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蝶摇摇头,“当然不可能了,皇城有数百座宫殿,无数的花园亭阁,通路又繁又多,怎可能一天就画完?!若让我太累了,我记错或画错岂不是更惨?!所以要慢慢画,不能急。”
“不必画得那么详细,只要标示重要的位置,让众人不会在皇城里迷路就行了。这事不能拖,你需要多少时间画呢?”任远急忙问。
“我们什么时候要出发去东陲?”金蝶先问任远。
“三天后。”任远回答。
金蝶对他甜甜一笑,“好,就三天内画完。”
“你刚才说得那么困难,能在三天内画好吗?”任远真被金蝶弄糊涂了。
“可以,就照你所说只画重点NB462,不过你也要在一旁帮忙,这样才能赶得出来。”金蝶要求。
“没问题。”任远马上就同意,要他帮忙他自然不会推托。
金蝶在心中暗笑。她又赢了,任远这三天都会陪在她身边,嘻嘻,太好了!
*:*:*:
在膳堂的阙孙如却绷着一张脸,她心情不好饭吃起来就如同嚼蜡般,没半丝的滋味,吞下里的饭菜,她忍不住问了:“为什么任大哥和金蝶公主要在房里用膳?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金蝶公主要专心画皇城地形图,师兄在帮忙,不能打扰,所以留在房里用膳。”阙礼杰再说一次。
“画图也要休息吃饭,就算将饭菜端入房里,他们也要停下来用膳,那和出来与我们一起吃饭有何不一样?而且为何要任大哥去帮忙金蝶公主呢?哥,应该是你和金蝶公主起画图,否则也有别人能帮啊,何必一定要任大哥?哥,任大哥和金蝶公主已经如此熟悉了,你难道不担心他们会……会发生那个吗?”阙孙如气急败坏的询问哥哥。
“什么是那个?”阙礼杰不明白妹妹的意思。
“那个就是感情、爱情啊,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蒜?”阙孙如气红了脸。
阙礼杰反倒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小如,就因为师兄和金蝶公主较熟,才请得动金蝶公主做这件事,师兄会帮忙也是受我所托,否则金蝶公主一个人肯定画不完的。有感情也不一定是爱情,也可以是友情啊,你别太多心了,吃饭。”
“哎呀,哥,我真会被你气死。娘,您说说哥嘛,哥这样哪能追得到金蝶公主,娘,您快说话点醒这个笨哥哥!”阙孙如向母亲求救。
“礼杰,这次真该是你出面和金蝶公主一起做这件事,不应推给任远,这样的大好机会你怎能放过呢?”阙老夫人也觉得儿子的行为有异。
“娘,追金蝶公主的事孩儿自己明白应该怎么做的,您别管,是注定的缘份就跑不掉,不管多会躲都没用的。”阙礼杰笑说,俊朗的笑容里藏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心事。
阙老夫人和女儿相望一眼,两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任远果真在房里陪了金蝶三天,除了休息时间外,任远都和她在一起,而金蝶也没食言,她画出的皇城地形图一目了然,让任远很满意。
三天形影不离的相处下来,两人间的感情又回到在崖底时的亲密和乐,金蝶就是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依赖着任远,也让任远不能不理她。
而任远的心在师弟和金蝶间徘徊,和金蝶在一起的快乐让他放不了手,但一想到师弟,他却有深重的罪恶感。他怎能夺师弟所爱?不过只要见到金蝶的笑脸,他便毫无招架能力,迷惑在她的笑靥中不能自拔。
由任远的表现,在这场爱情与亲情的战争上,爱情略胜一筹,金蝶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加重要了,这是任远没察觉到的事。
*:*:*:
在后园里,两名中年汉子倚在马旁等人,而阙孙如则是对着其中一名大汉迭声请求。
“哥,我要去,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我要去啦!”
