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么多?他也只能归咎于那坛女儿红……
“你每次执行的任务,都这么危险吗?”
“危险?”他还以为她会抓着盐务的秘密死缠烂打。“我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只是这次的任务比较棘手──麻烦太多了。”
“那是因为目前的状况你都应付得来,才能说得这么轻松,但这仍然是危险性很高的职务。”
他竟然在瞬间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许吧……”他不太想招供自己其实很享受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快感,甚至玩得得心应手。他想再细细品味一下,自己是否正陷在她的关心之中。
“这么说来,我反倒欠你和元卿少爷一个道歉。”她垂头转动着手中的空杯。
“为什么?”
“我以为……你们是京城来的纨裤子弟,到南方来花天酒地惹出了麻烦,才招来那么多仇家上门……”
“那很好啊,我和元卿正是要塑造出这种形象,好掩人耳目。”他兴味盎然的看着她羞愧得不敢抬头的模样。“不过我没元卿那么清高,我这副德行不全然是在做戏。”
“我相信你是好人。”她很认真的看向他。“在我笨手笨脚的服侍工作中,一直都是你亲自动手,替我收拾烂摊子。”
“拜托,别把我说成那样!”他居然在这一刻感到有点困窘。“你又不是没被我吼过,难道还会不清楚没尽好本分把我惹毛的下场?”
他一听见自己冲口而出的不耐烦,立刻咬牙低咒。
“我会改进的。至少从现在起,我会仔细向小顺子学好每一样服侍的工作。”她又垂下了头,幽暗的烛火掩去了她的神色。
他咕哝一声。他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干嘛那样凶她?
“伺候你的事,我会尽力做好。但是你们的任务……不能尽量避免太惊险刺激的事出现吗?”
“恐怕不能,不过你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我不是担心安全的问题,而是这种紧张的日子让我很有压迫感,整天都喘不过气……”她突然煞住自己激动的口气。“对不起,我太神经质了。”
“璇儿!”他忍不住动手将她拖往怀里,紧紧抱住惊喘的娇躯。“你就不能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吗?”
“海格少爷!”她使劲的挣扎着,却撼动不了他一分一毫。“我只是个小侍从,用不着你保护的。我只是把心里的话说一说,发泄一下而已,你不必……”
“够了,璇儿。别管什么侍从不侍从的,我只不过想给你安心下来的力量。”
她困难的咽下口水,由他炽热的体温与厚实的胸膛上感觉到一股阳刚的气息,令她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躯。
这样真的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在她连夜逃亡的那一晚,就是被这副伟岸的身躯救起;这两天的突发危机中,也是这副魁梧矫健的体魄为她抵挡一切。和他在一起,的确没什么好害怕的。
但她觉得真正可怕的是自己。
“海格少爷,我说过,请……别对我做出超过主仆身分的举动。”纵使她实在不想离开如此暖和的紧密拥抱。
“你根本就不够资格称做仆役,还跟我讲什么主仆身分。”这几天以来一直都是他在身兼二职。“你也明白,我当初硬拉你做侍从只是应急。在这个城里,多得是比你手脚俐落的少年可供聘雇。”
“那你就放我回扬州吧……”
“休想!”他蛮悍的抬起她的下巴。“别忘了你自己承诺过,要伴我直到北京。”
“我不懂,你当初是为了找个小厮才抓我暂时充数,现在既然已经有可以取代这个职务的更好人选,你还留我在身边做什么?”
他也无法理解,只知道自己本能的不想放她走。是因为刚才刹那间她对他产生的关怀,还是渴望她之前对他流露的肯定与信赖?
“你是希望我尽快还你救命之恩才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给我点时间想想。在一切都还未确定之前,你不许离开我。”
“那……”只剩一个答案了,一个她最不想接受却最有可能的结果。“你只是想玩弄我,打发这趟旅程的无聊和寂寞?”
他忽而猛烈的吻上她的唇,几欲将她融进怀里似的紧捆着她,吞噬她的惊喘、她的呻吟,强吮她唇中的甜蜜与青涩的反应。
是的,她说对了,她只是自己用来排遣无聊与发泄情欲的女子。
她只是他暂且玩弄的对象,暖床的工具。
第四章
悬殊的力量与经验的差距,让璇儿完全没有反抗与自主的余地,任凭他炽热有力的唇不住地索求,以完全的温暖与强烈的男性气息淹没她的思绪。
是的,璇儿只是他用来玩玩、用来逗弄的逍遣游戏。但在这玩世不恭的心态下翻涌的暗流是什么?为何会在她梦呓着别的男人时激起怒海狂涛?
她不是他唯一玩过的女人,但她激起他心底的潜伏躁动究竟是什么?这股从没有人引起的波澜究竟是什么?
