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贾大昨天的出游记,谢谢!”说完她向众人行个优雅的宫廷礼,而大家就用热烈的掌声回报。
“蝶儿,你过来,让蓉娘娘看看你,快过来!”蓉娘娘对场中女子招手。
金蝶忙跑到蓉娘娘身旁,像彩蝶般转个圈给蓉娘娘观看,“蓉娘,你别担心蝶儿,蝶儿没事的,放心!”
蓉娘娘拉金蝶坐在身边,仔仔细细审过她后,才吐出一口大气,“蝶儿,你别吓蓉娘娘了,你怎么可以和人打架呢?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太危险了,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明白吗?”
金蝶口中的贾大就是她本身,她常改装成男人溜出皇宫到城里游玩。
坐在对面的李娘娘笑了,“蓉姊,就算蝶儿答应你,但遇到必要时她仍会出手,你就别逼蝶儿说谎了。”
这话说得全部人都大笑起来。
萱娘娘边笑边说:“不,李姊,就让蓉姊说说蝶儿也好,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连赌场都敢去,哪像个姑娘家,真是太顽皮了。”她是金蝶的母亲。
金蝶走到娘亲身边撒娇,“母后,蝶儿去赌场也是好玩嘛,没去过所以就去看看,若母后不喜欢,蝶儿下次就不去了,蝶儿都听母后的话。”
萱娘娘笑逐颜开,点点爱女的小鼻头,“你啊就是嘴甜,莫怪哄得众娘娘们都那么疼爱你!”
“这是母后和各位娘娘们教导有方啊,蝶儿会好好孝顺您们,每天说笑话给娘娘们听,让娘娘们心情愉快,永葆青春美丽。”金蝶的笑容和说出的话一样甜美,又惹起了一串笑声。
一个冷宫里当然不可能住那么多被贬的嫔妃,在场有五位娘娘,除了萱娘娘和女儿金蝶公主住在这冷宫里外,其余的娘娘都住在附近的宫殿,她们全是伺候先帝的嫔妃,先帝驾崩后就被安排到这偏远之处居住,她们视金蝶如亲生女儿般疼爱,而贴心的金蝶也非常孝顺这些娘娘,有活泼的金蝶相陪,大家日子过得和乐融融。
仆人来通报午膳做好了,宫女们便扶着自家的娘娘来到膳厅。这些宫女跟着她们的主人也有段时间了,彼此感情早已超越平常的主婢关系,所以礼仪界定也没那么严格,在膳厅里,娘娘们坐在一起用膳,而旁边也有为宫女们准备了饭菜,宫女们是边伺候主人用膳边轮流吃饭,气氛是热闹的。
在此地,皇宫大内里的繁琐规矩都被简化了,众人隔个一、两天就会聚到这冷宫来聊天说笑。
膳毕,金蝶吩咐宫女将她昨天从宫外带回来的东西,依照所需分送给众娘娘们。
“蓉娘,你的脚近来又不舒服,蝶儿给你买了药酒,每天擦揉按摩一番就会好多了。”
“李娘娘,这琵琶露对喉咙很好,你常说喉头干涩,喝喝看有没有效。”
“湘娘,你想要的衣料蝶儿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呢?”
其实金蝶常溜出宫也不是因为爱玩,既被安排到这个边陲地方居住,想宫里也不会对她们这些人多照顾,除了固定送来食物、用品外,平时对她们很少闻问,有什么需要也只能靠自己取得,幸而她在因缘际会下习得了一身不差的武艺,虽说不上高超,但至少保身无虞,而这儿又在皇城墙边,翻个墙就出宫了,简单容易又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她便常常以贾大这个身份在京城里走动,为大家买所需物品。
近傍晚时,众娘娘们都高兴的拿着自己所想的东西回宫,少了客人,冷宫除了萱娘娘和女儿金蝶公主外,就剩下五个婢女和两个老婆子了。
金蝶陪着母亲坐在园里的木椅上看晚霞。
“从这儿看去,彩霞永远那么美丽,教人百看不厌!”萱娘娘眼儿迷蒙的望着天空,轻声说道。
“母后,你又想起往昔和父皇在此看晚霞的情景是不是?”金蝶看出了母亲的心思。
萱娘娘微笑的揽着女儿的纤肩,“你父皇虽然和母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留给母后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飞霞宫四周的一草一木都有着你父皇的身影,你父皇也一直存在母后的心中。”
“飞霞宫,多好听的名称,这可是父皇取的名字呢,皇上却用什么地处偏远适合当冷宫的不成文理由下旨将它改成冷宫,又贬我们住到冷宫里,皇上得不到母后却如此污蔑母后,实在太可恶了,父皇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他的。”金蝶气愤不已。
“蝶儿,母后受到什么委屈都没关系,只是要你也同母后一起吃苦,让母后很过意不去,你总是一位公主,以前你父皇在世时把你当宝来疼,如今你却沦落到住在冷宫里,母后真对你感到抱歉!”萱娘娘看着女儿的眼里有着心疼,是她连累女儿的。
