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开始接管逸枫山庄,才发现饭店的问题比他想像中复杂多了,过去年老又不服输的爷爷独撑大局,一定管理得很吃力。
也因此;他的自责与日俱增,如果不是他的叛逆,爷爷也不至于会衰老得这么快,老人的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很卖力的经营饭店,一心希望爷爷的病情快点好起来,可是爷爷的身体也在我回来之后急遽的衰弱下去……”他喑哑地说:“事情似乎来不及了,五个月前,爷爷检查出了肝癌,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别太难过了。”她轻拍他颤抖的肩膀,语气有着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温柔。“你爷爷一定是因为看到你回来,终于放心了,身体才会急速退化,这也代表了他内心的平静。”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成热了,成熟到可以解决别人的难题。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想安慰他千穿百孔的破碎心灵,他冗长的告白让她知道,如果失去他爷爷,一定会是他的世界末日。
“真的是这样吗?”他低低叹息。
内心深处他总是一再自责,老人的病是因他而来,如果不是他的忤逆,老人的健康也不会退化的这么快。
“只要你用心经营饭店,你爷爷会看见你的努力,他的病也会很快好起来。”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鼓励他道:’你不要再责怪自己,我想,其实你爷爷早巳经原谅你了,这些年来,你是他唯一的渴盼,你能回来,就已经完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这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身为一个朋友,她要尽她最大的努力帮他抚平伤口。
这就是朋友最大的用处不是吗?所以人类才需要朋友,人类是无法独自活在世上的,那样太孤独了……
“哦!丝巾!万岁!”
她眼睛一亮,看到湖衅飘着一条丝巾,正被——技枯木缠住了。
“你等我一下,等一下我们再继续聊天。”
她起身拍拍屁股,兴匆匆的朝丝巾奔过去,总算可以向石经理交差了,那么她在这儿打混这么久也比较好过关。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地上被枯木缠住的丝巾,丝巾近在咫尺,只要她手一伸就可以捞到了,但下过雨的泥草地颇滑,她跨开一腿的动作有点滑稽。
“丝巾啊丝巾,乖乖待着,我要来捉你喽……”她口中念念有词,再把单腿移进些。
“哇——”惊险的叫声逸出她的喉咙,她差点滑到湖里去,幸好有只臂膀及时拉住了她。
官另竣把她拉进怀里,长手一伸,替她捡回了丝巾。
人高就是不同,连手也那么长……她静静的伏在他怀里想,眼睛瞄着他轻松捡回丝巾的动作,心脏还在怦怦乱跳个不停。
好险没掉进湖里,秋天的湖水肯定会冷死人,这下他又救了她一次。
可是丝巾捡回来了,她人也没事,他的双手却还揽着她的腰,她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正瞅着她看。
“呃——”她清了清喉咙又不知说什么好,胸口猛地掠过一抹不自在的悸动,莫名感到有点心慌后,她连忙挣脱他的怀抱。
“谢谢……我……我回去了。”她没礼貌的抢过他握在手中的丝巾,像被烫着毛的猫儿,一溜烟的逃离湖畔。
怎么搞的?她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奇怪的反应,刚刚她居然用挣脱的方法离开他的怀抱,那样真的很失礼耶,他会怎么想?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最后决定阿Q的什么也不要再想,赶快把丝巾送回去清洗才是真的,她一定是工作太累才会神经失常,晚上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铁定睡饱就会没事……
第二章
沙咏凡在被窝里睡的香甜,昨晚看HBO的影片看到半夜,连看了两出好片的代价是睡到快十一点了还不想起床。
门铃响的时候,她不情愿的爬起,光着脚丫子、穿着睡衣走到门口。
从鱼眼只看到衣服,外头的人很高,她看不到头。
“请问是谁?”她爱困地问。
“我是宗飞煜,请开门。”门外传来清爽的男声。
简单的自我介绍把沙咏凡给完全吓醒了,她揉揉双眼,秀眉打结,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不行,宗飞煜可是个危险人物,她绝不能开门。
可是,现在她有把柄在他手中,他的任何指令,她最好听进耳里比较好,否则难保他们之间的秘密会流传出去,而那种后果是她不乐见的。
“有什么事吗?宗先生。”她终于克服心理障碍打开大门,努力露出友善的笑容。
“早安。”宗飞煜把一小束清新的玛格丽特递到她面前。“送给你的。”
她可爱未睡醒的脸就跟玛格丽特一样,清新如露,娇俏的容颜丝亳未因没洗的睡容而减分。
“送给——我?”她讷讷将花收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说实在的,对于宗飞煜,她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他是她的第一次性爱对象,也是第一个吻她的男人,然而她对他却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甚至在对向东哲梦碎前,她一直只把宗飞煜当成她可以见到向东哲的桥梁,心里从未停驻过他的身影。
前天夜里,他们失控的发生了第一次关系,虽然她不致糊涂的忘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过程中的感觉却早巳模糊,身体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如果不是床单上的些微血渍提醒她这个事实的存在,她还真不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宝贝的童贞。
昨天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曾很严肃的想过,对宗飞煜而言,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她口口声声说难忘她的东哲大哥,却轻而易举在酒醉后与他上了床,就算酒精挥发得再浓烈也不能推卸她自甘献身的责任。
他会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孩吧?这点也是她没脸见他而犹豫要不要开门的原因。
她不能明白他不让她离开逸枫山庄的理由在哪里,他留在她颈上、胸上的青瘀吻痕还清晰可见,他不觉得两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相处很尴尬吗?
