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什么样的工作,能在你身上留下如此多的标记?”
看她极力隐藏自眼中迸射的好奇,李奇湛蓝的眼眸问了一下。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他缓缓地说,而她则兴奋的等待着。
“不过我曾经发过誓,只有我老婆能知道我身上的每一道伤疤是从何而来的,你准备好要做我的老婆了吗?”狡猾的男人!饶从夫按捺住怒气,撇了撇唇角。
“既然如此,我想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好好待在床上休息,我公司还有事需要我去处理,失陪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去。
看着她消失于门边的身影,李奇轻叹一声,没想到他生平第一次向人求婚,对方竟然不理不睬,转身就走。
唉,他的身价是从何时变成了跌停板?
真是惨呀!
本想替李奇弄个简单的午餐后再到公司去,结果打开冰箱才发现,里头全是早餐食品,除了生鸡蛋之外,她找不出一样可以做中餐的蔬菜。
会有这种情况全拜她的工作之赐,因为除了早餐外,她根本极少有机会在家用餐,即使休息假日也不例外。而且光是约会就足以让她忙到二OO二年,她哪里还有时间烹煮午晚餐?
饶从夫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想到公司去,最快也要等到下午了。
打电话到公司交代后,她如往常的问着雅玲。
“有人找我吗?”
“有十七通。”雅玲道。
“有哪些人?”她问。
“元展的张先生、汉欣的刘先生、陈委员的大公子、正译的张副总、翔育的彭总、金展的颜协理、欧来的反叮桑、集声的杰克先生和强恩先生,还有一位从没听过的史先生,他不仅一个早上打了四通电话来找你,甚至还亲自跑来一趟,确定你真的不在公司后才离开。”雅玲详实的转述了她知道的一切。
史先生?“他长得什么样子?”饶从夫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认识一位史先生。
“高瘦、斯文,还戴了副金框眼镜。”
“我知道是谁了。”饶从夫说。
“是谁?”雅玲好奇地问。
“泰和张总这次合作的对象。”
“沁冠的人?”
“沁冠的总经理。”
“哇,那个素有白面书生之称的黄金单身汉?又一个黄金单身汉,饶姐,我真的是愈来愈佩服你的魅力了,男人无法挡呀。”
“你这是在揶揄我吗?”
“我已经说明是佩服嘛。”雅玲无辜的道,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浓厚笑意。
一想到那堆用扫把赶都赶不走的追求者,饶从夫突然觉得自己好累。
“雅玲,如果我想休息几天,你和春华两个人撑得住吧?”她犹豫的问。
“饶姐,你没生病吧?”雅玲立刻担心的询问。
“听你这样问,我好像是个工作狂,除了生病可以将我拖离工作外,其他对我都不及工作吸引力大。”她轻笑一声自我揶揄。“怎么样,你们可以撑几天?”
雅玲沉默了一会儿。“三五天应该不成问题吧。”
三五天?好吧,聊胜于无。这样她可以顺便监视并照顾家里那个病人,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复元,再踢出她家。
“那好,我决定了,就五天吧,直到下星期一这几天如果你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再打电话给我,我会在家里,咱们下星期一再见。”
“等一下!饶姐,你不会是说真的吧?”雅玲大叫。
“是真的呀。”她轻笑道。“你们好好工作,可别太混喔!拜拜。”
挂上电话前还隐约听得到雅玲哇哇大叫的声音,饶从夫笑着站起身伸了一个大懒腰。五天的假期,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放这样的长假。
她转身回房换上T恤、牛仔裤,再把长发扎成马尾,确定李奇睡着后,她悄悄地在他床头前留了张纸条,说明她去采买,便抓起钱包兴匆匆的出门购物。
市场一如她记忆中凌乱、嘈杂、异味四溢,不过这对她可是熟悉得很,因为她曾在这里当过半年的工读生,每天天未亮即到此叫卖两个小时,才匆匆赶回家准备上学。
想起过去的一切,那股亲切感让她开怀的笑开。
“张阿姨,你还记得我吗?”突然看见一张熟面孔,饶从夫兴奋的上前呼唤道。
张碧玉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有些熟悉的漂亮脸蛋,想不起来自己曾在何时见过。
“你是?”
“我是从夫,张阿姨忘了吗?”
“从夫,”张碧玉瞬间张大她那双单凤眼,满脸不可思议,“你是从夫?天啊,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你看看你,漂亮得让我都认不出来了。你最近好吗?毕业了吗?你姐和你妹呢?真的好久不见,”
饶从夫笑着点头。“今天生意好不好?”
“还不是老样子。你来买菜呀?需要什么,张阿姨打个折扣给你。”
“谢谢。”饶从夫咧嘴笑道,挑了些马铃薯、红萝卜和芹菜递给她,“就这些。张阿姨,我待会儿再过来拿可以吗?”
