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俊逸的他居然有那等臂力,可以轻轻松松便猎虎猎鹿,策马在辽阔的山林中追逐猎物,箭射飞禽恍如他的天赋,手到擒来全不费工夫。
总体观来,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嘛,他旺盛的精力比太子殿下更充沛,在竞场上他毫不相让,今天的他们不像君臣,倒像一对嬉游切磋的挚友。
南宫忍黑眸定在纱纱脸上。
“不方便言明也无妨,不过,我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其实我一直很想再见你。”
纱纱一呆,她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她快昏倒了,她一定快要上天堂了,否则怎么会听见这么美妙的天籁之音?
“噢……痛……”她乐极生悲,蓦然痛苦的蹙起双眉。
南宫忍神色一凛。“怎么了?”
“我的脚,好像……怪怪的……”
“我看看!”
他连忙拉直她双腿,顾不得礼仪就脱去她鞋袜,掌心运功细揉她脚心,舒缓她抽筋的痛楚。
“好多了……”
纱纱缩了缩脚,顿觉脸红心跳。
她躁红的面颊恍若晚霞,星眸微扬,逸着幽香的秀发在淡淡月光的映照下十分动人,神态腼腆纯洁。
他黑眸俯视着她,忽地倾身吻住她的唇。
纱纱浑身一颤,感觉他湿热的舌头在她唇齿之间啜取她的甜蜜清香,她双手紧绞着,觉得呼吸困难,被动的只知道接受,不知如何反应。
她纯洁无措的模样叫他心动,他一扯,让她落在自己怀中,更加绵密的吻落在她额际眉心,最终探进她口中,与低喘不已的她纠缠……
???
为期几日的秋狩结束之后,柳家武馆也获拨一张护卫有功的巨额银票,柳君子非常满意,纱纱则对银票的数目大小没什么兴趣,她的生命中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她去细细回味,那就是——
初吻!
她还以为由自己的初吻会和每个女子一样,等到新婚那夜才献给自己的夫君。
可是不然,她已经献出去了,而那个男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是她日后的丈夫,要是给她日后的丈夫知道了,非打死她不可……
什么跟什么嘛,她也太杞人忧天了一点,她未来的丈夫是谁都不知道哩,想那么多干么?
再说这件事她知、南宫忍知、天知和地知,南宫忍不说,她不说,天地不说,谁会知道呢?
而且已经五天了,他一点音讯都没有。
如果在他心目中,那个吻对他的意义和她所感觉的一样重要的话,他说什么也会来找她才对,不可能放任她一径地相思啊。
看来她有点自作多情,吻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而已,骏王府的小骏王,人不风流枉少年,区区一两个陌生的吻算什么……
“大姐。”
一个古怪的声音唤住她,是扬虎。
“什么?”纱纱心不在焉的看了旁边的扬虎一眼,怎么扬虎看起来好像很困扰的样子,这傻小子有什么心事吗?
扬虎也看着她。“你夹住我的筷子了。”
“啊?”
顺着他明示的视线望过去,纱纱的耳根子瞬间烧红。
天哪,她在干什么?她不夹菜,居然去夹扬虎的筷子,难怪他看起来会这么困扰,因为这样他根本就不能夹菜吃饭嘛。
她到底在心神不宁些什么?
接着,她发现不止扬虎,整个餐桌上的人都在看她,其中又以拓飞的眼神最复杂和最苦恼。
“啊,扬虎,对不起。”纱纱飞也似的丢下碗筷起身,匆促交代,“我到后山一个人好好练功,别来找我!”
该死的!当南宫忍在那个洞里吻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推开他才对,她为什么要任由他一吻再吻,自己还陶醉得要命?
现在好了吧,出糗了,不必他们逼供,她就会先羞愧而死,哪有女孩子家思春思成这副德行的?
“唉——”
纱纱叹了口长气,百无聊赖的靠坐在大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拔着地上的青草。
独处是她现在最好的朋友,起码没有人会笑她,她也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感情,就算尽情想他也无所谓,哭一哭也可以啊,谁说她这个大师姐不能哭?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是女的嘛,无所谓的……
秋日渐晚的午后十分凉爽,晚霞掩映了半座山头,微风轻拂纱纱双颊。
蓦然间,马蹄声由远而近,她不由的抬头张望。
前方,一匹雪白骏马缓步踱向她,马上的年轻男子显得风尘仆仆但英气昂扬,一潭秋水似的双眼还是沉静锐利得令人着迷。
她相思过度的双眸颤动了下,睫毛惊愕地扬了扬,不由自主缓缓从草地上站起身子。
“适才询问过你的家人,知道你在此处,他们说你在‘练功’。”
南宫忍翻身下马走向她,俊颜浮现若有似无的和煦笑意,视线落在她身畔的那堆乱草上。
纱纱抬抬眉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找我有事?”
他适意微笑。“这几日我奉太子之命赴浚阳办事,一回来便马上来见你,送你一件来自浚阳城的小小礼物。”
他意态潇洒的从襟中取出礼物,交到她手心的是一个精致的白色绣花袋,绣袋束口用细绢带打了个同心结。
“送我的啊?”她故作漫不经心的接过绣袋。
该不会也是只小乌龟吧?
