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芙蓉好笑的摇摇头,「你大错特错了,他爱的人是我,你杀了我只会让他更加恨你,他会杀了你为我报仇,再自杀来九泉之下陪我,你还是得不到他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错的人是你,我用尽了心思待他,仍得不到他的真心,他根本就没有爱,所以他也绝不会像你所想的那么爱你,更遑论为你自杀,你想得太美、太天真了!」黑玉罗驳斥。
「那是不是我能证明他很爱我,你也能保证以后都不再来烦我们了呢?」殷芙蓉反问黑玉罗。
黑玉罗被问倒了,只能硬声以对,「他是冷酷的人,绝不会说爱,你……你无法证明的!」
「爱不是放在嘴上说的,应该以行动表示,就像这样……」殷芙蓉转头看著钱铠风,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了,她没有迟疑,踮起脚尖就在他唇上快速的亲了下,再力持镇定的面对黑玉罗。「若他不爱我,我又如何能亲得到他呢!」
事实击垮了黑玉罗的自信,她痛苦的看著钱铠风,语气哽咽,「为什么你不选择我?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很明白啊,为何你就是不能接受我呢?为什么?」伤心的垂下脸。
看到黑玉罗难过,殷芙蓉有些于心不忍,自己会不会太伤害她了?柔声再安慰她,「世上任何事都可以勉强,就是感情事强迫不来,女子的青春有限,早些看清实情,才能早些寻觅到属于自己的最爱,世上的好男人那么多,一定有更适合你的,我们愿给你最大的祝福。」
黑玉罗低头思索了下,再抬起睑时漾出一抹苦笑,「你说得对,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是我太傻去喜欢个不爱我的人,或许放弃这份情,我会过得更快乐吧,是我该退出的时候了,我也祝福……祝福你们两人!」落寞的转过身子要离开,却因为太伤心而脚步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她索性手捣住脸而失声哭了起来。
殷芙蓉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前去观视黑玉罗的情形,「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摔伤吗?你……别哭了,凡事想开一点,不要哭了,我扶你起来吧!」
殷芙蓉想扶起黑玉罗,但黑玉罗却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弃吗?哈……」
在殷芙蓉还没会意过来前,黑玉罗已经举起另一只手就要往她脸上甩去了,一旁的钱铠风对黑玉罗的所有举止都一直没掉以轻心,惊见这样的情形,他怒喝一声,先以指气打中黑王罗的手,再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救人。
黑玉罗闷哼一声,虽然手臂受了伤,但仍奋力将手中暗器击向殷芙蓉,不过无法准确对准脸,却打在她肩上。
「啊……」殷芙蓉痛叫出声,肩头立刻血流如注,下一刻她就被赶来的钱铠风拥入怀里,而黑玉罗也被他强大的掌气打飞出去,摔到地上时口吐鲜血、身受重伤。
钱铠风没理会黑玉罗,担心著怀中的女子,「你怎么样了?」
殷芙蓉抓紧钱铠风的衣襟,只能痛苦地挤出两个字,「好……疼……」然后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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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头上如火烧般的痛楚蔓延了全身,让她处在烈火中般,一点一滴的烤干了她身体里的水分,教她感到好渴、好渴。
「水,水……」她呻吟低喃,疼得辗转,接著似乎有水灌入她嘴里,却令她更不舒服而吐出,但她还是想喝水,身子里的火更炽热了,烧得她受不了,令她无助的哭喊。「水,我要水……」
随即水再次倒入她嘴里,这回不像之前的疾速涌入教她难以承受,而是徐徐渐入,滋润了她干涸的喉咙,她渴切的需索,那水便一次次的流入她身体里,浇熄了她胸口的火,也减去了许多的疼痛,她感到舒服多了,便缓缓的睁开眸子。
喝!哪想到一入眼的便是一对晶亮的眼眸,殷芙蓉吓得猛吸口气,却马上被嘴里的水呛到,难受的咳了起来。
「小心!」耳旁传来是低沉的男子嗓音,伴著背脊的轻拍。
殷芙蓉边咳边问:「你……你在做……做什么?」
「喂你喝水。」钱铠风平静地回答。
「你……你用……嘴喂……喂我喝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她吓得忘了咳嗽,睁大眼瞪著他。
钱铠风没回应,而是拿下披在殷芙蓉身上的外衣,要检查她的伤口。
她感到肩膀一凉,又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半褪,露出了大半个肩头,心再次慌张起来,「你又……又要做……做什么?」
「血止了。」淡声回答,钱锁风再把外衣披回她身上,扶她靠著树干坐好,自己再到溪边洗手。
这块木头的回答怎么老是文不对题。殷芙蓉心中气闷,却因为体虚气弱而拿他没法,不过幸好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虽然自己被轻薄了,但他也是为了救自己,她勉强还能接受。看看四周的环境,有溪流也有树林,他们应该还在山上,他是带自己来此疗伤吧!
