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白子蔚不以为然地微蹙蛾眉瞪向丽莎。
“外面的积雪都快到腰上,小姐你却想要出去散步,你的脑袋瓜真撞到秀逗了。”丽莎嗤之以鼻地嘲讽。
“你不愿意就算了,干嘛要挖苦人。”白子蔚努起小嘴抗辩。
“我还真是不愿意,万一冻僵了脚指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丽莎还是拒绝她的邀请。
“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说着,白子蔚拎起围巾围起以保护脖颈,穿着外套全副武装地准备出去。
“你当真要出去散步?”丽莎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子蔚。
“真的!”白子蔚坚决表示,其实这完全是被逼出来的,谁愿意在这种天气下出去散步!
“好吧!我只能祝你安然无恙。”丽莎露出莫可奈何地看向白子蔚。
“谢谢!”白子蔚忿忿转身走出房间。
☆ ☆ ☆
黑岩叛云站在窗前观测天色的变化,“看情形……这场雪暂时还不会停。”
大山手捧酒杯,静静地站在墙边,不发出一丝声音,静听着主人的轻叹。
“大山,最近我们的客人有没有再为难你?”黑岩叛云双眼盯向窗外,漫不经心地问着大山,其实他的心里相当清楚,白子蔚是一个不喜欢麻烦人的女孩,而丽莎可就不一样了。
“没有,主人。”大山温和地回答。
“以你的观点来看,那两位客人哪一位比较讨人喜欢?”黑岩叛云突然问。
大山顿时怔住,主人向来不会去谈论他人的事情,今天却破天荒提出来。
“其实那两位客人都各有她们的可爱之处,只是……”
大山话都还没说完,只见站在窗边的黑岩叛云身子猛然地僵直,拳头击上窗台怒道:“这种天气她跑出去干什么?”
大山不禁住了口,好奇的目光忍不住瞟向窗外,“是子蔚小姐。”他眼睛惊讶地睁得圆大。
“大山,你去叫她回来,问问她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黑岩叛云气急败坏地嘶叫。
大山连忙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搁,迅速退出书房。
“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怒火燃上他的俊颜。
随后他看到大山套着厚厚的棉衣吃力地走到花园——
☆ ☆ ☆
映照在一望无际的冰封大地上的阳光,亮丽的让人觉得刺眼,白子蔚从未见过有这么多的雪,在台湾要想看雪是难上加难。此时置身在银色的世界之中,大自然将她困在这里,其实再也没有任何的地方比得上这里,或许是因为黑岩叛云也困在此吧。
白子蔚仰望天空,如今她却渴望天上的云层慢慢地转成灰色,而不是令她气馁的晴朗。
双脚踩进厚厚的积雪中,她却忍不住得意一笑,要等这些雪融化至少还需要个五、六天,这样一来,她还可以再住在这里五、六天。
一思及这样的情况,她脸上自然流露出的笑靥简直比阳光还耀眼。
“子蔚小姐,子蔚小姐……”大山气喘吁吁地从大老远就开始叫唤着她。
白子蔚蓦地回头看向迎面而来的大山,“你怎么出来了?”
“是……是主人,要……要你回去。”大山又冷又喘,上气不接下气地转述黑岩叛云的交代。
“你是说他要我回去?”白子蔚一听是黑岩叛云下令派大山请她进屋子,她的心情随之飞扬起来。“是的……主人说,这么冷的天……请你爱惜自己的身体。”大山冻得一边搓揉着双手,一边结巴的传达主人的意思。
原来他并不是真正的关心她,而是命令她回屋里。白子蔚说道:“转告他,谢谢他的好意,我不想领情!”
大山抵着围墙试着将身体藏在墙后,以挡去刺骨的寒风,就算再厚的棉衣也无法让他的身子在刹那间暖和起来。
“子蔚小姐,你说什么?”
白子蔚注视着为了她而受冻的大山,立刻为大山感到不忍。她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喃喃自语,你回去吧,过一会儿我就会回去。”
大山冻得猛打哆嗦,“如果你坚持这么做,我也无法干涉,不过拜托你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不然你要是冻着了,只怕主人会怪罪。”
“好。”白子蔚大声应诺,挥手叫大山回去。
她独自一人开心地准备在雪地奔跑,可哪跑得动,厚厚的积雪几乎快埋到靴子了。
但是白子蔚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她想尝试一下站在雪里的滋味,体验刺骨的寒风打在脸上的感觉,她想体会黑岩叛云伫立在雪中的感觉。
☆ ☆ ☆
“你很喜欢向危险挑战,是不是?”
白子蔚顿时一惊,回头望着声音的方向,是他!
