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并不认识你。”山姆很客气的说。
“我只是想请问你,你知道夏绿蒂人在哪儿吗?”
“夏绿蒂?你找她?”山姆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是不是姓锺?”
“是的,她跟你提过我吗?”
山姆推了他的肩膀一下,态度变得很不友善,“你还来找她做什么?她已经够伤心了,请你马上离开吧!”
“我是来向她道歉的,我希望和她和好。”
“她非常难过,你有办法让她快乐起来吗?”山姆的双眼直瞪着他。
承翰保证道:“我会努力,因为我爱她!”他也晓得这是非常时刻,一定要博取到山姆的信任,否则他恐怕见不到夏绿蒂了。
山姆和妻子低声商量了一会,才抬起头说:“她十分钟前才走的,往左边的市集去了,再过去就是海滩,你往那边去找就是了。”
“谢谢你,非常谢谢你!”承翰由衷道。
“要好好对她。”山姆的妻子突然说。
“我会的,谢谢。”承翰向他们道别后,便往市集走去。
市场里人来人往,卖花的、卖食物的、卖衣服的,一堆人叫喊着,热闹极了。阳光四射,人声鼎沸,这是个生命力十足的地方。
但这对他却是苦不堪言,要在人群中寻找夏绿蒂,谈何容易?
“夏绿蒂!”他看到一个背影很像她的女人,一阵狂乱心跳,走上前去呼喊,却发现是认错人了。
“抱歉。”他道个歉,对方则无所谓地笑笑。
各种味道飘在空气中,混有食物、水果和香料的味道,处处都是浓烈的芳香,让他甚至闻不出夏绿蒂的那股野花香。
哦~~夏绿蒂,妳到底在哪儿?
在这陌生的国度,他一个异乡人走啊走的,仿佛走在童话里的世界,寻找那唯一可以解开他魔咒的公主,因为他的心被她带走了,而一个无心的人怎么能活下去呢?
也不知走了多久,顶头的太阳由炙热转为温和,市集上也有些人收摊了,他还是找不到心中的人儿。
来到路口,不远处就是一处海滩,波浪闪着金光,椰子树叶随风飘荡。
他犹豫了一下,也许夏绿蒂就在前方,也许她已经回到旅馆,说不定那老板跟她说了一两句,她听到他来的消息,又收拾行李离开了。
他该怎么办?叹口气,他做了个抉择,继续往前走。
☆
无人管理的沙滩上,捕鱼的、冲浪的、戏水的人都有,已经十一月了,这里的景象仍有夏天的味道。
夏天,最适合恋爱的夏天,在今年的夏末,他遇见了夏绿蒂,带给他夏天独有的热情和生命力,但若没有她陪伴,他该如何度过即将来到的冬天呢?
承翰仔细地在人群中寻找,却一再失望,阳光斜斜照射,他的眼睛都快花了。他一直走一直走,好像就快走到世界的尽头。
当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现前方游人稀少的地方,有位女郎站在海浪中,她穿着正式的套装,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宛然就是他的夏绿蒂。
他立刻涉水奔向那女郎,“夏绿蒂、夏绿蒂!妳不能做傻事!”天!难道她真的一点留恋都没有了?等不及要离开这个冷酷世界?
那女郎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不正是他牵挂的夏绿蒂吗?
“夏绿蒂!”他大吼大叫的样子一定吓坏了她,她白着脸摇晃一下,差点站不稳,就要跌进海里。
他连忙拥住她,“妳这傻瓜,妳在做什么?”若他晚来一步,她岂不就淹没在这白浪之中了?想到这点,他心头不住发抖。
“我……只是在看夕阳啊!”
“天!我以为妳要自杀,吓得心脏都快要停了!”若非紧拥着她温暖的身体,他还是不能相信她就在这里,啊~~这不会再是一场梦了吧?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像看到外星人那样诧异。
“我是来带妳回去的,妳要跟我走。”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他爱夏绿蒂,他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就是这样!
她摇摇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他见她仍然迷惑,无法反应,索性横抱起她,直接往沙滩上走。
她这才开始挣扎,“不要!我不跟你回去!”
承翰不为所动,坚持抱她走回沙滩,将她放在一棵椰树的阴影下。几个男人看到这情况,也不来帮她的忙,反而吹了声俏皮的口哨。
“你放开我!”她是真的生气了,捶打着他。
承翰突然蹲下,一阵昏眩冲向脑中,他立刻倒在夏绿蒂身上。
“你怎么了?我打得太用力了吗?”夏绿蒂惊叫,看他脸色不对,连忙扶他躺在白色细沙上,双手不停抚着他的太阳穴。
他闭目养神一下,才解释说:“没什么,别担心。我只是从下机后,立刻坐船到这儿,从中午开始找妳,走路走了五个小时,有点头晕而已。”
“你刚坐飞机过来,时差都还没调适,走了这么久,太阳又大,你没戴帽子,现在一定中暑了!”她凉凉的小手抚在他脸上,感受他过高的温度。
“没关系,只要找到妳就好了。”他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
夏绿蒂想抽回手,但他执意不放,“别这样,我去买瓶水给你喝。”
“我怕妳又离开我。”
“我……我只是去那儿,很快就回来。”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贩。
“那妳把玉戒留下来,当作抵押品,我才能相信妳。”承翰恢复商人本色。相信她对他母亲很敬爱,无论如何不会丢下这纪念品的。
她叹口气,将罗诗琦给她的戒指脱下,交给承翰,“这样可以了吧?”
