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地下室餐厅。
严翔刚关上手机,元致光就拿着两瓶饮料坐下。
"打给谁啊?"他径自打开饮料。
"你想呢?"
元致光本想说他几句,却见他脸色有些难看。
"你是不是不舒服?"
严翔摸摸前额,发觉有点烫。"好像是……"
"先回家休息,我帮你请假。"
"没关系,我撑得住。"
元致光觉得有异便问:"你是不是跟谁有约了?"
严翔偏头不回答。
元致光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服了你!我带你去躺一下。"
"我不要去保健室!"他厌恶保健室的消毒水味道。
"还挑呢!去视听教室啦!"
"你怎么……"
严翔才想问怎么进去,元致光就拿出钥匙。
"有我就搞定了,走吧!"
下午四点,视听教室。
严翔睡得沉,但细小的声音仍惊动他。
"去!别在这里看,要看回家看!"元致光刻意压低声音警告。
"同学,这是好货,刚到手的,先看看解解馋嘛!"知道有人睡在视听教室,后来的人也不敢大声。
"我同学在睡觉。"
"又不是女生,怕什么!按住他,我去放光碟。"那人指挥着,偷笑地启动光碟。
画面出现了,他们知道元致光奈何不了他们,便放开他。元致光摇摇头,眼不见为净地离开视听教室。
有剧情的情色场面比较不会让人觉得恶心,他们看得津津有味,殊不知严翔也醒了。
女人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愉悦,淫荡的声音小而尖地回荡了整间视听教室,一波一波地不断持续,两人起伏的身影搅乱了严翔的心智……他开始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不久,两人换了姿势继续。那姿势是暧昧不堪的,是纯粹的性欲,毫无情感可言。
严翔厌恶地起身,冲出视听教室。
"严翔!"元致光丢下烟蒂,追上去。
两人先后来到厕所,后到的元致光追上时,看见严翔正在水槽边干呕。
"看了?"
严翔不语。
"起反应了?"
严翔用水泼脸,听着水声,他平静许多。
元致光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
"恶心!"这两字足以代表他的感觉。
"太夸张了,不会是没兴趣吧?"元致光讷讷地说。
是个男人就该有兴趣才是,除非……
严翔盯着镜中的自己,然后慢慢靠近镜子。
他苦涩地说:"我想要--"
"对嘛!诚实又不是坏事。这是本能,何必否认?"幸好!
"致光,我只对她有感觉。"
元致光不解。"那刚才……"他以为严翔是看了A片才有反应。
"我只对她产生性幻想,刚才是觉得恶心。"
元致光正视他,感慨地说:"你陷得太深了。她很好吗?"
"致光,你清楚我不会比较的。她好不好我无法替你审视,我只晓得她对我好,我--想要她。"他闭上眼睛。
"那就去抱她,上过床后再跟我说是不是还想要她。"他建议。
???
五点二十分,校门口。
夏敏雪的车刚停下,严翔立刻钻进车里。
"怎么了?你的身体很烫。"看严翔的表情不对,夏敏雪摸摸他前额。
"我没事,快开车。"
"严翔……"
严翔别过头不看她。
夏敏雪拿他没辙,只好帮他把椅子拉平。
"就这样乖乖躺着,睡一下,到家再叫你。"
"小雪……"
"别说话。"
"我有喜欢的人了。"不管夏敏雪的劝阻,他执意要说。
"很好,改天带回家里让我们看看。"她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她也许不喜欢我。"
有病人在车上,夏敏雪遇上黄灯只好停下。早上才信誓旦旦说过,没想到下午又为了同一个人破戒。
"单恋啊?"
"嗯,也许她有男朋友了。"
"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先从她的好友下手。"
"我只认识她一个,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
夏敏雪看了他一眼,觉得好笑。
"有没有说错,你只认识她一个!这是不可能的,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一两个朋友,再努力点!如果没办法,姐姐帮你出马!"她单纯地以为严翔害羞。
"她不是我那个圈子的。"
"不是?那是在哪里认识的?"分心开慢车,夏敏雪特别小心。
严翔望着夏敏雪的侧脸。"在一个特别的场合。"
夏敏雪忽然很想抽根烟,却因为严翔而努力克制。
"是不是年纪比你大?"
她知道了吗?
严翔不敢相信地呆愣。
夏敏雪抽个空转头看他,然后作个"我明白了"的表情。
"无所谓啦!只要不要年纪差太多,我想现在的父母应该都可以接受;否则爱都爱上了,要不爱也很难是不?差几岁?"
