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让他听到。我不怕他,但是有时他的保护欲太甚,会像个爱赖皮的小孩子,我都拿他没辙。”
她伸着食指放在唇上的动作才像小孩子,特别病房有隔音设备,孟洁无奈的俏皮表情逗得孟老夫人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老夫人,你笑起来好可爱喔,还有酒涡呢!”孟洁觉得她银白色的发丝好美。
“调皮,吃我豆腐,都七老八老了哪有酒涡?那是皱纹。”多年来,孟老夫人第一次有轻松的感觉。
“是吗?”孟洁没有芥蒂地摸上她的脸。“哎,是我看错了。”
她忍不住又看向孟仕德,这一奇怪举动引起孟老夫人的注意。
她若是意图勾引儿子,偷瞄抛媚眼是理所当然,但那双媚得清纯的眼瞳却看不到一丝杂念,干干净净有如她胸前名牌上的名字一样洁白。
“咳,你为什么眼神老往我儿子身上飘,你想当他的姘妇吗?”
孟仕德苦笑,妈还真敢说。
起先他是惑于她的外貌,但随后的交谈让他有种莫名的激动,无涉男女情爱,纯粹是一种类似亲人的感受。
孟洁心无城府地说道:“他的脸让我觉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想不想来。”
孟仕德闻言,不知怎么回事也有股冲动,直接掏出身上的名片递给她。
“孟仕德……孟仕德,这名字好熟哦!”她一直念着,“啊!我想起来了,你和我父亲好像哦!”
“你父亲?”孟家母子俩同时一问怪异的互视一眼。
“对呀,真的好像,只不过我父亲的脸比较快乐和年轻,孟……总经理的脸比较忧郁和苍老。”真的好像好像,害她想起已逝的父亲,孟洁流露出哀伤的表情。
孟老夫人似乎能体会她的一丝伤感。“你父亲呢?改日叫他来让我瞧瞧什么叫快乐的脸。”
“他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孟洁笑笑地装作无所谓。
“唉!你一定很难过。”她了解失亲的痛楚。
孟洁摇摇螓首,“还好啦,当年我年纪小记不得那么多,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伤心。”
“噢?说来听听。”
“爸爸说他很后悔惹奶奶生气,为了和妈妈相爱被赶出家门,他一直想回去看奶奶,可是他放不下我和妈妈,只好偷偷地去看奶奶好不好。那时我听了好伤心,之后很想替爸爸去看奶奶,但是我不知道奶奶住在哪里。”
好熟悉的故事情节,孟老夫人心口一阵酸,她看看儿子也是一副动容的表情,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孟洁巧笑地说道:“好巧哦,他和孟总经理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我爸爸叫孟仕伦。”
孟仕伦?!
孟家母子同时一震,身子僵硬得无法动弹。
这个名字带给他们的震撼太惊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着愕然的怔忡目光望着孟洁。
“怎么了,难不成你们认识我父亲?”他们变得好怪异。
孟老夫人先回过神,用着颤抖的唇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花千津。”
花……花千津!孟老夫人的脸色刷地泛白。
不,不会的,一切只是巧合,绝不是事实,她的儿子还是短命鬼。
“妈,她是大哥的遗……”孟仕德语音哽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是,他没有死,这些是巧合。”
孟老夫人口中仍在做最后挣扎,心里却已经有了数,她的胸口刺痛难堪,记起刚才的一段话,他曾偷偷地回家看过她?
他真的回来过?那为何她毫不知情?
“老……老夫人,你哭了?”孟洁好紧张,不知道哪里说错惹她难过。“孟总……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怎么回事,两个人都哭了,她的故事有这么感人吗?
本想请孟总经理安慰他母亲,谁知他也陪着掉泪,她都快慌了,孟老夫人的心脏有毛病,禁不起太大的情绪起伏呀!
刚起这个念头,就见孟老夫人捂着胸口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模样。
糟了,心脏病发作的症状。孟洁一惊,“忍一忍,老夫人,我去请医师。”
迷糊的她忘了房中有紧急铃,连忙喂孟老夫人吃下药后,就急着往护理站找主治医师,无视于孟仕德伸出的手,消失在病房内。
☆☆☆
“你唷!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你要是再这么迷糊下去,我可不放心。
“人家只是一时忘了嘛,你骂好久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太紧张了。
“你还敢回嘴,是不是决定回家当我的‘闲妻凉母’?”左天青不悦地一瞪。
他还是希望把她锁在家里,不希望她有任何危险,像范樱樱差点推她跌下楼那件事,事后还是经由王主任告知他才知情。而且他也不愿她卑躬屈膝地去服侍人,怕她傻傻地被人欺负还闷不吭声,哪知他又经由巧君口中得知自己给她找了个烂差事,因为特别病房里住了一位脾气古怪的变态老人。
恨不得她待在身侧寸步不离的他,只得急忙抛下一个准备进行的手术来解救佳人,结果却见她摆了个大乌龙。
病人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而她却急得像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主治医师,因为主治医师正在特别病房为病人诊治。
这种情况让左天青想起一则好笑的事,数个月前他二姊中枪住院,他担任二姊的主治医师时好像也有个糊涂护士找不到主治医师,问站在他身侧的老爸要到哪里找主治医师……
等等,这印象很熟悉,当时那个护士身材很惹火,而他因忙着和老爸调侃二姊而忽略……该死,当时那个蠢护士不就是她吗?
