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再试图活动自己被分别缚住的双腿,脚踝上的粗砺绳索却牢牢牵制住她受捆的大腿。别说走动,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安阳那混蛋,死哪去了?
[喂!快点过来解开我啦,这样很冷耶!]
她呐喊了半天,也没人理她。日落后的室内,灯光未开,更显凄凉。他怎幺可以这样欺负她,丢下她就跑?她愈想愈委屈,开始自艾自怜地难过起来。她又没有怎幺样,他不爽就不爽,何必这样整她……
她伤心了好一阵子,吸吸小鼻子。蓦地,吸进了隐约的香气。
是猫耳朵,安阳在弄牛肉口味的猫耳朵!她还闻到了香菇和炖肉的味道,口水泛滥成灾。
当大英雄端着一大盘热呼美食过来时,她几乎感激涕零,跪地磕头,只是目前行动不便……
[安阳?]他怎幺拉过钢琴座椅,开盏小灯,就坐在她面前吃给她看?那盘不是给她的吗?
她痴痴地专注瞠眼,不断咽动喉头,引颈盼望。
他再这样吞噬下去,盘底岂不朝天了?
[你……你有留我的份吗?]啊,好大一片香菇,他就这样一口消灭。
[只有这盘。]
[那你还继续吃!]她惊吠。[还不快住口!那是我的,我也要吃!]
他淡然调起阴森的冷眼,在幽微的小灯照耀下,充满报复性的怨毒。
[你想吃?]
小人儿狠狠点头,切切凝眸。
[那你就好好求我吧,可怜的小奴隶。]
啊啊啊……她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过,听说后来变成是安阳很热中于研究欧美情趣用品邮购目录,真搞不懂这是怎幺一回事呗……
☆☆☆☆☆
AbrHRODITE公司于二月举行春季拍卖会后,正式退出台湾艺术拍卖市场。由于策略运作的成功,使得这最后一场张女士收藏的[丹玉]专拍,开出满堂彩,全数拍出,未有流标,成交单价远高过预估价,为AbrHRODITE拍卖公司画下完美句点。
但是安氏兄弟并未就此收山,而是乘胜追击,改以画廊的形式继续营运,脱离拍卖制的束缚。又因为安氏兄弟正式取得与张女士的合作关系,使得AbrHRODITE画廊成为[丹玉]在台艺术市场的代言人,抢得丹玉晚年所有代表作的优势资源。
以撒那个死小子却又想搞什幺数字艺术。
兄弟两人为此私下大起冲突。所幸,这两只怪兽都具有同样的怪异特质:再怎幺冲突也不会反目成仇,但也算不上哪门子兄友弟恭就是了。
安阳今天下午临时跟公司告假,倒不是为了找乐乐谈这事,也不是为了谈有艺术表演单位找上她的事。而是……
他厘不清自己的思绪,需要乐乐。
这绝不是他自我管理能力有瑕疵──他坚决鄙视此类谬论,而应该诠释为乐乐常提出与他不同的另类角度,因而引发他不同方向的思考而重新界定问题,寻求突破──
[啰唆。]
这是她在他理性分享中最常边看漫画或边打呵欠所给的响应。
他真不晓得,她这种处处找死的态度,到底是靠着什幺力量保守才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
一进豪华优雅的AbrHRODITE画廊内,他就听见两名用来看门的女性招待员躲在一角的叽哩呱啦,间或咀嚼零食的脆响。
[我朋友她老公啊,就气得当场要把这袋言情小说烧掉。她虽然不看这些书,却也舍不得二十几本书这样被烧掉,就找一天快快转送给我。所以你尽量借,不必急着还我。]不会收逾期租金的啦。
[谢谢。]呼,松了一口气。[因为我觉得这个作者写的东西实在不好看。]
[那你还借?]
[我是说不容易看的意思。而且我抽了几本看,这些故事好象有连贯,可是又兜不起来。乐乐你咧?]
[不晓得。]嗯,这个牌子的奶茶还挺好喝的。[我都不看内容,只看重点。]
[喔……]笑声暧昧。[你这色女,只看高潮戏?]
[你还不是,只有那几页你看得最热心。我每次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看到什幺地方了。]
[可是我觉得作者写得有点夸张。真有人会那样﹃做﹄吗?]
嗯嗯嗯,她假装忙着吃东西,乖巧地保持沉默。
[还是说,这些全是作者的个人实战经验?]
[不晓得。不过作者要是知道我们是这样在揣测她,八成会呕到去上吊。但是我也满想知道的,下次碰到她的时候再去刺探。]嘿嘿嘿。
[乐乐,你认识作者?]对方惊叫。[她长什幺样子?]
[还没看到,可是我有在二○○叁年叁月台北中正纪念堂广场布道大会工作名单上看到她的名字。]不过跟她不同组。[我是圣乐组的,你要不要来听?]
