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金蝶语塞了,又不好告诉任远母后的事,只能暗自着急。
“蝶儿,难道你不想嫁给我?”任远看金蝶听了没有欢喜,反而满脸忧愁,不禁心生怀疑。
“不是,当然不是了,任远,我对你的感情你该很明白,只是……只是这其中还有些问题。”金蝶愁眉苦脸的告诉任远。
“什么问题?莫非是萱娘娘不同意让你嫁给我?”任远猜测着。
“不错,本宫不答应。”一个声音比金蝶更快给任远答案。
“母后!”金蝶看到母后出现,吓住了。
倒是任远比较沉着,听到金蝶的呼唤他便明白眼前的贵妇人是萱娘娘,他赶忙放开怀中的金蝶,上前拱手行礼,“任远见过娘娘。”
萱娘娘也是见昨天下了雪,今天起了兴致来看雪,没想到让她发现了这件事,她虽然只听到一部分他们的对话,便能猜到一切,这已经教她生气了,又见任远还是个跛脚残疾人时,她的脸色更加的不悦,面对任远的行礼,她只是一挥手当是回礼。
任远也看出了萱娘娘的不高兴,极有诚意的开口:“萱娘娘,在下名叫任远,因在望龙顶和金蝶公主同时坠崖而和公主相识,两人在崖底时有段同甘共苦的经历,也互相有了感情,结下情缘,在下希望能与金蝶公主共结连理,遂斗胆向娘娘请求,请娘娘同意将金蝶公主嫁与在下。”
金蝶也看着母后,希望母后能答应。
萱娘娘连连深呼吸才不会被气昏,不客气的问任远:“本宫对于你竟敢向本宫提亲要娶蝶儿感到很好奇,本宫想请问你有什么能力娶个公主为妻呢?”
“娘娘若是指地位、财势,在下没有,但在下有颗真诚的心,并且保证能带给公主幸福。”任远实在回答。
“任远,本宫很欣赏你的诚心,但是诚心不能吃、不能穿,一点用也没有,蝶儿是一国的公主,出身不凡,一向过着尊贵富裕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连大富人家都未必供得起,而你不过是个江湖人,没财没势,如何养得起蝶儿呢?你要娶蝶儿,无异是痴人说梦话!”萱娘娘冷言讥讽。
萱娘娘的回复虽然令任远难堪,但他仍不气馁,“娘娘,宫里的生活是富贵荣华,但在宫里的每位嫔妃都很快乐吗?若只是日子过得好却无法自在开心,那美丽的宫殿只是一个精致的牢笼,尊崇的身份不过是个空名罢了。在下无法给金蝶公主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求温饱而已,可是在下保证能让公主幸福过一辈子,而且活得随心所欲,这也是公主所向往的日子,希望娘娘能成全。”
萱娘娘利眼盯着女儿,“蝶儿,是这样吗?”
金蝶点点头,向母后请求:“母后,蝶儿喜欢任远,只想和任远在一起,母后,你答应我们吧!”
“蝶儿,你是被感情冲昏头了,才会想和个一无所有的人成亲,你知道若嫁给他代表什么吗?你将失去高贵的身份,没有宫女、侍卫可以使唤,不再是被高高棒着的公主,而要变成平民过着苦日子,这样的生活你可有经历过?你真能适应吗?母后不会同意这个亲事的,绝不同意!”萱娘娘严厉拒绝。
“母后……”
“娘娘……”
任远和金蝶同时开口,又同时被萱娘娘喝断。
“不要说了!任远,人要有自知之明,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个低下的江湖人,本就配不上蝶儿了,而且你还瘸了脚,如何高攀得上驸马的名位?!就算是寻常的千金闺女都不一定愿意嫁给你了,何况蝶儿还是个公主!任远,假使今日你和本宫易地而处,你会同意吗?你若真心喜欢蝶儿就该为她着想,希望她有好日子过,而不是要她随你浪迹江湖,过着餐风露宿的生活。这样可笑的亲事,本宫怎可能会应允呢!蝶儿,随母后离开,以后不准你再和来路不明的江湖人见面!”萱娘娘拉着女儿的手就要走开。
“母后,求求你,你再给任远一个机会好不好?若任远能成为公侯将相呢,你便肯答应了吗?”金蝶拖住母亲的手提出妥协的方法。
她的话教任远错愕也沉了脸。
金蝶看母后停下脚看她,急急地说:“任远是帮助皇上的大功臣,皇上定会有所赏封,若他有了官职在身,母后你就答应这个婚事好吗?”她可以请皇上赐个官位给任远,让母后同意亲事,而他们成了亲后,任远不想做官便辞去,这是个权宜之计。
“母后已说过你要嫁人便要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就算任远真能做上王侯将相,母后也无法接受他身有残疾,这样的人如何带给你幸福?反正这个婚事母后绝不可能同意的!”萱娘娘的立场不变。
“我也不会要求皇上封官进爵,蝶儿,你很清楚我的心意,不该提出这样的事来,任远做事磊落,绝不欺瞒,我只能用自己最实在的一面面对娘娘,恳请娘娘应允亲事!”任远坦然说明,也在尽最后的努力。
