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容,还是个瞎子,我肯收她已经是看你的面子了。」巽为风仍一派轻松的挑衅,眼神尽是试探,他要看看这个女人的底子。
「闭嘴!」即使黑曜麟清楚巽为风的用意,仍是不能忍受。
白艳惊吓的退后,结果摔下床跌坐在地上。
黑曜麟抱起她,以眼神制止巽为风。
「我认为是黑克军,你亲爱的好弟弟,我看他是眼见准备替你生孩子的女人出现,逼急了才派个准头奇差的三脚猫。」巽为风说明来意。
黑克军?这个名宇让白艳身子缩了一下。
没有任何一个细微动作躲得过巽为风的眼睛,他发觉白艳的异状,以眼神暗示黑曜麟。
黑曜麟低下头,望向白艳。「告诉我,你为什么怕克军?」
白艳恐惧地想起黑克军的脸,迟疑回答,「我……我不知道,我怕他。」
「为什么?」黑曜麟以极温柔的嗓音询问。
白艳无助地摇头,她想不出来为什么。
巽为风被白艳怪异的举止搞乱,她不寻常的反应让他无法辨识,忍不住大声咆哮,「这女的有病!你早晚死在她手里!」
黑曜麟抬起头,平静道:「她要杀我,轻而易举。」
「随便你!」
巽为风愤怒的甩门离去,冲去找时御天。
「你怎么当医生的?让一个疯子待在曜麟身边,那女的根本有病!」巽为风一冲进办公室,抓起时御天直视他的脸大吼。
「她没病,也不会伤害曜麟,她会保护他。」时御天回答得慢条斯理,丝毫不因巽为风的火爆脾气动怒。
「她凭什么?」时御天笃定的态度让巽为风不解。
「她有比常人更坚毅守护一个人的意志。」这是他长时间替她治疗所下的结论,或许毫无依据,但他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巽为风松开时御天,气愤咒骂,「你们全疯了!」
☆☆☆
病房中,黑曜麟边安抚白艳边询问着。
「告诉我,为什么怕克军?你以前见过他?」即使白艳怕生,他却不曾看过白艳对任何人有此激烈的反应。
「没有。」白艳犹豫着说出困扰她的感觉。「他很奇怪,身上有一股令我害怕的感觉……我怕他。」她不自觉往黑曜麟怀中缩。
「他救过你。」黑曜麟陈述事实。
白艳愣了愣,似乎无法接受的摇头。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信誓旦旦的道。
伤害?白艳怔忡失神,她感觉到的是强烈的杀伤力。
杀伤……她无意识的张嘴无声轻哺。
第九章
白艳就在他怀中,他却觉得他若松手,她便会毫不犹豫地飘离他。
她就像一个美丽苍白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饿吗?」
她摇首拒绝,螓首靠在黑曜麟的肩头,呼吸十分缓慢。
她的呼吸声在他感觉她是靠着强迫呼吸保持她的生命。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白艳缓缓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她的笑是多么牵强,黑曜麟感到无限挫败。她已经沉默多天,静静依附他,不言不语。
嘴角的微笑僵住,她再也忍不住心酸的感伤,抱住他的颈项,靠在他颈边,默默流下泪水。
她真的回不到从前的快乐,忘不了自己存在下来的尴尬,挥不去心中的阴霾。
他知道她在哭,却知道他问不到答案。
他们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一段属于昙的记忆与情感,而她放不开。
他抬起她的下巴,极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沿着脸颊、颈项直到她弧度完美的胸上,汲取她的馨香,渴望唤醒她的感官,冀望能提高她一丝丝的热度。
他从未这样挑逗她,或许是她看不见,在黑暗中感官知觉变得强烈,无力抗拒。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开始变得急促。
他欣喜地吻上她回温的唇,哑着声音请求,「让我爱你。」
迷乱中,「爱」这个字眼突兀冲进她脑中,提醒她一时遗忘的痛苦。
他「爱」的到底是谁?他真的爱她?抑或同情她?她分不清,也懦弱得不敢去思索。
瞬间,她的身体变得僵硬,感觉她又变回原样,黑曜麟深吸一口气,挫败的停止动作,抱紧她,期望他火热的身体能传达热力给她。
敲门声响起,时御天走进病房,皱眉望向一脸无奈的黑曜麟。
他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僵局,只能感叹世事弄人。
「淤血没有散去迹象,我建议开刀。」非到必要他不鼓励动刀,可惜情况不佳唯有此途。
黑曜鳞忧虑的凝视白艳没有焦距的大眼,她似乎对此讯息毫无感觉。