萱娘娘和金龙皇帝同年龄,她以绝俗脱尘的容貌进宫,得到了先皇的宠爱,也让当时还是太子身份的金龙倾心,金龙好几次私下向萱娘娘表达爱意都被她严拒,碍于太子名声,萱娘娘没将此事告诉先皇。
后来先皇驾崩,金龙即位成了皇帝,仍对萱娘娘不死心,想私下与她暗通款曲,但萱娘娘仍是严厉拒绝,表明她只爱先皇一人,永不变心,这令金龙恼羞成怒,擅改了先皇特地为萱娘娘建造的飞霞宫为冷宫,摆明了不顺他的意就打入冷宫,萱娘娘当然不会屈服,但连带的也让萱娘娘所生的金蝶公主和母亲同被贬到冷宫里,无法享有公主的权势。
“母后,蝶儿喜欢这里,这儿有那么多的娘娘疼蝶儿,也不必和其他的公主钩心斗角,蝶儿反而感到很幸运。而且若没有住在这儿,蝶儿也碰不到齐爷,又怎能学得好武功呢?也不能出外看世面了。若让蝶儿重新选择做个公主或是做如今的蝶儿,蝶儿的选择也不会变的。”金蝶靠着母亲笑说。
金蝶十岁时父皇驾崩,她由人人捧在手心上疼着的尊贵公主一下沦落为和萱娘娘住在冷宫没人睬的落难公主,如此的天壤之别任谁都难以适应。萱娘娘为先皇过世天天以泪洗面,金蝶心中难过也不敢在萱娘娘面前哭,以免萱娘娘更伤心,她只得一个人跑到城墙边哭泣,发泄心中的难受,而齐爷就是听到她的哭声依循找来两人才认识的。明白她的委屈,齐爷和她一起指责皇上,齐爷还说要为她出气,从皇宫宝库里盗出了许多宝贝给她,又为她特创了套“蝶儿剑法”教她,这样她若受人欺负时就可以自保了。
萱娘娘见过齐爷后,很高兴女儿遇到了个高人,但以她公主之身又不好随意拜师,好在齐爷也不爱这些烦人的俗套,要她称他为齐爷,而齐爷就昵称她小公主。
齐爷陪在她身边半年多,除了教她武功外,主要是陪她在皇宫里探险游玩,因此时常听到御膳房叫闹小偷丢了许多煮好的鸡鸭鱼肉;而藏宝库守卫不时看到有黑色影子掠过,却追不到人而叫有鬼;还有几个趾高气扬的嫔妃莫名其妙被绞断了头发、画花了脸、剃去了一边的眉毛,竟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又推在鬼身上。那阵子皇宫里热闹得不得了,人心惶惶,尖叫声四起,让她和齐爷笑弯了腰,因为这都是他们一老一小做的好事。
但是齐爷离开后,她便很少再见到他了,不过每年她生日时,总会收到齐爷送她的礼物,让她很开心。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去找齐爷聚聚的。
“蝶儿,你真是个乖女儿,母后有你便心满意足。”萱娘娘欣悦的拍拍女儿嫩白的手背,母女俩笑着相依偎看晚霞。
满天霞光下,这座冷宫里有着浓浓的幸福!
第二章
在阙家堡的机要书房中,阙礼杰将诏书递给任远,“师兄,你看看。”
任远接过诏书浏览一遍,漠然的神色看不出他的反应,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如何?”任远看完诏书只简单的说出两个字,冷漠和惜言如金一向是他的特征。
“这个邀约我们去还是不去?不去似乎说不过去,但去嘛,这又很明显是个鸿门宴,会无好会。”阙礼杰在椅子上坐下,姿态潇洒的端起香茗喝着,举手投足间表现出他过人的英挺丰采。
任远也在对面椅子坐下,脸上只有孤冷傲然的神情,淡淡的丢下一句:“我去!”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去,但这是个很大的冒险,金龙皇帝虽然懦弱,但不表示他的心也是软弱的,他一直想除去我们两人而后快,这个邀约一定没信上说要共商国事那般单纯,还有个公主在一旁奏乐助兴,又说要为公主找乘龙快婿,真不知道金龙在卖什么膏药?”阙礼杰疑惑地说。
金龙皇帝是个昏君,完全置人民于不顾,只懂得自己享乐,养了一群只会逢迎拍马屁的奸臣,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令百姓怨声载道,国力也日渐衰弱,这使得四周的蛮夷部落蠢蠢欲动,几位江湖元老看出了危机,为免一旦发生战争人民涂炭、血流成河,于是就想结合江湖草莽的力量来迫使皇帝振作,改变朝政。
这个想法得到了江湖上多数派门的赞同,大小帮派签署加入武林连盟,经过众人的推举后,实力坚强的阙家堡赢得了领导权,阙家堡堡主阙礼杰本应顺势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但他为了让师兄能出面援助,而将盟主之位由他的师兄任远担任,师兄弟俩同心协力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在任远和阙礼杰的精心策划下,不使一兵一卒,武林连盟便得到了统有兵权的数位将领支持,有他们的加入,武林连盟的声势更加浩大,直逼朝廷,让金龙不得不正视连盟的存在,连盟提出了万言的国事谏言书呈交皇上,给了皇上半年的期限改革国政,否则连盟将另令新皇以振朝纲。
谏言书呈上三个月来,朝廷是有在改革,不过武林连盟并没松懈对皇上、对朝廷的监督,本着人民的期望,武林连盟会继续督促下去,直到朝政清明。
任远看了阙礼杰一眼,“我去即可!”
