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绝垣来到段飞鸢床前,直挺着腰杆,手插进裤袋里,注视着脸色略微苍白的娇颜,心头不禁一紧。尽管段飞鸢的脸色略微泛白,仍然不损她一丝飘然出尘的气质,犹如出水芙蓉般的雪白肌肤、秀气的眉、高挺的鼻子,再配上一张倔强的小嘴。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突地紧蹙眉瞪着仆人,“飞鸢的额头还是冷的!”
“这……”仆人被他的冷冽吓得不停地发抖。
“去叫那混蛋医生过来!”段绝垣厉声狮吼。
“是、是……”仆人吓得连忙夺门而出,冲到楼下看着站在楼梯口的佳美,吓得拿不定主意。“夫人,少爷要我们去请医生……”
“是不是飞鸢又怎么了?”佳美不禁紧张起来。
“少爷摸了一下小姐的额头,随后便铁青着一张脸要我们请医生来。”仆人急急地说完。
“这下子该怎么办?”佳美紧张得喃喃自语。
随后即听到段绝垣站在楼梯口往下吼:“叫那个混蛋医生了没有?”
佳美听出段绝垣声音中的愤怒;无可奈何地吩咐仆人:“阿福,快打电话给陈医生,无论如何一定要他来一趟。”
阿福无奈地说:“好吧,只好试试看陈医生要不要来了。”
陈医生一听段绝垣在家,吓得连声回绝,阿福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答复段绝垣。
“夫人,陈医生说他……没空。” 阿福愁着一张脸望着佳美。
佳美无奈地叹口气,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一个人见人怕的儿子来。“上一回为了飞鸢病倒,绝垣一副要人家偿命的样子,今天换作我……我也不敢来。”
“到底来了没?”又是一声从天而降的怒吼。
阿福惊慌地看着佳美,“夫人……”
佳美无奈地深吸口气。“我自己上去跟他说。”
随即踏着沉重的步伐拾阶而上,每走一步,心里就不断地琢磨着要如何婉转地劝儿子。
段绝垣看到妈咪走上来,开口问:“医生来不来?”佳美面带微笑地望着段绝垣。“陈医生说会晚一点,现在医院里还有其他的病患,他要我们先喂飞鸢吃药,等一下再视情况而定。”
段绝垣话也不回地断然转身走进段飞鸢的房间,来到段飞鸢床前,恼羞成怒地说:“你还真会挑时间生病。” 天啊!哪有人这么说话的,生病还挑时间!
哈!偏偏段飞鸢好似就吃他这一套,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段绝垣看着那张翕合嗫嚅的小嘴,狂声大笑,“原来你是欠我骂。”
段飞鸢在昏沉的世界里仿佛听到~道讥讽的笑声,她不必睁开眼睛也能猜得出来那是谁。
“飞鸢,你醒了?”佳美温柔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段飞鸢吃力地睁开双眼,眼前只见一片模糊的影像。她努力地调整焦距,想看清楚面前的佳美。
“妈……” 不经意瞥见在另一边那张狂傲的俊颜,她随即又闭上眼睛。
“喂!你有没有良心?睁开眼睛只叫妈咪,我也在旁边耶!”他的声音像一道雷,迅速劈进她的大脑。
段飞鸢置若罔闻地紧闭着眼睛,相应不理。
他却面带邪邪的笑来到她床边,伸出双手袭击她紧闭的眼睑,硬是以手指撑开她的眼睛,“看到我却不叫我?”
段飞鸢无奈地睁开双眼,“绝垣哥哥。”
“叫哥哥,不准叫绝垣!”他厉声下令。
佳美立即来到段绝垣身边,拉着他的手提醒他:“不要这样,你忘记飞鸢生病了吗?”