“青,不要骂我啦,人家已经很羞愧了,再骂下去会变笨的。”
笨一点好,左天青微笑地揉揉她护士帽下的短发。
“洁,我看你不要上班好了,专心爱我就够了。”免得有些“病狼”老是在肖想他老婆。
前天他就揍了一个断腿的富商,因其言语猥琐,出价要买她一夜。
“像她这般笨拙的女人,连出生都是错误,只有你把她当宝似的。”
惯常的讥诮声在他们身后扬起,如同前几日,不耐烦的左天青又搂着心上人要避开。
范樱樱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瘟神,亦是他要孟洁辞职的主因。
“别以为医院是左家人开的,若是闹出人命,一样得吃官司。”范樱樱气焰高涨地挡在两人面前。
孟洁缩了一下身子,为她的疏忽感到内疚。
“医院是我左家人开的,要是闹上法院也有杰出的左家律师辩护,轮不到你来冷嘲热讽。”
范樱樱的眼一眯,声音紧绷地说道:“凭我在这间医院工作,我不许一个笨女人坏了医院的声誉连累我。”
“怕受牵连就赶紧找个男人嫁,少一天到晚觊觎别人的丈夫。”左天青故作嘻皮样的挥挥手。
“你……”她双手握拳,气得眼中燃焰。“我就不信你能护她多久。”
总有一天定要教他后悔,得罪她的后果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了结。
“等你升天当上帝再来考虑这问题,我们不奉陪你的疯狂行为。”说完,他便揽着孟洁绕过她。
“孟洁,你太卑鄙了,做错事不敢承担,躲在男人身后当黑寡妇。”范樱樱气恼的大喊。
“我……”孟洁无言可对。
左天青真想拿狗屎塞范樱樱的嘴,看看哪个较臭,“洁,别理会她,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出色,心理严重扭曲,像蛹化成蝶的过程一般。”
“嗯?”两者有何关系,孟洁搞不懂。
他瞧她一脸迷惑,带着戏谑的眼神看了范樱樱一眼。“那叫……完全变态。”
他一说完便笑得猖狂,喜见范樱樱遽然变调的脸色,一抹得意的快感扬上俊美的脸孔,教人看了十分刺眼。
“左、天、青,我不会放过你。”一扭身,她气得丢下一句咬牙切齿的恨语离去。
“青,大家都是同事,何必骂得那么难听。”孟洁认为有缘才能共事,不要闹翻了。
“她本来就欠骂,她的言行哪点不像变态,我和她从无交往过,她凭什么来为难你?”
要不是他答应洁不再对女人动手,范樱樱那变态女早已被他扁成变形女,哪容得她猖狂一时。
“女人总是有些小脾气,忍一忍就没事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孟洁无邪的想。
忍一时之气,可免百年之忧。她懒得和人计较。
“你不是女人吗?怎么我从没见你发过脾气?”左天青邪笑地将手往她胸前一罩。“洁,我来检查你的性别吧!”
孟洁连忙拉开他的魔掌。“别玩了,给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好难为情,你的身体早就属于我的,我碰自己的身体犯了哪条法?”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床上温存呢!
“你最会讲些似是而非的歪理,害我愈来愈迷糊,老是搞不清孰是孰非。”她快和他一样是非不分了。
左天青温柔的低头一吻。“人生难得糊涂,你就继续迷糊下去,一切有我。”
他就爱她的迷糊、天真,愿一辈子宠溺她。
“你……啊!我都忘了要到特别病房一趟。”她要去道歉,请求原谅。
“我陪你去,顺便告诉他们你不干了。”
“不行,老夫人不似外在所言那般难相处,我要看护她直到她痊愈出院。”而且老夫人的儿子好像她父亲。孟洁心中还有这层顾虑。
“痊愈?!”左天青不是滋味的一瞥。“宝贝,别忘你快成为我老婆了,没有空去照顾一位老太婆。”
这点,他必须时时刻刻提醒她。
头一俯,他吻住那张仍想抗争的红艳小嘴,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没有二话。
☆☆☆
特别病房的空气特别凝重。
冷肃的气息幽然淡出,使原本沉闷的小空间更显诡异,不和谐的存在感使人有种窒息的木然。
直到干涩的挖苦声响起,才破解一室难言的冷寂。
“我没那么糟吧!你们防备的神色未免太明显了,我可是好心来探望。”
“是来看我死了没,好掏空孟家的产业供你挥霍。”孟老夫人岂会看不透。
“好歹我称呼你一声奶奶,孟家也只剩下我这个‘孙子’为你送终了。”朱弘家冷言嘲讽,心底暗骂,死老太婆,临死还抓权不放。
“弘家,不可对奶奶无礼。”刘晓月端起母亲的样子教训,然后转身,“妈,你不要计较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夹在儿子和婆婆之间,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是顽劣难驯,根本管不动。另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孟家掌权者,身为媳妇的她哪敢多嘴。
婆婆连自个的亲生儿子都不太亲近,何况是其他人,她再怎么用心也宛如外人,一点地位都无。而儿子的乖张让她痛心,若不是丈夫一再的挽留,她真想下堂求去,不愿介入豪门之家的恩恩怨怨。
凤凰易当,枝头难栖呀!
