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想必来者不是何叔就是昕哥,他们是这个家中最关心她的人。
果不期然,门把转动,何昕微带笑容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看到你房里灯还亮着,知道你还没睡,我让厨房煮了你最喜欢的馄饨面,趁热吃。”他关怀满溢地看着她,“劲雨,你太瘦了。”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热腾腾的面香令她一阵感动,“谢谢你,昕哥。”她由衷地说。她知道何昕疼她,没有兄长的她,把何昕当成亲哥哥一样的尊敬信赖,就如同她对何孟人的情感是一样的。
“昕哥,我失踪的这些日子,幸亏有何叔和你帮我料理我爸爸的后事,否则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说出肺腑之言。
何昕的心为之缩紧,他喉头一窒,感到自己罪孽深重,“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不准你说这种客气话。”这份感谢他受之有愧,劲雨是这么的信赖他们,全然的托付,一丝丝的怀疑都没有,她的无瑕更显出了他的无能和懦弱。
老天,他多想对她吐露实情,但他不敢!是的,他没有说出真相的勇气,内幕一旦揭穿,他父亲纵然死有余辜,但劲雨受得了这个打击吗?他不想劲雨在丧父之后又要承受二度伤害,那太残忍了,她才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呀。此刻的她应该还快乐的在意大刮吸收新知识才对,世界对她是宽阔的,他不想她看到成人现实的丑陋,那会越污了她的纯洁。
“劲雨,你放心,我会永远照顾你!”他突然激动地说。他要弥补他父亲对她的所作所为,在往后的日子里尽量让她快乐,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来伤害她,“程帮”必须还给劲雨,那本是属于她的!
“昕哥?”她扬起眉梢。他在暗示什么吗?何昕对她的情愫,她不是没感觉,但是她对他的感情仅止于兄妹之情,不可能超过这条线。
“劲雨,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他热烈地向她表白。
程劲雨皱皱眉,“昕哥,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 ”她看着他,坦白地说,“我已经心有所属了。”话语一出,连她自己都感到心惊。
她心有所属吗?属给了谁?何昕心里一紧,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强忍着心痛,试探性地问:“是那个钟潜吗?”看他们在墓园里相依相偎的样子,他已猜到他们的关系不寻常,果然,劲雨已懂得爱人了,只可惜那个幸运儿不是他。
程劲雨微愣。钟潜——经由何昕的口,这个名字在她心里飞掠而过,不过分开几个小时罢了,她却像已经开始怀念起钟潜的存在和叨念了。
她的心属于他吗?
“劲雨!”何昕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无奈与失落,他很君子地说:“虽然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但是我祝福你们,真的,我愿你快乐。”虽然得不到劲雨的爱会令他黯然许久,但是只要她能快乐,他此生已无求。
“昕哥……”她实在不知道该对何听说什么好,同时间脑海中那惊鸿一瞥,对钟潜爱的感觉又让她悸动起来。
在九龙最热闹的尖沙咀,商店林立的弥敦道上有一个明显招摇的压克力招牌,气派地用中文草书写着“楚克的军火弹药联盟”。
此时,华灯初上,正是尖沙咀最热闹的时候,室内豪华的会议室里分别坐着四名出色的男子,各人表情不一,有的悠哉,有的烦躁,真是一种米养百种人呀。
“那个何孟人一定不简单!”钟潜恨声道。
从刚刚一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念个不停,先是批评何孟人狡猾得像狐狸,再来就中伤何昕是个胆小的好色鬼,最后说“程帮”里面连地都没扫干净,仆人比他家的还不如。没错,世界上就有像他这种爱怎么胡乱迁怒,就怎么胡乱迁怒的人,谁让他是“日焰”呢。
“她本来就不简单。”莫东署点了根烟,挑了挑眉毛,事不关己地微笑,能这样子看“日焰”发怒,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潜,你该陪劲雨留下的。”丁维岩沉吟道。
“我才住不惯那种狐狸洞。”钟潜刻薄地说,“那个惺惺作态的何孟人明着和程昆泉的老婆眉来眼去,那笨女人居然看不出来?”
“听说程昆泉的老婆很漂亮?”风马牛不相及,莫东署问了他唯一对“程帮”感兴趣的事。他新戏还缺一个华人情妇的角色,正在物色之中,或许那位帮主夫人有兴趣在电影里轧一角。
“马马虎虎啦。”钟潜烦躁地回答。回答完之后他才波起眉头,去他的!莫东署还真无
聊耶。
楚克笑了,“大家要不要到兰桂坊去喝一杯?经典之地,不去可惜。”
“没心情。”钟潜烦得想砍人。
莫东署、丁维岩和楚克三人相视一笑。接着,丁维岩敛起笑容道:“我有一位在俄罗斯政府工作的朋友秘密告诉我,何孟人非但要密谋‘程帮’,还打算和俄罗斯政府合作,入侵整个亚洲黑道,劲雨是他手中的一颗棋。”
“妈的,我就知道!”钟潜暴跳如雷。
莫东署又点起另一根烟,他很帅气地煽熄火,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盯着了维岩看,“你那位在俄罗斯政府工作的朋友是谁?”
