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来,她竟然一夜没回家?
天啊,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半点消息,难道她不知道他为她担心得都快要死了吗?
不,她不会知道的,因为她以为他不受她,因为她不相信他,因为她早已伤透了心,因为……老天,臻纱,你到底在哪里?
突来而急遽的电话声吓了宋靖泽一跳,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在第一声铃声未落之前迅速的抓起话筒,他的心跳比往常快了一倍。
“臻纱?你在哪裹?”
“宋先生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传来一个陌生而沙哑的男声。
失望的愁云在一瞬间罩住宋靖泽,才燃起希望之光的双眼顿时沉黯了下来,他慢慢地再度跌坐回椅上。“对不起,我在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不管你有什么急事晚些再打来好吗?”他无力的向对方说道,随即也不等对方有何反应即挂断电话。
三秒后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臻纱?你在哪裹?”宋靖泽迅速的抓起电话,劈头还是这一句。
“她在我这裹。”刚刚那个陌生的男声说道。
宋靖泽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他迅速的站起身,以自制的望音问:“你是谁,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管我是谁,你想要找的人在我手裹。”
“你想干什么?”宋靖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朝他尖望问。“别伤害她,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干笑了两望。“我不要钱。”他说。
“那你要什么?”
“我要薛萤箴,把她交出来我就把你老婆还给你。”
“薛萤箴?他是谁?我要到哪里去找他?我不认识他呀?”宋靖泽觉得自己快疯了。
“别作戏,别报警,如果你要你老婆平安无事的话,你最好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他冷声警告道,末了又接上二句,“她知道我在哪里。”说完即挂断电话。
宋靖泽颤抖的紧抓着嘟嘟作响的电话筒,脑袋裹一片空白。臻纱被绑架了,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叫做薛萤箴的人才能救得了她,薛萤箴、薛萤箴,他是谁,自己该到哪里去找他?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天啊。自己该从何找起?
不能报警,绝对不能报警,否则天知道那歹徒会对臻纱怎么样。
薛莹箴、薛莹箴,自己必须要先找到他才行,只有他能救得了臻纱,只有他知道她在哪襄,薛萤箴、薛莹箴、薛莹箴……该死的!宋靖泽,你冷静一点,对方不会叫你去找一个你连听都没听过的人,要人死不过是头点地而已,你仔细想想是否对薛莹箴这个名字有印象?你想仔细一点,姓薛的你认识几个,其中有没有一个叫做薛莹箴的人,你仔细想想。
薛莹箴,薛他想到了!她是薛伯父的女儿,他上回相亲的对象。
薛萤箴。就是她!
火速的抓起车钥匙,宋靖泽像阵旋风般的急卷而去。
要找薛莹箴比想象中困难得多,从早上七点敲父母家的大门,八点敲薛家大门,他到中午十二点依然联络不到说是要到朋友家玩几天,却突然失去行踪的薛萤箴。
宋靖泽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在激动的警告不准任何人去报警后,他发疯似的打电话。从她国中、高中、大学到研究所,甚至于差一点连她小时候在新加坡读小学时的通讯录他都不放过,只求能早一分钱找到她然后快点去救龚臻纱。
下午三点,在宋靖泽几乎要到绝望之际,一通电话改变了一切局势。薛萤箴不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并在宋靖泽激动的求助之下义不容辞的答应要帮他。
在他们俩的坚持下虽然宋靖泽始终不知道薛莹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坚持,他们两个人一部车,在没有报警,也没有人力或是武力的支持下独自前往绑匪的所在地点。途中,他们俩谁也没有说话。宋靖泽不想问也不想知道薛萤箴和绑匪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他只求能快些救回老婆,并希望她一切安好,最好是毫发无伤,否则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通自己将会对那混帐绑匪做出什么报复行动出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间窄小的三层独栋建筑物,墙面斑驳,手动的铁门后有着空旷而简陋的停车场兼大厅,沿着楼梯拾级而上便到了二楼的另一间小客厅,而客厅内的沙发上则生了一个三十余岁,有着成熟、稳重的外表,眼光内敛,而且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气质的男人。
“我来了,你可以放了宋太太了吧?”在宋靖泽来不及反应眼前的男人就是绑匪之前,一路上始终沉默不语的薛萤箴突然沉声的开口道。
“她在三楼的客房裹。”男人开口说道,深邃而内敛的双眼从薛萤箴一出现在他眼前就没有一刻离开过她。
顾不得想狠狠地教训对方一顿的冲动,宋靖泽毫不犹豫的冲上了三楼,在两间房间的其中一间找到了她。她背对着他。
“臻纱?”他的声音一如他的人一样颤抖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唤她,以防自己吓到了她。
听到他的声音,龚臻纱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她极力冷静的克制自己回头投入他的怀抱中,对于他,她至今还没想出一个办法可以让自己平静地面对他,然后将一切事实摊开来讲,她还没跳脱心碎的痛苦。
当她从昏迷之中醒过来,看到陌生的四周与那个陌生男人后,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因为第一个浮上她心头与冲出口的名字都是“靖泽”,她希望他来救她,她竟然希望他来救她!