要不然就是块玉石或小烛台或作菜的香料什么的,反正她打赌不会是女性化的东西就是。
南宫忍薄唇绽出淡淡微笑。“看看喜不喜欢。”
纱纱扯落同心结,展开绣袋,取出袋中之物——
瞬间,她双眸放亮。
紫玉钗,那是一支精巧雅致的紫玉钗,紫色玉身美丽无比,简单的造形反而显出秀气斯文的质感。
“喜欢吗?”他的磁性嗓音询问。
“喜欢!”她立即点头,感动极了。
她觉得在这一刻之前的自己真小家子气、真别扭,可是现在那股甜蜜的感觉却怎么也压抑不住,从心底深处缓缓泛出,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自怨自艾加上无聊猜忌,结果人家只是不在开陵城,所以没能来找她而已,她真是不该那么多心眼啊,学武之人不该如此。
他唇边涌起适意的微笑,轻轻将她拥向自己,柔语道:“我替你插上。”
她轻轻点头,当紫玉钗落在她发上之际,他温热的唇也攫住了她。
纱纱心里一阵狂乱,不由的踮起脚尖配合他的高度。
南宫忍柔柔的顺着她乌亮的秀发,亲吻由柔转炽,眼中是两簇令她心跳失控的火焰,呢喃的喘息是他们之间仅剩的语言,风中只余彼此剧烈的心跳声,无止无休……
???
一叶知秋楼
“大家快吃啊,不要客气。”
纱纱笑咪咪的招呼兰花会的成员,精神奕奕的她,今早神清气爽。
今天的聚会她是最早到的,非但如此,她还打扮得相当整齐,一反平时从武馆匆匆赶来的狼狈和不修边幅。
她气定神闲的点了一桌饮茶瓜果,一袭湖蓝色的衣裙衬得她雪肤更自,头上插的正是南宫忍送她的紫玉钗。
“好美的玉钗!”
一到老位置白妆丞就惊呼,饶是见识过各种珠宝首饰的她,也没见过如此通体紫亮的玉钗。
宋兮冽微笑。“想必是有心人士的相赠。”
“对!”纱纱喜孜孜地笑,不会掩藏心事的她,有点娇羞地说:“是南宫公子送我的。”
皇甫初雅懒洋洋地斜睨纱纱。“还公子?”
纱纱连忙分辩,“我们也没那么熟啦。”
“都紫玉钗定情了还不熟?”皇甫初雅调侃。
虽然她认为男人都是笨蛋,但这个南宫忍据说还不错,她爹也对他赞誉有加,纱纱算是没有选错人。
宋兮冽勾勒起笑容续道:“骏王妃乐观活泼,是出了名的好好夫人,纱纱若是嫁入王府必定会与婆婆相处得很好,这点不必担心。”
纱纱眼睛一亮。
嫁入王府——好样的,这四个字她喜欢!
“纱纱,你知道这世上有所谓情敌这回事吧!”品着香茗,顾衣儿忽然插口。
“什么?”一心淫浸在喜悦和好友祝福中的纱纱根本没有意会她的话中之意。
顾衣儿看着纱纱,很直接地说:“功在朝廷的一品武候天将军,她是南宫忍的红粉知己。”
纱纱一愣。
“天将军……好个威武不凡的封号!她她她还以为她的对手只有永靖公主,这个什么将军的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衣儿,你你你怎么不早说?”纱纱震惊非凡,口吃起来。
顾衣儿闲凉地耸耸肩。“抱歉了,因为你一直说你和南宫忍不可能,所以我认为你知道也没影响。”
“可是……”纱纱挣扎了一会,随即又泄气地叹了口气。“也对。”
宋兮冽盈然而笑。“天将军只是南宫忍的红粉知己,他们之间的交情就像朋友一般普通自然,对你不会构成威胁的。”
纱纱瞪大眼睛。“兮冽,你你你也知道?”
宋兮冽微笑点头,不等纱纱发问便道:“我是因为怕你太快打退堂鼓,所以没有告诉你。”
“这件事情在朝中人尽皆知。”皇甫初雅也懒洋洋的接口。
“初雅,你你你——”纱纱惊愕得下巴快掉了。
大家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她这个白痴、笨蛋,为什么没想到像南宫忍那么优秀的人材,不可能只有一个永靖公主倾心于他呢?
妆丞连忙替纱纱倒了杯茶,柔声劝道:“别这样嘛,纱纱,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我兄长也有好几位红粉知己,但他还是和我兄嫂鹣鲽情深,只是偶尔不回来过夜而已……”
“哦,妆丞!”纱纱无奈的想,妆丞这种劝解不如不要说的好,说了她更难过。
不过她确实不应该太小心眼,出色的男人有几个红粉知己真的没什么,而天将军有功于朝廷,她更加应该放开器量才对。
她安慰着自己,内心却隐隐不安。
先有永靖公主,现在又有个将军加人,平凡如她,真能在这座爱情战场里胜出吗?
