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巴被他们以布条封住,双手双脚也被绑得死紧,四肢因长时间未变换姿势而痳痹得不像自己,她觉得自己又饿又渴又累,全身每条神经、每个细胞不断的向她抗议挣扎不休,然而对此她却完全无能为力。
到底这种情形还要待续多久?古绍全是否真如他们所言,会准备五千万来赎她?他们两人除了几面之缘外,根本毫无特别关系,他压根儿可以不管她的死活的,他真的会来救她吗?
屋内三人只有她知道这种机会不大,如果她和程昊昀没闹翻的话,那么或许他会准备五千万来赎她,但是现在……
夏芹萱不由自主的想笑,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老天为了惩罚她罔顾人命的自私想法,所以要她陪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一命抵一命,很公平呀。只不过这么一来,她亏欠父母的可就更多了,也许来世再偿还吧,也许来世——
“老大,不好了,有部车子撞过来了!”
“轰──砰!”来不及听完外头紧促的叫声,屋内三人就被冲撞进屋的汽车吓得差点连魂都飞了。
“真有你的!”古绍全大笑的对开车的程昊昀说,奔驰耶,他妈的他竟然眼不眨、眉不皱的一头撞进屋来,哦,真有他的!
程昊昀没空理古绍全,一把抓起棒球棍,毫不留情的挥向靠近车门的男人,再一脚踢开车门,发狠的见人就挥棒,不管对方中棒的地方是手、是脚、是腰、是背,还是脸,他就像不要命似的与冲上前的人对决,当然很快的,与他嘴角血色相辉映般的棒球棍上已然腥红一片。
“快出去!”程昊昀眼明手快的找到瑟缩在墙角的夏芹萱,并以最快速的方法解开她身上的束缚,对她吼道。
当然虽然他忙着解救夏芹萱,他依然没放过逐渐欺压近他们的混蛋,他冷血的反击,再予以冷酷的攻击,而对方的血就这样洒落了一地。
夏芹萱骇然的瞪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有着鹰般冷酷的眼眸,黑豹般矫健俐落的身手,毫不留情的攻擘别人的男人就是她所认识、她所爱的程昊昀,眼前的他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看着周遭怵目惊心的血迹,听着别人痛哀与棒子搥打在人身上的闷声,夏芹萱战栗的想逃开这一切,然而痳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而且她知道即使双腿没有痳痹,她亦会被因惊恐骇然而发软的双腿局限于原地。
老天,太恐怖了!她颤抖的将头埋进双手双腿间,更往墙角瑟缩了几寸,企图阻隔或忘却周遭可怕的一切,然而抖动愈来愈大的身子却说明了她渐增的恐惧感。
好久以后,当所有混蛋都被打倒在地不省人事后,程昊昀拖着伤痛的身子找到了她。“芹萱?”他沙哑的叫道,而她却依然背对着他发着抖,“芹萱?”他再次叫,并伸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怎知手下的她却抖得更厉害了,而她的双眼则充满了骇然,他一个不忍用力将她揽入困痛而抗议的怀中。
“不!”夏芹萱有如惊弓之鸟般的大叫,并用力推开他。
“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他沙哑的安抚她,温柔的眼神无声无息的传递着“没事了”的讯息。
夏芹萱瞪着眼前温柔的他,“昊昀?”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与恐惧。
“没事了、没事了。”他温柔的将她抱进臂弯中,不断低喃的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你现在安全了,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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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多情却又霸道,程昊昀再次变回夏芹萱所认识的他。
借着身上的伤痛,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触发了她的恻隐之心,让她不由自主的留下来照顾他,然而基于前车之鉴,除了照顾他之外,夏芹萱封锁自己全面的感情,冷然以对,他却毫不芥蒂的以充沛的感情袭向她,弄得她莫名其妙外加不知所措。
就因为那一场绑架事件,让他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甚至于比起他出国之前对她的温柔、多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趋势,而且其温度还在持续上升之中吗?真的是因为那一场绑架案吗?
