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向她分叉的裙口,解开她旗袍上端的绣花结,在她的身上印下缠绵的细吻。他们一同倒向那张床,分不清究竟是谁缠著谁,两人交叠在一起,占领彼此最热烈的身心。
高潮就像强劲的浪,把他们推高至天堂的一角,一窥爱的神奇。
里奥紧紧地拥紧她,直到他们无法再分离为止。
第七章
里奥瘫倒在她的颈项间。经过这样的激情热爱,他好像深植在她体内,无法再恢复成原来的个体了。他喘口气,慢慢的移开自己的身体,不想压坏身下的杰。
杰脸上有著红潮,她紧抿双眉,一等他移开,她立刻由床上起身。
「不,杰,不要走。」他握著她的手臂阻止她。
「你已经得到你要的。」她僵硬著肩线,冰冷的说。
「我想要的?假如我可以要的话,你就是我的。」
「很抱歉,我可不是什麽奴隶。」
「我不需要奴隶,我只要你。」
她被这句话打动,神情软化了片刻,可是她很快的掩埋起来。「不是我,任何女人都可以,情妇就是那种作用而已。你只想把我丢在上海,当你的码头情人,一年来探望我几次、几星期、几天。这样的需要,任何女人都可以满足你。」
「不是任何女人。」里奥摇摇头,转过她的脸面对自己。「我没有在任何女人身上失控过,只有你让我失去控制。」
「那只是短暂的,你很清楚。」「第一次」甚至不是因为她,而是药效。
「不,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想要你每天每夜每晚都在我身下,让我占有。」
这样赤裸的表白,明显让杰尴尬。他猛然记起,在他之前她还是个纯洁的处女,这对他来说,只能更增添他加强保有她的意念。身为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对她有一份责任。
「我呢?你只知道你自私下流的欲望,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意愿。」
「我知道你是热情而情愿的。」他的手滑下白瓷般的嫩肩,她一阵战栗。「瞧,你是多容易被我唤起。我从没有强迫遇你,杰。」
杰在生气了,从她那双怒火高燃的眼眸和扣紧的双拳都看得出来。
「多谢你提醒我的愚蠢。我是敌不过你这调情高手的技巧诱惑,可是我的意志说我不愿意成为你的私人妓女,不论你怎么说都一样,必要的话,我宁可跳下扬子江!」
这句话让里奥心一惊。「不,你不准自杀。」
「我的死活,别人管不著。」
「我不是「别人」。什麽时候你才知道?你这愚蠢的小顽固!」他吼完,把她带入怀中,用最有效的方法让她无法再抗议。他用热吻吻去了她的意志,她软下的身体,自动继上他的双臂。
「告诉我,「你愿意」,杰。」
「不。」她依然这麽说。
他开始用他的唇,他的手折磨她的意志。「我要听你说出口。」
「不。」她不肯放弃。即使她的身已在呐喊著她的需求。
在她顽抗的意志下,他不放弃的直探她欲望的深处而不给予她需要的最终满足。她为此而弓起身躯,呻吟呐喊。他却以比她强悍的意志,驾驭她的身心。「告诉我,你是我的,你愿意,你不会离开,你不会做傻事,你爱我。」
她的双眼因为欲望的需求而明亮晶莹,汗水闪烁在她的肌肤上。「我不会屈服,这游戏不只是你会玩而已。」她的小手开始游动,不让他一个人专司诱惑的角色。
也许她是生手,但她有天生的热情作为导师,她确实也回了他一招。里奥现在几乎和她一样被同样的热焰所折磨著,他热得能溶化所有的冰。
「现在,说。」她吞下一口呻吟。「你是我的,你不会离开,你爱我。」
里奥笑了,她以为她嬴了,是吗?
他贪婪的吻住她,一举占有她,在她的耳边轻诉:「我是你的,我不会离开,我爱你。」这几乎使她立刻冲向终点,他能尝到她激动的热情和高潮,和他爆发的欲望一样的美丽。
他们再度迷失在那一团火热之中。
☆ ☆ ☆
爱?若洁不相信她由他的口中听到那字眼。
这会是爱?他称「这」为爱情?