“任远,本宫已经说得非常明白,我不会同意,我不会让蝶儿嫁个残废的江湖人,绝不可能!”萱娘娘斩钉截铁的回答。
“母后!”金蝶伤心欲绝。
“蝶儿,你若还认我这个母后,就听母后的话忘了这段情,他不适合你,你还会遇到更好的男子,有更美好的生活。”萱娘娘柔声对女儿说。
金蝶看着萱娘娘,再看看任远,一边是亲娘,一边是爱人,教她如何选择?不论倾向哪一方,都会失去另一边,她做不了抉择,只能无助的失声痛哭。
任远的心沉入黑暗中,萱娘娘的话像利刃毫不留情的刺伤了他的自尊,也让他正视了金蝶的身份和自己的差距。他从没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却被迫张大眼看清公主和平民的分别,尤其在见过宫中奢华的生活后,他更是了解到皇家和民间的不同,除了锦衣玉食外,还有份至高无上的尊荣,只怕他用尽一生也无力给蝶儿如此的享受。
现实是残酷的,又面对萱娘娘的大力反对,再看蝶儿左右为难伤心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或许萱娘娘说得对,他不适合蝶儿,蝶儿还会找到能和她匹配的人,所以该由他来痛下决定。
任远出声打破了僵局,“蝶儿,别哭了,你就听娘娘的话,忘了我吧,任远注定该是孤独的人,不能有牵绊,我祝福你!”语毕他立刻转头大步离去,步伐不敢停顿,怕一停就走不开了。
金蝶惊住了,还没想清楚任远的话,他已经快步走开,她急急要追上去,萱娘娘捉住了她,“蝶儿,别去,不要……咳……咳……”接下的话被一串剧烈的咳嗽打断。
金蝶只好回头扶住了母后,眼睁睁的看着任远的身影消失在面前。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她泪眼婆娑,只能无语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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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蝶悄悄的出了寝宫,左右看看无侍卫守着,她暗自松了口气,快步往后宫门走去。可是她才步出玉蝶宫,就和等在宫门外的萱娘娘遇个正着。
“母后!”金蝶惊讶极了。
“你要出宫去找任远是不是?”萱娘娘板着脸道破了她的意图。
金蝶立在当场,心虚的别开眼不敢看母后。
“原来母后和你说了那么多的道理……咳咳……都没用,你仍是要任远,咳……”萱娘娘边咳边说,语气伤心。
金蝶赶忙上前抚着母亲的背,“母后,天气这么冷,你身体不好,不应该站在这里吹风的。”
“你心中还有我这个母后吗?”萱娘娘看着女儿冷声问。
“母后!”金蝶难过的低下头。
“算了,你要出宫就出宫吧,若你还是母后的女儿自然就会回来,母后也不可能看住你一辈子,要怎么抉择就看你自己了。”萱娘娘感伤的看了眼女儿后转身离开,只是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咳嗽,金蝶飞快跑上前扶住了母后。
但萱娘娘却是冷淡的拂开金蝶的手,“你别扶母后,以免你出宫不再回来后,母后会不习惯。”她在宫女的随侍下离去。
金蝶被母后这番话说得愣了愣,不再回来?她真能放得下母后吗?她的心变得好沉重,不过想到任远,她还是急急的骑马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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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大哥呢?”阙孙如询问哥哥。
“在后院练剑。”阙礼杰回答。
“又是练剑,自从任大哥从宫里回来后就不分日夜像不要命般拼命的练剑,也不肯好好的休息。金蝶公主太过分了,竟将任大哥伤害成这样!我去看看他。”阙孙如义愤填膺,想去后院,但被阙礼杰拦下。
“别去打扰师兄,让他一个人静静!”他了解师兄一直练剑就是不让自己有空停下来想到金蝶公主,没想到好不容易凑合了师兄和金蝶公主,结果却仍是被萱娘娘硬生生拆散,上天何苦如此戏弄这对有情人呢!
男仆进来禀报:“堡主,金蝶公主来了,要见任盟主。”
“她还敢来!”阙孙如生气地大叫,快速的冲去大厅。
“小如,别胡来!”阙礼杰急忙跟上去。
金蝶站在大厅里,焦急的等着任远。
阙孙如如一阵风般冲入,见到金蝶劈头就责备她:“你既然嫌弃任大哥,为什么还要来找他?阙家堡不欢迎你,你走!”
