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席净衍的眼神漾着期待的神采。
宫日光用拥抱代替回答。她当然爱着他,她爱着席净衍的全部。
席净衍微笑。
“真的吗?”
“我爱你,爱你的全部。”
宫日光放低目光,终于注意到他的穿着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记得,所以这就表示他们分离的时间到了。
再抬头,她的眼眶多了一些晶亮:“不要……”
席净衍替她拭去泪水。“你是为我哭吗?我很高兴,我真的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日光,我也舍不得。”
宫日光抱紧他:“那就别走,在我习惯你以后,不要轻易丢下我,我会害怕。”
席净衍仰头叹气:“我就怕你这么说。日光,我不要你习惯我,我要你爱我。”
“我是爱着你啊!”她说。
“我晓得,可是我是为你而离开,我希望重新开始。”席净行试着安抚她。
“我不想失去你。”宫日光很清楚席净衍这一走,他们的关系就会有问题。
“日光,我也不想失去你,可是我想要改变自己。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完成,甚至我们的事情也是……所以,我必须离开,我们这样的关系并不会得到其他人的认同。”这么温柔的她,是需要被呵护、被祝福的,所以他要为他们的未来努力。
“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我不希望你们家里的人对我有意见,这是我身为男人的尊严,你懂吧?”席净衍揽着她的腰,亲着她的前额。
她懂,她怎会不懂?
“什么时候?”
“等你入睡后,我想再看一次你的睡脸,可以吗?”
宫日光笑了。“又不是不再见面,现在就走吧……”忧郁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微笑,她轻声道。
她不想一觉醒来就不见他,宁愿看着他离去。
席净衍隐约明白宫日光的意思,于是他最后再搂她一次,深深地,似乎想将她揉进自己身体内,唇瓣动了动,他无声地说了抱歉,敛起笑容,转身离开宫日光的世界。
目送他的离去,宫日光眼神恍惚了。
等我——他说。
她能等的,只是他真能回到他身边吗?
其实她明白的,身为一个画者,她的眼睛就必须比别人更敏锐,要观察到平常人所看不见的另一面,这样才能完成一幅好画。所以透过画笔,她看透了席净衍的本性与他血液里潜在的本质。
“你回来时,我们还适合吗?净衍……”宫日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后转身面对玻璃外的世界。
霓虹灯下,城市逐渐成为一片模糊地带,如同她的心一般,蒙上一层黑雾。
为什么呢?
“净衍,我不想束缚你,可是你才一离开,我就觉得心痛,是否是因为我知道我——也许会失去你?”
席净衍仰头,望着席氏大楼。
三年来,他不曾踏进这里一步,为的就是想忘却那件事情,可无论经过多久,他依然无法忘怀,所以只有尽量弥补他的过失。
半晌,他昂首阔步地走进去。
在会客室等候十多分,要是三年前的他,早甩头走人,可今日不行,他是有求而来,况且三年的调教,已让他改变许多,他不再是那个任意妄为的席净衍了。
“净衍!”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显示此人的兴奋之情。
“大哥。”
“真的是你!想通了?”见席净衍回到席氏企业,席孟非感到相当高兴。
“也许。”席净衍回答地很不确定。
“如果不是真心,就不要勉强自己,我看了也难过。”
“我回来,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还有……”
“你真的想和宫日光在一起?”
“没错。”席净衍肯定地表示。
席孟非定定地注视席净衍,他清楚席净衍这次的认真。“那么,要加油了。”
“谢谢。”
“席先生,董事长请你进去。”
席净衍振振精神,带着绝对的自信走进办公室,他这次是为日光和自己而回来,就必须打一场胜仗。
***
偌大的办公室内,席守仁背对着门口,双手交握置在身后。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身,注视着三年不见的儿子。
“终于想通了吗?”