不管如何,对于喜怒无常的他,夏芹萱觉得自己已然吃足了苦头,她再也不想当个傻瓜一样痴恋着他,她一定要离他远远的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二十四年,她实在没有多余的二十四年可以再为他蹉跎了。
一个星期应该是最大的极限吧?看着他脸上的淤血由紫青转淡,手臂的伤口也结了疤,她简单的收抬好自己的行囊准备离去,却被他拦个正着。
“你要去哪儿?”看着她手中的行李,程昊昀心知肚明的知道这天迟早会来,但在亲眼目睹后却依然被骇怕震惊得无以复加。
“离开。”夏芹萱淡然的说,脸上的表情却比往日冷了几分,“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想这一星期对你的照顾也应该够我们将彼此的恩情一笔勾消了,你不该再对我要求更多。”
“我并不打算要求你什么。”他讪讪的说。
“那就不要拦在房门前,阻挡我的去路。”夏芹萱面无表情的说。
程昊昀默默的看她一眼,然后向后退开让她过,却在她经过之后,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她后头,紧得甚至于撞上突然停下脚步开大门的她。
“呀!”夏芹萱惊吓得立即护住腹部。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怎么样吧?”他紧张兮兮的用双手检查她全身上下,其动作几乎可以让人大叫非礼。
“我没事。”她皱眉挥开他的上下其手,然后提起行李开门,走出他家大门,然而三分钟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的停下脚步回头,“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瞪着一直紧跟在她身后的程昊昀叫问。
“我没有怎么样吧?”他一脸无辜的表情。
“那就不要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着我!”夏芹萱生气的朝他叫道,随即转头继续往前走,当然她该死的感觉告诉自己,他依然紧跟在她后头。
夏芹萱觉得自己快疯了,对于这个有点孩子气的程昊昀,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以对,对于他的温柔多情,她可以视而不见,对于他的霸道,她顶多逆来顺受就算了,但是当他耍赖像个幼稚的小孩时,她就真的无言以对了。
为什么他有那么多面?风流倜傥、温柔多情、冷酷无情、甚至于像个孩子般的幼稚拙劣,他到底是个男人还是小孩?为什么可以这般无理取闹?他这样做又是想对她证明什么?说明自己的喜怒无常与善变吗?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求他别再对她纠缠不清就好了。
“我拜托你别再跟下去了行吗?”再也受不了他无聊的举动,夏芹萱放下手中的行李,一百八十度的转过身面对他。
“我没有跟你。”他说得很委屈。
“那好,我让你先走。”夏芹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强忍住不耐烦的曲起臂弯抱在胸前说。
看着她,程昊昀摇摇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已渐抑制不住怒气,“说你没有跟我,我让你先走,你又不走,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凝视着她逐渐蓄满怒意的双眼,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我要先申明一下,我这不是在跟你,而是在追你,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追求你吗?芹萱。”
夏芹萱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如果你不走的话,我根本没必要追着你跑,但是今天你提着行李要离开我,我既没有放弃你的打算,又有誓在必得的决心,我当然得追着你跑,所以对于这一切你根本不能怪我。”
瞪着他,夏芹萱觉得自己快气爆了。他竟然可以一派优闲,说得头头是道。
“程昊昀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咬牙切齿的对他说,“玩,你也玩过我,甩,你也甩过我了,我不知道你究竟还想怎么整我,但我只求你放过我好吗?难道你真想逼死我才甘心?我并没有欠你什么,也没有偷你任何东西不是吗?”
“不,你有。”
“我……”
“你偷了我的东西。”
“我哪有!”夏芹萱备受侮辱的大叫,“我偷了你什么?你说呀!凡是你送我的东西,我一样也没有接受,全是你硬塞给我的,我更没有将它们带走,它们全部都还在你屋内,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回去点点看呀。”
程昊昀的眼光倏地一闪,“你叫我一个人回去点吗?如果我点了以后,真的有缺什么的话,你叫我怎么找你?”
