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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诗雨回房后,走到床旁坐下,她是怎么了?不是早已经想清楚自己的立场,也有信心绝不会对巫恪豪有别的感情,为何她不敢让他抱自己,若她心中清明,就算搂抱亲吻她也该不为所动,可是她退却了,为什么?
难道……难道姨妈说对了,她对巫恪豪动了心,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不会的,别自己吓自己,这全是她乱想,不会的!
常诗雨跳起,心情烦躁,越要自己静下心,她的心越慌乱,在房里来回走动。
突然,她眼神注意到了桌上的蜡烛,这蜡烛插在烛台上,正冒着红火,像蛇般吐信,随风而摇晃,这个蜡烛竟然没有用灯罩罩着。
常诗雨两眼直瞪着那火光,可怕的回忆又来到了她脑里,她苍白着脸直往后退,惊恐的两手紧揪住衣襟,顿了下后她猛地放声大叫起来。
“啊!”
她的房门马上被大力敲着,传来了巫恪豪急促的叫声:“恨儿,你怎么了?开门,恨儿,快开门!”
常诗雨被吓得双腿发软,只能捉着床柱支撑自己,听到巫恪豪的声音,她立刻就崩溃的哭着喊救命,“恪豪,救命,救救我,救命啊!”
听到恨儿的救命声,焦急的巫恪豪没得选择,他提气双手用力往门上推出一掌,坚固的木门竟像纸做的般,应声碎裂,他连忙冲入房中。
只见恨儿靠着床害怕的哭叫,巫恪豪快速的来到她身边,“恨儿,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他,常诗雨如溺水的人捉到浮木般,投入他櫰中,紧紧的抱着他大哭。
巫恪豪搂着浑身颤抖的恨儿,他先四处看了下,屋内并没有被人入侵的痕迹,一切东西井然有序,那她为何会怕成这样呢?
“恨儿,别怕,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怕,出了什么事?”巫恪豪搂紧她关心的问。
“火,好多火,好可怕,好可怕,火,火!”常诗雨惊魂未定的边哭边叫,一直重着“火”这个字。
火?巫恪豪看了看,这屋里没有着火的痕迹,唯一有火的就是桌上的蜡烛,但蜡烛端端的点着,并无异样啊!
“恨儿,房里没有火,到处都很好,没有事,你可以抬起头看看,别怕!”巫恪豪抚慰着恨儿。
诗雨怯怯的抬眼从巫恪豪的臂弯看出去,桌上的人依然在燃烧着,她吓得急忙藏巫恪豪怀中哭喊:“有火,还是有火,好可怕,我不要看到火,不要看到,不要……”声音又转成了惊叫。
巫恪豪想恨儿是指桌上的蜡烛,他使劲一挥,烛火就熄灭了。
“好,我把火弄熄了,现在没有火了,不要怕,没有火了!”他告诉怀中的恨儿。
这时巫恪豪的手下们都赶了过来,全站在屋外。
“少主,发生了什么事?”为首的侍卫恭敬问起。
“没事,这里有我处理就可以了,你们都下去吧!”巫恪豪下令。
护卫们听令的退下,丫鬟小青探头人屋里,但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她只好出声问:“巫公子,小姐呢?小姐有没有事?”
巫恪豪低头询问恨儿,“恨儿,要丫鬟进来陪你吗?”
“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你别走,别走!”害怕巫恪豪要离开,使劲抱紧了他。
“好,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他答应了恨儿后再命令丫鬟退下。
“恨儿,别哭了,现在没有火,你不必害怕,可以安心了,别怕!”巫恪豪抚着她纤瘦的脊背不断的告诉她、让她能平静下来。
常诗雨感到四周一片黑暗,表示蜡烛已被熄灭,虽然这样也很可怕,但有巫恪豪在身边,她就不怕了,她仍是紧依偎着巫恪豪,不过身子不再颤抖,也停止了哭泣。
武功高强者的视力、听力原本就比寻常人来得好,纵使在黑暗中,巫恪豪也能藉着窗外传来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一切,他看到恨儿的情形转好了,略放下些心来,用衣袖为她拭去泪痕,“恨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历经惊吓,常诗雨的精神变得脆弱,没法子武装自己,她老实回答:“我怕火,所以任何和火有关的东西,蜡烛、火把、柴火堆我都怕,我不敢直视火苗,就算是再小的火苗也是,所以一到晚上,我不用蜡烛,若烛火被包围在灯罩里我就不那么怕了,可是这房里的蜡烛烧得旺红,让我好害怕!”她余悸犹存,嗓音里还带着恐惧。
