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跟着我。”他回头看着她说,声音中充满了被惹火的气息。
伊绿咬着唇瓣摇头,然后鼓起勇气将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一次。
“除非你回教室上课。”这是惟一能让他妥协的方法。
“你……”
倪天枢正想说什么时,走廊那头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教官。
“你们两人在那里干什么?”他朝他们叫喊。
倪天枢转头看了教官一眼,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可以摆脱她的办法了,那就是跑给教官追,他就不相信她有胆跟他做一样的事。
想罢,他果真拔腿就跑。
“喂,你……”
见他拔腿跑,伊绿想也不想的也跟着跑,她根本就没想到他们这样的举动是否会引来教官的怀疑,直到教官尖锐的叫声和哨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这才恍然大悟的了解什么叫做作贼心虚。
天啊,她怎会没想到在追跷课的倪天枢的同时,她也算跷课了呢?
天!这下子她不仅跷了课,还在校园内跟教官玩起官兵捉强盗的游戏。
完蛋了,她要完蛋了,因为即使她以往的德育成绩再高,这回跑给教官追也是重罪一条。可恶的倪天枢,这一切都得怪他,都是他害的!
“站住,你们两个不要跑!”教官在他们身后大喊。
又不是笨蛋,为什么不跑?倪天枢嘴角微挑的想着,可是下一秒钟他的笑容变得不确定,他回头看一眼,然后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噢,老天,他还以为自己错将你听成了你们,她竟然真的跟在他身后跑给教官追,她一定是疯了!
“等我一下,你别跑这么快。”见他回头,伊绿忙不迭叫道。
听见她的话,倪天枢不慢反快的加紧脚步。
开什么玩笑!比起躲教官他更想躲的人是她,她竟然还叫他等她,他又没疯。
“喂,你若不帮我,等我被教官抓到时你可别怪我把你的名字给供出来。”她在他身后喊。
闻言倪天枢顿时咬着牙发誓,有一天他一定要亲手掐死她。他陡地停了下来,等她一接近即粗暴的握住她一只手臂,粗鲁的拉着她往前方转角处跑去。
那里的围墙因为接连旧式建筑物的关系,有不少踏脚石可以帮助翻墙,即使对于他身边这个大包袱应该也不成问题。
“走这边?”一见前方是个死角,伊绿即发出不确定的怀疑,“可是前面都已经没路了,我们……”
在她说话的同时倪天枢倏然松开握住她的手,并在有助跑的情形下以一个利落的动作翻上墙头。
“上来。”他转身朝她说。
翻墙?“这……我……”她办得到吗?
“快点。”他朝她伸出手。
“好。“办不到也得办了,因为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伊绿将手交给他,依着他的指示将右脚踏上墙边突出的一块水泥块,然后在他的帮助下使力跃上围墙,并在教官身影出现在转角处时往墙外跳下去。
跷课不打紧,逃学才叫罪大恶极,伊绿真的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一天。
逃离教官的势力范围,伊绿一边喘息着一边瞪着走在前方的他,怀疑的想着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可以走得这么轻松惬意。
他们刚刚才从学校跷课,从教官面前翻墙出来不是吗?他竟然可以表现得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追上他与他并肩走着。
“你现在要去哪儿?”她问。
反正既来之则安之,人都已经在校外了,现在回去无非是自投罗网,不如混到放学后再回学校拿书包。
她也可以趁此机会顺便了解一下她身边这个问题人物,这样说不定对她想导正他的不驯能有事半功倍的帮助。
“你还跟着我干么?”倪天枢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不跟你我要跟谁?”
“别再跟着我。”
“这句话你应该在我翻墙前说的。”伊绿不为所动的继续与他并肩走着。“况且我现在课也跷了,墙也翻了,不跟你,你叫我一个人走哪去?”
“那是你的事。”他冷言道。
“那好,我决定跟着你。”
“你……”倪天枢倏地转身面对她,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等一等。”伊绿反应极快的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则平伸的挡在两人之间,“我先声明了,这回我不会再被你吓昏的。”
倪天枢气得又想伸手掐死她。
奇怪了,他握拳头一向只有揍人的欲望,从来没有掐人的冲动,为什么每次碰到她,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掐死她呢?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但是伊绿还是老实的回答他,“应该吧,至少我读国小时曾经连跳了两级。”她心想这着实替妈味省了不少钱呢。
“什么?”
倪天枢原本只是想嘲弄她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真是气极了他,说不定他真会把她给掐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迸出这段话来。
跳级?她竟然跳过级,而且还是连跳了两级,老天!