“你……你……”夏芹萱气得全身发抖,她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男人,跟女人交往的时候拚命送人东西,一翻脸分手后又将以前送过人的东西细数要回去,若天!他到底是……
“看来惟今之计只有麻烦你跟我回去将东西点清楚了。”他一脸无奈的对她说。
夏芹萱用满含愤怒的眼睛瞪他半晌,然后像是认命的恨恨的提起行李往回走, “你最好先想清楚自己硬塞过什么东西给我,不要等会儿看了东西后,没看到你要的东西就硬将你送给别的女人的东西压到我头上来,空口说白话的指控我偷了你的东西。”她怒然的说。
“我帮你拿。”程昊昀满面笑容追上她,并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行李,“这段路你是为我多走的,我理应帮你提行李,你不必谢我。”他在她开口阻止他时挪揄的说道,夏芹萱的脸色则为此更沉郁了。
“好了,东西全在这里,你点点看,看我到底偷了你什么东西!”一进屋,夏芹萱便马不停蹄的冲进房间,将自己放在抽屉里的珠宝饰物,以及衣柜内几套名牌高级服饰一古脑儿的全部堆放在床上,要他清点。
程昊昀看着床上那堆明明是价值连城,却被她视若敝屣乱丢的金银珠宝和华服,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自嘲的讪笑,他早就知道她的与众不同了,只是没想到她对财富能这么洒脱,真的分毫不取,甚至于连他为她量身订做的衣物都不愿带走。
他伸手轻轻拂过最上层那一袭淡绿色的洋装,这件洋装是他第一次送她的东西,他还记得那一次他是如何连哄带骗,如何和她争执到脸红脖子粗才让她勉为其难的收下它。那也是他第一次领悟到她倔强的脾气只有他的霸气制伏得了,所以从这件洋装之后,他送她东西时的态度皆是霸道的强迫她接收,然后别人就可以看到一对收礼物收得很委屈,送礼物送得很无礼,普天底下最奇怪的情侣。
“怎么样?你现在还要说我偷你什么东西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是否可以走了?”夏芹萱捺不住的看着他。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这件洋装很适合你?”程昊昀的眼光从淡绿色的洋装移到她脸上,充满柔情的双眼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沙哑的问。
“既然你已经确定我没偷你的东西,对不起,我要走了。”夏芹萱避开他灼热的眼看,冷冷的对他说完后,转身要走,却又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儿震在当场。
“想知道你从我这儿偷了什么东西吗?你偷了我的心。”
夏芹萱一听,整个人顿时都呆掉了,她双脚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发软得几乎要站不住,她颠簸的退靠在墙壁上,尽力保持平稳的呼吸面对他。她偷了他的心?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拚命镇定自己。
“我当然知道,你偷走了我的心。”程昊昀坚定的看着她说,脸上的表情毫无掩饰的泄漏出自己全部的真心。
夏芹萱整个人依靠着墙壁瘫软落地,她将脸埋在双手里,不顾一切的想控制自己,然而令人窒息的笑声就这样逸出她双唇,泪水亦无法阻止的奔流而下,沾湿了自己的掌心。
“芹萱──”程昊昀以惊人的速度来到她身边,惊惶的想扶起她,却被她无情的推开。
“不!”她沙哑的大叫,很怀疑自己怎能如此轻易就抑制住狂乱的情绪,她冷冷的对他说:“走开,不要碰我!”
“芹萱?”他的声音沙哑。
“一次就够了,程昊昀,我不够坚强,没办法承受你三番两次的戏弄与嘲讽,所以请你好心放过我好吗?至于你这些甜言蜜语就请留给你的下任情人好了,我承受不起,也不想要。”她强作镇定,面无表情的对他说,其实内心在淌血。
他凭什么在那样伤害她之后,用一句话就想留住她?你偷走了我的心?!多讽刺、多可笑的一句话,如果她有本事偷走他的心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被讥评为野孩子了。你偷走了我的心?!这样一个瞒天大谎他怎么说得出口,他怎么能?
“嫁给我,芹萱。”他出其不意的说。
“嫁给你?”夏芹萱瞪着他,尖锐的重复他的话,然后就这么突然一发不可收拾的歇斯底里大笑了起来,“你要我嫁给你?哈……你发疯了吗?娶一个完全没有贞操观念,肚子里还怀着不知道哪个男人种的野孩子的婊子,你确定你没有发疯吗?那么是我疯了哦?竟然听到你说要我嫁给你,哈……是我疯了……”
“芹萱,求你别这样──”程昊昀满脸的悔恨与乞求的朝她伸出手。
“走开,离我远一点!”她发疯似的对他大叫,然后起身朝门口处跑过去,企图永远离开他,可是却被他捉住了手臂。
“芹萱,求你别走,我对你是真心的,嫁给我好吗?”程昊昀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的哀求。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拚命的挣扎,像只小野猫般的对他又搥又打,而泪水就在她剧烈的动作下泼洒了她一脸。
“别这样,拜托。你会伤害到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程昊昀使尽全身的力量拥着她,企图以不伤害她的力量阻止她伤害到她自己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断以瘖哑的嗓音对她低喃着:“拜托你,别这样。”
“可恶,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相信我?如果你相信我,只要相信我一点点……”她声嘶力竭的在他怀中哭喊着,“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她就不会痛不欲生的挣扎着肚里孩子的去留;只要一点点,她就不会感受到心碎的痛苦;只要一点点……老天,她差一点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差一点……
“对不起,”他痛苦的阖上眼睛,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沙哑的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