透过律师找到远在美国的舅舅。
「记不记得我有一回宣称美国一所学校要办东西方学生交换活动,而我是其中之一?」感觉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
「对,你说要去美国一个半月,结果两个礼拜就回来了。」好可惜喔!短暂的自由。
他表情立刻变得好可怕。「不回来成吗?有个不知死活的小鬼胆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偷亲你。」
「啊!」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你……你怎麽知道?」
那时她才几岁呀!她都快忘了那件事,好像是有那麽个小男生吧!不过没亲到反而跌了个狗吃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著跑回去。
到今天她还不清楚他为什麽会跌倒,而且後来只要一见到她就说她是猫妖,会变害人的魔法。
当时她年纪小不懂,一笑置之,当他是在胡言乱语,只不过不到一个礼拜就听说他转学了,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
是他?
「我有眼线。」她的二哥向山药。管玉坦得意万分地道。
他接著说那年发生的事。
其实他并非什麽交换学生,而是去和美国的舅舅相认,舅舅他一身是病,守著一间快倒闭的公司,让人看了不忍。
所以他拿出一半的遗产资助舅舅,并在两个礼拜内设法挽救他的公司,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地拚命网罗人才,重新调配公司制度。
公司大致部署妥当之後,他二话不说的赶回台湾守著他的小幼苗,买了台电脑以连线的方式在异国继续辅助,大约半年後公司起死回生的赚起钱,舅舅的身体也康复了。
经由这件事激发出他经商救危的能力,因此当时的夥伴就怂恿他在美国开间公司,专门处理财务吃紧的企业。
他考虑了很久,在当兵期间先委任他们试试看,在徵得上级长官的同意後,他得以电脑传讯的办法开创事业。
然後公司越开越大,他们以财团形式介入即将倒闭的公司,值得救的就输入资金借贷成为股东,一等公司有起色就抽成。
没法救的就收购,派员稍微整顿一番再转手谋取暴利,通常经由他们财团出面收购的公司都会变得十分抢手,不到一、两个月就有人接手。
「听过晴天财团吧?」由她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看国外财经版。
「你的公司?」
「对,我的公司,你觉得如何?」他像等著大人称赞的孩子望著她。
谁知向虹儿却牛头不对马嘴的冒出一句,「执行长很大吗?」她一直惦著这件事。
「你……」他的嘴角微微抽动,「执行长非常大,每一件申请案未经我核准不得执行。」
可恶,她就不能顺著他一次,老是出其不意的岔开话题。
「哇,那不是等於董事长或总裁之类的?」难怪他买得起钻石首饰。
糗大了,她竟然叫他去投案,不要再做高风险的投机事业,当他是洗钱中心的一员。
「还要我去自首吗?老婆。」那一吓吓掉了他十万个细胞,她得好好的割地赔偿。
看要从哪下手好呢?
她脸色一赧的圈住他脖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嘛!我未成年。」
「少来,刑法上规定十八岁以上得负全部责任,而我必须向你宣布非常不幸的消息,你有罪。」要当他一生一世的老婆,不得有异议。
「你和珍妮佛的感情似乎不错,你们没有发展出一段较深厚的关系吗?」她很开朗地问道。
「老婆,开始清算我以前的桃花史了?」会吃醋就表示她在意他。
「不,我是觉得你们满合适的。」她的表情不像嫉妒,反而像是一种祝福。
快气炸的管玉坦温和的一笑,「我们的确有关系,而且持续著。」珍妮佛是他表妹。
「喔!」奇怪,他在生什麽气?
「你只是喔一声吗?不问我和她是什麽关系?」该死,他非掐死她不可,她就不能多表现出一咪咪她也在乎他的模样吗?
「夥伴关系喽!这还用得著问吗?珍妮佛又不像我这麽倒楣……呃,是……是幸运啦!」没人会兴奋地直喊心爱男子妻子的名字,所以一看就知道他们没「关系」。
「老婆,你很伤我的心喔!嫁给我很倒楣吗?」瞧她说得多洒脱。
十几年的妻子养成计画只顾著驱逐她身边的小色狼,全然忘了要加入小情小爱,让青梅竹马的情感深刻不可分,一等到他表白就会立刻投入他怀中。
以至於到现在,彷佛他是罪大恶极的大色狼,手段比小色狼还要极端,急著要推她下地狱的样子,他没那麽可怕吧!