就算她不记得两人发生关系的过程,他总不可能也不记得吧?难道他是食髓知味,想再跟她来一次吗?
或者,他真认为她是沙氏企业的富家千金,他这个小小秘书想借着娶个有钱老婆少奋斗十年?
她忽然恶狠狠的瞪着他,这种想法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瞪视,宗飞煜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不甚介意,女孩子本来就情绪化的居多,没必要放在心上。
“你肚子饿了吧?我等你换衣服,我们出去走走。”他意态悠闲的说。
她闷声看着他,表情凝重,踌躇着要不要再听他的话。
也好,跟他出去谈清楚也好。
她不能再给他暖昧的幻想,也顺便暗示他,沙氏企业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凯,要他别把心眼浪费在她这个假公主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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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这里怎么走?”
沙咏凡怀疑的瞪着宗飞煜操控驾驶盘那双熟练的手,他从美国回来的,却完全不必她这个当地人指路,真是有够神奇。
她还以为他的出去走走是在饭店里走走,没想到他亲自驾车把她带出了饭店,还离开了幽静的山上,来到喧嚷的淡水镇。
“我研究过地图。”宗飞煜轻松的回答她。
虽然台湾的路窄小又杂乱,但难不倒思维清晰的他,这些道路不会比蒙赫集团的各种企划案难搞。
在八里的寄车处停好车后,他下车为她开车门,还细心的撑起阳伞接她下车。
“谢谢。”她有点晕陶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公主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被人呵护的滋味,这些年来都独自支撑着打拼,咏睿虽然听话懂事,但毕竟是男孩,不能体贴她当姐姐的心情,有时会让她感到活着很累、很沮丧。
“你一定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
她没有反驳他的提议,因为她的肚子确实饿得咕咕响。
他们在八里热闹街道上的小店坐下来。“老板娘,给我们两盘炒面和两碗综合鱼丸汤!”沙咏凡快乐的点餐。
这些天来吃饭店的高级料理,吃得腻了,她还真怀念这些便宜的小吃。
“这个汤真好喝。”宗飞煜对店家自制的鱼丸赞不绝口。
宗家在美国虽然还保有中国传统文化,平常吃的也是中国菜,但毕竟食材不足,并不能做出道地的中华料理。
“这家是老店,很有名的。”沙咏凡也吃的很开心。
学生时代,她常和同学来这里游晃,因为消费低廉,比看电影或泡KTV都省钱的多,当然也健康多喽。
迅速解决掉简单的中餐之后,他们买了船票,在八里渡船头随人潮一起搭船到对面的淡水。
船身缓缓行进,万里无云的天气,无波的海面,秋日午后,洒落淡淡秋阳,并不觉得冷,当然也不热,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船身很快靠岸,宗飞煜拉着她的手跳下船,上岸之后旋即松开。
淡水镇早已今非昔比,汹涌的人潮将老街改变的焕然一新,街道上到处都是满满的摊贩,卖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的都有,其中以吃的最多。
“我们吃串烤豆腐好不好?”沙咏凡忍不住嘴馋提议,虽然这里有名的是炸虾卷,但她却偏偏喜欢烤豆腐的香味。
他看着她微笑,“我们分吃一串就好,待会可以吃更多的东西。”
宗飞煜的提议深获她的心,她立即重重点头,向老板点了串加辣的烤豆腐。
豆腐涂上辣椒酱香味诱人,沙咏凡意犹未尽的解决掉半串后,将剩余的递给宗飞煜,粗心的她,丝毫没发现这是情人间才会有的亲密分食举动。
“烤豆腐确实很好吃。”宗飞煜把烤豆腐吃完,口腔里充斥着辣意,他没告诉她,他是个不吃辣的人,但既然她喜欢,他就配合她。
“那我们现在去渔人码头走走吧,听说盖了一座白色大桥,我都还没机会去看看呢。”
她兴匆匆的催促他,浑然忘了,她今天之所以答应跟他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划清与他之间的界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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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海风,快艇正全速往渔人码头前进。