"四岁。"
"还好,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夏敏雪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次,仍得到相同的答案。
"真的假的?!连名字都不清楚,你确定没爱错人?"她笑笑地说,没什么恶意。
"我只爱她。"严翔冲动地喊。
静默了几分钟。
夏敏雪继续说:"其实,每个男人多少都会有。恋母情结。,所以喜欢的对象,有时会比自己大,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是自己喜欢就好了;但女大男小,我想对方应该会有所顾忌,所以在没确定她是否也喜欢你时,你最好安分点。"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当然没错……"已经到家了,夏敏雪想尽快结束这话题。
"那我喜欢你有错吗?"他鼓起今生最大的勇气。
不知何时,严翔己经起身,也逼近了她。
"你--说什么?"夏敏雪瞠目结舌地。
"我说……我爱的那个大我四岁的女人就是你--夏敏雪,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发烧的热度已经烧坏他脑子了,既然已经烧坏了,那也就没必要继续隐瞒,所以他说了,全部坦承了。
"严翔,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夏敏雪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有一个人向他表白会让她这般恐惧,就连"森"也没有过。
严翔是她弟弟,虽没有血缘,也是弟弟。
对她来说,他就像一个不见天日的黑洞,一不小心就会让他吸引住;就因为她明白,所以时时提醒自己……岂料,还是陷入了。
严翔喘息道:"你叫夏敏雪吧!我爱的人就叫夏敏雪,她不是我姐姐!是我爱的女人!"
"严翔,听我说,你发烧了,所以不……"
严翔如盯住猎物般捉住夏敏雪瞳孔里的孤独灵魂上瞬也不瞬地。
他唇微启。"我想吻你。"语才歇,他的唇便覆上她的,让她来不及防备。
那一吻,既猛烈又执着,因为他奉献出他的心了。
他的眼神失了理智,只剩下爱人的本能。
他疯狂地吻她……也许疯的不只严翔,因为夏敏雪没有反抗。
森。
他说爱我。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告诉我好不好?
第六章
下午三点,夏敏雪的房间。
严翔无声进入,手里端着一杯水和药。
他探探她的额,知道烧退了,才放下一颗悬宕的心,随即抽了张卫生纸细心帮她拭汗。
夏敏雪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森……"她慌乱地喊。
严翔亲吻她的手心。"小雪,我不是,你认错了。"
睁开眼,果真不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她尴尬地吞吞口水道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只是误认罢了,该吃药了。"
夏敏雪听话地吃完药靠坐在床上。"下午没课了?"
严翔目光一转,点点头。
昨天,他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刻意想忘记,否则两人的关系会变得奇怪。
"你怎么会生病?"
"还不都是……"你的吻,她紧急打住没说出口。严翔忘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夏敏雪也不想多提。忘了也好,以免关系更复杂。
"是公司的人啦!被传染到了。"她笑笑地说。
"原来如此,那就要好好休息。"
"谢谢。妈呢?"
"去超级市场。"
"喔。"情况愈来愈难控制,夏敏雪干脆闭目养神,希望严翔会觉得无聊自己离开。
良久,严翔的呼吸声仍充斥房间,他的气息扰得她烦闷,体温渐渐上升。
"没作业要做吗?"她期盼他能知难而退。
"没。"他答得懒散。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丝毫不觉得无趣;如果能够,他想更亲近她,再更进一点……
"在我这里很好玩吗?"她的眼没张,无奈的口气一清二楚。
严翔忽然靠近她,在她耳畔低声:"你--在逃避我?"
夏敏雪吓得后退。
"你……"他不是忘了?
"我没忘,虽然昨天发烧,但是我没忘记,因为那是我想做的事情,吓到你了吗?"他声音低沉地带点魔力。
那一吻,深刻地印在夏敏雪心上。到底是他强迫了她,还是她接受了他?
她弄不清,却感觉那个吻似乎撞碎了某些东西,一些存在她心底的东西。
"我也不能对你说教,毕竟你够大了。"
"你敢说,我就吻你。说啊!"他威胁。
面对他的痞,她莫可奈何。"严翔,我只当你是我弟弟。"
"我从来就不当你是姐姐!"之前是讨厌,而后是因为爱情。
四目交接中,他传递出他的心声,也是他的爱情表白。
???
下午三点十分,严家客厅。
客厅坐着一位客人,楼上有位病人,女主人去了超级市场,严翔只好充当主人的角色招待不请自来的客人。
对方简单介绍后,严翔马上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客人了。
他是方正凯,是小雪的下属,是小雪的朋友,是小雪的学弟,是他的--情敌。
由他眼神透露出的关怀,由他的笑容,由他提起小雪名字时显现的光采,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他的情敌!
"谢谢你特地来看我'姐姐'。"
只有这时候,他会当她的弟弟,为了赶走情敌。
方正凯温和的脸添了抹紧张。"还好吧?她第一次请病假,我……我们都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前些时候她真的是太劳累了!"