他只是迷失了自我而口不择言,他不是说真的,他不是真的说「我爱你」。
这次他没有让她有机会逃走,他的手脚缠在她身上,牢牢将她钉在他身边。
「我不会离开你,那代表,你也不会离开我。杰,你被自己说的话给困住了。」他在她的耳边低沉的说著:「我要你永远都不准忘了你自己所要求的。」
这回若洁没有和他辩论。一场辩论如果事先已知道结果,再谈也是空谈。他现在正下定决心以为他非拥有她不可,事实是,当他回美国後,这段情终将告一段落。
那令她心痛,知道他也会顺道带走她的心。
也许她没有开口说「我爱你」,可是这改变不了她爱他的事实,就像他虽然说了那三个字,而她却不曾相信过。迷惑过,也许,可是从未相信。
从他缓慢的呼吸声中,她知道他已经睡著了。
她并没有想睡的念头,她有未来要考虑。她究竟该怎麽将伤害减低到最小?现在看来,离开他已经是不可能。他太坚持、太强悍,她则太软弱於他这种不正常的爱情,无法离开。唯今之计,只有让他回美国去了。
找到鲍殷格及华玫瑰,里奥就必定要带他们回美国,这是让他离开的最好时机。
☆ ☆ ☆
里奥是被门口轻敲的声音给惊起的。
他看向身旁,杰在他胸前熟睡著,她没有听到声音,显然睡沉了。昨夜真是累坏她,今天早晨也没让她好好休息,连他都睡著了,难怪她会睡得这么沉。他小心翼翼地下床去,套上长裤,打开了门。
站在那儿,满脸暧昧笑意的是那位老鸨。「卫先生,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你们还要继续待在这儿吗?可别把我这儿当成了旅馆了。」
里奥当然明白这几句话,他取出皮夹,拿出几张美金。「这些,够了吗?」
「我不是来跟你讨钱的。」话虽这麽说,她还是收下钱。「只不过,等我们开始营业,你和你的女伴还要留在这儿,可能就比较不方便了。」
「我们不会待那麽久。」说完,准备关上门。
「嗳,我这儿还有则消息,你要不要听听?」老鸨朝他眨眨眼。
「有关徐福的?」
「没错。」她却没有主动开口说。她充满期待的眼神,让里奥再次的掏出腰包。
老鸨再度收起钱,笑著说:「有人告诉我,华玫瑰回来了,她和徐福的婚礼听说要照常举行。这样一来,我想你的朋友,应该没有事,可以自由离开或是继续待在上海了。」
这则消息,确是震撼。可是里奥知道只要他一踏出这地方,马上可以从人们的闲话中得到这消息,老鸨不过是顺便发点财。
这代表什麽呢?徐福会放过殷格和华玫瑰曾经私奔的事吗?
殷格现在又在哪里?他和那位中国姑娘究竟在玩什麽把戏?
他关上门。没有回到床上去睡,他坐到床边的沙发椅上,自已慢慢的把一切都想过一遍,包括杰。
杰。
他也不愿意把她当成情妇。
他是老式的男人,喜欢孩子、婚姻和责任;相信婚姻是一对一的;忠实是美德。
假如不是为了爱情而只有性,他会确定对方和他一样不会在乎。他曾交往的对象,都是一些不想再有婚姻负担的寡妇,或是交际花之类的。在这方面,他还是有他的原则。
没有人可以说他是浪荡子,但他也绝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现在,杰正在打破他的原则。
他不能娶她,也不能没有她。
他说的「爱」,不是假的。当他那样说时,他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自己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不明了性和爱的不同。
他爱她的哪一点?什麽时候爱上她?他全然说不出口。可是他明白,那种想要呵护、想要关怀、无法控制的激情、可怕的手段,和无比恐惧失去的感受都来自於那简单的一个字。
他喜欢她笑的模样,喜欢她激情的喊叫,喜欢她红著脸,喜欢她生气的眼睛。
这样的理由够多了吗?
这样的她,不该是他的情妇,而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情人,他孩子唯一的母亲,他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问题是,他已有了一个妻子。无法再给她这「唯一」。
恐怕这也是他无法说出口的问题。
他知道他应该告诉她,只是他说不出口。
一个有了妻子的男人,还想有情妇,对他而言,这是不该有的丑陋事。而他多希望事情有所不同。
他能怎麽对她说?抱歉,宝贝,我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
该死!天杀的命运。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还是有可能「爱」上某个人,而且是疯狂的爱上。那他就不会……
说这些已经太迟。
他不能失去杰。
杰在床上翻转个身,她醒了。「里奥?」
「我们该走了。」里奥走到她身边,倾前给她一吻。「回旅馆再说。」
☆ ☆ ☆
回旅馆的途中,里奥告诉若洁发生的事。
「不太对劲,他们已经藏藏躲躲这麽久,等到你出现的时候,华玫瑰竟回来了?你想,你那位朋友会不会被……」