“小如,你别胡闹了,此行又不是去玩,怎能带着你?你不能去!”是阙礼杰的嗓音,他和任远都易容改装了,目的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便秘密去接迎东王,他们在此等着要同去的金蝶公主。
“金蝶公主就能与你们同行,为何我不行?我也要去!”阙孙如忿忿不平的叫着。
“让金蝶公主同行是师兄答应的,而且金蝶公主骑术佳,但你不善于骑马,如何与我们一起赶路呢?你追不上大伙的,所以我们不能带你去。”阙礼杰就事论事。
“哥,你又没看过金蝶公主骑马,怎知道她的骑术比我好呢?任大哥,你不公平,肯让金蝶公主跟去,却不让我去,你偏心!”阙孙如的怒火转向任远。
一个身影凌空飞跃而来,轻巧的落在立在院子里的马背上,姿态优雅,不过那人一身粗布衣裳,又生了张满脸雀斑、眉毛下垂的诲黯样,是个长得十分不讨人喜欢的少年。
“你是谁,竟敢大胆闯入阙家堡?”阙孙如大声斥喝那名少年。
不好看的少年却有双水亮大眼,俏皮的向任远眨眨眼,任远明了的笑了。
“公主的易容术真高明,小如都被瞒过去了。”阙礼杰笑说。
“你是金蝶公主?”阙孙如惊讶极了。
金蝶浅笑,用粗哑的男子声音回答:“我现在是贾大,一个平凡的少年。”
“出发吧!”任远利落的上了马。
阙礼杰也跟着上马,向妹妹交代一声:“好好留在堡里,我们很快就回来了。”说完一夹马腹,率先离去。
任远、金蝶也抖动缰绳随着离开。
“哥,任大哥,哥……”阙孙如眼看他们扬长而去,兀自跺脚生闷气。
*:*:*:
阙家堡离东陲有四、五天的路程,但在三人极力赶路,而沿路又安排好接应换马、准备膳宿的情形下,他们速度很快,预计三日内就到可达东陲边关。
“赶了大半天的路,休息一会儿吧!”阙礼杰停下马,任远、金蝶也放慢马步,三人下马在树下歇腿。
金蝶拭拭额上的汗,见任远也一脸尘土便想为他擦拭。“你脸上都是沙尘,我帮你擦去。”
任远却闪开身,“不必,我自己来便行了。”在阙礼杰面前,他明显又开始逃避她。
金蝶心中不高兴,看到任远身上的水壶便说:“我口渴了。”
“我去前面看看。”任远反而藉口离开。
阙礼杰见状便将他的水壶递给金蝶,“这儿有水。”
“我不渴了。”金蝶小脸一沉,背过身子暗暗生气。
阙礼杰在金蝶身旁坐下,笑说:“师兄的感情都放在心中,看不出来,只能细细感觉。”
“他才没有感情,他是个冷血笨蛋!”金蝶气得骂人,她以为两人的关系转好了,哪知一面对外人,他又退缩了。
“笨蛋也有可爱之处,至少他感情专一,一放出感情就收不回来了。”阙礼杰说。
金蝶转头看着阙礼杰,“真的?!那我怎么知道笨蛋有没有放感情呢?”
“不只是女子爱吃醋,男人也有醋劲的。”阙礼杰放轻了声音,靠近金蝶耳畔说话,两人姿态十分的亲密。
金蝶急忙要移开身子,怒斥阙礼杰无礼时,却见到走回来的任远神色很难看的瞪着他们,她脑中飞快转了转就了解阙礼杰的用意,她不动,反而面露笑容,“阙大哥,我想喝水。”
阙礼杰把水壶给金蝶,给她一抹赞许的目光。好聪颖的女子,一点就明白!
金蝶喝了口水,送还水壶时还柔声的说:“谢谢你,阙大哥。”
“上路!”任远沉声冷喝一声,铁青着脸飞身上马,径自先行跑开。
哈,他吃醋了。眼眸雪亮的金蝶没遗漏任远眸里的醋意,她开心的给阙礼杰一个璀璨的笑颜,“谢谢。”跳上马,追着任远而去。
阙礼杰惑于金蝶的娇美可人而怔了下,然后他才轻叹口气。若不是对手是师兄,他绝不会退让的。扬起苦笑,他也策马追上去。
第八章
嫉妒像个新游戏,金蝶乐此不疲的玩着,试验任远的忍耐力。所以在用膳时,她会体贴的为阙礼杰布菜、盛汤;中途休息时,她和阙礼杰有说有笑的;夜晚歇息前,她还会温言软语的向阙礼杰道晚安后才回房睡觉。
而对任远,她表面上摆着冷淡生疏的脸色,像是没他这个人般,极少搭理,但只要见他面色难看、眼里闪着怒芒,一副想杀人的模样,她就暗笑在心中,他越不高兴,她越欢喜,因为这代表任远重视她。
但是不论任远的神色有多难看、心情有多坏,他都没有发泄出来,反而更加疏远金蝶,沉默得像颗不会说话的石头,又冷又硬。
这令金蝶越玩也越觉得气闷,在他们到达东陲边关时,她和他就只剩冷漠无言。不过他们倒很顺利的秘密见到了东王金麒。
“见过东王。”任远、阙礼杰向东王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风尘仆仆地赶来,真是辛苦了。”金麒热烈的迎接他们。
“东王,在下等粗人并不觉得苦,辛苦的是这位小兄弟。”阙礼杰侧开身体,指指站在后面的金蝶。
金麒眼露疑问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他是谁。“这位是……”
“三皇兄!”见到好久不见的皇兄,金蝶红了眼奔上前抱住金麒。
金麒吓了一大跳,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蝶儿,你是蝶儿!”
