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抬起头对她一笑,继续喝下另一杯茶。
「主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她摇摇里奥的肩,希望叫醒他。
「这……怎么会呢?他刚才还很好啊!」郭芳子带著心虚说。
若洁不理她,她探探里奥的体温,是正常的。为什麽他看起来却很热呢?
「我家主子不舒服,我想应该带他回去了。谢谢你们的招待。」她试著扶起里奥,并对三姨太说。
「是吗?卫先生不舒服。这都是我们的错,请他留下来,我们给他请医生。」三姨太挡在她面前说。
若洁实在很想吼她,叫她滚开,少在那里猫哭老鼠假慈悲,明明是她们下的药。不知是什麽药?让里奥这样昏沉沉的模样。
「热!我觉得很热。」他呢喃地说。
「不用了。我们回去旅馆很方便,莫非,卫先生病了,你们也硬要他等在这儿吗?」
「不是的,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好意啊,小哥,你一人怎麽能照顾好卫先生?让我们帮你,我们这儿人手多。」
「卫先生喜欢我的照顾。」她断然地说:「请告诉我们的车夫,我们要回旅馆去。」
「哎呀!真不巧,车夫已经回去了。」
「那麽我去招辆马车。」
「真的不必麻烦,小哥。卫先生一定愿意住在这儿的,不是吗?」三姨太问著里奥说:「你愿意留在这袤吧?里奥。」
「愿意。」他点头。
该死的笨里奥。她们想把你分尸了,你懂不懂!若洁狠掐他手臂,他似乎没感觉的倒向了三姨太那边。
「哟,都站不稳了,来,我带你到楼上房间去。」
三姨太当然不管若洁的白眼,照样亲热地搂著里奥,朝门边走去。
若洁不可能扔下他不管。她只好硬著头皮,跟著他们上去了。可是她只允许到这种程度,她不能让里奥落入她们那群女人手中。「让我来吧!三夫人。」
三夫人才扶里奥进了房门,若洁便挤上来,把她排在门外。「不要客气,小哥。」
「我不是客气,让我来照顾他就好了。」
「你这个二愣子,」三姨太忽然换了个脸色,不再客气的说:「你以为这是你能照顾得来的吗?那是春药!你让你主子找不到女人发泄,你就遭殃了,你还不快滚。」
「你……你说什麽?」若洁一愣。
「我现在也不怕对你明讲了。反正,我看他也差不多该发作了。」三姨太瞄一瞄里奥坐在床上的样子说:「这是我们老爷的主意,动点小手脚,闹点丑闻,他要让卫先生乖乖的听他的话,所以你别在这儿碍事。懂吗?」
三姨太戳著她的胸口,逼她走出门口,然後在她面前甩上门。
春药……若洁还是呆呆的站在门口。她怎麽也想不到那竟是春药。怪不得里奥的表情那麽暧昧,原来他是……若洁摇摇头,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做了。难道真要让她们去……找个女人……陪他上床吗?
「啊!」一声尖叫由门内传出来。
若洁傻傻地看著里奥突然由门口冲出来,手上还有一把手枪。
「杰,快走。」他说。一面伸手拉著她在下跑。
身後的三姨太也已经跑出了房间,大声的说:「来人啊!把他们拦下来。」
事情变化得很快,几个粗勇的壮汉已经拦在路上,准备必要时把他们捉住。可是没有人料到里奥手上的枪,当他发射了两发子弹後,已经吓住那些莽汉。
结果他们竟不可思议的逃出徐府的大门。若洁一到大路上,立刻招了辆马车,和里奥跳了上去。
「太好了,原来你没事。」若洁高兴得忘了形,抱著里奥说:「你这狡猾的家伙,原来你是伪装的。」
里奥却显得有点僵硬。「杰,告诉我。我究竟喝进了些什麽东西?」
若洁凝视著他,笑容慢慢的退去。「你是说,你真喝下了那些茶?」
里奥点点头。
「那你为什麽……知道……为什麽要逃出来呢?」她小心地问。
里奥晃晃头。「我知道有诡计的时候,已经喝了两杯茶了。我是要等你来,听清楚她们究竟下了什麽毒药。刚刚三姨太对你吼,我知道她应该露出了马脚,你等下快点去请医生来,告诉他们我喝了什麽东西。」
「你……现在有没有怪异的感觉?」
「热,我觉得很热。我们到旅馆了吗?」他似乎无法集中精神的说。
「里奥,听我说。」若洁决定要告诉他了。「你喝了的东西,医生没有办法帮你。」
「很严重吗?」他开始脱掉外套。
「有点。」她红著脸看他解开上衣的纽扣。幸好只有最上面的三颗。「你喝下的是一种兴奋剂。」
「兴奋剂?」
「嗯,就是……」若洁非常非常的脸红了。「你……会……很想……那个。」
显然对里奥来说,他不懂。「那个?」
「就是想找人上床。」她一口气说。
「喔。」
半晌,他们都没话说。
「我试著自己去洗冷水澡。」里奥终於说:「杰,离我远一点,必要时,你再帮我去找个妓院女孩来。」
红著脸,若洁点点头。
☆ ☆ ☆
殷格曾怀疑过,但不像现在这麽怀疑,他怀疑玫瑰是不是有别的人了。
这并不合情理,他知道。特别他们的私奔可说尚未成功,玫瑰怎麽可能会有别人。
他这麽爱她,怎麽会去怀疑她的爱情呢?