丁维岩一愣,没想到莫东署会问这个问题。
“你管人家是谁!”钟潜胡乱地灌了口咖啡,在他心中,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让程劲雨脱离贼窟,哪来多余的时间研究提供情报的人是谁,无聊嘛。
“我只是好奇。”莫东署挑挑眉毛,“会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维岩,那一定不是泛泛之交。”
“谁没有几个不是泛泛之交的朋友?”钟潜又插话,他瞄了莫东署一眼,“像你,不就有一堆不是泛泛之交的女人。”
楚克愉快地笑了,他的风流史和莫东署不相伯仲,只不过莫东署专猎有头有脸的明星,他则随遇而安,到处邂逅。
“那么你呢?”莫东署满含戏德地看着钟潜,“你和劲雨是泛泛之交,还是不是泛泛之交?”
“你以为你会绕口令就厉害啦?”钟潜轻描淡写地带过。怪了,才几个小时没见,他居然有点想那个笨女人,是担心她太笨了吧!对,只是担心,绝不是想念,他想念她干么?她身上又没有镶金块。
“有人害羞了。”莫东署可不会放过调侃钟潜的机会。
“我会害羞?”钟潜挑起眉毛。
莫东署大乐,同时钟潜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他闷闷地又灌了口凉掉的黑咖啡,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这下又有文章可让他们作了。
他勒住中年仆妇的颈子,沉声问:“程小姐的房间在哪里?”
中年仆妇吓傻了,根本没思考的余地,她结结巴巴地说:“东……东翼倒数第二……第二间……”出卖小姐总比自己脑袋落地好。
“很好。”他以迷香迷昏中年仆妇,迅速往东翼而去。
翻着一叠叠详细的帐本,程劲雨疲倦地揉揉太阳穴,这些都是何孟人亲自交给她的,里头有“程帮”相关事业的大笔收入,他要她——一过目,并且好好地研究。
经过这几天,她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大,何孟人希望她能尽快继任帮主之位,别让“程帮”群龙无首,她不能辜负众人对她的期望,纵使她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忙碌似乎变成她生活的代名词,几欲拿起话筒与钟潜联络,但都半途作罢。她想,这样的结果也好,钟潜是为对付“程帮”而来,虽然她不知道“程帮”有何处需要劳驾他的对付,但既是如此,钟潜现在算是她的敌人,几天都联络不到程劲雨,钟潜显得心浮气躁,打到“程帮”的电话全转不到程劲雨手上,不是不在,就是在忙。
“看来劲雨回到程帮后逍遥自在,就忘了你这个救命恩人喽。”莫东署故意刺激他。
“我很希罕她记得吗?”他顶得口是心非。
“那倒好,你不希罕她记得你,她也真的不记得你,你们两忘烟水里,互不相干了。”莫东署又很坏心地加以阐述。
越听越不是滋味,一怒之下,钟潜决定夜探“程帮”。
是夜,他一身黑色便衣潜入“程帮”,夜晚依旧灯火通明的“程帮”警卫森严,从来来往往的部从保镖看得出他们训练有素。
他除掉警报器,利落地翻墙而入,先以无声手枪击掉监视器的源头,继而进入大堂之内。
“程帮”建筑之大,要找一个人恐怕一时半刻无法办到,于是他藏身于一间空和室的帝幔后,顺手捉进一名路过的中年仆妇。人,他们已没有再联络的必要。今后她最重要的事是“程帮”,其余的事都得暂时搁在一边……
“在想什么?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闻声,她从偌大的办公桌抬起头,见到立于门前的挺拔男子,她惊诧无比,“钟潜!”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踩着米黄色地毯朝她走过去,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这么没有警觉性,将来怎么身为一帮之主?”
“你怎么会来?”看见他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想他,几大来她在心中压抑着不去联络他,是否也在害怕这段感情会蔓延?