[真的假的?]
[哎哟,我跟你讲,就算她书里写的全是假的,做起来一样很真的。]还是忍不住给她八卦一下,一副叁姑六婆状。[我每次啊,闲来没事就先在笔记本上做﹃精采摘要﹄,然后看我老公──]
说看到,就看到。
[安、安、安阳?]
[看我怎样?]
呃……两个闲闲哈拉的小女生被他的冷眸瞪到冻结。
死了,摸鱼摸到大白鲨,大龙头出现。
[我请你们来,是看照画廊,不是来聊天。就算现在没有客人在,也不代表你们就能随便打混。这是工作的态度问题。]
没人敢出声。
[尤其是你,康小姐。在工作以先,我就已经严格声明请勿将你与画廊经营者的私交带入工作中。你是来这里当雇员,不是来当老板娘。]
[我也没有要当老板娘啊……]只想当女王。
[跟我到办公室来!]
气得安阳一脸铁青,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平静。
哎,又被抓包……她垂头丧气地进去等着听训,懊恼应该事先准备随身CD的。这样就可以他吠他的,她听她的。
没想到,她被逮捕入办公室后,他就沦陷到他的一人世界里,发他的呆。
[喂,你在干嘛啊?]小手好奇地在他怔忡的面前挥动。[哈啰?]
[我还没准备好要建立一个真正的家庭。]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乐乐没辙地耸肩。[很遗憾,你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早跟她结为一家人。
[我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才慢慢学会如何做丈夫。你可以忍、可以等,可是孩子呢?谁来教我做一个孩子的父亲?]
想得还真远咧。[去问你爸不就得了。]
[问他?]他森冷一瞪。
呃啊,忘了安伯伯在家在外乱生孩子的惨剧。
她有些没力,又有些好笑地看着关起门来只在她面前流露内心的大男人。真搞不懂,为什幺对自己坦诚会像逼自己服毒自尽似的,那幺挣扎。可是她很高兴,他很努力地学着向她分享自己。虽然他还是抓不到要领,老是因此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她还是很开心。
[你有时候真的想太多了,才会让肩上的担子愈来愈重。可是想很多不代表问题就可以获得解决,只会把自己弄得很累。]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幺大智若愚。]
她假装没听懂他的冷讽,才懒得跟情绪恶劣的蛮牛计较。[我也有想很多事啊,只是我能很快分别主要次要,又懂得把重担交托出去。]
[交给谁?]
她知道他不喜欢那个答案,只好努力吊着眼睛往上暗示。
他却往地下颓叹。
[乐乐,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最近胸部变更大了吗?]
[我哪知道。]都嘛是他在摸。[不过内衣是变紧了,我还以为是缩水咧。]看来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去瞎拚,嘿嘿。
[只有内衣变紧吗?你的腰也粗了不少。]
惊声怪叫。[我胖了?你也觉得我胖了?!]天崩地裂。
[小腹凸出。]
[我就奇怪怎幺好多衣服都穿不太合适。]她惶惶跳脚。[可是我没有特别吃很多啊,只和平常一样乱吃而已。]
[是吗?]
呃啊。[最近……是吃得比较凶……一滴滴。]
她生不如死地皱脸呻吟。为什幺女人一过二十五岁,身体的状况完全不能跟以前比?一不小心就肥起来,被脂肪热切爱慕着,甩也甩不掉。
[我会去减肥……]好想先去死……
[你如果敢减,我就扒了你的皮。]他淡淡柔喃,煞气逼人。
[干嘛?]她没力哀叹。[你这幺喜欢抱小猪啊?]
[我是很想抱小孩。]他认命地搂过他家这只迷你猪。[你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吗?]
啥?什幺时候发生的事?
[你几个月生理期没来?]
[我……不知道。]她吓到白呆。[它一向都乱来……]
[最近胃口变了,身材变了,脾气变了,体温也变了。]
[有吗?]
[我天天都在碰,我说的会错吗?]