“快回来。”他这才放开她。
没有五分钟,夏绿蒂就带着一瓶水回来,打开后交给他,“来,喝吧!”
“我怕自己喝得太急,我有一个医生朋友说,中暑的人喝水太急会更脱水,妳得含在嘴里喂我喝。”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实在很卑劣,但在爱情这场战争中,什么手段都是被允许的,只要你在最后是胜利者。
“你好麻烦……”她抱怨着,犹豫了片刻,还是让忧虑占了上风,自己先喝了一口水,再闭上眼送到他嘴前。
承翰也闭上眼,接受她柔软的唇瓣,像掬饮着天降甘霖。他很想伸出手去抱住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她喂他喝了几口水以后,她才又问:“还想喝吗?”
“最后一口就好了。”其实,如果可以,他想要全部都喝完。
她于是又送上一口清凉的水,当他慢慢喝完以后,他随即伸手抱住她,灵巧的舌头试着探进她的唇,逗弄她的敏感带。他感觉到夏绿蒂在迟疑,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下,用双腿固定住她,不让她有机可逃。
沙滩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是美好的热带,人们看惯了恋爱中的男女。
她稍微抗拒了一下,却毫无成效,于是承翰更温柔、更深情地吻她,让两人都暂时忘了一切。
海风轻轻吹来,浪声阵阵响起,夕阳余晖就洒在他们身上。
若是在台北街头,承翰不一定有勇气这么做,但在这美丽的小岛,铺满细沙的沙滩上,他觉得亲吻夏绿蒂是生命中最理所当然的事。
他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是因为感觉到她脸上的湿润,“妳怎么哭了?不要这样,我最怕妳哭了。”他摸摸她的脸颊。
夏绿蒂把脸贴在他胸前,呜咽地说:“都是你不好……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决定要忘记你……”
“哦~~夏绿蒂,我爱妳啊!我要和妳结婚。”他揽着她,柔声抚慰。
她哀怨地说:“你骗人……”
“真的,妳相信我,我已经和雨宁谈过了,一切的事我都明白了。是我的错,害妳受苦了,对不起,让我补偿妳好吗?”
“你为什么相信别人?就不肯相信我?”
他轻吻她的泪水,“我那时太伤心了,只能用愤怒来表达自己。自从失去妳,我才明白妳有多重要,这大概就是命运给我的教训吧。现在我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不管妳和我妈的事,我只要管我爱妳就好了……”
“我可不一定爱你。”她噘起嘴说。
承翰微笑,“那次我喝醉酒,不是妳来陪我的吗?做巧克力饼干的人也是妳,还有我感冒了,妳也来照顾我。妳不爱我没关系,至少妳还关心我,我会让妳慢慢爱上我的。”
“那是你在作梦,我才没去找你呢!”她脸红了。
“雨宁和李皓都告诉我了,妳不能否认。”他点一下她的鼻端。
她更羞怯了,“我不管你了,放开我,我要去找山姆。”
他知道这是故意刺激他的,笑道:“我刚才找过他了,他和他太太都叫我好好对妳,我也答应他们了。”
“哼!我不要,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是你教我要为自己活的,你忘了吗?”她赌气说。
“我当然没忘,我不是要妳再当我的女佣或秘书,妳想做什么就尽量去做。夏绿蒂,我想要重新追求妳,不过我们还是先结婚吧!李皓已经帮我们订了酒席,我妈妈也给了妳这戒指,这是要传给媳妇的。”
“你好有自信,以为我一定会嫁给你吗?我不是你的了,我是我自己的!”
“但我却是妳的。”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
“你……”她为之动容了。
“我爱妳,我会尊重妳、爱护妳,我不会再拿钱的事情来侮辱妳,因为我知道妳的感情和妳的眼泪都是真的,是金钱换不来的,也是我想要好好珍惜的。夏绿蒂,嫁给我好吗?我有很多缺点,请让我有机会改过,我伤害了妳,请让我把那些伤口都缝合。”这些话都是他发自心中,毫无遮掩。
海洋的那边,夕阳慢慢滑向大海的拥抱,天空一片绚丽,承翰拥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夏绿蒂,轻轻亲吻她的头发,“这是妳从小看到大的夕阳吗?”
