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雅浦先生。”连名字都准她直接叫了,看来又更有希望,甯甯不由露出热切的表情来,“你是不是曾买过一只古坠,它的样子是——”她翻出纸笔来,“我画给你看。”虽然画得颇丑,但大致看得出来。
方雅浦点点头,“没错,是有这么样的一只古坠。”
“那古坠现在——”甯甯一副哈巴狗的姿态。
方雅浦微笑,“被偷了。”
甯甯愁眉苦睑地泡在按摩缸里,想起已被偷走的古坠,她就泛起阵阵心痛。枉费她千里迢迢寻找了如此久,原来早已落里爵之手,“神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偷得神不知鬼不觉,连方雅浦都不知道是何时被偷的。
东西既已在男爵手中,想要回来比登天还难,而败下这十几日来都没有联络她,该不会是男爵已经回去耀武扬威了吧?
才思索,表上红灯乍闪。
“殿下……找我?”甯甯问得心惊胆跳。
“我打的又不是电话,当然是找你。”殿下没好气地说。
“殿下,你心情不好?”甯甯小心翼翼地问着,完了,口气这么差,殿下肯定是被男爵给看扁了。
“对呀!”哇啦哇啦地委屈倾泄而出,“刚刚和东尼赛马,我居然输给他?甯甯、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我的爱马向来没有出过错,今日却惨遭滑铁卢,白白被东尼给取笑。”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赛马,“节哀顺变,殿下。”老爱跟人打赌吧,难怪到处输。
“对了,甯甯,古坠找得怎么样了?好奇怪,很久没看到男爵那家伙了,好像在江湖上消失了似的。”
“殿下——”她吞了口口水,“有件事我想告诉您,是关于……”
“你在与谁讲话?”
蓦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甯甯被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滑,表掉到浴缸里面去了。
“没……没有,我自言自语。”她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的,人家洗澡到一半,可以随便进来的吗?
哎,不过卫天颐不是别人,他是天生的王者,想去哪里,旁人一点都阻挡不了。
“是吗?”他走到浴缸旁,相着她,“你看起来魂不守舍。”他的耳力没有问题,适才她确实在与人通话,他开始怀疑她的来历了。
甯甯牵强地笑了笑,“我想是水蒸气太热了。”废话,他突然拐进来,谁不会被吓到?
“你可以不要泡这么久。”语气不是很好,他大手一伸,将探身的她抱起,安置在膝上。
“会……会弄湿你的衣服……”真是羞死人了。
“告诉我,下午你与雅浦说了什么?”他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是从下午开始的,而唯一的可能就是方雅浦。
“我们闲聊……”她手足无措。
他盯着她,“不要对我说谎。”大手轻抚上她光滑的腹部,摩挲着。一个月而已,还很平坦,这里孕育着他的孩子。他的女人不许出轨,要全然地属于他,或许不够温柔,而他会保证她一生无虞。
“我……我问他这对戒指从哪里买来的……”他怪异地盯着她,令她无法再瞎编下去。“其实……我们只是聊聊天气……”老天,她呻吟一声,该怎么向他解释。
如果老实告诉他,她是为了一只古坠越过大半个地球,从欧洲、亚洲到美洲,他恐怕会以为她在编天方夜谭。
他目光灼灼,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不温柔的吻,他轻咬着她的唇尖,在她舌齿间戏弄,蔓延着与她的亲密。
这触感太熟悉了,甯甯本能地反应着他,回吻着他挑逗的热情,她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他的手已在她身上肆虐……
蓦地,他放开了她。激情中断了,甯甯浮上愕然表情,怎么回事?他从不曾如此。
“穿上衣服。”他抽了大毛巾包住她,将她抱下他的膝,“晚上有餐会,不要让大家等太久。”语毕,他冷峻地走了。
卫天颐暖一口酒,眯了眯眼。他看得出来她没有胃口,怎么?这也是因为雅浦那家伙吗?还是那个与她神秘通话的人?