“跳级,你知道的,就是老师觉得某个学生资质较同年龄的高出许多,在通过测验之后就可以跳级……”
“你的年纪竟然比我还小?”
伊绿以为他不懂跳级是什么意思,所以才解释给他听,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他却突然大叫的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有必要叫这么大声吗?”伊绿被吓到而轻拍着心口,表情怪罪的瞪了他一眼。
“你比我小竟然还敢开口叫我学弟?”他怒视她吼道。
拜托,他原来在气这个呀。“君不曾听过闻道有先后吗?我读高二,你读高一,我不叫你学弟难道要叫你学长?”真是的!
瞪着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倪天枢捏紧的拳头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伊绿。”
“嗯?”是她看错了吗?怎么他的眼神好像变温柔了,嘴角似乎还轻扬起笑意?她拼命的眨眼想看清楚些。
“如果你下次敢再叫我学弟,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他皮笑肉不笑的朝她迸声道”。
啊?伊绿被他的威胁吓得两眼发直,直楞了好久才回神。
奇怪了,难道真是她看错了?可是他眼里的温柔没变,嘴角轻扬的笑意也还在呀,怎么这么“温柔”
的他出回的话却饱含威胁?难道这就叫做笑里藏刀?
“喂,你这个人很小气那!”她皱眉说,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可以以长者自居来照顾人的角色,他竟然想剥夺这个难得的机会。“学姊我……”
“这个名词我劝你最好也别在我面前用。”倪天枢打断她的话。
伊绿生气的瞪着他,他竟然连让她把话说完的权利都剥夺!
“你这个人一向这么为所欲为吗?”她怒视他。
“没错。”他傲慢的瞪视她,“所以我劝你放弃,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再次剥夺她发言的权利,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后径自上车,将她一个人留在路边,气得伊绿跳脚不已,即使有路人拿她当神经病看,她还是不能自己。
她,再也不理他了!
第三章
说好不理他,伊绿这回可真是铁了心不再理他。
而不必烦恼他的日于过得飞快,什么流言、谣言、秽语的在她与他断绝一切交集之后逐渐消散,她乐得轻松自在。现在的她除了课堂上的事外,只需烦恼社团活动。
社团活动,她的恶梦。
虽然她的兴趣颇多,且动静皆宜,不管是插花社或是羽球社她都喜欢,但是跆拳道社?
天啊,她当初反对的态度为什么不强硬一点,那么现在也用不着在每个星期三、星期五都要被人摔,或者自己摔——不摔还不行。
喔,老天,到底是哪个愚蠢的家伙说要学会摔人之前要先学会被摔的?害得她这一个月来差点没被整死。
她恨那个家伙。
“小绿,走喽。”整理好抽屉里的东西,背起书包,手提跆拳道服的郭秦纯朝她喊道。
她是为了陪伊绿才进跆拳道社的,可是她却练出了兴趣,因为才一个月而已她便瘦了五公斤,所以现在的她对路拳道的社团活动可是兴致勃勃,恨不得每天都有活动,可是伊绿……
“秦纯,我今天不去了。”伊绿无精打彩的说。
“为什么?”郭秦纯一瞬间来到她面前。
“我大姨妈来,刚好第二天,‘很’不舒服。”这是实话,只不过并没有像她讲得那么不舒服就是了。
“是吗?”郭秦纯关心的看她一眼,“那你今天不要练,去陪我就行了。”
陪她?不是她不够朋友,而是光想到那被摔的声音——虽然今天被摔的人怎么都轮不到她,但是光叫她听她还是会起鸡皮疙瘩,所以……
“我想先回家。”她摇头说。
“真那么不舒服吗?”