“当然可以。”
离开这一摊后,饶从夫陆陆续续又停了十余次,每次停下来的结果几乎都一样,除了聊天外,又多了一两样菜蔬。当她终于走完市场后,她发现自己买到的东西大概足够塞满两个大冰箱。
借了台手推车,她足足走了三趟才将所买的东西全部送上车,为了感谢那些半买半送的叔伯阿姨,她特地送一人一杯仙草茶,让他们解解渴,然后载着满车的食物回返。
当她回到家门口时间已是下午接近两点。她没想到去一趟市场会花这么多的时间,她的病人不会被她饿死吧?
她要伸手进口袋里掏钥匙时,眼前的大门忽然被打了开来。站在门内的李奇双眼直直望向堆在她脚边,像是要给一连士兵吃的食物。
“抱歉,没把你饿死吧?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搬进去就开始弄东西给你吃。”她手忙脚乱的将一部分菜提进屋。
李奇也动手帮忙。
“喂,你的伤口!”一转身便见他弯腰提菜,饶从夫忍不住大叫。
“不会有影响的。”李奇瞄了一眼手上轻若鸿毛的东西说。
“不行!”她坚决道,迅速地上前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你给我乖乖地回床上躺着,免得伤口又流血。”她命令着。
“我没这么虚弱。”他忍不住出声抗议,觉得被小看了。
“你忘了什么事都得听我的了吗?”她微微地眯起双眼,警告的看着他。
“好吧,那我到客厅里坐着行吧?”他在她开口前赶紧接口道:“拜托,躺了一整天,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她看了他一下才勉强点头。
“好吧。”随即眯着双眼警告他,“不过除了安安静静地坐着之外,你最好别再做任何事。如果让我发现你的伤口又流血的话,我马上将你踹出我家,听到没?”
李奇闻言微笑点头,乖乖地走向客厅沙发,等着午饭上桌。
第四章
夜幕低垂,街灯亮起。
饶从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急着去准备晚餐,因为他们的午餐距离现在不过三个小时,活动了一下午的她不感觉饿,自然在房里躺了一下午的他也不该会饿到哪去。
看着看着,当她再抬头时,墙上的时钟已接近八点,她起身卷起衣袖,准备尽责的再做顿晚餐。
那个好命的家伙,也不知道自己前辈子是欠了他什么,除了救命之外,竟还要服侍他,又包吃又包住,而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还不知足!
想起下午午餐后命令他进房睡觉,他竟然要她给他一个午安吻才肯睡,她就有气。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命是他的,要死要活都是他的事,她干么多管闲事地让他予取予求,即使心太软也不该这样。那个可恶的家伙!
因为心里有气,所以饶从夫从冰箱里随便地拣选一些材料,以中午剩下的白饭炒了锅什锦炒饭,然后分装成一大一小盘端到餐桌上。这餐要吃他就得将就点。
她转身走到客房门前,敲了敲门。
“喂,吃饭了。”她叫道,过了半晌却无人应声。
他还在睡吗?她再敲了一次门,等了三秒无人回应后即推门而入。
房内的灯是亮的,床上除了凌乱的棉被,却看不到人。
人呢?
疑问才浮出脑海,便听到门外浴室的方向传来“砰”一声巨响,她想也不想即飞奔过去,推开浴室门。
“你在搞什么鬼?”她朝里头吼道,直觉的寻找刚刚发出巨响的东西,而没注意到赤裸的他。
是她的莲蓬头!连挂在墙上的支架一起摔落浴缸中。虽说它们原本就已经有些松脱,但是怎么他一碰到就坏了,敢情他是来拆房子的。
“你……”新仇加旧恨,她怒不可遏的转向他,准备破口大骂,怎知视线一对准他,她什么骂人的话也说不出口,“啊——”发出大声尖叫,倏然抓起门边的浴袍转身背对。
李奇低头看了赤裸的自己一眼,她没必要叫得好像受到视觉强暴的人是她吧?
“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她背对着他怒吼。
“我……”拜托,是她自己闯进来的,怎么骂他不要脸?
“还不快把衣服穿起来!”
“你……”
“老天,我再也受不了你,再也不管你,待会儿你就给我滚出去,愈远愈好!”
李奇皱起眉头,“从夫……”
“不要叫我,谁准你这么叫的。”饶从夫怒然地打断他,“你衣服到底穿好了没?穿好了就滚出去,我要修理我的莲蓬头。”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他的,他才会连她的莲蓬头都不放过。
“我的衣服在你手上。”他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叹气道。
“什么?”她倏然抬起头看向自己手上的衣服。”你在胡说什么,这是我的浴袍!”