「我想徐福不太可能会杀了他。」里奥冷静地说:「如果是一个很善妒的男人,或是脾气很差的人,也许。可是徐福这个人,太会算计,他杀了殷格没有好处,只能毁掉他的买办业务。别忘了,他曾要他的姨太太陪我上床,就这一点,我不会说他有多在乎女人。」
「可是他那麽急著想找回华玫瑰,甚至不择手段。」
这让里奥想了一会儿。「这我倒不能否认。」
「所以,玫瑰是不同的,也许他十分爱她。我认为在找回你朋友之前,我们不该那麽放心。」
里奥点点头,在沉默中回到饭店。
「有任何留给我的讯息吗?」他先绕到柜台前去问,希望殷格能主动联络他们。
「有的,先生。」柜台员递给他一个信封。
里奥立刻打开信封,掉出一枚便士,同时附著一张短签。
敬启者:
你的朋友,现在安全的在城南一栋寓所内。请尽快带他离开中国。
上面还画了张简陋的地图。里奥当然不再耽搁,他和若洁重新招了辆车,往上海旧城区处赶去。因为里面所附的那一便士,里奥相信这个通风报信的人是友不是敌。
旧城区十分的混乱,可说是大杂烩,一个人想躲在这样的地方不被找到,是轻而易举的,若非有这张地图,他们真的得费上好大功夫才能找到殷格。
当他们开门後,发现鲍殷格醉得像泡在酒池三天三夜一样时,心中同时肯定他们及时找到他是对的,否则,他们找到的可能是他的尸体了。醉死的,可想而知。
☆ ☆ ☆
鲍殷格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命葬送在中国。
他灌那麽多酒,只是因为清醒时太痛苦。他无法面对自己被玫瑰欺骗,以及自己还深深爱著她的事实。
有整整三天三夜,他没有概念自己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什么事、说了什麽语?只知道他醒来後,一名陌生的女子坐在他身边,看护著他。
「我在医院吗?这儿是什麽地方?」他很自然的问,眉头因为头痛欲裂而紧皱。
「你不在医院。这里是礼查饭店。如果你没有用酒把自己灌得烂醉的话,你就不需要皱著眉头说话了。你喝下去的酒内所含的酒精,八成替你的五脏、六腑都消毒一遍了。」
「你又是谁?」他气愤她那张状甚愉快的脸,更刺激了他的痛苦。
「你先吃点东西吧!我想你需要食物比需要我的名字重要,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三天?现在是几号?」
「今天是四号,我们是在一号下午找到你的。」
他眯起一眼。「我们?」
「你的朋友卫里奥和我。」
听到里奥的名字,让他松下口气。既然里奥在这儿,他不必紧张。他看著女子手中的托盘。「我没有胃口。」
「你一定要喝点汤。」她坚持。「假使你不自己动手,我可以喂你。」
殷格不悦的瞪著她半天,可是她并没有退缩。「好吧!我喝点汤。」
一旦他开始进食,他就发现自己是真的好久没有进食了,胃都缩紧了,喝汤时兼带著胃痛。可是他欢迎那种感觉,起码确知他还活著。
吃那一餐花掉他仅剩的力气,用完餐,他昏昏沉沉地再度睡去。
当他再度醒来时,在他眼前的是卫里奥。「里奥。」
「你这小子。」里奥给他个结实的拥抱。「终於醒了。」
里奥是他的好朋友,也像他兄长。每当他需要朋友时,里奥就在那里。
「很高兴看到你。」
「去你的,我可不能说同样的话,你样子糟透了。你究竟是在瞠什么浑水,小子?」
殷格为他粗鲁的话笑了。「我猜我是真的看起来很糟吧?」
「已经比我刚刚找到你时要好多了,我以为你会醉死在那里。」
那种选择对当时的他来说,并不坏。「相当糟呵!」他给自己一个酸酸的笑。
「我听说了。」里奥遗憾地说。
「什麽?华玫瑰回去的消息吗?」殷格叹口气,推开床单。「简直是场噩梦,像由云端掉落到地面。」当他踩到地上时,才看到站在门边的小姐,「这位是?」
里奥招手让她走上前来。「这位是杰。杰,这位就是我的好友鲍殷格。」
「很高兴见到你,鲍先生。」
「杰?你是位小姐没错吧?虽然你的头发不太寻常。」他握著「杰」的手说。
杰给了他可爱的一笑。「我是女的,虽然我的头发不太寻常。」
「很高兴见到你。」他放开手。「或许我们见过了,我觉得很眼熟。」
「是啊,这两、三天,有几次你醒来时是我坐在一旁的。」她扶起他边说。
「你是护士吗?」
「护士?」她笑著。「最近我的工作蛮多样的,有当小弟、清洁妇,还有一项不太合宜的提议。不过,是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护土。」
殷格听不太懂。可是里奥向他摇摇头,暗示他不要继续问,他这才注意到里奥和这位姑娘间有股古怪的气氛,似在逃避著对方,却无法不去注意对方。
算了,他自己的问题还不够多吗?
「告诉我们,你和那位华小姐,是怎麽一回事?」里奥等他坐到沙发後才问。「还有,那位徐买办呢?」
徐福,他都差点忘了这个人。
「你怎麽知道徐买办这个人?」
「知道?」里奥露出苦笑。「就说,我不幸有机会见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