“早上拦截到的资料显示,联邦调查局成立了一个三十人的小组要对付天颐,都是非常干练的老手。”靳士廉说出他上午的斩获。
“凭三十个人就想毁掉黑子?哈!”钟潜冷哼一声。
“别小看了这些人,他们都是学有专横的特派人员,个个身怀绝技。”楚克也认为不可轻敌。
方雅浦微微一笑,切了块上选澳洲牛排入口,“如果有美丽的女干员,那就更精采了。”
“你对面就有绝然美女。”这是出自于楚克口中的恭维,赞美女人向来不吝啬。
“这毋庸置疑。”喝了口红酒,方雅浦赞同。
靳士廉将话题转回,“联邦调查局调查出那十份资料中,第一份和最后一份分别在天颐与永奇身上,故此,想汇集头尾,再凑齐其他。”
“真是会异想天开呀。”方雅浦调侃道,继续将法国餐包入口。
“为求目的,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楚克凝重地说。
“别忘了,俄罗斯政府也在行动之列,不得轻忽。”靳士廉加了一句。
“妈的!干脆直捣五角大厦。”钟潜突然有点暴躁。
方雅浦眼睛一亮,似笑非笑,“这个主意我喜欢。”那多精采,届时恐怕美国国家电视网都会来竞相采访。
“是该还点礼物给他们了。”卫天颐捻熄烟蒂,饮酒落喉。
“你赞成?”钟潜非常意外,他不过莽撞戏言。
卫天颐抬眼,懒洋洋地道:“有何不可?”日子太过无聊,总要有点事做。
“就这么办!”钟潜蓄势待发,“十方烈焰已许久不曾一起行动,”
楚克露出笑意,“记得上回一起行动是中学时代的事了,那群不良少年想欺负奏儿,我们十人一拥而上,为她报仇。”
如亲人般的感情就是如此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吧,从冷眼、陌生,到接近、亲昵,他们的生命已密不可分。
“我们明天就出发,搭乘最新颖的飞机到华府,狠狠地反击——”钟潜开始着手计划,并联络他的秘书。
“天颐,甯甯不跟我们去吧?”楚克勾起笑意,对女人了解透彻的他已经发现异样。
卫天颐着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动,才吃了一小碗沙拉,“你留下来。”孕妇不宜长途跋涉。
点点头,甯甯当然是谨遵王命,不过脑中徘徊不去的是他在浴间乍然休止的缠绵,他一定在生她的气。
“抱歉,各位,我也留下来。”饮了口咖啡,方雅浦突然笑盈盈地宣布。
卫天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奇怪?你为什么要留下来?”钟潜不明白了。
“有点事办。”这里的热闹已经凑完了,他对打打杀杀没有兴致,不如去找那个偷了他古坠的人。
钟潜哼了声,“名堂特别多。”
“这样也好,你可以照顾甯甯。”楚克好看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点了根烟,跷起腿。
甯甯张大眼睛,妈呀!她头一次有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楚克这样说,分明是害她嘛。
“我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方雅浦笑答,他可不认为这会为他获得名声,顶多只会被他的好兄弟揍一顿罢了。
“孕妇?”钟潜的眼光停在甯甯腹上,很难相信,“她有孩子了?”十万烈焰的第二代!
“我有孩子!”甯甯简直惊跳,钟潜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方雅浦笑着安抚她,“我下午不是答应要买本书给你看吗?看完就懂了,你会发现孕育是件很美的事,每个女人都要经过这个,这才算是完整的女人——”
“明天你还是跟我们走得好。”卫天颐瞥了她一眼,不痛不痒地说。
第十章
华盛顿杜勒斯机场
“潜,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也设个私人机场?”楚克微笑,“日后我们起降就方便多了。”
钟潜翻翻白眼,“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走到哪里都非有个据点不可。”
楚克虽然定居南美,但他分散世界各地的落脚处多得令人咋舌,尤其是在美国境内,每个大城市一定都会有他的豪华居所。
“你不知道用处吗?”楚克笑了,“方便金屋藏娇。”
看着他们几个大男人交谈起来,宁宁知道没自己插嘴的余地,可是她真的好想吐,刚才在机上也坐在靠窗的位子,卫天颐冷着一张脸对她,害她都不敢随便去厕所,现在则忍不住了,她苍白着一张股。
“找个地方喝杯咖啡。”钟潜明显地想提神醒脑,他认为今天机上的咖啡太烂了,淡得像水。
“不如找个地方喝酒。”卫天颐慵懒地道。
“有没有搞错,中午就喝酒……”钟潜抱怨,抱怨抱怨着,他又妥协了,“喝点酒也好。”
楚克微微一哂,“要喝酒的话,加上那票人,刚好可以凑齐两桌。”调侃的语调中,另一边出境的正是尚龙。
宁宁一看,差点没昏倒,尚龙先生追到华盛顿来了,还带了一大票黑衣保镖,还好那位掌管“黑子大饭店”的石镇先生没跟来。
这一叙旧又是没完没了,她想去厕所吐。
“宁宁,你好像有心事。”楚克观察入微。
压抑住要吐的感觉,“是有一点。”虽然那不叫心事,不过也差不多啦。
天呀,她是不是中暑了?可是天气又没那么热……或者发烧?有那么冷吗?
卫天颐着了她一眼,难道她还在挂念独自留在凤凰城的雅浦?