“我知道,但是我仅有的一套衣服已经浸水了。”他瞥了一眼刚刚被他丢进浴缸中的衣服和裤子。
“你在开玩笑?”她倏然转身又惊叫一声转了回去。
“你可以过来看。”他脸上充满无赖的笑容。
“妈的!”听出他语气中的笑意,饶从夫忍不住诅咒出声。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听见她的诅咒,李奇新鲜的挑高了眉头。
“拿去,快点穿起来。”没理他,她将手中的浴袍往后一抛,冷声道。
“啊,掉进浴缸了!”
“什么?”她大叫着倏然转身,在接触到他充满笑意的眼神,和被他接在手上,刚好适当的遮住他重要部位的浴袍时,立刻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加三级的臭男人,竟然敢骗我!早知道昨晚就不救你了,让你死在路边喂野狗,该死的!”
“别这么激动,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混蛋!”
“真的生气啦?那我表演猛男秀跟你赔不是,好吗?”他低头看了一眼遮住重要部位的浴袍邪笑。
“下流!”怒骂一声,她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李奇迅速地套上浴袍,尾随其后走出浴室。
“别气了,我发誓下次绝不再跟你开这种玩笑好吗?”他安抚道。
她一言不发的走到餐桌前,将餐桌上大盘的炒饭推给他。“吃完就给我滚。”说完她端着自己的那一盘走向客厅沙发,拒绝与他同桌吃饭。
“啊,我的伤口又流血了。”看着她脸上愤然的表情,他装可怜的说。
饶从夫置若罔闻的坐进沙发中,将电视声音开大,然后径自吃起炒饭,甩都不甩他。
他看了她一眼,默默走进房间,不一会儿又走出来,直接走到她面前。
“还有没有纱布?”他可怜兮兮的问。
她依然对他置之不理。
“你看,血都流出来了,必须重新包扎。”他拉开浴袍露出受伤的部位给她看,潮湿的纱布上的确沾满了红色的鲜血,可惜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是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对不对?”等了半晌,他苦涩的说。“算了,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孤儿,从小就已经习惯没人疼没人爱的生活,就算是死也不会有人替我难过。
“谢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不过那可能是白费功夫,因为不久之后我还是会死,那些想谋杀我以夺取我财产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唉,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们非亲非故,甚至于连朋友都谈不上。算了,我去把衣服换上,立刻就走。”
说完,李奇行动缓慢地转身走向浴室,换上浸湿的衣裤,再走出浴室。
“对不起,弄湿了你的地板。”朝着大门的方向前进,他在途经她身旁时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踩着虚弱的脚步朝大门迈进,拉开门板。
“该死的混蛋,你给我站住!”客厅中的饶从夫突然怒声叫道。
蓝眸迅速地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李奇故作迟疑地转头看她,只见她正怒气冲冲的朝他走来。
“你混蛋加三级!”她怒骂,一边伸手将大门“砰”一声的拉上,“混蛋!”她再骂。
他无辜的盯着她。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给我滚回房间去!”
“你不再生我的气了?”
她还在生气,气自己心肠不够硬,一听到他是孤儿就忍不住心软。
“我警告你,少给我嘻皮笑脸的,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男人,你若想继续待在这里养伤就给我安份点,少惹我生气!”她瞪眼道。
李奇一本正经的点头,原来她讨厌这类型的男人呀!他记住了。
好吧,下回就搬出成熟稳重来实验看看,反正她心软的弱点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再惹怒她大不了重施故技,相信还是能安然无事。
嗯,就这么决定,他就不相信自己会掳获不到她的爱。
成熟稳重这步棋果然是个致胜的关键。
收起轻浮的一面,李奇沉稳、不怒自威的气势,以及成熟男子感性的一面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加上他曾身为中情局干员多年,见多识广的经历,轻而易举的便吸引了饶从夫的注意力。
两个人处在一个屋檐下,即使是陌生人也难免会有交谈,而他就是利用这机会,一步步的引君入瓮。
愈是交谈,饶从夫对李奇的好奇心愈是浓厚。
在打开话匣子的第二天,她开始有种想掏尽他脑袋的冲动,因为在聊天中,他无意间透露的一切奇怪的经历,让她简直目瞪口呆、深深着迷。
三十几岁的他竟足迹遍布五大洲,到过的国家不知凡几。
他曾经亲眼见过一望无际的草原与沙漠,甚至迷路于其中,三天仅靠着一袋水活命。
他住过城堡,进过白宫,还能巨细靡遗的描述出阿拉伯后宫里的样子。
他多彩多姿的经历与见识让她听得目瞪口呆,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他的叙述实在太真实,真实到几乎让她这个听众都有种身历其境的错觉。
除此之外,另一项令她目瞪口呆的事就是他所会的语言。除了英、日语以及中文外,他竟然还会韩语、伊朗语、俄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以及一些冷门到她几乎不曾听说过的语言,总数不下数十种,简直是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