金蝶没生气,淡然说明来意,“我要见任远。”
“任大哥不会见你的,在你这样伤害他后,有什么资格还要见任大哥!你明明知道你的母后不会接受任大哥,为何还要让任大哥喜欢你,教任大哥接受你母后的污辱?你早明白公主不能和平民通婚,却从没告诉任大哥,欺骗他的感情,你到底是何居心?你是把任大哥当个傻瓜来玩弄吗?”阙孙如语气尖刻的怒斥金蝶。
“小如,不要说了!”随后走入的阙礼杰急忙喝阻妹妹。
金蝶看着阙家兄妹,诚心表示:“我是真心爱任远的。”
阙孙如不屑地反驳,“你说谎,你若爱任大哥就不会让他受这么大的伤害了。任大哥最向往隐逸山林的日子,你却要他当官来匹配你,你根本就没为任大哥设身处地想过,你这么自私怎会爱任大哥,你只爱你自己而已!”
金蝶被阙孙如这番话说得无言以对,难堪得出不了声。
阙礼杰拉住妹妹,向金蝶道歉:“公主,你别理小如的话,师兄在后院,我带你去。”他交代妹妹别跟来后便领着金蝶往后院走去。
金蝶抿紧唇随着阙礼杰来到后院。
“师兄在前面练剑,你们好好谈谈吧!”阙礼杰说完便离开。
金蝶看着卖力练剑的任远,他脸色漠然,用力的舞动剑招,但使出的剑式只见力道猛急却没有章法,现在是严寒的冬天,他却练出一身大汗,可见他所费的气力了。
金蝶看了好心疼,还没开口就先落泪。
任远发现了金蝶,他停下剑招看着她,情人对望,两人眼里都有着五味杂陈的感觉。
“什么事?”冷漠永远是任远的保护色。
“我做不到,我不要离开你!”金蝶禁不住,哭着飞奔入任远怀中。
一句“我做不到”勾起了任远的记忆,是他说了那句话才有了亲密行为,让两人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如今这句话听起来却好刺耳。
任远冷静下来,推开金蝶漠然地说:“我明天就离开阙家堡,不再管江湖事,退隐山林。”
“那我呢?任远,你真不管我就自己去隐居了吗?”金蝶捉着他的衣襟心慌地问。
任远看着她平缓的回答:“蝶儿,我很高兴认识你,可惜我们有缘无份,你好好保重自己,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好归宿。”
“就这样?你能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些吗?”金蝶震惊的瞪着任远。
任远却是面无表情,“是,就是这些了。”
“我不要,我不要分手,我要和你在一起!任远,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金蝶伤心欲绝的哭叫,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是我丢下你,而是你不能跟我走。你能抛开公主身份,抛开你的母后、皇兄亲人跟我离开吗?你若可以就跟着我,若不能就表示我们无法在一起,注定要分手。你选择哪一个?”任远让金蝶作决定。
“别叫我选,我不知道,我要你也要母后,我要你们两个,为什么如此残忍要我选择?我选不出来,我不会选啊!为什么不是你放弃隐居而接受官职呢?皇兄很愿意封你为官的,只要你有了官职,我就能想办法劝母后接受你,任远,为了我你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当是应付我母后好不好?任远!”金蝶无法选择,只能提出替代方法,期望任远接受。
“蝶儿,你了解我绝不可能这么做的,我做不来虚伪造作,也无法委屈自己卑躬屈膝的对人,我或许什么都没有,但我有一身傲骨和自尊,这是我仅剩的,没有了这些就没有了任远。蝶儿,我已有了归处,但却是你无法去的地方,既是如此,那就放手吧,忘掉这段感情、忘了我,时间会冲淡一切,让所有的往事都随风散去,我们各自重新过新的生活。”任远忍着痛,平心静气的告诉金蝶,这也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金蝶看到了任远眸子里的痛苦,他藏得那么小心却还是让她看到了,他的痛也不比自己少啊,这时她才警觉到自己真是如阙孙如说的是个只爱自己的自私人,她怎能要他放弃自我只为了两人在一起?她爱的是任远这个人,不是他的躯体,她怎能狠心要他没了心、没了志气在俗世里沉浮呢?那她的爱就是残忍而不是爱了,她不能这么做!
金蝶抬起泪眼望着任远,吸口气挤出一朵笑靥,“我明白了,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任远,我爱你,你永远都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男人,不管我们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将会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再见了!”
说完这些话后她便转身离开,但走没两步她又忍不住回头冲到任远身前,搂住他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下,再掩面哭着跑开。
任远呆愣了许久后又举起了剑,疯狂的舞了起来。
注定的结果谁又能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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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蝶见过任远回宫后就病倒了,这病来势汹汹,让御医寸步不敢离的尽心诊治公主,萱娘娘也日夜陪着女儿,皇上、皇后、太后都常常来探望她,众人的关心让金蝶很感激,但她的病却恢复缓慢,半个月后才渐有起色,能下床时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病愈的金蝶不再提起任远,她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在宫里平静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