今天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看清楚他,他完美的五官令她全身为之一震,他的脸仿佛是艺术家雕成的经典美术品,他拥有一双令女人迷惑的眼睛,伟岸的骨架、结实有力的肌肉,唇上的脆弱气质更令女人意志崩溃,一阵强风忽地刮起他遮住左半边脸的发丝,一条明显的疤痕就这样显露出来。
令人心跳的距离,然而他却脸色骤变、双唇紧抿,那冷漠不驯的表情,宛如一具大理石雕像般不带感情。
“你好像很喜欢鬼鬼祟祟接近人是不是?连在外面也不例外。黑岩家主人!”她反击,尽力掩饰见到他的惊喜。
“你一点都不怕我?”黑岩叛云的脸上有些许错愕,怒气逐渐散去。
“我为什么要怕你?就只为了你脸上的伤痕吗?其实比你糟的人比比皆是,你吓不了我的。”尽管她的身子暗地里不住颤抖,她的视线停在他的脸上并没有闪躲。“是你自己隐藏在漠不关心的面具下,我已经看到真正的你,而且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因为你太忙于伤害自己。”
白子蔚的一番话并没有激怒他,反而在不经意中瞧见一抹温柔自他的眼角浮现。“你不必称我黑岩家主人,我叫黑岩叛云,你可以叫我叛云。”他优雅地向她行礼。
“叛云……这名字满特别的,不过很好听。”白子蔚欣然接受他态度的转变,忍不住喜出望外地娇美一笑,她的笑声像雪花般随风飘荡。
“我吩咐大山请你进屋去,你怎么不进屋子?”黑岩叛云颇为讶异她疯狂的举动。
她怎能说出原因呢?如果告诉他,她是想体验一下他伫立在花园的滋味,岂不是会被他取笑。
“我只是想溜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白子蔚为自己找出一个最合理的理由。
天气逐渐暖和,两人沿着花园的一条石子路走下去,白子蔚心里非常的高兴,她成功地除去他心中的恐惧,接下来她只想接近他、看着他、听他说话。
黑岩叛云忽然停下前进的脚步,凝眸紧瞅着她,白子蔚发现他的眼中漾着一丝温柔,并确定他正向着她微笑。
“你知道吗?我这一生从未有过如这样强烈又危险的感觉。”
“是吗?”白子蔚娇颜露出浅浅一笑,一只手很自然地插进他的臂弯里。
黑岩叛云低头看向臂弯中的那只手,先是一愣,随后又愕视着白子蔚。
白子蔚似乎也瞧出他的讶异,“不喜欢?”
“不!不是的,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女孩将手放在这只手上。”黑岩叛云惊慌失措的辩解。
白子蔚羞怯地低下头,掩不住内心的狂跃喜悦,无形中加重紧抓他手臂的力道,仿佛暗示她的喜悦。
“这里的风景真美。”白子蔚深深吸口清新的空气,这里和喧闹的伦敦大不相同。
黑岩叛云的脸上却有着若有所思的怅然,“你真的这么想吗?”
“是的,这里的风景多优美……”她忍不住从他的手臂中抽出手,展开双臂,笑脸迎向大自然舒展心胸。
“其实美的另一面隐藏着另一个可怕的危险。”黑岩叛云由衷感慨。
白子蔚不以为然地对黑岩叛云道:“你不要老是这么悲观,事情虽然都有一体两面,但是不见得每一件美的事后面都暗藏丑恶与危险。”
“你不信?跟我来。”黑岩叛云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到山坡的顶端
“现在你往下瞧。”
白子蔚纳闷地俯下头一看,“哇!”瞬间,她两腿吓得猛发抖。
没想到地形转变这么大,刚才白子蔚还称赞这儿的风景美得令人心动,此刻却站在陡峭的悬崖边。
白子蔚脸上原有的笑意在刹那间完全褪去,她转身捱向黑岩叛云,惊骇地伸出双手紧扣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好可怕!”