可是他的确怀疑。
玫瑰几乎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在半夜消失一会儿,他实在无法不起疑心。
她这么做,被他发现已经三次了。起初她还会等到他完全的熟睡,可是後来,即使他才刚躺到床上,她也会悄悄地由後门溜走。
究竟去见谁?
是情人吗?
或者她回家去见父母。
那位想把她嫁给徐福当姨太太的母亲吗?不可能。
就在殷格怀疑的时候,一条街外,华玫瑰确实在和一位男人见面。
并非是男女的幽会。
「组织需要你。」
「我不行。」华玫瑰摇头。「现在不能让殷格疑心。我已经帮你们做到了,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出来的。」
「玫瑰,你不能现在退出。」
「我不能吗?」玫瑰抬眉高傲地问。
「你知道这件事不完成,徐福也不可能让你离开中国,你永远不可能和你的洋人飘洋渡海去过什麽幸福日子,这是我们的使命……」
「不要再说什麽使命。」玫瑰打断地说:「那些狗屁倒灶的东西。我一个字也不想听,我只知道,我再也不要听到和「中国」有关的字眼了!」
「你是个「中国」人,你连这也能忘记吗?」
「假如我说我可以,我就可以。」玫瑰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玫瑰爬回她和殷格的公寓阁楼时,不禁诅咒那嘎嘎晃动的楼梯板,祷告这不会惊醒了殷格。她应该等久一点再溜出去,可是她今天收到的讯息是十万火急的事,等不得。而所谓的紧急事件,她最後知道那一点也不值得她冒险。
心爱的殷格千万别发现!
「你回来了。」
当她拉开了门,就听见殷格说。玫瑰叹声气,大方的推开门进去。「我回来了。」
殷格的表情当然不会好看。
「我知道自己不该不说一声就跑出去,可是我一定要出去一趟。」
他不开口,等著她继续说。
「我出去是为了……为了……为了买点自己女孩子的东西。」
殷格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那不难知道,从她回避不敢直视的目光,他就明白。
「我没有看到你手上拿著东西。」
「喔,太晚了。店门关了,我明天再买。」
玫瑰说完後,殷格还是继续的看著她。她知道自己的手心已经在冒汗了,每当她说谎,她的手心都会冒汗。她想,他一定会大声的说:「你是骗子。」
「太晚了,早点睡吧。」这是殷格所说的全部。
玫瑰暗暗松了一口气。「好,晚安。」
殷格看她那温柔的笑容。「晚安。」她背叛他,而他不是那种纵容敌人的人,他要找出她的另一个男人是谁,然後杀了他。
☆ ☆ ☆
她应该杀了那群大、小姨太太才对,不,她要把她们大卸八块才能泄愤。
若洁在隔壁房间中,一直注意著里奥的动静。他已经烦躁的走了二十分钟,也冲了无数次的冷水浴,可是很明显的,他需要女人。
他不用开口,若洁知道自己应该帮他找一个妓女来,也许不止一个。
然而……她无法忍受知道他和那些女人正在上床。不管她是在他的隔房或是楼下大厅或是随便一个地方,她都会想到,他正和那些女人……
「我一定是疯了。」她想,可是她竟真的不断地想,她可以帮他的忙。她是个女的,毕竟,她也知道里奥曾经用喜欢的眼神看过她。
那目光曾令她颤抖。
可是把自己提供给他的想法,更吓坏她自己。那想法在遇去几分钟内,滋生且茁壮,越来越……坚定。而这一点吓坏了她,因为她发现自己并不介意,不介意让他碰触自己从未被人碰触过的地方,或是更进一步的……
若洁陷进自己的内心交战时,她听到门上传来一声轻敲。
「谁?」她紧张的跳起来,会是里奥自己来找她吗?
「杰。听我说,我不打算打开这扇门,因为我现在很可能跳到任何女人的身上。」他低笑了两声。「倒是,我可能必须请你帮这个最後的忙了。帮我找位……你知道的,要我说出口来有点难。可是我想,不解决这件事的话,我不知得折腾多久。你能帮我这点忙吗?」
男人真的就这麽……不管是谁都可以吗?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吗?若洁生气地想。
问题是她不能怪罪於他,毕竟他是被下药的。今天被下药的人换成是她,不知道她该向谁求救呢!