“是又怎样?你……会在乎吗?那对你有意义吗?”她不再抵抗他的拥抱,但在言词、表情上依然冷淡。
“是妳的回忆,我都想知道;是妳的想法,我都想懂。”他真诚地说:“雨宁告诉我说,妳在这儿学习……做我的新娘时,就已经爱上了我,是真的吗?”
她垂下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脸红,“那是我一时迷糊,你提它做什么?我和山姆一直是兄妹的感情,根本算不上情人。在那一年里,我接触到的都是你,就误以为自己爱上了你,只是这样而已,没别的了。”
他握起她的手亲吻,轻舔过每个指尖,“是吗?妳现在已经不迷糊了,就不爱我了吗?我不信,我要妳说真话。”
她略显为难,叹口气,“唉!有很多事你都不会懂。那晚离开你以后,我本来想一走了之,逃到地球的另一个角落,最好永远都不要见到你。但是……若竹和雨宁劝我留下来,她们说……你其实还是爱着我,要我给彼此一个机会。可是你……那么可恶,那晚还对我说了那些话……我搭飞机来菲律宾的时候,真希望飞机坠毁算了……”
听到她的一再叹息,让他好心疼。他居然让她这个原本单纯的孩子,从不知爱和愁的滋味,到把叹息当作习惯,这其中的过程该是多么孤独绝望呢?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道歉,“都是我太傻了,我一心想留住妳,却不敢说出我爱妳。以前我会骗自己说,妳是为钱和我在一起,但妳独立了以后,我反而害怕我没有可以吸引妳的地方,才会用冷言冷语来隐藏自己真实的一面。”
“你都不晓得那让我多难过,我想恨你,却说服不了自己。其实……我就住在你楼上的公寓,天天那么靠近你,总觉得离你无比遥远。”
他拍拍自己的额头,恍然道:“难怪我会以为妳就在身边,天天都有不同的错觉,原来妳真的就在我身边,我不是在作梦。夏绿蒂,对于妳受过的苦,让我有这个机会补偿妳好吗?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机会了,因为妳变得好成熟、好自信,我根本就配不上妳了……”
“那还不是你带给我的。”她捶他一记,气愤中带有哀怨,“我想不长大都不行,因为在城市男女的游戏里,分手后就该是那样的,冷静沉着,把对方当作普通朋友。我觉得好累,几乎就演不下去了。”
他不躲开她的小拳头,反而万般忏悔的接受,“我也是这么想,明明在乎却要装做不在意,比什么都累。从今以后,我们都不要演戏了,就用真心来对待,妳愿意吗?”
“真的可以再来一次吗?人家都没信心了。”她伸手抱住他的颈子,半是撒娇、半是哀怨。
“妳没信心的话,这里有很多很多。”他握她的手放在他胸口。
“我……我不知道,我好怕你再叫我走,或是说那些残忍的话,我应该要忘了你,但我却忘不掉,我不该再去找你,但我一直牵挂着你,为什么会这样?我真是不懂……”
“我可爱的夏绿蒂,我想妳和我一样,都已经陷入爱河,无法自拔了。”他快乐地下了这个结论,又把那玉戒戴到她手上,那才是最适当的地方。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她眼光迷蒙,却不再有泪水,反而闪着爱意。
他听着笑了,“这次我也不懂了,就让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吧,哪怕要花一辈子的时间。”他俩再次拥抱,嘴唇不该叹息,只该接吻。
夜空里,星光灿烂,正像上帝的宝石,洒向人间。
波浪一阵阵拍向沙滩,就像韦瓦第所作的“四季”,述说亘古不变的誓言,温柔海风拂过情人们的脸颊,这是爱情的辰光。
后记:坚强与脆弱 凯琍
十二月五日,我老弟打电话来,说他捡了一只小猫,可不可以送来我这边?我说没问题,我家专收流浪小猫,上网找人收养就好了。得到我的恩准,老弟特地向公司请假,从南港骑车来到芦洲,将那只又瘦又灰的小猫送来。
因此,我家目前的猫口有四。老大叫橘子,六年前跟人家要来的。老二叫小乖,半年前从铁皮屋上救回,但是送不出去,只好留着自己养。老三叫欧咪,是朋友寄养的,原本说好三天,却拖了一个多月都还没来领。至于老四,就叫灰灰吧!
最近有部电影叫做“猫的报恩”,叙述有位高中女生因为帮助了一只猫,受邀到猫的王国去旅游,还要她做猫国的王子妃。如果猫真的会报恩,我但愿世间万物都有家,都好好的活着,都在天地间怡然自得。
☆
十二月六日,老四灰灰住院了。
因为我发现牠没啥食欲,连猫罐头都引不起兴趣,这怎么得了?一送到兽医院,医生说牠脱水、失温、营养不良,必须立刻住院。我没想到灰灰这么严重,虽然住院一天九百块,还是咬牙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