"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请方先生不要担心,让你专程走一遭,我们才过意不去,不巧'我'姐姐正熟睡,不便见客,不过'你们'的心意,我会转告的。"
严翔应对得体又有礼,让方正凯不好意思说想见夏敏雪。
"是吗?既然敏雪在睡,那我就不打扰了!"方正凯站起来,其实没见到夏敏雪,他着实感到失望。
严翔客气地说:"哪里,方先生真的不再坐一会儿吗?说不定姐姐等会儿就醒了。"他的表里不一,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极了。
"是谁来了?"
见严翔久久不回,夏敏雪好奇地下楼一探究竟。
瞧见心上人出现,方正凯的视线立刻越过严翔。
"敏雪,是我!我来探病!"
严翔闭上眼,心想这女人为何就不能乖乖待在床上休息,非要破坏他的计划不可!
"我才休息一天,别那么客气,赶时间吗?"夏敏雪随意把头发扎起来,穿着简便的休闲衫走下楼。
"没有。"
"再坐会儿!"
两人落座,严翔这才看见她没穿外套,于是上楼拿件外套为她披上。
"别再着凉了,你们'慢慢'聊,我去前院。有事叫我。"最后一句,他是小声对她说的。
坐在前院,不时可以听见客厅传出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
他当然想坐在她身边陪她,但他晓得自己一定会让她下不了台,因为--他嫉妒,嫉妒她的笑容让别的男人看见。
在她身上,他学会想念,学会伤心,学会嫉妒,也学会了包容。慢慢地,他学着接受她所爱的一切。
"即使隔着墙壁,我依然清楚感受到你的嫉妒,收敛一下吧!你吓着我的客人了。"夏敏雪倚着墙壁,叹口气。
"小雪,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也很烦。"
"我对你是认真的,小雪。"严翔转过身。
"所以才烦哪!"
她回身欲上楼,却教严翔搂在怀里。
"试着接受我,不要逃避我,更不要厌恶我!那会让我受不了,我的弱点全暴露在你面前,只有你能伤害我!"
???
深夜,PUB。
爵士乐团营造出优美的音乐世界,舞池内三三两两,小珊和小P也下海较劲,人家跳的是慢舞,他们却故意比试热舞。
夏敏雪坐在吧台前,默默喝着酒。注视着杯中呈现不同蓝色浓度层次的鸡尾酒,加上灯光更加显得晶莹剔透,让人不忍破坏它的美。
"这是什么酒?"夏敏雪问着正在调酒的酒保。
"'梦幻勒曼湖'。"年轻的调酒师看了眼后回答。
"是哪个人发明的?它很漂亮!"
"是位日本人,以瑞士的梦幻湖而调制的。"
知道了酒名,满足好奇心之后,夏敏雪眼睛又为之一亮--因为调酒师身后有个特别的水晶烟灰缸。
她盯了许久,引起调酒师的往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你喜欢那个烟灰缸?"
"也不是……只是会想起一个人。"说完后,夏敏雪马上露出一个自己怎会说出这样话的表情,显然她也觉得惊讶。
调酒师听了,拿条干净的白布把烟灰缸擦拭干净后,用袋子包好交给夏敏雪。
"这是做什么?"
调酒师羞涩一笑。"其实这个不是我们的,是有一个男人寄放在我这里。"
"寄放?"
调酒师慢慢解释:"他以前是我们的常客,常常出国旅游。半年前,他给我三个烟灰缸。他说,如果有人看见这个烟灰缸会想起某人的话,就叫我把烟灰缸送出去,你是第一个。"
"这很漂亮,为什么要送人?"
"他没说。请你收下,我等你半年了。"调酒师苦笑。
夏敏雪拿起烟灰缸,在灯光的照耀下,它显得更加美丽。
"真的很漂亮!"透过灯光烟灰缸转成彩色,手一转,即可瞧见五颜六色,由浅到深,缤纷艳丽,让她爱不释手。
???
凌晨,房间内。
洗完澡,夏敏雪转回自己的房间,灯才亮,就让坐在她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抚了抚猛跳的心脏,夏敏雪轻吁了口气。
"去了哪里?"
"庆功不行吗?"她讨厌严翔的口气,像是在审问犯人。
"你病刚好,别又累着了。"
晓得自己的口气太冲,夏敏雪试着婉转:"对不起,下次会注意。"
"小雪。"暗沉的夜,严翔的声音格外低沉。
夏敏雪揉揉眉间,模样显得疲倦。
"有事明天再说,我实在很累了。"她刻意强调自己的疲累。
严翔抬眼,再低首,挺着胸膛离开。
夏敏雪烦躁地躺上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没多久,她一拧眉,迅速下床,放轻脚步走进严翔的房间。
她坐在床沿,严翔的双手自动圈上来。
"问吧!"
他不问清楚绝不会罢手;她不说清楚绝对难清闲。
停顿了一会,严翔开口:"谁是森,他是你什么人?"
"聪明如你,会不清楚吗?"
严翔使力拉她一同躺在床上。"我要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