顶多限制她不可乱交朋友,和小男生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离,不能和长得像怪叔叔的男老师讲太多话,一看到长得不错的学长要远离,还有宁可淹死也不要接近游泳池,她的身材只有他能看。
仔细算下来也不过百来条的限制,要不然她能保持一颗纯净的心和白玉一般无瑕的身子嫁给他吗?十四、五岁就失身一百次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向家三个出色的女儿就数她拥有最乾净的气质,一点一滴的呼吸犹如来自於大地的温暖。
她的个性宛如泥土,看似质朴无光泽却隐含无尽的力量,让小草萌芽,帮助农作物生长,丰富贫瘠的土地,涌出源源不断的生命。
大地之女是她的名字,所以她像泥土吸水般努力的吸收知识。
他爱上神的女儿,在凡间的名字叫向虹儿。
「你又想干什麽?天快亮了。」不要吧!她很累。
他瞄了一眼时钟,「『才』五点,刚刚好,男人在清晨时分欲望最旺盛。」
「可是我全身酸痛,手都抬不起来。」她柔弱的表情特别楚楚可怜。
「没关系,老婆,我们来洗个热热的鸳鸯浴,我最喜欢帮人按摩了。」尤其是胸部。
「我不习惯人家帮我洗,我自己来。」刚一说完,她整个人就被他横抱起。
「老婆,你不乖喔!」他抱著她走入浴室,扭开莲蓬头。
「水……我的眼镜。」她又看不见了,眼前一片雾茫茫。
「用你的手感觉我就好,眼睛是多馀的。」他拿下她的眼镜往镜台一丢。
「水太热了。」她的睡衣……
「一会儿你会更热,老婆。」一把脱掉她身上的累赘物,一片春光一览无遗,不穿内衣的「建议」真是好呀!
他轻吻著她的雪背,一手探向前方,催情的水流由上而下的冲击著。
水声中夹杂著呻吟声,不用多说,他当然得逞了。
这个好色的男人。
第七章
女强人也需要温柔的依靠,再有能力的女人终归渴望一份属於自己的真爱,怎奈她的努力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拖著疲惫的身躯,管意筑走向灯火阑珊处,很自然的顺著心意来到昔日和大哥同住的地方,明亮的灯光映出她落寞的身影,孤零零的贴在地面倍感冷清,即使有夏季温暖的夜风也觉得冷。
人为什麽要长大,不能停留在小时候?
记得妈妈改嫁时,她第一次见到新爸爸身边的大哥哥,那时她害怕得说不出话来,怯生生的躲在母亲身後哭泣,死也不肯和陌生人见面。
是他主动伸出手环著她的小肩膀道:「不要怕,之後有我保护你,没人敢再让你哭。」
他的誓言犹在耳际,从此之後她的确没再为任何人哭过,只有暗吞心酸泪强颜欢笑,她的悲和喜皆由他而生,无法自主地等待他爱她。
虽然几年前就大致明了他爱的是谁,但是她仍抱著一丝希望,总想著他们不可能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他会回过头来看见她。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疑是梦。
管意筑和熟识的管理员打了招呼,走到门前掏出钥匙要开门,却发现钥匙始终插不进锁孔内,她不相信的一试再试,终告失败的按了门铃。
在大门打开前她一直在猜想为什麽打不开门,那把钥匙她用了好些年了,不可能打不开。
「你不是带了钥匙出去吗?还发什麽神经按门铃……啊!是你呀!」真糟糕,她才刚念了一大堆。
「你……你是谁?」她很快平复内心的惊讶,以女主人口气的质问。
眼前的女子清丽可人,她肯定自己没看过,可是却有种似曾相识的异样感,好像她的气质与某人很相似,莫非是哥的学生?
「意筑姊,是我啦!才几个月没见你就忘了我呀!」那段时间她都待在修道院里。
「你是……」她看了好久才迟疑的低唤,「虹妹?」
她低下头瞧瞧自己,「我有变很多吗?只不过换了一副隐形眼镜而已。」
奇怪,她自认没变,可为何每个看过她的朋友都认不出她来,一副眼镜的差别有这麽大?