“恨儿,你为什么会这么怕火呢?”事出有因,巫恪豪想了解。
“因为……因为爹和娘就是被火……被火烧死的!”常诗雨哽咽泣诉,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巫恪豪心抽紧了下,急忙再抱紧恨儿,不说话任她哭,没想到恨儿有如此凄惨的过去,难怪她会怕火怕成这样了,若没今天的事发生,他永远也不知道恨儿如此怕火。
常诗雨哭了一会儿才抽噎的停下来,不过抱紧巫恪豪的手怎么也不敢放,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很有安全感,只要靠着他,她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恨儿,你那么怕火,难道就不怕黑吗?若夜里只有蜡烛可以点亮时,你要怎么办?”巫恪豪假设问。
“我宁可在黑夜中害怕也不会点蜡烛,我讨厌火!”常诗雨不必考虑就可以说出答案。
巫恪豪闻言剑眉蹙了起来,想到恨儿一个人在黑暗中的瑟缩模样,他就感到心疼,这事不一定会发生,但万一碰到了,他也不忍心教恨儿受苦,他脑中飞快的想起一个好主意,连忙松开怀中的恨儿,从颈项上脱下一条项链,挂到恨儿身上。
“恪豪,这……”
“嘘,先别说话,张大眼看!”巫恪豪将项链坠子打开,立刻光芒四射,整个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哇!”常诗雨惊讶的瞪大眼惊呼,看着胸前的项链坠子,坠子像颗金球,里面是空心的,放了颗比拇指还大的黑珠子,光芒就是由珠子散发出来的。
“这是夜明珠吗?”常诗雨望着巫恪豪问。
“它叫黑玉夜明珠,能散发出较普通夜明珠更强的光芒,而且还有增进内力、驻颜美容避百毒的功能,可以说是江湖中人人想得到的无价之宝。”巫恪豪解释。
“这珠子有那么神奇的功能,恪豪,那你怎么把项链给我?”常诗雨不明白。
“你既怕火又怕黑,这黑玉夜明珠正适合你,万一遇上黑暗时,你露出夜明珠就可以看得到了,你便不会怕了。”巫恪豪微笑告诉她。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恪豪,你拿回去吧?”常诗雨连忙脱下项链还给巫恪豪。
巫恪豪按住她的手阻止,“东西再宝贝贵重也比不上你,有黑玉夜明珠留在你身边,我比较放心,收下吧!”
常诗雨眼里有着感动,手捧着黑玉夜明珠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甜蜜的笑了。
巫恪豪低头怜惜的在她额角亲了下,也在她嫩白的脸颊上亲了亲后就停住,以免自己停不下来。
“恨儿,你的门被我弄坏了,我先带你到我房间休息,再让客栈另外准备房间。”巫恪豪扶起常诗雨,拥着她走出门,回到他的房间,这房里的烛火有灯罩。
“我若一开始就和你交换房间,你就不会受到惊吓了。”巫恪豪边谈边带恨儿到床边坐下。
“是我自己没告诉你的,恪豪,我又给你添了麻烦,真对不起!”常诗雨有些难为情。
“这不是麻烦,恨儿,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但最好是你先告诉我,别受罪了我才知道,这样我会心疼的,明白吗?”巫恪豪十分温柔对恨儿说。
在他深情的眼眸下,常诗雨粉颊上都是红霞,她轻咬唇点点头。
“明白就好,天色不早了,明天一早就要起程,快睡吧!”巫恪豪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轻道声晚安后就要离开。
他才转身,衣角就被人拉住了,他回头看着恨儿,她没说话,但眸里都是恳求。
“恨儿,你会怕是不是?”巫恪豪柔声问。
常诗雨点下头。
巫恪豪微笑的在床边坐下,“好吧,那我就陪你直到你睡着了才离开,快闭上眼,睡吧!”伸手抚顺她颊旁的发丝。
常诗雨嘴角扬了下,听话的闭上眼,她是想睡觉,但却一直聆听巫恪豪离开了没,在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她似乎听到了他起身走开的声音,连忙睁开眼叫:“不要走!”
才刚站起的巫恪豪惊异的看着她,“恨儿,你不是睡着了?”
“我是想睡,但想到睡着后你要离开,我就睡不着了!”常诗雨说得楚楚可怜。
巫恪豪俯身贴近她笑着问:“恨儿,你是不是要我整晚都留下来陪你呢?”
常诗雨烧红了脸,看了巫恪豪一眼又马上转开眸光不敢接话:“我……我又没这么说。”
“既然这样,那我离开了!”巫恪豪作势要走,常诗雨吓得连忙起身抱住他的腰。
“不要走,别走!”她无助的哀求巫恪豪。
巫恪豪怜惜的坐下,与她四眸相对教导她,“恨儿,你有什么想法要说出来,别放在心上,否则我怎会知道呢?”