沙咏凡站在甲板上享受吹来微带海水咸味的海风,船尾随着快艇前进划破海水,卷开两道壮观美丽的白色海浪,好像摩西过红海一般有趣。
船身前方,白浪滔滔,海天交融成一片灰白,好像看不到尽头。
“真美……”沙咏凡炫惑的前看后看,一下想享受迎风的感觉,一下想看被远远抛在后头的淡水美景,忙得很。
假日人多,宗飞煜紧贴着沙咏凡的身躯而立,高大魁梧的身材仿佛为她形成一个特制的
保护网,让她安全的不被别人打扰。
她偷瞄他一跟,平时不觉得他高,今天跟别人一比,他明显高大许多,衣衫下有力的肌里,再再展示着他平时是个酷爱运动的家伙。
再往上瞧,饱满的前额和俊挺的五官有着浑然天成的高雅气韵,朗眉朗目,怎么看都不像个庸庸碌碌的小秘书。
她不由得在心里为他赞咏。
真不愧是吃美国牛排和汉堡长大的,拥有一身令人称羡的傲人肌肉和挺拔身段,他的沉稳魅力总在不经意间流泄出来,她注意到有好几个成群结队的女孩在对他频频张望,不时品头论足,眼里流露出想上前攀谈的讯号。
她们对宗飞煜有兴趣?
她把头仰高一些,滴溜溜的眸子却不巧对上他的。
他勾起嘴角,无言的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真糗!她蓦然脸红,连忙别开眼专心看风景,不想再被他逮到她在研究他。
“借过……谢谢。”有对情侣从船舱里走出来透气,宗飞煜礼让了他们。
就在此时,沙咏凡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不偏不倚贴着宗飞煜结实的胸膛,他因礼让别人而靠得她好近。
她突然感到心头小鹿乱撞,唾液不正常的分泌,耳根子热烫得有些不寻常。
宗飞煜又不是故意的,她何必脸红心跳的这么厉害?
她非常努力的想克制自己不要脸红,却怎么也办不到。
她真的是因为宗飞煜的贴近而脸红的吗?这怎么可能?她要确定一下自己的否决是正确的,这样才能安心。
于是她缓缓的,带着不安、古怪与复杂的表情抬眼看他,却看到他堪称性感的唇上,有着难解的笑意。
轰!
她的脸又红了,这会儿回转脑袋瓜的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娇躯僵硬的贴着船身不放,祈祷航程赶快结束。
一直到下了船,她脑子里仍是乱烘烘的,不像在登船前那么活泼自在。
宗飞煜却恰恰与她相反。
他下了船,步履从容,依然伸手把她牵下来,但这回他却没有放开手,厚实的粗糙男性手掌把她的小手握得很牢。
渔人码头的人群虽然没有淡水老街那么疯狂的多,但游客还是随处可见,壮观的白色跨海大桥上更是拥挤。
汹涌的游客让沙咏凡没有抗拒他的手,她告诉自己,这么比较不会走散。
“渴不渴?”走到商店街后,宗飞煜微笑的问她。
她想了想,确实有点渴,于是点头。
“坐下来喝杯咖啡。”宗飞煜决定的很快,有着常年当决策者的果断。
他们走进一间名叫左岸的咖啡馆,在柜台点了咖啡后抢到仅剩的一个靠窗面海的位置坐下来。
室内的气氛虽然不怎么好,座无虚席也让环境十分吵嚷,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的玩耍,但沙咏凡嘴里轻哼着歌,不以为意。
能够在这里坐下来喝杯咖啡已是最大的享受了,以前的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喝完咖啡,他们走上商店街顶楼的人行栈道,长长的栈道以原木搭造,每隔一段路就有原木悠闲椅可供游客休憩吹海风、赏海景,海面上有人驾驶快艇在嬉戏追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们并肩漫步,他又牵住了她的手,她的神经很大条,没注意到他的举动,继续让他牵着手,这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前头的栈道上,有几个街头艺人在表演,她在街头画家前停下脚步,对画家笔下栩栩如生的素描很有兴趣。
“我们也来画一张画吧。”
不等她同意,宗飞煜拉着她在小行军椅坐下,斯文的画家满面笑容取出画纸开始作画。
围观的游客对被画的他们品头论足,对画家的功力则啧啧称奇。
咏凡对这样的情况微感不自在,她不习惯当被嘱目的焦点,幸而素描完成的很快,大约十几分钟他们就被画在纸上,成了——件作品。
“好像!”拿到画纸后,她忍不住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