“海格少爷!”他突然将她压倒在长榻上的沉重压力几乎挤光她肺内的空气。
他贴着她柔嫩的脸庞重重吐息,将自己置身于她的双腿间,火热的大掌按在她浑圆的臀部上,让她隔着层层衣衫也能感觉到他硬挺的亢奋。
“我若要你献身报恩,你能吗?”他的嗓音粗嘎而喑哑,充满情欲。
她楞住了。透过微弱的烛光,近在她眼前的俊伟容颜像火一般,延烧着慑人的魄力,让自己只能在他的灼灼目光下无助的眨着眼睛。
“我可以以别的方式回报……”
“不必!我就是要你,你肯不肯给?”他从不强迫女人,他绝对有办法让女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给他。
她苦涩的咬着下唇。“难道你要我像妓女一样,用身体一路服侍你到北京?”她无法判断自己此刻的颤抖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对他的印象破灭。
“我只要这一夜,今夜过后,你回你的扬州,我回我的北京,谁也不用牵绊谁。”
“你向来都是这样对待和你交往的女子?”
响应她的,是他穿越腰际层层衣物,抚向她细腻背部的大掌,让她倒抽口寒气,紧绷得不敢呼吸。
“我们不谈别人,只谈你。”他再一次深深吻住她的唇,让自己在她难以言喻的柔软之下燃烧,双手无可自制的游走于她衣物里的水嫩肌肤上,徘徊在她丰润坚挺的双乳边缘。
在他唇舌火热的翻搅、交缠之下,狂野的感官刺激震撼着她稚弱的防御力。在他愈搂愈紧、愈吻愈炽烈的冲击下,她的意志所剩无几,局势几乎已由他完全掌控。
“能吗?璇儿。你能把自己彻彻底底的交给我吗?”他贴在她唇上的迫切低语如此浓烈,让她毫无抵挡的余力。
她在他手指拨弄着她柔嫩乳头的同时,惊恐的抽息着,不知该如何制止唇齿的颤抖好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挑逗带着某种粗鲁的细致,半是爱怜、半是凌虐的左右着她脆弱的感觉,贪婪的享受着她的蓓蕾在他指间产生的美妙变化。
“璇儿?”他一再的以低柔的呼唤打击她残存的意识。
她该怎么办?她几乎都不认得自己,为什么她的身体会有如此陌生而无法控制的反应?
为什么她会如此陷溺在海格掀起的火焰狂潮中?
“璇儿,愿意吗?”他饥渴的盯着她浮着一片水光的迷离双眸,急切的本能欲求渴望尽快得到她的包容。
“好……”就在他理性完全崩溃的一刹那,她抖声说完最后的祈求。“只要你肯告诉我……为什么时至今日才想要对我这么做,我就任你处置……”
他顿了一下,瞳眼定定的看着她被情欲搅乱思绪的无助模样。
“如果你真要占有我,在发现我是女儿身时早就这么做了。为什么……你会在此时此刻才想到要侵犯我?”温热的水意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海格惊愕的神情。
是啊,他为什么突然想悍然动手?他想证明什么?更令他不解的是,她为什么会比他早一步看穿自己心底的念头?
他想要占有璇儿的身子,藉此证明自己对她的悸动只不过是出于单纯的生理需求。对,只要和她做爱过后,必能减低他对她的关注与渴望,进而恢复理智的对她渐失兴趣,然后各分西东,老死不相碰头──一如他以往和女人间干净俐落的处理方式。
他可以藉此保护自已的心。
与女人发生肉体关系、耽溺于情欲的欢愉是何等容易,大家都周旋在各取所需的成人游戏里。但是女人们可以上他的身,却进不了他的心。
他会为美丽的女人产生生理的悸动,而心理的悸动……想都甭想!
只要和璇儿做过爱,就能肯定自己对她的确只有肉体需求,他深沉的心依旧不曾开启过。可是……
他的大掌爱怜的抚着她脸颊时,她不自觉的瑟缩一下,强装镇定的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直视他幽暗中的容颜。
璇儿在害怕,这份领悟令他厌烦。该死的,他何时在乎过眼前的女人害不害怕?他只在乎自己享不享受,他何必多管璇儿此时的感觉?可是……他不想伤害她,不忍见她恐惧。为什么?
“海格少爷?”在漫长的沉静之后,她爬起身来缩坐在角落,看着垂头坐在榻沿叹息的海格。
他仍旧沉默,微弱的烛火忽明忽灭。
突然间,她被海格霍然起身的势子吓了一跳。
“海格少爷,你……要去哪?”都已经这么晚了。
他站在门外微微侧头冷睇她一眼。“我已经被你倒足了胃口,下楼找些乐子补偿自己还得经过你同意吗?”他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门内留下的,只有被扫灭微光的蜡烛,以及陷入黑暗中的娇弱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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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大清早,元卿就来到海格的房内商议大事。璇儿跟着小顺子去马厩照顾坐骑,然后上街添购少爷们的用品。
“我昨夜在赌坊和探子们换到消息,确定了追杀者们的身分。”元卿将带有烙纹的匕首递还给海格。
“嗯。”他心不在焉的凝视窗外。
“你知道‘四灵’这票人吗?”