上回在百货公司遇见穿修女服的玛丽安,她开口一唤却换来一顿骂,说她根本不认识她叫什麽叫,妨碍她募捐的心情。
经她一解释,玛丽安啧啧称奇地问她在哪整型,贵不贵,有没有後遗症,弄得她哭笑不得,一再保证她是原装的,只换了眼镜。
当然,她损失了一片处女膜。
「你真的是虹妹,你变得……太漂亮了。」她口有些涩,想哭。
「有吗?还是和以前一样呀!」她拉拉裙子怕人家发现她已不是处女。「啊!快请进,我们干麽杵在门口讲话。」
快请进?!这句话是我的台词吧!「不用客气了,这是我家耶!」
她的口气十分强势,似在责怪她越俎代庖。
「瞧我糊涂的,老是搞不清状况,不过屋里摆设有变,你可能会不习惯。」她侧过身让她先行。
「变什麽……」入目的景象让管意筑久久回不了神。
他们一起去大卖场买的大酒柜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整组暗红色的书柜,里面全摆满各式各样的书籍。
那组她最爱的沙发换成另一组粉红色的,几个她最厌恶的玩偶抱枕摆在上头。
墙壁重新粉刷过了,是淡淡的草绿色,天花板的水银灯改成略带浪漫的水晶灯,一串风铃就挂在通风口,以前那里是挂著她风乾的乾燥花。
全都不一样了,她所喜欢的一切在她眼前消失,连同她的味道也不见了,只馀一股青草的清香味。
那是……向虹儿的味道。
「怎麽会变成这样?」她自言自语的道。
「不关我的事,我一住进来就变了。」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遭殃。
「谁允许你住进来的?你们向家穷得租不起房子吗?要不要我施舍你几万块?」这是她和大哥的私人城堡,她不许其他人占据。
意筑姊好凶。「不是我要搬进来的喔!是玉坦强迫我一定要同他住在一起。」
其实她比较喜欢修道院的宁静,没有活人吵(因为建在公墓边),不像这里靠近闹区。
「你有什麽资格叫他玉坦?玉坦是你能叫的吗?」那是我专属的。管意筑在心里呐喊。
嫉妒,使人失去理性。
「是他要我叫他玉……呃,管哥哥的命令我一向不敢不从的,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很怕他。」她一副畏惧的表情缩缩肩膀。
这举动取悦了管意筑让她暂消妒意,但也有几分难过,他终於采取行动了。「把书收一收,别弄得一地乱。」
「喔!好。」她乖巧的收好十来本散落的圣经,聪明的人懂得别惹失意的人生气。
意筑姊对她的「老公」爱意甚深,她可不敢在这节骨眼出一点错,他们兄妹俩都有点毛毛虫蜕变成蝴蝶——变态,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不小心惹火她抓狂拿刀猛砍,小小的彩虹真要瞬间成永恒,一下子消失在天空了。
她有看新闻,最近情杀和不伦的案件特多,为免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谨言慎行是必要的,尤其她的「老公」又不在家更显危险。
「我大哥呢?」
「他去买比萨当消夜。」少说少错,她绝不会说是因为她想吃的缘故。
「大哥很少吃高热量的食物……」她用怀疑的眼神一瞟。
「不是我、不是我,我喝开水就能饱,真的。」好锐利的眼刀。
她轻轻的一笑,「你用不著紧张,意筑姊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暴政猛於虎,她深受其害。「你要不要喝饮料?玉……管哥哥榨了一大壶柠檬水。」
「他为了你而榨的吧!他从来不喝水和咖啡以外的饮料。」她无法不羡慕大哥对她的用心。
同样是他看到大的「妹妹」,际遇却迥然不同,有人不用分毫努力就能受尽一切宠爱,而她汲汲於付出,可是到头来却可能什麽都没有。
印象中的虹儿并不出色,大大的方框眼镜遮住她大半脸孔,以至於让她失了防心地以为她不过是个相貌普通的女孩,怎能敢和她争夺大哥的怜惜。
今日一看才知自己错得离谱,她完全被蒙蔽了,那双莹莹如玉的美丽双眸多像会说话,眼波一动似风撩过水面,掀起人们心底的涟漪,不知不觉受到引诱而甘愿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