金蝶点点头,在激动和心情不好的情况下,抱着皇兄呜咽的哭了起来。
“蝶儿,真的是你,三皇兄好高兴能看到你!别哭,傻丫头,我们兄妹久别重逢应该欢喜才对,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了,蝶儿……”金麒安抚着怀中哭个不停的妹妹。
金蝶哭了半晌才抽抽噎噎停下,金麒看妹妹一身尘土便温言地说:“三皇兄好久没看到蝶儿的天资丽色了,蝶儿,你快去换下男装,恢复原来的容貌给三皇兄瞧瞧。”
金蝶点点头,在婢女的随侍下进去整理仪容。
金麒便和任远、阙礼杰谈论起国事,由他们口中,金麒也明白了皇上的劣行。
“没想到皇兄竟然会对蝶儿下毒手,蝶儿的母后萱娘娘以前是先皇最宠幸的妃子,先皇老来得女,对蝶儿更是疼爱有加,只要蝶儿想要的东西,先皇一定会想尽办法弄来给蝶儿开心。只可惜先皇过世后,皇兄和太后联手将萱娘娘贬入冷宫,也连带让蝶儿成了有名无实的公主,过着苦日子。小王虽心疼蝶儿的处境,但也无力为她争取权益。可是小王万万也料不到皇兄会做出残害手足的事,皇兄狠心至此,当真是天理不容!”金麒语气愤慨。
听到东王说明金蝶的身世,任远好心疼,在崖底时,蝶儿只说她和母后生活的情形,还有别的娘娘们宠爱她的事,却没提到她是住在冷宫里,从娇娇女沦落为失意公主,蝶儿过的是怎么样的苦楚日子,想到就教他不舍。
“所以众人都希望东王能挺身而出,取代金龙做皇帝,如此才能振兴国政,让人民过好日子,恳请东王别推辞了。”阙礼杰出言劝说。
“但这可能会掀起腥风血雨,惹动内战,小王实在不愿意见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情形发生。”仁善的金麒不想见到血腥。
“若是因为这一点,师兄和在下已拟了份计划,可除东王之忧。”阙礼杰详细向金麒说明迫使金龙退位的计策。
讨论得正热烈时,金蝶公主在婢女扶持下走入了厅里。
“蝶儿见过三皇兄。”金蝶体态优雅的向东王金麒行礼。
金麒赶忙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眼前国色天香的美人。“蝶儿,你依然是那么清丽脱俗,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蝶儿的美不逊于萱娘娘,萱娘娘的第一美人称号也可以用在你身上了。”
“三皇兄,你别取笑蝶儿了,蝶儿哪能和母后相比。三皇兄,蓉娘娘很好,身体也很健朗,你放心。”金蝶告诉金麒。
“我知道,母后捎来的信里有说到萱娘娘和你都很照顾她,母后的脚不好,也多亏你常为母后擦药推拿,蝶儿,三皇兄真要好好谢谢你。”金麒很感激金蝶为他尽孝道。
“三皇兄,蓉娘娘也对蝶儿很好啊,她就像蝶儿的另一个母后,蝶儿应该这么做的。”金蝶微笑的说,兄妹俩手紧紧相握,手足情深在此刻表露无遗。
这一幕让任远很欣羡,他无兄弟姊妹,永远也不知道兄妹相依的感情,虽然有师弟,但毕竟也不是亲手足,他替蝶儿感到高兴,东王做了皇帝,蝶儿的生活便能恢复往日的尊荣。
此时已经近晚膳时分,金麒吩咐下人备宴,要好好款待皇妹和两个贵客。
席间,金麒和任远、阙礼杰话语不离天下大事,金麒因为治国理念和任远师兄弟相同,三人成为莫逆之交,虽然不常见面,不过却是心意相投,像是相识已久的知已。
金蝶看着三皇兄和任远、阙礼杰谈着国事,任远话不多,但是每句话都简洁有力,说出的道理教人信服,也显露了他领袖的气势和才干,原来在淡泊心志下,他也有着治理天下的能力,教她敬佩。
只是他明显逃避着自己的目光,每有和她眼眸交会时,他不是忙着转开,便是低头用膳,极力要表现出他和她的疏远,他还让出和她并坐的机会,故意落座在较远之处,她激他吃醋的举动非但没令他因为醋劲而对她好,反是让他更加远离自己,落得事与愿违的下场,她真做错了吗?
金麒见妹妹低着头,筷子几乎没动,关心的询问:“蝶儿,你怎么都没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金蝶对三皇兄浅笑摇摇头,“蝶儿没事!”她勉强吃了口饭。“三皇兄,你爱吃雪菜,蝶儿为你夹。”她夹了雪菜到金麒碗里,回手时却弄翻了身前的汤碗,热汤汁溅湿了她的衣裳,也烫到了她的手,她没出声,但是疼得皱紧了眉头。
金麒急忙唤婢女拿冷水来,将金蝶烫伤的手浸在水中。
“公主,你身上有没有烫伤?”阙礼杰也焦急的问。
金麒要叫大夫前来时被金蝶阻止了,“三皇兄,不必了,只是小伤,不用劳动大夫了。”
“还是找大夫来看看比较好。”阙礼杰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不要麻烦了。”金蝶咬咬唇,哀怨的看着坐在对面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的任远。三皇兄和阙礼杰都这么关心她,而他却无动于衷,对她受伤的事也没有一丝的反应,表示他根本就不在意她,这个认知教金蝶伤心。
发现金蝶在看着自己,任远冷淡的回视她,脸色漠然,一副事不关己样。他逼自己这么做,不能心软、不可以露出一点点的感情,纵使他感觉那热汤像泼在他心上般疼痛,他也不能有所反应,长痛不如短痛,否则这段情丝永远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