他没好气地撇撇唇,“你大小姐贵人多忘事,我不亲自跑一趟行吗?我是来看看你被披着羊皮的狼吃掉没。”
“你还是对‘程帮’的人有偏见?”她关掉抬灯,搁下笔与帐本,顺手将窗帘拉上,并调暗了室内灯光。钟潜铁定是硬闯进来的,最好别让人发现他的行踪。
“那不是偏见,是事实。”地哼了哼。
她坦然迎砚他着火的目光,“我不知道你的眼睛看见了什么事实。”
他酸溜溜地抒着眉头,“我看到何孟人正打算慢慢宰割你,而你还一无所觉,高兴地任由他摆布。”
她霎时沉下脸来,“我不许你这样污辱何叔。”
“你心疼了?”他猛然捉住她手腕,炯炯眼眸逼视她,“还是你们已经上床了,所以你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的脸色很难看,“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该死!他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他们?她与何孟人的关系就像父女一样,钟潜的思想太肮脏了,她真后海这几天来对他的想念,他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他知道她心中在骂他,但他不在乎。“让我告诉你,何孟人就是设计让你失去记忆的主谋,萧仰山并没有失踪,他在南丫岛,这点你随时可以查证,至于你那个继母,她现在是何孟人的情妇,‘程帮’有一半的大权都已落入何孟人手中,这栋房子里到处是他的心腹,你二十四小时被监视着!”
他嘲弄地道:“你以为你为什么还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你当真天真地以为他要协助你当‘程帮’帮主吗?笑话!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何孟人要踩着你坐上帮主之位,大小姐,你该清醒了。”他一古脑地全说完,这都是连日来他与莫东署、丁维岩和楚克亲自调查的结果。
她铁青着脸,一颗心颤抖着,“你在挑拨离间!”从他口里吐出来的言语太可怕了,她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很好,我在挑拨离间!离间你与何孟人的感情。”他涨红了脸,“你宁可相信那个大魔头也不信我半句,程劲雨,你会下地狱!”
“我没有渴望你的援救。”她冷冷地回答,如果他的援救就是中伤她最信赖的长辈,那么她会选择割舍他。
她摹然心凉,割舍——对于钟潜,相识还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用到如此深重的两个字?程劲雨,你是不是昏了头?
钟潜傲然抬高下巴,“你喜欢送死随便你,我不会阻止!”说完,他忿恨地朝门口走。
走到门过他顿了几秒钟,突然又回头朝她迈近,他眼里是一片复杂,既怒又怨。接着,他摔不及防地将她拉进怀里,钢铁般的手臂钳制住她,火热的唇堵住了她的,像在纤发心中熊熊怒火,这一吻,他吻得又粗鲁又野蛮。
程劲雨被他吻得嘴唇红肿,他的鼻息浓烈地吹拂在她脸上,“你放开我!”他疯了。
“不放!”他扯掉她胸前衣扣,露出她一大片雪白粉嫩的肌肤,盯着她美丽的乳沟,他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她红艳的唇像在引诱他的侵犯,他又恶狠狠地贴上了她的唇,强行将舌头窜进她口中,翻搅着她的芬芳,同时间他抱起她,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扔到床上去。
“我要你!”他眼中的欲望非常明白。
他不爱女人,但那并不代表他没碰过女人。在他十六岁那一年,班上有个美得狂野的美国女孩引诱了他偷尝禁果,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持续到那个女孩转学为止,他没有过第二个女人。他的经验可以说启蒙得非常早,但成年后他就没再碰过女人,日复一日,没有女人已成习惯,无论是多性感、多漂亮的女人都勾不起他的兴趣。
慢慢的,他对女人的洁癖日渐增加,到现在已演变成非常挑剔的地步,他也知道他那些个亲如手足的伙伴们,私下都很缺德得怀疑他还是个处男。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鄙视他的作法,但他不在乎,他并不痛苦生理上无法获得舒解,反倒是再叫他像头野兽似的在女人身上冲刺,他实在做不到。
少年时期的那一段荒唐,就当做是他年少无知吧,他不愿再尝试那种与女人做爱后的严重失落了。
现在,早习惯了没有女人温床的他,却对床上半裸的人地产生了难以解释的反应,他浑身紧绷得像要断的弦,只想与她结合在一起。
“钟潜……”程劲雨惊然一惊,他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她!
而她,她扪心自问,却是一点想逃开的念头都没有,她甘心在他身下变成女人,将自己献给他!
他又吻住了她的唇,陡然将她压在身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开始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他摸索着她美丽的胴体,在晕黄灯光下是如此柔美动人,令他膜拜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一波波的狂潮淹没着他们,当天雷地火的震动终于结束,他们在喘息中亲吻着彼此,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相爱。
“你必须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他更加要带她走,将她留在此地是他无法忍受的。
“这里不是鬼地方,这里是‘程帮’,而我是未来的帮主。”虽然她与钟潜不小心发生了关系,但她却不想跟他走。
“去你的帮主!”他口不择言,对付这个顽固的女人只能如此了,“再不走,你等着做阶下囚!”奇怪,别的男女有了关系不都是亲密怜爱的吗?为什么他们偏跟人家不一样,火药味依然那么浓?他真怀疑她刚刚兴奋的呻吟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