难得他终于注意她了,宁宁立即对他踮腿附耳过去,“对不起,我……我想去厕所,有点……想吐。”
“嗯。”准了她的请求,“自己到机场大厅与我们会合。”不能陪同她去,他必须给她一个惩罚,是她对他说谎的惩戒。
宁宁忙不迭地往厕所冲,推开门板,看到马桶就吐了起来,其实也没吐什么,不过吐完就稍微舒服了些。
“小姐,需要帮忙吗?”一句中年妇人友善地对她走过去,典型的美国女人。
“哦……谢谢……”她实在走不动了。
妇人将宁宁扶到厕所外的单椅,“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我晕机。”这是她第一次晕机,没想到那么严重。
妇人亲切地拍拍她的背,“喝点可乐好吗?喝点有汽泡的东西,打嗝过后会好些。”
“但是我——”她哪还有命走到贩卖机去,他们一定等她等得很不耐烦了吧。
“你在这里坐着别动,我去帮你买可乐。”
宁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现在好人真的不多了,殿下常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也不尽然嘛。
妇人很快地回来了,买来了瓶罐装可乐,细心地拉开拉环递给她,“喝一点很快就不会想吐。”
妇人在宁宁身边坐下,微微带笑,指指她腹部,
“你怀孕了吧?第一次总是会比较难受。”
“是有点难受。”喝下三分之二的可乐,她好多了。
“怀孕”这个新名词还是她刚刚在机上才知道的,方雅浦很守信用,送了她一本书,叫作《女性的身体》,她终于晓得了许多过去不知道的知识。
现在她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十个月后就会出来与她见面,是她与卫天颐的爱情结晶。
“你丈夫呢?”妇人亲切地问。
“他在大厅等我。”那种大男人是不会陪小女人的,更何况他好像对她还不怎么谅解。
妇人摇头了,颇不赞同,“他应该体贴点才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的身体,这样可不行。”
“是呀……”奇怪,她怎么突然好想睡哦。
一种软趴趴的感觉蔓延开来,宁宁只觉得四肢无力,脑袋一片空白,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往妇人肩上倒了下去。
钟潜不耐烦地踱来踱去,恶声恶气“你老婆搞什么?去厕所去那么久?她以为机场没有打烊时间就可以这样吗?”
卫天颐扫了钟潜一眼,“你的话,好像过多了。”
“卫先生,要我去看看夫人吗?”尚龙刚刚才得知主人已婚的消息,虽惊诧但他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沉稳。
“把她带回来。”
尚龙领命去了。
楚克眼芒闪烁了几下,他靠过去,调侃地拍拍卫天颐的肩膀,“我知道你一点都不担心。”
在机场大厅的等候椅坐下,卫天颐徐缓地点了根烟,他跷起腿,半眯起眼,眸光落在另一方。
他们这群肤色不同的东方男人已经引起机场人员的注意了。
尚龙去了二十分钟。
“有问题。”靳士廉扼要地说。
“她该不会肚子痛吧?”喜欢挑女人毛病的钟潜也有点担心了,张扬起眉,“一定是飞机上那些烂食物干的好事。”
“我们似乎该去看看。”楚克也认为不对劲。
正谈论问,尚龙重返。
“人呢?”卫天颐问得依然不痛不痒。
“卫先生,夫人不见了。”尚龙凝重地回报。
冷峻的面孔倏然刷下一层颜色。
好想睡……
从长长的睡梦中转醒,宁宁打了个大哈欠,睁开有点酸涩的双眼,入眼所及是全然陌生的景象,这是哪里?
她衣着完整,但被绑在一张极为不舒服的冰凉椅子上,周围尽是精密的科学仪器设备,高大的白种男女来来去去,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宁宁深深吸一口气,这里规模很宏大没错,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请问……”她发出声音,喉咙有点干干的。
“人质清醒。”有人用小型广播器在室内传达讯息。
没多久,一名中年女子神采奕奕地向她走来,咖啡色短发,足蹬黑色高跟鞋,深蓝色套装,精明而干练。
“记得我吗?”女子面带微笑走近她,顺手喂她喝了口茶,“很渴对不对?喝点水会好点。”
宁宁认出来了,她的声音——“机场的——”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跑到人家家里来了。
“我叫凯西·强森。”她微微一笑,拿了把椅子在宁宁对面坐下,“很抱歉,卫夫人,恐怕要暂时借用你几天。”
“为什么?”殿下说她朽木不可雕,这些人借她做什么?她连顿饭都不会烧哩。
凯西·强森有点失笑,“因为只有你才有资格让卫天颐束手就擒。”这是最后致胜的王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咦?”宁宁一时间不明白,随后听懂了,“你们想抓他?”
凯西·强森漾起谲诡的笑,“一点也没错。”不只想,而是非常想。
十方烈焰的案子迟迟未结,十个人连一个都没抓到,上头已经很不高兴了,他们非得加快脚步不可。
“你们抓不到他的。”宁宁又打了个哈欠,奇怪,她还是想睡。
凯西·强森眯起了眼,果然,十万烈焰狡狯多端,连他们的妻小也这么狂妄。
“只要有你在,我们就有十成的把握,更何况——”她看了宁宁腹部一眼,扬起简扼笑意,“你还怀着卫天颐的孩子。”
宁宁迷惑地看着凯西·强森,“可是他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呀,他哪会来?”这是据她对他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