「没有其它办法?」明知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黑曜麟仍不死心追问。
时御天摇头,各种方法他都试过了,情况不乐观。
「我不想动手术。」白艳淡淡的出声表示她的决定。
「为什么?」黑曜麟急忙追问。
白艳面无表情,彷若事不关己。
「你不想重见光明?」那抹隐藏在平静下的绝望他一目了然,却不明白她为何做此决定。
白艳摇头,闭上眼睛,无言表达她的坚决。
「白艳,务必慎重考虑。」时御天别具深意望向黑曜麟,说完后即退出病房,让他们独处。
「白艳,告诉我为什么。」黑曜麟抱紧她,激动的问道。
她靠在他胸前,沉默不答。
「你在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
她仍是不发一语,拒绝回答。
她没有勇气再看他深情的眼神,那不是属于她的。
「不要折磨自己。」他请求,无法忍受她的固执。
「如果我是你的负累,丢弃我,我不会恨你。」缓慢的说着,她脸上不带情感。
在心痛与分离的孤单中,她选择后者,寂寞或许比从前鲜明,并且深沉,她已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心痛令她懦弱得没有勇气承受。
当灵魂之窗再度开启,她面对的会是令她无法承受的心碎。
黑曜鳞倏然放开她,气愤的走出病房,他需要冷静。
终于,他放开她了。白艳凄苦的笑着流泪。
心酸的滋味和苦涩的心情,她必须开始习惯,那将伴随她直到她闭眼。
☆☆☆
冰冷的水滴滴在白艳的脸上,惊醒她。
白艳惊恐的睁开无焦距的双眼,颤抖的在黑暗中伸出双手找寻水滴来源。
一双强而有力的双臂倏然把她凌空抱起,她被揽进一个湿漉漉的怀抱,本能地胡乱挥动双手,惊惶失措捶打强行抱起她的陌生人。
对方有力的紧抓住她,不受她奋力挣扎影响,稳健走动。
她必须求救!
白艳张大嘴,困难的出声,「曜麟……曜麟……」她直觉地呼喊黑曜麟的名字。
「我在这,嘘,别怕。」他低头给她一个赞赏满意的亲吻。
白艳瞬间僵硬,停下挣扎,恐惧与不安交杂。
「热情叫我就该有点回应。」他轻咬她微启的朱唇。
她感觉被抱进车里,他浑身湿透也将她弄湿了,她完全不解他异常的举动。
心底因他没有丢弃她而涌起一股欢欣,她又回到他的怀抱里。
「去哪里?」她感觉车子快速行驶。
「秘密。」
车行一段时间,黑曜麟停下车开始动手解开覆盖在白艳右颊的纱布。
「不要!」她立刻护住自己的脸颊,不希望他看到丑陋的伤疤。
「乖,听话。」
黑曜麟轻咬她的右耳垂,诱哄她放下心防,趁她双手抗拒推他,失去防备之时,拉开她右颊的纱布,检视她颊上的疤痕。
她浑身僵硬,下敢想象当他看到丑陋恶心的疤痕会是什么表情。
「还痛吗?」他的声音包含心疼与不舍。
白艳摇头,以手护住,不希望他看。
这是第一次她在意自己的容貌在别人眼里的评价,因为他说过,她的容貌是她吸引他的因素之一,她在乎他的观感。
黑曜麟拉下她的手,极轻柔地吻上她右颊,滑过深褐色的疤痕。
内心的骚动可能深刻到心脏麻痹吗?他引发她从未体验的情绪。
是同情、珍爱还是惋惜?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无法靠感觉得知。
「你让我愤怒,从没有人能让我这么生气。」吻到她颈上动脉,他的语气和缓,不带责备。「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我只要你的陪伴。」他深叹口气,「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他温热的吐气喷在她颈上,感性的话让她动容,她只能回答,「对不起,我办不到。」她知道他会懂她办不到的是什么。
「办不到离开我?办不到再看见我?办不到什么?」他明了她在意、放不开的是什么,他不想点破,他要她亲口告诉他。
白艳环住他颈项,靠在他颊边,感受他的温热,她晓得他明知却故意要她说,但她没办法,只能静静的流泪。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他的责难包含着宠溺与不舍。
她好矛盾,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重点是,她在逃避什么,她好混乱。
「我好懦弱。」她怯怯地轻吐出自己的问题。
「看得出来。」他戏谵地回答。
他大概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可能更胜过她自己,只是,他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和记忆,如果可以,她渴望他能消除那些记忆,或许,水远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幸福的吧!