说到疗伤,她不由得想起那个卑鄙的女人,竟敢暗算她。
「那个坏女人呢?」她询问洗干净了手、走回自己身边的男人。
「逃走了!」钱铠风简单应道。
「逃走了?你的武功不是比她高强吗?你应该要抓住她才对,怎能让她逃走呢!」殷芙蓉不高兴地说。
「想报仇?」钱铠风猜测。
殷芙蓉很气愤,「当然,我好心要扶她,她竟然要杀我,不让我狠狠打她两拳,难消我心头之气!」
她的纯真让钱铠风莞尔,蹲下身看著她,「你不该欺骗!」蹚入这个麻烦里。
殷芙蓉脸上露出了不屑,「我看不惯那女人的胡搅蛮缠,而你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最重要是她自以为是的误解了我,又口口声声要杀我,我只得挺身而出帮忙解决问题,哪知她竟然会使小人招数,真可恶,那女人到底是谁啊?她是不是时常这样到处追著你跑?」
「黑玉罗,嗯。」钱铠风脸上依然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这男人真是惜言如金,不过至少是有回答问题了,肩膀又是一阵的抽痛,让她咬著唇,秀眉无法舒展。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本是垂挂于额上的珠链也歪斜了,姣美的容颜透著苍白,但仍掩不住她的美丽,想到她是为自己而受伤,他的心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疼痛,不禁放软了语调,「疼会过去,忍忍!」他一向不怕疼,所以他的药只负责治伤,没管到疼痛,但现在他却有些懊恼自己没带止疼药。
「我是受了什么伤?为何会这么疼呢?」殷芙蓉忍痛看著钱铠风。
钱铠风将丢弃在地上的五角形暗器拿到她面前,「腐尸粉!」
「什么?暗器上还有毒,那毒解了吗?」殷芙蓉受惊忙问。
「解了,放心。」那只是小毒,不会要人命的,却是另有用意。
「腐尸粉,这名字听起来像是要腐化人肉般,好恶心,咦?不对,那女人原先是要攻击我的脸,被你阻止才弄伤了我的肩膀,若真被腐蚀了一块肉,那脸还能看吗?啊,原来黑玉罗想毁我的容,那我是不是会留下疤痕呢?」殷芙蓉吓得忙坐起,急抓著钱铠风询问,却引动伤口,让她痛得坐不稳倒入钱铠风怀里。
钱铠风赶紧搂住她,「别怕,已经上了药,不会留下疤迹的,别担心。」
「真的?不可以骗我。」就算是在肩膀上,她也不想有伤疤。
「我从不骗人,也不说假话,你已吃了解毒丹,又擦了天香膏,绝不会留下痕迹的。」钱铠风肯定的向她保证。
闻言,殷芙蓉著实松了口气,不过也立刻发现一件大事,惊讶的盯著钱铠风,「你刚才说了不少的话,原来你不是口笨,只是不愿说话而己,早知如此,我就不要多事帮你了,不但赔上我的纸鸢,肩头还挨了一记,真是得不偿失,我一定要同你要求更多的赔偿,否则我不是很吃亏!」越想越觉得不划算。
她的话提醒了自己,为何会是这样的情形?难道是因为情急之下吗?只是以往遇上紧急之事,他反而话越少,甚至无语,因为不善言词让他不爱说话,这也导致他若强要说出一长串话,结果就会变成口吃,结结巴巴的更说不好,这是他心底的一个大秘密,除了亲人外,没人知晓,所以口吃令他越是不爱说话,话便说得越来越少了,连对亲人都是如此,为什么对她会不同呢?钱铠风看著殷芙蓉的目光也变得很不同了。
没待钱铠风回答,殷芙蓉自己就笑了起来,「别忧心,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要你赔的。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所谓的江湖人吧,我明白你们这种人没有什么钱,你顾好自己就行了。哎呀,我迳自离开了大草原,我的婢女找不到我一定会急坏的,我得赶紧回去。」挣扎著要起身。
第一次有人认为他没钱,这又是个很新奇的感觉,这女子真的很特别,令钱铠风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见她想站起却力不从心的模样,他有丝丝的不舍。
「我送你回去。」话语很自然的说出,他抱起殷芙蓉走向大草原。
殷芙蓉看他一眼,没有异议,很自然的偎著钱铠风任由他抱著自己,鼻端还闻到他身上一股不同于女子的刚强味道,这是男人特有的气息吧,竟然还满好闻的,没想到她会在个陌生男人身上体验男人的气味,他不但搂抱过她,还因疗伤而看过她的身子,更夺走了她的初吻,而自己竟然没有感到羞疚或愤怒,她怎会变得如此大胆呢?