[不晓得。]她撒娇地埋首到他胸怀里,掩饰娇羞的感动。
好喜欢这样被他珍惜、小心呵护的感觉。他心思细密,观察入微到她甘愿把整个生命都抛往他手里。她深深确信他会牢牢接住,紧紧疼惜,她什幺都不需担心。
怎幺办呢?都已经结婚快生子了,她却发觉自己愈来愈喜欢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欢。这份喜欢还不断地膨胀、膨胀、膨胀,让她膨成云彩飘上晴空,优游又自在。
好幸福呵……
[所以你不要再乱吃零食,我会特别替你烹调──]
她突然状似呼吸困难地扯开胸前衬衫扣,袒露被胸罩挤出的起伏耸动,令人血脉偾张。
[也不要泡澡或游泳,作息要正常,适度地──]
[内衣真的好紧喔。]她难受地娇嗔。
[尤其要节制。]他冷然不受她的捣蛋影响。[情绪方面也是。不要老跟着以撒在背后一起说我坏话,避免这种恶习影响到下一代。也不要一直和小加打长途电话互相对骂,少听那些什幺偶像金曲智障歌──]
[安经理,你好壮。]小手仰慕地轻柔游移在他西装前襟。[可是我不喜欢你这种上班族打扮,我比较喜欢你闲暇的模样,看起来好粗犷。]
青筋暴绽……冷静,不要随便掐孕妇,给胎儿留下不良印象。
[还有亚洲音乐博览会的演奏邀请,我建议你别拒绝得太快。它虽然免不了有商业利益在其中运作,但也是你与世界各国好手交流的──]
小手不小心擦掠他身下,赫然扬起妖娇得意的[啊哈]。
好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巨掌愤恨地抓过那只肇事逃逸的小毛手,气到不行。
[啊……]小人儿可怜兮兮地颤声讨饶。[安经理,你想对人家做什幺……]
[让你知道惹毛了你的上司会有什幺下场。]他切齿狠狺。
这死丫头,就是讨打!每次跟她讲正经话,她就故意不正经。
[不要!]娇嚷甜得教人骨头发酥。[安经理,不要这样……啊。]
性感娇娃无助地俯身撑在大办公桌边,丰硕雪乳不断随着她身后的巨大挺进而激切弹动,抽吟连连。
乱七八糟。
他该处理的事没处理好,却在这里忙起不该忙的事。他在这该大发雷霆的时刻,却无奈得想笑。他到底该拿他家这个宝贝蛋怎幺办?她实在太乖太可爱,乖到像只小妖怪,看起来像是什幺都听他的,实则却是他在惨遭她使唤。
这个在人前给足他大男人面子的小家伙啊……关起门来性感得教英雄好汉甘心俯首称臣,乐意作牛作马,供她践踏。
如果她生出了个儿子,他还可以从小严格管教成像他一样的正派绅士。万一生出了个女儿……家有两个宝贝蛋,他可怎幺办?
[你知道对上司应有的态度了吗,嗯?]
她激喘得忘了自己开的游戏规则,颤颤发现被挤捏在他掌中的豪乳,比以往还要敏感。她抖得几乎站不住,上身颓然趴伏在桌面上,怯懦吟啼。
[康小姐,其实我可以直接请你走人。]
[不要……]不要这样拨弄她身下的那里,她觉得真的不对劲,好快就冲上晕眩巅峰。是怀孕的关系吗?
[或叫你坐冷板凳,发配窗边去也。]
[拜托……]她痛苦切齿。叫他不要,他还故意揉得特别起劲。
他将裙摆全推置在她后腰上,雪嫩俏臀细腻撩人,看得他心驰神荡,愈发奋进,让小胚胎一起享受爸爸妈妈的甜蜜。
[你为什幺就是这幺强硬,在生活里处处坐冷板凳也能照样开开心心?]
她失神高吟,销魂陶醉,放他一个人去啰唆他的。
[你有在反省自己吗?]
[你可恶……]冲刺到最高潮时突然松懈,故意逗弄她的渴切。
[你可以对你的顶头上司说这种话吗?]
[噢!]这太过分了!可是……她好喜欢,呜呜呜……
她的字典里,早就没有尊严这两个字。
办公室里嗯嗯啊啊地唱个没完没了,害外头的女招待员尴尬得像火红小西红柿,不知该怎幺面对眼前的超帅酷哥。
[妈的安阳那猪头还真的脱胎换骨,愈来愈性福。]以撒一身潇洒,戴个名牌大墨镜。非但没有遮拦他的俊美,反而更加魅力四射。[你刚说乐乐平常都从哪学来的?]
[不……不太清楚,她只说她常看这堆言情小说……]
[上班时间看什幺小说!]他怒喝,[统统没收!]
招待员吓得热泪盈睫。[可是那些是……]
[有空多去看些有用的东西,上班时间就给我专心上班!我可不是花钱雇你来这边消磨时间的。]
[安、安先生,那些小说……]
完蛋,他怎幺这样抢走东西就扬长而去?她等下怎幺向乐乐交代?
哎,命运乖舛。以撒大少爷驾着宝贝法拉利慨叹。
像他这幺帅、这幺能干、这幺有钱途的男子汉,怎幺都没有一个象样一点的女人来示爱?爱上他的那些女人又几乎不能看。
天妒红颜哪,难道长太帅也是他的错吗?竟然孤单冷落到只能抢乐乐的性爱宝典回家聊以自慰……
喂,以撒大少爷,那些言情小说不是这样用的!
他才管他去死的咧。
大家各自去找各自的幸福吧,拜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