黑曜麟抱她下车,走到游泳池边,放她坐在池边,旋即跳下水,水花溅到她身上,靠着摸索,她才知道这是游泳池,也解释了他为何全身湿透。
指尖滑过水面,她想起第一次在水里时的情景,沉溺在欢乐的回忆里。
「陪我。」黑曜麟扶住她的腰,小心翼翼抱她下水。
看不见让她只能紧紧攀附他,浑身发抖。
「深呼吸一口气,闭气。」
白艳按照他的指示,闭上眼憋住气,黑曜麟立刻带她潜入水中,让她坐在游泳池底,扶着她的腰与她面对面。
她缓缓睁开眼,却只见到一片黑暗,沉在水中世界,失望的表情不自觉展现在她脸上。
他知道她有多爱身在水中的感觉,清楚记得她快乐的告诉他,她觉得在水中有多么的自在,她是多么的向往,表情是如何的欢喜。
他倾身吻住她,以热情传达他的渴望,她皱起眉,无法承受他激烈的吻。
黑曜麟抱她浮上水面,放开她让她呼吸。
「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再看见这个世界?」他抱紧她,微怒质问。
苦涩的神情在她脸上一闪而逝,「就是不想。」
「原因?」了解白艳如他,就这一点想不透。
「我说过,我会是你的累赘,你承诺过只要我要求,你会给我我想要的自由,放开我就是我想要的自由。」她说得平静,说完的那一刹那,她明白这是违心之论。
「不!我绝不放开你!」他愤怒地拥紧她。
他的痛苦由她造成,她感觉他心中燃起了狂怒烈焰,焚烧她,也灼烫自己。
晴喜隐身落地窗后,看着这一幕,深深叹息。
☆☆☆
「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黑大哥,安啦!」晴喜拍拍自己的胸,再三保证。
黑曜麟看了白艳一眼,走出病房,今天有个他不能缺席的会议。
白艳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心里立刻涌起无依的感觉。
「他一下子就回来了,别一副被丢弃的小可怜模样,好象我是空气。」晴喜从包包中拿出一个海螺,走近白艳身边。「为了娱乐你,我带来我珍藏的宝贝给你听。」她拿起海螺放在白艳耳边,兴匆匆地问:「听到声音了吗?」
白艳聆听耳边传来的声音,疑惑道:「什么声音?」她只听到低沉的回音。
「我收藏的稀世海螺,它会传出人心中的实话,它叫做『实话螺』。」晴喜认真地说,语气正经。
白艳沉默的听着,等待晴喜接下来的话。
「你听到黑大哥的声音了吗?他正在说他真心爱你呢!」晴喜将海螺贴在白艳的耳上。
白艳因她的话而浑身僵硬。
晴喜放下海螺,坐在白艳身边,将她温热的脸颊靠在白艳冰凉的颊上,以极甜美的嗓音说话。
「你的眼睛看不见,为什么连心都蒙蔽了?你在哀伤什么呢?」晴喜细声轻问。「黑大哥很爱你,你该把他让你感觉到的情感传达给他,让他知道你收到了,不该让他一直受挫,最后你会失去他的。」
晴喜温柔带有含意的话传人她心中,强迫她吸收。
「以前的我是个人见人厌、又病又可怜的小孤儿,脑瘤让我每天头痛,眼睛有时看得见、有时看不见。我哭泣时没人理我,生气时也没人理会,最后,我必须忍着泪大笑,才有人同情我,愿意跟我玩,陪我度过头痛的每一分钟。
「直到我遇到了时御天,他收养我、照顾我、医治我,无条件包容我头痛时的任性,他让我不再孤独。我很感激他对我做的一切,即使我知道他把我当成他当年没办法
救回的初恋情人,我仍是努力把我的快乐带给他,因为我怕我会失去他转栘的情感。
「我想告诉你,我可能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感觉,你猜忌着黑大哥的爱下属于你,或者,嫉妒着一段根本不成立的情感,又或者,你对自己的存在怀疑。但,今生与他相遇的是你,他爱的是你,前世的事他已遗忘,你怎能要求他对那段玄妙的经历不存在任何感觉呢?
「原谅我偷偷知道了你的秘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相爱的两人互相伤害。等你重见光明,你将幸福的拥有专属的情感,即使不完全,但天下问的情感没有完美无缺,你拥有的已经令人嫉妒得眼红了。」
晴喜说着,没有一点感伤,她只希望白艳能听得懂她的话。
「我已经说了我的秘密给你听,当是交换我偷知道了你的秘密哦!」
晴喜回复俏皮神态,看见白艳似乎对她的小故事有所省思,轻啄了一下她的小脸,起身将时御天送她的海螺小心收进包包里。
「再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听说黑大哥要带你出去玩,不知道去哪里耶,不可以告诉黑大哥我偷偷告诉你哦!I晴喜像个小告密者凑在白艳耳边悄悄的说。
☆☆☆
黑曜麟抱起白艳,凝望她平静苍白的脸,决定要唤回她对重见光明的渴望。
「坐过飞机吗?」黑曜麟在她耳边轻问,她就这么沉静的让他抱她上机,问也不问他要带她去哪里。
白艳摇头,伸手触摸四周,碰到的是黑曜麟的脸。
她没有收回手,沿着线条抚摸他整张脸,她从未感觉黑曜辚的五官是如此线条分明,转到他的下巴,刺人触感让她发觉到他未刮的胡碴,最后她的指尖停在他的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忆起他的吻,他的唇在她身上游栘的感觉。
温柔、热情、辗转的吻令她情不自禁晕红了睑。
她的羞怯引诱他凑近她,给她一个深深的亲吻,并游栘到她颈部,他清楚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