“我不是说过,美的后面往往都暗藏可怕的危险。”黑岩叛云文风不动地挺立在原地,就像是一个强者迎向挑战般。
“我不知道这里有悬崖……”白子蔚偎在黑岩叛云的怀里颤抖的说道。
“有时候生命并不给予完美与愉悦,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前面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
他感到白子蔚颤抖的身子正依偎着他,蓦地恼恨自己的卤莽行为。
其实他初来此地时,他也并不知道这里有一处悬崖,直到那一次剧变发生,他才发现这一个地方,从此他就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里,冀望一阵强风能将他吹下悬崖,攫去他的生命,让他和心爱的朵拉一起长眠。
“我很抱歉,子蔚,我本来想试着以自己扭曲的人生观教导你看待事情,我错了,走吧!趁着我们尚未迷失前回到屋子里。”他真心的说着。
“不!还不要,我想再多停留一会儿,仔细看看四处的景色。”
白子蔚告诉自己,此时将会是最重要的时刻,而且是对她和黑岩叛云。
不多久,她坚定的站好,强迫自己望尽谷底。“我现在知道方才为什么会害怕,只因为在完全没有警戒下才会大吃一惊。叛云,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但是我们仅能把握住现在,任何事都是没办法事先预防的,即使我们能预知将来的一切,也并不能保障我们不受一点伤害,对不对?只要我们能珍惜现在,欣赏我们所得到的,这样就足够了。”
“你说得对,但是在我的生命里不只要面对一切不知名的考验,还必须背负前人所留下来的诅咒!”黑岩叛云的脸上多了一层憎恨。
“诅咒?你会相信这无稽之谈?”白子蔚始终不相信什么诅咒,那对她来说都是无稽之谈。
“不!你不会懂的,这诅咒让我黑岩王朝凋零没落,它不是一个神话式的谬论。”黑岩叛云冷不防的猛抽口气,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厌烦人生的原因。
“黑岩王朝到底被下了什么样的诅咒?”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令白子蔚大感讶异。
“黑岩王朝算一算至今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但是在一次不应犯的错误下遭到诅咒,要世世代代的子孙都篇那一个错误背负相当大的代价。”思起此事,令黑岩叛云莫名胆寒。
“这么可怕。”白子蔚突地发出一声惊叹。
黑岩叛云神情凛冽地仰首望着天边,“凡黑岩家的子孙如果在三十岁之前没有得到一份真情挚爱,将会不得善终。”说至此,他的脸上有着一抹令人鼻酸的落寞。
“什么?!是真的吗?”白子蔚不禁瞠目结舌。
“是真的,一个壮大的黑岩王朝正因此而逐渐没落。”说到此处,黑岩叛云激昂的语气略带一丝惆怅。
白子蔚垂视他的手,一双如艺术家般敏感的手、一个英勇保护者的手,或许更是一双体贴爱人的手,刹那间令她宛如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魔法下。她伸出手紧握住他的,执起他的手贴在她脸颊上,缓缓地望进他那双隐藏自己情感的双眸,情不自禁地在他的掌心印上一个吻。
“不,子蔚……”黑岩叛云的轻唤是一句疑问、一个乞求,一滴泪珠滚下冷峻的脸颊,他从她的手中抽出手,迅速地转身回避她。
他的眼底有着折磨与赤裸的痛苦,他迅速抹去那滴泪,身为黑岩王朝遗族的岩皇,怎可轻易落泪。
白子蔚望着他伟岸的身躯,他们之间已经在刹那间悄悄拉近了距离,她放下了女孩应有的矜持,勇敢地从背后紧搂住他的腰,整个人恨不得嵌进他的身体里似的紧贴着他道出心中的渴求:“叛云,求你不要再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出来吧!我愿意陪着你……”
“不,子蔚,你年轻又漂亮,一点都不适合和一个身体有伤残、内心又满是伤痕的人在一起,你有大好的前程,还有许多身心健康的男孩……”
“不!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是真的只想要你!”白子蔚强烈哀求,脸颊紧贴他的背。
黑岩叛云仰起头望向天空,忍受内心的煎熬,痛苦地闭上眼睛。“你可知道,所有的罪恶中最极致的是什么吗?最严重致命的失败又是什么吗?不是偷窃、不是谋杀、更不是背叛,而是——爱。”
白子蔚倏然震慑住,随即她的震惊很快地平复。“你曾经受到某种的伤害,对不对?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论你受到多大的伤害,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探究,我只想要现在的你。”
黑岩叛云感动地转身面对她,大手托住她的脸庞,手指轻抚她滑嫩的面颊,无奈的道:“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了。”
“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彼此都坦然的敞开心房,试着接纳对方,好吗?你能仁慈地答应我吗?”柔情似水的双眸紧锁住他,一刻都不愿松懈,她担心只要一个闪失,她将会永远的失去他。
趁着他还没抽身和强硬拒绝她之前,她伸出一只手轻柔的摸着他左边的脸颊,跎起脚尖将身体紧靠着他,目光紧紧的凝住他,温热的唇瓣紧密地贴上他的唇瓣,黑岩叛云举起右手,意欲推开她,然而却停在半空中。
他终于不再躲避她,反而欣然地迎向她,右手圈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搂进怀中,他的唇吸吮、索求、品尝甜蜜的滋味,她竟是如此的柔软,如此全然地奉献自己……
在一记天长地久的吻之后,她再次贴在他的胸前,听到他粗浊的喘息声,忍不住轻唤:“子蔚……”
“叛云……”她也轻声回应,对她来说,这一刻是她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忽地,一阵寒风扫向他们,白子蔚不由得颤抖一下。
“天又变了,我们回去吧!”黑岩叛云柔声的提醒她。
白子蔚却是舍不得甜蜜这么短暂,“不,我还想留在这里。”
“别孩子气,万一生病了,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黑岩叛云像哄孩子似的轻哄白子蔚。
“要我回去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今晚你不要一个人再躲在书房或寝室用餐,今晚陪我在餐厅用餐,好吗?”白子蔚就像一个不知足的孩子般,贪得无厌地哀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