第七章
风雪初晴纱纱便染上了风寒,一早就咳个不停,可是她还是很奋力的起床为大伙弄好早点。
“纱纱,热茶!”殷拓飞对她跟前跟后,关心溘于言表。“你休息休息,我去替你请个大夫。”
“哈啾!”纱纱用手绢擤擤通红的鼻子,继续精神不济地扒着稀饭。“不必了,我自己去不榭草堂抓药就可以了,顺便找衣儿聊聊天。”
虽然症状确凿,不过她想,她这大概是心病吧。
自从前几天知道还有个天将军存在之后,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整天咳声叹气的,引发鼻水不断,咳嗽连连。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找大夫来看她也没用,她还是去找衣儿聊聊,多打听一些关于天将军的消息对她来说比较有建设性,要不然她这小小的风寒就算吃天山雪莲也没用。
闻言,殷拓飞立即自告奋勇,“那么我送你去!”
“不必了。”纱纱还是摇头。“爹刚才说要你今天跟他一块儿出城,你快去喂饱马儿吧。”
“这样啊……”殷拓飞脸上有掩不住的失望。“好吧,那你自己出去小心点。”
“知道了。”
纱纱勉强吃完半碗稀饭,把一桌子的脏碗筷收到灶房里洗干净,回房换了件外出的淡蓝素衫裙,披上风衣便出门。
连回来飘个不断的风雪停了,许多间了几天的人纷纷跑出来溜达,店家也都打开门做生意,整条御街热闹无比。
行经一叶知秋楼时,看见里头座无虚席,纱纱本能抬眼看看她们兰花会的老位置,没有人。
不知道她的好姐妹们都在干什么?不过肯定不会像她这么无聊就是,她是除了去抓药之外就没有第二件事情可以做。
她的视线不经意的兜回一楼,陡然见到一个画面之后双眼放大。
“啊!”她失声叫了出来。
一楼临窗的一个雅座里,南宫忍正和一名意态飞扬潇洒的女子隔桌饮茶,她衣饰华丽威武,肩头绣着鹰形纹饰,黑发简单的扎成粗长辫,两人有说有笑,十分愉快。
纱纱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拉紧风衣挡住自己的五官,迅速掩身在水果摊贩之后。
连日风雪,她与南宫忍没有见面,可是昨日他才派家丁捎信来,除了对她的挂念之情外,还随意提及今日要去与太子殿下商讨要事,怎么他他他……他会在这里?
那双眉飞扬、英气勃发的女子又是谁?
会是哪位皇室公主或郡主吗?又或者,是哪位大官的千金或富豪的明珠?
不对。
怎么看那女子都没有一丝半点的娇柔之气。
纱纱忽而灵光一视,想到那女子莫非就是前几日兰花会时,衣儿、兮冽提起的,那位近日又大破敌军,提前班师回朝庆祝的天将军?
没有雪肤花貌却相当特别,顾盼之间有股女子少有的英气,连她都被深深吸引住了,难怪能当南宫忍的粉红知己。
“我还是快走吧……”纱纱失神的喃语。
看到了归看到了,可是她一点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反而紧张得想跑。
怎么会这样呢?做贼心虚的倒像是她,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南宫忍发现,万一他误会她在跟踪他就糟了。
长相已经比不上人家,行为要是再像个神经兮兮的妒妇,那她这段纯纯的恋情肯定告吹。
想到这里,纱纱赶紧把风衣拉得密密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鬼鬼祟祟沿着墙沿往不榭草堂而去。
???
“唉,衣儿。”纱纱无精打采的趴在顾衣儿闺房的桌上,咳声叹气是她来到不榭草堂之后唯一的语言。
“别唉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顾衣儿把一条湿毛巾扔给她。“自己按住额头,我已经叫小庆子去煎药了。”
“谢谢。”纱纱接过毛巾按在额头,她又唉了一声。“你知不知道那位天将军有多漂亮?跟她一比,我简直就是只癞虾蟆。”
她宁愿南宫忍的红粉知己是像杜雪色一般的青楼艳妓,那么她至少可以自我安慰,南宫忍之所以和傅天在一起是因为人家的美色,男人基本上都是无法抗拒美色的。
可是说实话,那位天将军分明既不妖娆也没有美色。
这么一来,她既能身为南宫忍的红粉知己,就只能解释为他们在心灵交流这方面有默契,这比他迷恋美色还糟哪!
她这名小小武馆之女,没有才气也没有武略,怎么和人家年纪轻轻就英气焕发的护国大将军争啊?
“换过。”顾衣儿又摔了条毛巾递给纱纱,似弄非嘲地说:“我知道傅天身为将军自然英气逼人,不过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不是什么癞虾蟆,你也有你的长处,起码你厨艺好得没话说。”
“傅将军家的厨娘也能取代我这项唯一优点。”
纱纱更加泄气,愈想愈觉得只有神气的将军才配当骏王府的小王妃。
她之前的美梦算是白作了,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曾经想象过当南宫忍小妻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