段绝垣浅笑着放手,“今天因为你生病,所以我饶了你,不过限你在三秒钟内睁开眼睛,否则……”
他诡谲的警告着段飞鸢。
段飞鸢无奈地吐了口气,不等他读秒,已经睁开眼睛看着他。“我生病,不要闹。”
“对嘛,你看着我,这样我才可以知道你没被死神带走。”段绝垣冷冷地讽笑。
他永远都是这样,明明关心她,却始终摆出一副冷傲的样子。
段飞鸢真想再闭上眼睛,不想成了他戏弄的对象,她无助且无力的以眼神哀求着他,“让我休息。”
段绝垣似乎有点被她的楚楚可怜打动,“想休息可以,等你吃点东西、吃了药后,我就让你休息。”
难得他肯放过她,段飞鸢感激地看着他。“好,我吃东西、吃药。”
段绝垣却紧拧着眉停顿了下,仿佛在默数什么,随即怒瞪着段飞鸢,“为什么每一次我说了一大堆,你却都回不超过十个字?”
段飞鸢为难地苦涩一笑,“都被你说完了。”
段绝垣又在心里默数,随即气恼地责骂:“气死人了,还是不超过十个字!”
在一旁的佳美看了不由得觉得好笑,或许这就是飞鸢在他面前的生存之道吧!经由绝垣这么一嘀咕,她也注意到了,倔强的绝垣似乎在和飞鸢玩一种游戏,绝垣的倔强不服输在逼飞鸢臣服,而飞鸢似乎不理会他的跋扈,坚持不多说话。
“绝垣,你就行行好,别再闹飞鸢了,让她多休息。”佳美在一旁劝着段绝垣。
段绝垣看了看段飞鸢,摆出兄长关心妹妹的样子,“好吧,我会让仆人煮些东西上来,你吃完就一定要吃药!”
段飞鸢无力地点头。
“不准点头或摇头,说话!”段绝垣忿然咆哮。
段飞鸢无奈又吃力地吐出:“好。”
“这还差不多。”段绝垣得意地转身走出段飞鸢的房间。
佳美看着段绝垣离开房间,连忙坐到段飞鸢的身边,握住她无力的小手,“还很不舒服吗?”
段飞鸢晕眩地瞅着慈祥的妈咪,她能说只要有绝垣在身边还能舒服吗?
她无助地吞下想说的话,吃力地摇头。“没……有……”
佳美疼爱地摸着她略冷的粉颊,“我吩咐厨房准备粥,等一下吃点粥就吃药,然后安心地休息。”
段飞鸢感激地点点头。
她真想不透,为什么善心的爹地和妈咪会有一个跋扈不讲理的儿子?段飞鸢感激他们收养了她,并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和无微不至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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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飞鸢困难地咽下阿福送来的粥,她知道如果这碗粥不喝下去,她绝对没有休息时间。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她喝下最后一口例时,段绝垣走进房间瞄了一眼床头边的空碗,露出一丝促狭的诡异笑容。
“这才乖,才是我段绝垣听话的妹妹。”他还不忘摸摸她的头,仿佛是在奖励她的听话。
段飞鸢无力地闭上眼睛,与其说是虚弱没体力,不如说她亟欲逃避他的折腾。
“喂,我的好妹妹,该吃药了。”段绝垣似乎不给她休息喘息的空档。
段飞鸢无奈又听话地睁开眼睛瞅着他,“能不能 等一下?”
“不行!”一道狂霸的声音劈向她。
段飞鸢心中充满无奈,吃力地撑起孱弱的身子倚靠在床边,“麻烦你拿药给我。”她仿佛耗尽了体力,以着无神的眸光哀求地迎视段绝垣。
段绝垣站直身子,双手插进裤袋里,偏着头瞄了搁在另一边桌上的药一眼,“自己起来拿。”
什么嘛,她现在正在生病,如果可以自己拿,她还需要躺在床上吗?