“是。”即使三年后,席净衍在面对严肃的父亲时,仍旧会感到些许的害怕。
“是为了宫家那个女孩子?”席守仁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一半是为我自己。”
“很好,至少你还懂得是为自己,否则我还以为你已经卖给了宫氏建筑。不过你应该清楚我的原则,离开过的员工一旦再回来,我是不会给特别待遇,即使是我的儿子亦等同视之。”席守仁的严格不会少了自己的儿子。
“我明白。”席净衍当然晓得自己父亲的处事原则,他回来也不希望破坏任何原则,这次他想靠自己的实力。
“如果你真想娶宫日光,我当然不会反对,但是若她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你应该晓得我会怎么做。”席守仁口气很淡,却隐含某种深刻的警告。
席净衍勾动嘴角,悠然一笑:“我不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警告不足以吓倒我。我会回来并不表示我继续操控在你手中,对我来说,你现在只是我成功的要件,若你想阻止我的一切行动,那么我会回报你意想不到的惊喜。”语毕,他优雅地一旋身,只手插在口袋里,率性地离开。
“三年里,你变了许多。”他说,在席净衍离开前。
“当然,因为我是你的儿子。”话一出口,门随即关上,回复原本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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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深刻的五官和温柔的笑容今宫日光留下好印象,可她压根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个男人。
放学后,宫日光急着回家做作业,谁知这么一个好看的男人从天而降,挡在她身前。
“请问……是宫日光?”男人用着很奇怪的腔调说着宫日光几乎听不懂的中文,边说还边用动作比画。
“我是。请问你是?”她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她真的不认识他。
“斯高特·贝肯。”
宫日光反复念着他的名字,最后恍然大悟,指着男人道:‘你是贝肯秘书?”这句话她是用德文说出。
斯高特拼命点头,也开始用德文与她交谈:“没想到伊丽莎白小姐还记得德文,小姐的中文名字太难念了,我差点念不出来。”
一直以来,她都是借由与斯高特通信来得知爷爷的消息。也许爷爷恨她,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爷爷,怎能毫不关心?不过她也没想到斯高特竟远从瑞士飞来找她。
其实她总在期盼有天能再踏上瑞士,所以她勤练德文,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她想用父亲国家的语言与爷爷交谈。
“台湾好热。”斯高特尴尬地说。
看着斯高特满头大汗,宫日光于心不忍,说:“我们去找间冷气强的咖啡厅坐坐。”她带领斯高特往前走。
“非常乐意。”
“爷爷还好吗?”
“莫亚先生身体很硬朗,伊丽莎白小姐寄来的中药.莫亚先生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全部吃了。”想到每次莫亚边骂边喝下中药的情形,他就觉得很有趣。
“是吗?”她笑。她那个固执的爷爷是有可能这么做。
“伊丽莎白小姐,莫亚先生很想念你。”
“真的?”惊喜的表情全显现在宫日光的脸上。
“是真的,莫亚先生希望你能到瑞士去看他。”
“我真的可以回去瑞士?”
突然的喜悦让宫日光有些不安。她真的能去瑞士吗?
“当然了,伊丽莎白小姐,这是莫亚先生亲口向我允诺的,而且他还命令我必须带你回去,否则我的职位就不保了。”斯高特夸张地表示。
听到斯高特有趣的形容,宫日光笑了起来,激动得连眼泪都落下。
“伊丽莎白小姐……”
“没事,我只是很高兴。还有,请别再叫我伊丽莎白了,不嫌那名字太长吗?叫我丽莎就好。”
“那么,丽莎小姐,你何时要起程呢?”
宫日光停下,转过头:“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毕竟她十二年没有见过爷爷了,再说她也要通报一声,就不知道她说了以后,她的外公会不会暴跳如雷。
回到家中,打开灯,瞬间的光明让官日光来不及适应,她立即闭上眼睛,过不久才睁开注视着偌大的房间。席净衍一走,她才发现,以前的。她是如此孤独。
她按下答录机,录音带快速倒带。
“日光,今天你有没有遇见斯高特先生?无论你有任何决定,都要记得外公与我,就这样了。晚安,祝有个好梦。”
她低笑,任何事都逃不过萧云的法眼。
第二通接着:“日光,有没有想我?今天天气很闷热,我的心也是,因为想你。希望下次你会在家。”席净衍低沉的声音温柔地传进她心中。
自从席净衍离开后,他们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面。她当然想他,虽有他公司的专用电话,但总鼓不起勇气,因为怕他忙,怕听到他冷冷的声调。
不过席净衍每天都会有一通关心的电话,可惜时间都不对,没有一次是自己亲手接到,为此她感到无奈。
宫日光迅速按下倒带键,重听一遍。
“我也想你。”她说。
“是吗?那为什么都不打电话到我公司呢?”席净衍由她房间走出来。宫日光回头:“你怎么……”正为他的出现而兴奋不已。
身着笔挺的西装,席净衍张开手臂,宫日光想也不想地投进他的怀抱,用力抱住他的腰。
“因为想你,所以回来见你,别说不想我。”他的眼神漾着只给宫日光的温情,而商场上的冷酷早让他隐藏得很好。
“我也想你。”
“我不是给了你电话?”席净衍牵着她一起坐在落地窗前。
“怕吵到你,你才刚回公司。”
“傻瓜,给你电话就是想听你的声音,千万不要怕影响到我。”席净衍搂着宫日光,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瞧你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心事?”