常诗雨咬咬唇,这样大胆的话她怎敢说,但不说他又要走开,而她真的感到害怕,只好鼓起勇气羞怯的细声要求,“恪豪,你……你陪我别……别走!”说完她整个脸都藏在被里,不敢看他。
巫恪豪笑了,拉开被子忍不住低头吻住她,这一吻包含了宠爱疼惜,还有浓浓的感情。
一吻结束后,巫恪豪又舍不得的多亲了她两下,“我会留下来陪你,这次你可以安心闭眼睡觉了,睡吧!”君子不乘人之危,所以他靠着床柱陪恨儿一夜。
常诗雨躺在床上,一只小手偷偷溜到巫恪豪放在床旁厚实的大掌里,大小两手交握,满足的闭上眼,这次她真的可以睡个好觉了。
巫恪豪唇旁也有笑意,握紧掌中的小手,愿两人都有个好梦。
第六章
坐在马车里的常诗雨把玩着巫恪豪送她的金球项链,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有时又露出烦恼的样子,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早上她醒来时,巫恪豪还在她身旁,两人的手仍是紧紧交握,看着闭目养神的他,她自然心情就好,直想笑,她看着巫恪豪在发呆,不过怎么看他都不觉得腻。
常诗雨闭了闭眼、微叹口气,不管自己分析过多少次,唯一的结论就是她对巫恪豪的仇恨变少了,她仍是想报仇,但却只想给巫恪豪一个教训而已,不是如以前要他尝到痛不欲生的苦楚。
她是怎么了,难道一个金球项链就收买她的心?别忘了常家是如何败亡?爹娘又是死得多凄惨,还有她的身败名裂拜何人所赐,她怎么可以心软呢?
若自己真的要放弃报仇计划,她就要立刻离开巫恪豪,就算不报仇,她也不允许自己和他在一起,是他亲手斩断他们之间的缘分,今生今世,他们都不可能有结果。
若不放弃复仇,那她还能和巫恪豪再相处一段时间,但她也有给自己时间限制,绝不能拖过半年,半年后不论她报仇成功与否都必须离去,那是她仅剩的自尊,不可以连这点傲骨也赔上。
曾经,她的复仇行动带给自己很大的快乐,可是现在她却感到痛苦,因为她的心不再冷硬无情,情就是她的致命伤,只要动了情,她就要受苦。
她知道自己对巫恪豪有感情,这份感情可以帮助她达成报仇的目的,也可以让她掉入无底的痛苦深渊中,想起她告诉姨妈的话,想到自己曾发下的豪语,如今的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她很明白,她已骑虎难下,无法回头了。
既是这样,她就不能再踌躇犹豫,举棋不定,只有义无反顾的做下去,绝不可以三心两意了。
常诗雨将手上的金球放入衣里,表情化为沉静冷凝,有如一只扑火的飞蛾,纵然明白此去会粉身碎骨,她也别无选择了。
这晚他们来到了行程中的另一个落脚点东霖郡,晚上休息后,明天再走一段路,在中午时分就能到达中山县的县城了。
常诗雨依然柔情对待巫恪豪,两人相处时甜蜜亲热,感情浓郁,只是她心中一直不断提醒自己要清醒,这是虚情假意,她不能当真。
这晚,她婉拒了巫恪豪好意相陪的提议,她无法整夜都武装自己面对他,她也需要喘气的时间。
结果,常诗雨过了个睡不安枕的夜晚。
第三天,巫恪豪要进入县城之前先送常诗雨到城外的别庄。
别庄位在山脚下,环境清幽,凉爽宜人,在夏季是个很好的避暑地方。
得到通知少主来了,别庄的总管吕婶连忙出门迎接。
“少主,你来了!”吕婶态度亲切的上前拉着巫恪豪高兴的说,她是巫恪豪的乳娘,巫恪豪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两人却有着情同母子般的感情,她年纪大了,巫恪豪就安排她住在别庄安享天年。
“近来好吗?身体如何?”巫恪豪笑着关心吕婶。
“不就是老样子,再多吃几年也没问题的,少主来怎么没通知呢,否则吕婶会先做好八宝蜜等着。”吕婶拍拍巫恪豪的手微笑说。
“我这几天都会住在这儿,有机会尝您做的八宝蜜。”巫恪豪开心的回答。
“少主要住在别庄里?那太好了,不过少主不回家看老爷、夫人吗?”吕婶感到意外问起。
“这问题我待会儿再回答,我先介绍个人给您认识,她是恨儿,会和我一起住在别庄里。恨儿,这是吕婶,也是我的乳娘,这别庄目前是由她在管理。”巫恪豪将常诗雨揽到身边,让奶娘认识。
“吕婶,您好!”常诗雨欠身向吕婶致意。
“吕婶见过姑娘!”吕婶也回了礼。
“恨儿是我的知己,这次她陪着我回家,因为怕吵,所以我将恨儿安排住在别庄,白天我进城办事时,就请您陪恨儿四处走走散心,晚上我便会回别庄休息,我留在这儿的期间,恨儿要劳烦您照顾了。”巫恪豪交代吕婶。
吕婶是明眼人,看公子对恨儿姑娘的温柔重视,不但带她出门还让她来别庄,由此就可以了解他们的关系不同,她笑着点头,“少主的吩咐,吕婶当然听从了,哎呀,吕婶怎么让少主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吕婶真是失礼,少主、恨儿姑娘,快请进,请进!”
吕婶招待着巫恪豪和常诗雨入内。
常诗雨随着巫恪豪的脚步,眼睛不住打量着这个建筑古朴的别庄,的确是幽静的好地方,她很喜欢。
巫恪豪只坐下喝了口茶,便起身要出门,“我该进城了,恨儿,你就待在这儿,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她;恨儿就庥烦你了,我回总局了!”安置好恨儿,他就可以放心去办事,他跳上马,带着随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