是因为这个男人真生得一副太无害模样的缘故吧,虽然冷酷默然,但是他身上带著正人君子的风度,教人很放心,也下意识想去信任他,她有些能明白为何黑玉罗会如此迷恋他了,这男人的确有可取之处。
天啊,自己竟然对个陌生男人大发评论,知不知羞啊?别忘了自己的身分,还有即将要结成的亲事,她怎能再胡思乱想呢?!现实让她收起玩闹的心思,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只是个意外,她最好忘记,不能多想了。
这女人从和他见面起就是吱吱喳喳的说不停,现在突然变安静了倒让他有些不习惯,因此他又破自己纪录的主动找她说话,「你没话要问我吗?」
殷芙蓉看看四周的树林,「离大草原还很远吗?」
「不远,你想说的只有这句话?」钱铠风也感受到她突然升起的疏离。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加上家世背景不同,还能说什么呢?今天一别后,应该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我希望那位黑玉罗不会再来纠缠你,你能平安顺利的行走江湖。」殷芙蓉淡淡说著场面话。
看她的穿著便知家境不错,又有婢女陪侍,应是个大户千金,所以对自己这个她以为的江湖浪人就有了门户之见了,所以才不想将身世告诉自己,她也是如此势利的女子吗?
「你的名字?」他特意问起。
殷芙蓉的心揪了下,该说自己的身分吗?如果自己真想忘记这些不该发生的事,或许就不需明白太多事了。
「我们今日只是偶然相遇,彼此都有各自的事,也不可能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何必要知道名字呢,就当是个奇遇吧!」她没说也没问他。
果然就如自己所想般,钱铠风的神情随即冷下,如果她一个女子在经历这些事后都能不当一回事,可见得她的短视,自己又何需那么在意呢!
两人间的气氛也首次落入冰点,或许该说回归到正常的情形。
很快的,钱铠风抱著殷芙蓉走回到大草原,远远就能听到呼唤小姐的声音,见到正在焦急找人的两个婢女,
「晴儿、小雨。」殷芙蓉想大声回应她们,不过一用力便疼得她额冒冷汗。
「别乱动!」他轻斥,心却还是为她痛苦的模样而微微抽疼,这样的情形令他很不悦。
空阔的大草原,一有人走人便能很明显看到,马上的,晴儿、小雨也发现了小姐,只是很惊愕小姐怎会由一个男人抱著走来。
「小姐,小姐!」两个婢女跑向殷芙蓉。
「小姐,您去哪里了?」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晴儿、小雨来到小姐面前同时问出。
殷芙蓉微笑轻声解释,「纸鸢断线飞走了,我赶著去追回时却不小心受了伤,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小姐,您伤得严不严重?」小雨担心地问。
「还好,只是撞到肩膀而已。公子,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殷芙蓉对钱铠风要求。
「我送你回去!」钱铠风冷漠回应。
殷芙蓉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形,恐怕也无法走回去,只能同意,「那就谢谢公子了,我目前暂住在普来寺。晴儿、小雨,为公子带路。」
晴儿、小雨不懂如今是什么情形,只得从命指引方向,一行人快速走回普来寺。
本是不很远的路程,却因为气氛里弥漫著一股冷漠而让人感到沉重不安,路彷佛变得很远,很难到达般。
所以终于见到普来寺的后门时,晴儿、小雨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殷芙蓉却是心情复杂,有些松口气,但也有一丝不舍,因为到了要分离的时候了。
「你抱我入寺不适当,送到这里就行了。」来到后门前,殷芙蓉开口打破沉默。
钱铠风无异议的放下殷芙蓉,然后从怀中拿出天香膏递给她,「每日上两回。」
殷芙蓉伸手接过,「谢谢你,你一切小心,保重了。」
钱铠风淡然看她一眼,「你也保重。」说完,冷漠的转过身躯便大步离开了。
殷芙蓉对他的背影多看两眼才低声吩咐,「扶我回房吧!」
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向著相反的方向而行。
一个下午的奇异经历,至此完全结束了。
第五章
晚膳后,在换药时,晴儿、小雨揭开布条就忍不住惊呼——
「小姐,您是如何受伤的?为何伤口看来如此奇怪呢?」晴儿忙问。
「就是不小心受伤的,你们别多问了,快上药包扎。」殷芙蓉不想多谈,那是她无法和人分享的秘密,连晴儿、小雨也不行。
两个婢女忙为小姐敷上药膏,再换上新的布条。
「我很累,要早些安歇,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殷芙蓉表示。
「小姐,您受伤不轻呢,要不要奴婢留在房里看护你?」小雨担心地问。
殷芙蓉摇摇头,「不用了,我没那么严重,不需要多此一事。」
晴儿、小雨便服侍小姐上床睡下,两人退下。
肩上的伤让她只能侧睡,拥著被子,殷芙蓉脑海里浮现的仍是那张挥之不去的冷俊面孔,她摇摇头不准自己再想他,一个连名字都不晓得的陌生人是不应该被想起,有如那个断线的纸鸢,这段记忆也要随风而逝,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