她误会了,但是伊绿不打算纠正她,反而顺水推舟的轻点了下头。
“好吧。”既然人家不舒服,她也不能强迫伊绿陪她。“那你先回家休息吧,我会帮你跟社长说一声的。”
说完,她朝伊绿挥手后便迫不及待的走向社团活动地点。
见她的背影消失於门外,伊绿松了口气开始动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这两个星期因为被跆拳道社操练的关系,累得她每天回家吃饱倒头就睡,连冰箱里的存粮吃光了都没时间去补货,她决定利用今天跑一趟超市。
回到家的她换上便服,打了通电话给妈咪确定今晚也要加班后,决定一个人到外头去解决晚餐的问题。
她抓起信箱中一张超市新开张的广告纸,打算到那里去碰运气。一边依着广告纸上的地图寻找,一边吃着水煎包,途中竟意外的看到妈咪坐在一间有落地窗的餐厅内,而坐在妈味对面的却是一个西装笔挺,长相斯文俊逸,浑身却散发着严峻气息的男人。
是客户吧?她不假思索的这么想着,因为以妈咪超级推销员的身份,要接触的客人不乏是一些大老板或是高阶管理者,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径自吃着水煎包经过那间餐厅。
来到超市,她发现超市内有如蝗虫过境般许多商品被扫购一空,不过伊绿依然找到了一些她要的食品,她足足采购了两大袋,这才满意的离开。
“笨!买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东西很重,待会儿要怎么提回家呢?现在可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一边走,伊绿一边念念有词的暗骂自己笨,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做事还老是瞻前不顾后,每次做了以后才再后悔。
重死了!她将手中的两大袋东西放置在地上,拼命的甩动又酸又痛的双手。瞪着前方绵延不绝的长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才会到家。
呼!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的又呼了口大气。
还是快点走吧,否则这样一走一停的,天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得了家。
她叹气的又甩了两下手,这才弯腰将地上的两大袋东西提起来,准备继续走那绵延的长路。
可是就在她向前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从她前方不远的巷口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随后又窜出两个,后面两个追打着前面那一个。
“这……”
伊绿杏眼大张,呆若木鸡的瞪着他们。
她不是胆大,不想远离是非之地,而是被吓呆了,双脚不听使唤。
老天,太阳虽然下山了,但是路灯的亮度没那么暗,怎么会有人敢当街提着刀子砍人!这个世界到底变成怎样了?
“糠!”铁器相击,发出了刺耳的声响。看来那个被攻击者找到了好盾牌。
伊绿张口结舌的瞪着眼前只有在电视上看得到的暴力画面,心想着她是不是该转身去报警?可是腿软呀,她怎么也动不了。
“姓倪的,你今天完蛋了。”
伊绿像木头人突然被注入灵魂一般,双眼突然眨了起来。
姓倪的?“不会吧?”她难以置信的拼命眨眼,想将昏暗路灯下的被攻击者看清楚。
“试试看。”
够狂也够拽的口气,除了倪天枢之外,她还没听过谁能以这种口气说话。
真的是他!伊绿不由自主的紧闭双眼,无语问苍天。为什么她老是碰到这种事?
“糠!糠!刷——”
一声声铁器的互击声响中突然传来一声异样,有如刀口划过身体的恐怖声音,让紧闭双眼的伊绿在一瞬间睁开双眼。他弓背的痛苦姿态顿时映入她眼中。
天,他中刀了!
动作似乎比思绪快上半拍,伊绿提着两大袋的东西冲入三人的战阵中,劈头就将手上的东西甩向由后方攻击倪天枢的那一人。
叩的一声响,只见那人转头对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后,身体突然像煮过的面条般软趴趴的就倒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闭上眼睛,伊绿忙不迭的向对方道歉,知道刚刚叩的一声是她袋中玉米粒罐头撞到他后脑勺的声音,那一定很痛,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又说了一声,她转身打算继续帮倪天枢对付另一个人,怎知一对一的他早将对方解决了,而且正以一脸阴沉的表情瞪着她。
“你没事吧?”看了一眼被他打昏的家伙,她心有余悸的看着他问,怎知他的回答却是——
“你是白痴是不是?”倪天枢朝她怒吼。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比她更笨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竟然还敢闯入连大男人都不敢管的斗殴中,而且对方手中甚至还握有犀利的刀子,她是白痴呀!
“你真该被砍死。”瞪了他半晌,伊绿突然诅咒他。
该死的他,不感谢她的救命之思就算了,竟然开口就骂她是白痴,她是活该被骂呀?真后悔救了他。
她生气的转身想离开,但却立刻被他抓住,他逼近她的脸庞血腥的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可以成全你。”
他真的会被她气死,也会被她吓坏。如果她有三长两短的话,他根本不会在意她的痛苦,更不会良心不安,他想到的是事情爆发后的下场,他还能在北中待下去吗?这个专找他麻烦的笨蛋!
“你才是!”伊绿气极了。“我救你一命你不感谢我就算了,竟然还思将仇报的对我大吼大叫,你混蛋!早知道我就不救你让你被砍死算了。”
“我宁愿被砍死也用不着你救。”
“你……”她的眼睛冒出火花,用力的甩开他后朝他咬牙低声道:“你去死好了!”之后她生气的转身,却被眼前狰狞的一张脸吓得花容失色。
刚刚被她打昏的男人不知在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高举着手中阴森森的刀子朝她砍来。
“啊——”她缩身尖叫,只觉身体右面突然被人用力的推了一下,让她立足不稳的扑倒到左边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