段飞鸢憎恶地紧拢着蛾眉瞅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掀开被单,努力地撑起身子,双脚伸出被单移动着……
“算了!算了!我帮你拿。”段绝垣旋身走两步来到桌边拿起药,立即转身走到她面前,“看样子,你还是没恢复过来。嗯……只是一碗粥,体力还是不够,等一下我会吩咐厨房炖一些补品,给你补补身子。”他蹙着眉喃喃自语。
段飞鸢看了他一眼,急急口绝:“不要……”
她已经很勉强地喝下那碗粥,现在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她面前,也根本引不起她一丝的食欲。
段绝垣拿出一包药塞进她手里,“不行!现在的你简直就像即将蒙主宠召的人,不补充一下体力绝对不行。”不允许她拒绝,他旋即走出房间,走到房门口时忽然顿了下脚步,转头诡谲的瞅着她,“喂,现在就将药吃下去。”
段飞鸢看了一下手中的药,二话不说地当着他的面连忙将药吞进肚子里。
段绝垣满意地笑了笑,甘愿地走出她的房间。
段飞鸢瞅着他的背影,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他就像大魔神般主宰着这整个家,主宰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对她忽冷忽热的关心,让她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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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绝垣走出段飞鸢的房间,立刻吩咐阿福交代厨房为段飞鸢炖一些补品。
阿福一刻也不敢怠慢地快步冲进厨房,将他的交代吩咐下去。
他经过大厅时瞥见爹地和妈咪正在大厅里,他神情慵懒地转进大厅,找了一张椅子稳稳地将自己 塞进。
段然瞅了儿子一眼,眼底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椰偷笑意,“你又去看飞鸢了?”
“嗯。”段绝垣跷起二郎腿,眼睛注视着脚上的皮鞋。
“飞鸢好一点了吗?”佳美随口问问。
“糟透了,连爬起床都得用尽吃奶的力气。我刚才吩咐厨房炖一些补品给她进补,唉,真是个麻烦的女孩。”段绝垣绷着一张脸,嗤哼一声。
段然和佳美瞅着段绝垣的表情,若有深意地互瞄了一眼,随后莫不隐隐偷笑。尽管段绝垣冷冽的外表令人看不出一丝表情,但是段然和佳美都能明了段绝垣对段飞鸳的疼爱。
“妈咪,那个混蛋医生到底有没有说飞鸢为什么会病倒?”段绝垣一心想知道段飞鸢病倒的原因。
“陈医生说是飞鸢太累了。”佳美放下手中的杂志望着段绝垣。
“太累?”段绝垣颇为讶异地蹙起眉,手指轻抚着下巴,“飞鸢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会太累了?”
佳美若无其事地说:“飞鸢最近受人之托,帮一个社团做一只大风筝准备去参加国际纸鸢大赛,对方一直夸飞鸢心密手巧……”
话说至此,佳美突然噤声。飞鸢曾经拜托她不可以将此事告诉绝垣,她却无意间说溜了嘴……
只见段绝垣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沉着一张脸、踏着愤怒的步伐走到飞鸳的工作室。
佳美惊恐地望着段然,“糟了,飞鸢千拜托万交代我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绝垣,我却说溜嘴了,这下子可怎么办好?”
段然疑惑地看着佳美,“她为什么怕绝垣知道?”
须臾间,段飞鸢的工作室传出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段然和佳美愕然回头望着段飞鸢的工作室。
段然终于明白为什么段飞鸢不想让段绝垣知道的原因了。
第二章
段绝垣万万没想到段飞鸢竟然是因帮别人工作而累倒,他愤而砸尽段飞鸢所有做风筝的工具,但这样还是不能消除他心头之火,他怒气冲冲地走出段飞鸢的工作室,继而走上楼找不听话的女孩算账。
段然和佳美在楼下莫不胆战心惊,担心着段飞鸢的他们也紧跟着段绝垣来到段飞芬的房间,却只见段绝垣愤怒地将门从上。
“飞鸢——”段绝垣怒气冲冲地一声狮吼。
段飞鸢睁眼望着段绝垣,瞧他气得像只被沸水泼到的狮子般,大吃一惊,“什么事?”