“哼,他姓朱,非我孟家子孙,我可担不起那一声奶奶,要送终也轮不到他。”
她宁可暴尸荒野,也不让外姓人碰她的骨灰坛子。
“妈,你会长命百岁,别丧气话。”刘晓月深深自责未尽身为母亲之责。
但朱弘家可不愿孟老夫人长命百岁。“早死晚死都难逃一死,何必死守着财产不放,到头来还不全是我的?”
“弘家,你……”
“妈,我可没说错,孟家没子嗣,将来你们两腿一伸归了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朱弘家的。”
有了钱,看谁敢小觑他。
孟家上辈子缺德事做太多,今世注定要绝子绝孙,他好心为他们“善后”,好歹得感激、感激他,将来“送行”的可只有他。
孟老夫人冷笑的说道:“你大可放心,我孟家还有后人在,孟氏集团的当家主子绝不会姓朱。”
“哈!你病糊涂了,我亲爱的继父早没了种,难不成你还生得出籽来?”朱弘家胸有成竹,等着坐吃金山银山。
“仕德没有孩子不代表我没有孙子,孟家可不是只有他一条血脉。”
朱弘家微愣。“怎么,我那早死无缘的爷爷在外养小老婆,生养了一堆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咦!他怎没想到这一点?有钱人养情妇是正常事,他自己就有好几个女人。
他沉吟着,要是突然冒出几个私生子来抢财产,那可怎么才好?
“她不是私生子,她……哼!反正你休想得到孟家一个子。”她不想跟他提太多。
她已经认定孟洁是她大儿子的遗孤,现在仕德正在查,等证据齐全就让孟洁认祖归宗,正式成为孟家唯一继承人。
但为免节外生枝,她连孟洁本人都尚隐瞒着。
“看来确实有人和我争喽!”他得先防防。朱弘家在心中开始算计。
“争?!”孟老夫人嗤之以鼻。“本来就不属于你,何需相争,你早点滚出孟家,免得被人赶。”
刘晓月很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两人的对立,可是人微言轻,她的话始终入不了他们的耳。
“老夫人,我来看你……呃,你们是老夫人的亲人吧?”刚进门的孟洁没料到房里多了两个人。
好艳的大美女。见猎心喜的朱弘家眼睛一亮,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在这个沉闷的医院中还有如此身段惹火的俏护士。
啧,瞧那对奶子多大呀!摸起来一定很舒服,还有那双长腿如果夹在他的下腹……光想就一阵火热,他真想当场要了她。
男性自然本色尽露,他在不自觉中伸出狼爪欲抚上孟洁浑圆的酥胸。
“啊――”
朱弘家的色心瞬间折翼,卡嚓的声响让他痛得额头冷汗直滴。
“找面镜子照照你的丑相,我老婆可不是你能碰的。”左天青的脸色十分阴沉,甩开他脱臼的贼手。
他就知道医院里的狼群最多,他老婆美得引人犯罪,不看紧点可不行。
“你……你折断我的……手……我……”朱弘家痛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刘晓月既难堪又不忍地上前查看儿子伤在哪里。
“骨科在三楼,要挂号就请趁早,迟了医师要转到其他医院看诊了,我会让他们打个折扣给你。”
“我不……不会饶了……你。”朱弘家捧着痛手,恨恨地瞪着他。
左天青笑得十分邪恶。“在法律上,非礼是有罪的,信不信我在门口大叫色狼一声,看谁会被扁成猪头。”
“这个梁子我们……结下了,你给我小心点。”朱弘家扶着手腕,相当愤恨地走出去。
刘晓月很想跟出去瞧瞧情况,但是身为孟家媳妇的责任让她留了下来。
“青,你又冲动了,有话好好说,别每次都动手动脚。”孟洁睨了左天青一眼。他和俊秀的外表完全不符。
他潇洒地将长发撩到耳后。“洁,我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不能随便乱碰别人的老婆。”
“他没碰到我呀!”
“幸好,不然我拆了他的四肢炖汤喝。”他还未喝过狼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