也许他会看在她肚子裹有他的孩子而来救她吧?
即使她曾这样想过,当他真的出现时,她却颤抖得几乎要昏眩。然后庆幸她现在是坐着而不是站着,否则她早已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了。
“臻纱?”得不到她的回答,宋靖泽再次唤道,此时的他已走到她身后并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缓缓地转向自己。“臻纱,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龚臻纱低着头没有答话。
“臻纱?”宋靖泽按捺不住的又叫了一声。
“放心,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的回答让宋靖泽膛大了双眼。
“我问的是你不是在问孩子!”他有些激动的叫道,随即又自制的以原有的温柔口吻重新再问一次,“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为什么要管我有没有受伤呢?我已经告诉你我没让肚子裹的孩子受伤了不是吗?”龚臻纱极缓地抬起头来,她看着他问。
“你听到了是不是,听到昨天下午我和朋友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是不是?”
龚臻纱没有回答,但她唇边惨淡的微笑已说明了一切事实。
“该死的!”他失控的咒声道,扶在她肩上的双手瞬间紧握了起来。“那只是在开玩笑而已,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我只想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吗?那天晚上的人真的是你吗?”
宋靖泽抿起了嘴巴。
“是吗?”
他看了她半晌终于点头。“但是那并不表示……”
“这就够了。”她心灰意冷地说。
“臻纱,你听我说。我……”
“我好累。”
“什么?”
“好痛。”
“你哪裹受伤了?”他立刻乱了方寸的叫道:“快告诉我,臻纱,你回答我呀!”
“我想回家。”
“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他霍然双手一伸的将她抱了起来。
“我要回家。”
“别担心,我会马上送你到医院的,你会没事的,别担心。”他在她耳边呢喃低语的安抚着,一边迅速的抱她下楼。上了车,他迅速的驶向最近的一间医院。
至于原本在楼下,现在却已不知何处去的绑匪与被他带来交换人质的薛莹箴两人,他早已经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而日后待他再度想起这件事,并责任性的以电话询问薛莹箴的现下情况时,却意外的听到了关于她的喜讯,而最令人意外的是原来薛莹箴肚子裹的孩子也是绑匪的。
想不透那两个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一个故事,那绑匪又怎会动脑筋动到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龚臻纱身上来。不过看在龚臻纱毫发无伤,以及与他在电话中对话却依然隐藏不住要做新嫁娘的娇羞与喜悦的薛莹箴的份上,他便决定大人有大量的不再追究这件事。
事实上,与其追究过去已发生的事,现在的他有比那重要千万倍的事要去做,那就是如何打破龚臻纱自封的防御网,让她感受到他毫无矫饰、赤裸裸的爱,让她感受到他的心,他深爱她到早已无法自拔的真心。这才是当务之急的。
第十章
诚如龚臻纱所说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至于她,除了心头上的片体鳞伤之外,也可以说是一切完好如初。
不过在宋靖泽的坚持之下,龚臻纱依然住院观察了一天之后才回家。而这其间她沉默得彻底,不管他开口对她说什么她都沉默以对,为此宋靖泽几乎要疯了。
在医院里,即使他心急如焚,但为了顾全两人之间的面子问题,他尽量以冷静的态度据理力争。可惜对早已自我封闭的她,他说什么都是枉然。也因为他决定将一切激烈的抗争方法留待回家再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他誓死也不放她走。可是当她回家后第一件做的事竟就是去找出当初与结婚证书一起签下的离婚协议书时,他几乎抓狂了。
“我不准!”他怒不可遏的一把抢过那张离婚协议书,当场就将它撕个粉碎。
“我绝不离婚,听到没有?”