“什么事?”段绝垣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也不掂掂自己有几两重,居然背着我接下什么鬼社团的风筝工作!”
段飞鸢没想到纸还是包不住火,她望着状似发狂的狮子的段绝垣冷漠地回答:“兴趣。”
“兴趣?我看你是要将自己搞垮!”段绝垣抓狂地咆哮。
段飞鸢执拗地别过脸不理会他。
她的举动更是惹火了段绝垣,他恶狠狠地掬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向自己。“我现在警告你,不准再帮那个鬼社团做什么凤筝!”
“不行!”段飞鸢强硬地瞪着他。
“不行?”段绝垣邪邪一笑,“只怕你说不行也不成了。”
段飞鸢忽然感到一股凉意从脊椎直蹿头顶,错愕的目光直视着他,“为什么?”
段绝垣松开掬住她下巴的手,突然变得安静沉默,嘴角隐约可见一抹邪笑,“因为我拆了你的工作室。”
段飞鸢震惊地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浑身充满邪恶、恐怖的哥哥,“你……拆了我的工作室?”
“没错,我就知道你会不听我的话,所以索性先下手为强。”段绝垣阴鸷地冷冷邪笑。
段飞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愤,脸色顿时一阵泛白,双手紧揪着被单冲着他大吼:“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不爽。”段绝垣露出十分憎恶的表情。
“不爽?”段飞鸢感到羞辱与愤恨刹那间窜进心头,只为“不爽”,他就能毁了她的工作室?
“你凭什么?又为什么?” 愤恨的泪水不争气的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就凭我是你哥哥,你就是因为帮他们做什么鬼风筝才病倒的。”段绝垣理直气壮、轻蔑地甩了一下 头。
“你……”段飞鸢又恨又恼地瞪着他,随后又低下头,“这是我的兴趣。”
“我才不管什么兴趣不兴趣,当初我为你设计一间工作室,不是要让你替一些不相干的人工作,而是让你有打发时间的空间,既然你不听话,我只好毁了那工作室。”段绝垣严厉的指责她。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段飞鸢的心情已颓丧到了极点,无力再与刚愎自用的男人强辩。
段绝垣极不悦地紧锁眉头,猛地转身走出她的房间,打开房门时却撞见站在门口的段然和佳美,他生气地闪过他们径自回到他的房间。
段然和佳美目送段绝垣大步离开,他们能感觉得出来,段绝垣的每一步都透露着明显的挫折与愤恨。从虚掩的门缝中,他们只别见泪流满面的段飞鸢。
段然望着佳美,“这两个孩子……”
“其实这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常在家中的我来说,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我早已经司空见惯,只是……”佳美忧心冲忡地看着段然。
“你发现了什么?”段然揣测着妻子脸上的忧愁。
佳美拉着段然,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一直在猜绝垣的心态。”
“为什么?”段然被佳美的话给弄糊涂了。
“有时我能体会出绝垣对飞鸢的关心,仿佛已经超出一个做哥哥对妹妹的爱;有时又觉得绝垣似乎一直欺负飞鸢,我真的猜不出咱们绝垣的心态。”佳美将多年来的观察详尽地说给段然听。
段然讶异地注视着佳美,“你是说……绝垣可能喜欢上自己的妹妹?!”
“妹妹?老公,你别忘了,飞鸢不是我们生的,她还是绝垣在孤儿院里千挑万选才选中的‘妹妹’。”佳美的话中隐藏着玄机。
段然错愕且震惊地望着佳美,“你的意思是说……”
“别说是我的意思,这一切都得等到咱们绝垣表明心迹才能算数,再说我们都制不了绝垣,但是惟 一能牵动绝垣心绪的,似乎只有飞鸢。”佳美神色凝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