“听过,但还没见识过。他们是什么来历?”
“他们的来历,目前连御猫贝勒都查不出头绪。至于他们厉害到什么程度……”元卿冷冷一笑。“我这双眼睛就是毁在他们的下属手上。”
一直神思缥缈的海格终于震回了注意力。
“他们的‘下属’居然有本事伤到你?”
唯有亲近元卿的朋友才知道,他曾惨遭意外突袭,差点双目失明。后来虽然经过名医诊治,让他重见光明,却没有办法完全治愈。他再也看不见清晰分明的影像,只能极力伪装自己视力正常,一辈子活在影像支解残破的世界里。
“我无法断定‘四灵’到底是敌是友,但依照他们对我们一再的攻击和阻挠,很显然在查办的公务上,他们并非与我们站在同一线。”
上回元卿和御猫贝勒查办灭门血案,几乎被他们毁了一双眼。这回查办盐务,他们又会使出怎样的狠手段?
“海格?”元卿被他突然起身的鲁莽架式吓了一跳。
“我出去一下!”他旋风似的消失于门外,没注意到元卿在他身后的无奈低叹。
为什么单纯的查办任务会惹来这么麻烦的对手?如果他早知道他们会对上如此难缠的家伙,就不会找璇儿做他的随行侍从。璇儿对于脑中的空白记忆已经够惶恐,哪禁得起其他打打杀般的折磨?
在他如飞箭般穿梭寻觅于热闹市集中,一阵熟悉的声音带领他寻往人群的某一处拥挤方向。
“四两!我就只出得起这个价格!”小顺子蛮横的叉腰大喊。
“喂,小老弟,我这值十五两的皮囊给你杀到十两已经没赚头了,你喊价四两也未免太……”
“少啰唆,不卖拉倒!”小顺子故作不耐烦的回头推着一身杂物的璇儿。“走走走,我们到别的地方买去。老子就不信没人爱赚我这白花花的银子!”
“唉唉唉,等一下嘛!五两好吧,五两!”摊贩急急叫住转身走人的小顺子。
“五两?”小顺子倨傲的倾头回瞪,摆出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哪,这是十两,给我三个皮囊袋吧!三个十两!”
“三个?!”转瞬间,东西的单价又被小顺子杀到四两以下。
“卖是不卖?”他故意把十两银子抛了抛。
摊贩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忍痛大喊:“卖了、卖了!”
小顺子得意的把东西丢结两手满满的璇儿去扛,意气风发的逛向其它有趣的地方。
“小顺子……等……等等我!”她身上扛着大大小小的杂物,行动笨拙的追在两手空空的小顺子后头。“你这么做也太欺负人了吧?十五两的东西被你杀到三两多,他那种做小本生意的人该怎么过活?”
“你不懂行情就少啰唆!”他活像个大少爷似的昂首脾睨璇儿。
“可是他也太可怜了。好好的东西被你杀得……”
“你看看你,一听就知道你是没出来混过的大凯子、大白痴!他可怜?他看咱们这身上等布料的衣衫和气质,早把价格抬上天去了。一个皮囊袋卖我十五两?我没给他杀到二两已经是手下留情。”
“可是他好歹……”
“喂,小兄弟,来这儿看看!我这儿东西好。”一个卖廉价古董的摊贩露出满口烂牙拉住他俩。
“不买、不买,买那些破烂做什么!”小顺子一甩手,便扬长而去。
“等一下,小顺子!”璇儿手里大件小件的,根本甩不开摊贩的纠缠。“大叔,我不买东西。你快放手。”
“那看看嘛,看看就好。”他像抓住肥羊似的紧拉着璇儿的手臂不放。
“不了,我……小顺子,等我一下!”他居然就这样放着她不管。
“小兄弟,你是谁家养的?”
“养?”他怎么如此粗俗的朝她媚笑?
“我一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脸蛋就知道。”摊贩刻意凑近她耳畔暧昧低语。“你是哪家的兔儿爷?或是哪位爷买下的娈童啊?”
他竟然将她讥嘲为男娼!
“你不要脸!还不快放手?”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跟我买点东西吧。”他死皮赖脸的硬朝她猛笑。
“不要!小顺子!你快过来,小顺子!”她奋力扭动着自己被钳住的手臂,不但没成功,还砸碎了手腕上挂的小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