阙礼杰逸出一个俊逸的笑容,“你不让我去涉险,我又怎会让你独自去闯虎穴呢?我们是师兄弟,谁也不能离弃谁的。要嘛两人一起去,否则就两个都别去,二选一。”
任远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两人同去。”他明白师弟也是如此的意思。
阙礼杰笑着点点头,“好,就这么决定,我让人写信回复。”
任远站起身往门外走,利落的步伐中可以明显看出他的身体倾向左边,走路姿势也是一拐一拐的,因为他的左脚瘸了。
门一开,他才走出书房,等在外面的阙孙如就急忙迎上前揽着他的手臂,“任大哥,你和哥谈完事情了吧,我已经叫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任大哥,你留下来用晚膳嘛!”
“谢谢,我有事要回去。”任远轻轻拉下阙孙如的手。
“哎呀,人家不管啦,任大哥,你留下来嘛,人家这么辛苦守在书房外等你,你一定得留下!哥,你帮我劝任大哥!”阙孙如的手再次搭上了任远,不肯他离开。
“师兄,你回到齐天居也是一个人,就留下来用完膳再回去,小如这样有诚意留人,你怎好拒绝呢?留下吧!”阙礼杰帮妹妹说话。
“是啊,任大哥,我哥都希望你别走了,你就留下,小如好久没和任大哥你好好聊聊了呢,留下来啦!”阙孙如娇滴滴的要求。
任远眉头微皱,面对阙氏兄妹的盛情,他也只好点头。
“哇,好棒,我就知道任大哥绝不会拒绝小如的请求了。任大哥,马房有小马诞生,小马好可爱呢,走,我先带你去看看。”阙孙如开心的拉着任远就往马房跑。
任远的手被阙孙如拉着,他又不想挣开教她难看,无奈的拐着脚随她而去。
阙礼杰看着远去的两人,师兄的孤独绝然和小如的小姐娇气未必能配得来,但是他明白妹妹对师兄一直存着一份爱意,而且师兄的腿会瘸也是为了救妹妹而误中猎人陷阱,若小如真能和师兄给成连理,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师兄为人一向冷漠淡情,不管他与这人交情多好,他对人永远都是冷冷淡淡,少了份热络,加上因为拙于言语而不喜说话,又总是独来独往,有如此夫婿,小如真能幸福吗?阙礼杰心中不免也有些疑虑。
这晚在餐桌上,阙孙如频频为任远夹菜。
“任大哥,这炒三鲜很好吃,牛肉也卤得刚好,多吃点!小如帮你先盛碗佛跳墙,等会儿任大哥喝时就不会那么烫嘴了。”阙孙如像个体贴入微的妻子,尽心的伺候任远。
一旁的阙老夫人看了直笑,“任远,小如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么乖巧,可见得你对小如的影响力有多大了,你真该常常来堡里吃饭,那小如就会越来越乖了。”
“娘说得是。师兄,你该明白自己有多重要了吧!”阙礼杰哈哈大笑。
“娘、哥,你们怎可以取笑人家呢?不过任大哥,你的确应该常来堡里,你一个人住在云山山顶多寂寞呀,何不干脆搬来阙家堡住呢,这不是热闹多了吗?任大哥,好不好?”阙孙如顺势要求任远。
任远淡淡回一句:“我不习惯。”
“习惯可以改嘛!任大哥,你和哥都是拜天山老人为师,在酷寒的天山顶学艺,所以你就找到同样是高冷、沓无人烟的云山山顶居住。可是你看看哥,他学成后不也是回到阙家堡,一样可以适应啊。任大哥,你同样也能改变的,就到阙家堡住吧,这样多接触人,你也会多了许多人可以聊天,就不会闷着整天不说话了。有这么多好处,任大哥,你应该快快搬过来才是。”阙孙如强力劝说。
任远摇摇头,不想说明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不会搬来阙家堡。
“为什么不肯?难道任大哥你嫌阙家堡不够舒适、不够好吗?”阙孙如改变说辞,希望能激得任远同意。
任远神情不变,不为阙孙如的话所动。“人各有好,好意心领了。”
阙孙如嘟起了嘴,转向阙礼杰,“哥,人家说不动任大哥,换你说了,你快帮人家劝劝任大哥搬来阙家堡。”
“小如,你了解师兄的脾气,师兄说不就没人可以让他点头,既然师兄执意要住在云山山顶的齐天居,你就别再劝说了,反正云山和雷鸣山相邻,距离不远,还是很方便走动的。”阙礼杰了解师兄的脾气,不想多费唇舌。
“哥,人家要你帮忙劝人,你不劝就算了,竟然帮倒忙,不理你了!娘,您来说吧,任大哥一向很听您的话,您叫任大哥住下,任大哥一定会答应的,娘,您出面说嘛!”阙孙如改向母亲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