龚臻纱为他的举动惊愕得膛大了双眼,但在下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又再度恢复原本的冷淡与漠然。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屑,再抬头看他。
“这是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事,你想反悔吗?”她冷然的问。
“是,我想反悔,我绝不让你离开我。”
“就是为了我肚子裹的孩子?”
“不是!”他霍然握住她的双肩,既生气又激动的叫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爱你,跟孩子完全没有关系!”
“如果我答应在孩子生下来之后给你……”
“该死的!”他愤然的打断她叫道:“我要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我要的是你,不是孩子,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怎么做才会相信我爱你,你告诉我呀!”
“什么都不必说,我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自知之明!什么叫做自知之明?那是自以为是!”他霍然大笑的放开她,然后在她或者他明了自己想做什么之前用手臂奋力的一扫,霎时放置于壁橱上的东西兵兵兵兵的掉落一地,包括一把将他手臂到出一道十几公分长伤口的大剪刀。血在眨眼间溢满伤口,并随着他垂下手的姿势顺流而下,一瞬间爬满他的手臂。
“你……”她惊骇得膛大双眼,下一秒钟已迅速的冲向他。
“别碰我!”宋靖泽迅速的避开她,将受伤的手举高让她构不着。“别碰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
龚臻纱握紧拳头看着他。
“不要拿这个威胁我,会痛会流血的人是你不是我。”她以自制的冷漠对他说,却隐藏不住双眼中的担忧。
“比起我的心,这种小伤算什么?”他苦涩的看着她悲哀的说道:“比起你不相信我,比起你的无情给我的伤痛,这种小伤算什么?”
“这是你的苦肉计对不对?”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现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你的“自知之明”都会替你找到最好的解释不是吗?”他的下颚紧绷,嘲弄的盯着她说。
龚臻纱没有回答,只是咬紧了下唇笔直的盯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为什么不快去处理伤口,要任它流血,他不痛吗?他这么做是故意的吗?他一定是故意的,可是“去把伤口清理一下抹点药好吗?”她还是无法不管他。
“你在替我担心吗?放心,这种小伤不会死人的。”宋靖泽不在乎的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冷淡的说道。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自制的面具逐渐破裂,她的声音不再平静无波而是有些颤抖的。
“我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跟你的外表看起来一样绝然无情,你依然是爱我的不是吗?”他深深地凝望着她轻声间。
“不。”她迅速的低下头道。
他的目光一下子冷了起来,理音变得毫无感情。
“那么我的伤口处不处理对你而言应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你犯不着再理我。
你刚出院,回房间去休息吧。”他好象已经绝望了。
龚臻纱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上,双眼盯着他不断滴血的手指末端,双脚则像长了根似的根本动弹不了半分。他的伤口对她而言无关紧要?如果真是如此,她现在也不会感觉到自己犹如要被撕成两半的痛苦,他真以为她能如此轻易割舍掉对他的爱吗?他从来都不知道爱他早已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要割舍谈何容易。”
“让我帮你处理伤口。”
“不必麻烦了。”他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你这样做到底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它至少可以取代一些我心里的伤痛。”
龚臻纱的泪水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她垂下头半晌,终于颤抖的出声问:“为什么要说这些话,那不可能是真的,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不想再多做解释,反正你也听不进去。”宋靖泽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说,说完后径自蹲下身开始捡拾地上因他所造成的紊乱。他丝毫就是没打算要处理手上的伤口。
龚臻纱瞪着随他移动而滴落在地板上一滴又一滴的血,紧咬住下唇以防自己会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他到底想怎么样?他还要她跪下来求他才肯止血,才肯将伤口包扎?可恶的他存心就是要欺负她就对了。
“好,我投降,我投降了,只要你让我帮你处理伤口,你要我相信你什么我绝不迟疑,这样你满意了吧?你肯把你的手给我了吧?”见他恍若未闻的继续劳动着受伤的手,她终于崩渍了,“你不要再动了!”她以控制不住的激动歇斯底里朝他大望叫道。
蹲在地上捡拾物品的宋靖泽以极其缓慢地动作抬头看她。眼前的她因泪而湿透了脸,泪光盈盈的双眼中充满了对他的忧心与妥协。她投降了,意思是她相信了他吗?不,她依然不相信他,她的投降只是妥协,为了治疗他的手伤所做的妥协,她依然不相信他对她的爱。他觉得自己好失败,真的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