“爷爷要见我。”
“你不想吗?”
“当然想了,可是十二年不见,我怕他不喜欢我。”这是她最担心的一点。也有人像她这样十二年未曾见过爷爷的吗?
席净衍体贴地说:“要我陪你去吗?”
“在瑞士啊!你怎么陪我?”
“大不了把工作辞了陪你去。”
“谢谢。”宫日光微笑,明知他是说笑的,依旧忍不住高兴。“我想我会等毕业后再过去。到时就请你陪我一道了。”
离毕业仅剩一个月,下星期她就必须交出作品,可是之前的已撕毁,她实在无法开口要求席净衍再帮自己,毕竟他也忙。
“不要忘了我就好。还有一件事,谁是斯高特?”之前宫萧云提到的人令他印象深刻。
“我爷爷的秘书,这次他来就是准备带我去瑞士。”
“是吗?那叫他先回去,等暑假我再陪你去。”只要在宫日光身边,他就会一直是温柔的。
“你会有时间吗?公司不是很忙?”宫日光感叹,他忙到两人必须靠电话才有交集。“为了你就会有,我想暑假就会有个段落。相信我!”
宫日光抬头,迎上他温柔的双眼,心中无比的安心。有了他的保证,她会耐心等待。
第七章
清早的电铃声让宫日光讶异。会有谁这么早来找她?当她开门时,斯高特的高大身影着实令了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昨天我又去了一趟宫氏建筑,你舅舅告诉我的。”
“原来。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告诉你,进来再说。”
“你不用上课吗?”斯高特原本是想来陪宫日光吃顿早餐。
“不,已经停课了。下星期要期末考,考完还要忙毕业展的事情,所以我可能一个月后才能去瑞士,你要不要先回去瑞士告诉爷爷?”为了毕业,她也有得忙,等会儿还要去人体模特儿经纪公司租借一名模特儿让她作画。
“不了,反正他也没说很急。”斯高特笑笑地说,精神全放在这间屋子里。
“你说什么?”斯高特的口气让宫日光觉得奇怪。
斯高特清清喉咙严肃地说:“不是,我是说莫亚先生并不很急,他也晓得你快毕业了,所以要我陪着你一起回去,顺便帮他买些这里的名产。”
宫日光“喔”了声:“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没来过台湾,能不能请丽莎小姐趁这些日子带我四处参观一下?”热切的期盼写满斯高特那张俊脸上。
面对他的殷切,宫日光实在舍不得拒绝,但她想要毕业啊!
“这恐怕不行,斯高特先生,我还有作业要交。”对斯高特,她有份特殊的亲切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所以舍不得拒绝他。
“是什么作业?难道不能一边玩一边做?你不是美术系的学生,期末考应该不重吧?”斯高特也不愿为难她,只是他也许今生来台湾仅这一次,所以才想把握这大好机会。
期末考根本不重要,都只是要交作业,而她已画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那个最令她头疼的人体素描。
“是人体素描,这个恐怕没办法一边玩一边画,所以你只好找别的导游了。”
“人体素描……”斯高特前念着,然后挑高眉毛,饶富趣味地说:“你眼前不正有个现成的人选?”
“你?”宫日光很快地做出反应。
“没错,我自认我的身材不错,不用考虑了!”斯高特边说边拿宫日光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
惊讶的宫日光立即抽回手。
“你的身材的确不错。”西方男人的身材的确好过东方人,而她也不否认欣赏斯高特的身体:“但这需要全裸,你可以吗?”
只见斯高特一勾唇,立刻脱下衬衫,宫日光睁大眼睛,第一次看见对自己身材那么有自信的男人!但在他脱下后,宫日光仍是以画者的眼光审视她的模特儿。
古铜色的肌肤显示斯高特是个爱户外活动的人,她笑;“你合格了。”
放着这么好条件的模特儿不用,不就太暴殄天物了,她当然是以不浪费为由地收下。
“那么你就能带我参观了?”斯高特乐得像个孩子。
“当然。不过我要先去一个地方,要不要陪我去?”
“没问题,丽莎小姐。”斯高特顺手搭上宫日光的肩膀。
宫日光不以为意:“还有,叫我丽莎就好,不要加小姐。”
“遵命。”斯高特比了一个童子军的手势。
以前与斯高特通信时,从没发现他是这么地幽默风趣,难不成是台湾让他改变了?宫日光狐疑地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