若洁咬咬嘴唇。她走到门前去。「我可以帮你的忙。」
「太好了,我……」他话的後半段,已没有机会说出口。若洁打开门站在那里,咬著她的下唇,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过了半晌,里奥才合起嘴。「你以为你要做什麽?」
「解决你的问题啊。」
里奥闭上他双眼。「我的天!我的麻烦还嫌不多吗?」
尴尬让若洁脸红,他的话也让她受伤。她拒绝低头。「我是个女人,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相信我,现在不是我们讨论的机会。」里奥尽力的吐出那些字。「趁我还可以!」
「我不回去。」她切断他好意说。
「你以为这会是什麽罗曼蒂克的事吗?我现在比发情的畜生还不如!」
他生气的口吻,让她火红了脸。「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他对著她大吼了。
若洁一愣。他在乎?那代表什么意思?他对她有感觉,不希望轻易糟蹋她吗?还是他讨厌她,到这种地步,也不愿意和她——发生关系?
「你这么讨厌我?」
「够了,这太过分了。」他说,往後退去。「我需要去冷静一下,你最好在我回来前,自动消失,否则你或许真会得到你所要的,然後後悔一辈子。」
他说完,又躲进浴室去了。
若洁一个人站在那儿,知道自己不会离开。
她走向那张床铺,对於即将发生的事感到紧张,她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扣,决心不管如何她都会完成它。
里奥洗了足足五分钟的冷水,感觉另一阵冲动又逐渐的离开他的身体。他刚刚差一点对杰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压倒她,就在地上占有她。望著她就让他疼痛,为了得不到而疼痛。很荒谬不是吗?她刚站在那儿,不就是想把自己献给他吗?
可是现在这男人不是他,他知道现在的他温柔不起来。对她只能造成伤害,他不愿意给她这种回忆。一只对自己所作所为无动於衷的禽兽,只为了本能和需要才去做的畜生。
里奥关上水龙头。倾听了一会儿,门外静悄无声,她走了吗?方才的那番话,足以让她打退堂鼓吗?围上浴巾,里奥慢慢的打开门走出去。
那是一幅他未曾想像,现在却让他如浴火地狱般的景象。
杰双膝跪在乾净洁白的床单上,浑身不穿一物,连她短短秀气的发丝也无法掩住她美妙的胴体。不要说是受药物影响的卫里奥,他相信那是任何有血有肉的男人都会沸腾的景象。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的击在胸腔上。
「老天。」他只能这麽说。
若洁尽力捉著床单,压抑那种想把自己完全掩盖起来的反应。她从不曾觉得这般的脆弱过,当她迎视他的目光时,她像最易碎的水晶,只要他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就可能破碎。可是他一动不动的僵立在那儿,眼里尽是火焰,那把火,烧去她所有的羞赧和迟疑,再也没有怀疑自己是对或错。
里奥慢慢的走向她。「我警告过你。」
她点点头。
「我将不会太温柔,可是我保证尽量试一试。」
那表示他将不会拒绝她罗?
「希望你不要後悔。」他竟能一笑。「管他的,後悔向来不太有用处。就算你後悔了,你也来不及了。」
「我不会。」是若洁所能回答的。
接著,他已经站在她的身旁,只要一伸手,她就会是他的。
「我一直在想……」他慢慢地说。
她屏住呼吸。
「吻你会是什么滋味?」
在那一刻,若洁缓缓的、缓缓的在唇边绽开一朵笑。
「你知道你有多么美丽吗?」他呢喃。
「我是吗?」她望著他映著火光的脸越来越近,她逐渐垂下眼睛,注视他丰润的唇。
「你是。」他说,然後以一记强势的吻,夺走她所有的呼吸和思想,只留下一片的灿烂。
一切是由这里开始的。
若洁在想,她才像是那位吃下致命春药的人。
为什麽她竟觉得——吻不够,还要更深更久;爱抚不尽,她要溶进他的体内;结合不止,她要再也不与他分离。
狂野的火似乎烧不光她和他的欲望。
他们激狂的缠绵,累极而睡去,醒来又互相抚爱,再度沉醉在天堂的璀璨中。
她好像不止拥有了他一夜,而是爱了他一辈子。
在他的怀中,是她最初也是最後的归属。
黎明的曙光在窗口轻敲时,若洁并没有睡去。她不想睡著时让它过去,她要看到曙光带来的分离,她要留住一夜的梦,记得它。
里奥在她的身後,同样未曾睡去。他拥抱著她,侧看著窗外的蒙蒙天光。
「我该起来了。」终於,她说。
「我似乎放不开你。」他低柔地说。
「你还没……那药物的影响这麽久?」她几乎不敢相信,特别想到昨夜他们缠绵的次数。
「我不是那意思。」
「那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他偎近她耳後,轻轻咬啮著。「你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我没有办法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