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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狩月  第2页    作者:兰京

  “贝勒爷,别忘了您手边的正事。”一旁的女子沉声叮咛。

  他懒懒一哎,才坐起身子,冰雅便愤恨地立刻拉回开敞的衣襟,退到离他最远的床角去.嗔怒的泪眼盈满对他的鄙视。

  “别这样,开心一点吧。”

  她厌恶地打开又想碰触她脸蛋的毛手,却被他更快地猛然箝住双肩,拖至床沿。

  “干什么!拿开你的脏手!”她虽元气殆尽,仍使劲疯狂反抗。

  “难得对你温柔,你就不能识相点吗?”他和蔼可亲地加重残酷的手劲。

  “我才不希罕你的温柔!你滚,我的死活轮不到你罗唆!”

  他扬起一边嘴角。“看来你连这是谁的地盘都不记得了。”

  “那我走!我不惹你,你也别来惹我!”

  “很不幸的是,你已经惹到我了。”醉人的笑容骤然转为阴森,令冰雅一震。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在你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我陪你玩游戏。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再来跟你算咱们之间的帐。”

  算帐?她有什么地方得罪到他了?"算完帐……之后呢?“

  “那就看你的造化了。”他的指背再度贴上冰冷的小脸。“不过,和我作对的人,通常难有什么好下常这或许就是你忤逆我的报应。”

  “你……你到底是我的什么师父?”

  “恢复记忆后,你来告诉我吧。”他的手指似乎对她娇小而丰润的双唇有着莫名的痴迷,抚揉着,并不自觉地将拇指探入其中,霸道地享受柔软潮湿的触感冰雅不悦地扭头闪躲,反遭到左臂上巨掌的粗暴箝制,将她更加拖往他面前。

  “我不管你是什么狗屁师父,你都无权把我押在这儿!”

  “当然有。你忘了我们的婚约吗?”

  她差点乱了阵脚。“那是你的片面之辞,你凭什么证明我们确实有婚约?”

  我的证据是:“你对这事确有印象。”

  他的敏锐令她发寒,居然连她的心事都能看穿。“也……也许我只是假装对此有印象。”

  “那么你也很有可能是在假装想不起一切。”

  冰雅浑身猛然窜过一道寒颤,惊恐的大眼与他互视,无法言语。

  “怎么,给我说中了吗?”

  “既……既然你觉得我有可能是假装失忆,你何不现在就把咱们之前的帐给盘查清楚?你逼供啊!”顺便让她推敲出这整团迷雾般的现状。

  “何必呢?趁着你脑袋不清,咱们好好来玩场游戏。忙里偷闲,不也别有情趣?”

  可她根本不想跟这无赖玩任何游戏!

  “怎么,怕吗?”他讪笑。“那你可以卖弄一下楚楚可怜的姿态,放下脾气乖乖求我,撒撒娇,像个小女人般——”“你等死还比较快!”

  “亏我还千辛万苦地把你从雪地里救回来。”真是忘恩负义埃他百无聊赖地起身活络一下筋骨。“好,该走了,在这儿已经浪费够多时间。鸳鸯,这混帐徒儿就交给你照料了。”

  想到他是救她回来的人,又是特地来探望她的状况,冰雅忍不住基于礼貌地感到愧疚。“师父……谢、谢谢你的周到和……”他轻巧却有力地以一指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仰望他诡异的弯弯俊眸。“等我把咱们之间的帐了结后再谢我吧。”

  “如果你能活到那一刻的话。”女子顺势添上的这句笑语,将冰雅打入寒凉谷底。

  她转望白虎,以眼神质问那句恐吓的其实与否,他却只是懒懒挑眉,扬长而去,不曾回头。

  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处境?她安全吗?危险吗?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是要救她还是要害她?她为什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别压到头上的伤口,省得伤口又裂开,把你恶化成个大白痴。”女于轻笑。

  “鸳鸯……你叫鸳鸯是吗?”她已无依无靠到只能依赖。这个始终亲切的人。“我究竟和白虎是怎么样的一对师徒?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这里又是哪里?”

  鸳鸯神情怪异地蹙眉审视,似在确定什么,而后才长叹。一口气,俯身收抬起先前被砸在床畔的碗蛊碎片。

  “好吧,我跟着你的游戏玩就是。你跟贝勒爷,很久以前就相互对立,老在同一件事上意见相左。在大伙看来,你根本是故意找喳,好引他注意,毕竟他身分老围着各色才貌双全的高徒。你呢,要耍脾气是无妨,但贝勒爷可是头猛虎,凡事太过分,难免会招来危险。我不知道你是吃了哪坛子醋,淘气过头,惹毛了贝勒爷——”“他到底是什么贝勒爷?”别兜圈子!

  鸳鸯蹲在地上抬望冰雅,微有容忍到极限的不悦。“他是百祯贝勒,端王爷的次子,你满意了吗?”

  可见她目前人在端王府。“但他刚才明明说他叫白虎。”

  “那个称谓是禁忌,也是秘密,贝勒爷根本就不该告诉你,你也不可以在人前提起他的白虎之名。”

  “为什么?”

  “不为什么。”鸳鸯起身,对这种幼稚问答感到厌恶。“你想玩什么失忆游戏,随便你。但要是你敢忤逆禁令,在人前暴露他是白虎的秘密——”一片尖利的破片直抵冰雅细弱的喉头。“我就杀了你!”

  冰雅静静地僵着,任喉头流出的细小热液滑入衣襟,渗为片片红彤。

  第二章

  机会就在今天,一定得溜出去。可是……冰雅衣冠楚楚地坐在梳妆始前瞪着镜面,一脸不悦。

  她已经很用心地乖乖待在房里静养十多天,为何额上的伤和头疼的状况毫无进展?

  为什么不快点好起来?这种脆弱不堪的无力感令她厌烦。而且,自那次口角后,百祯师父就再也不见踪影,这比他出现在她跟前更教人胆战心惊——完全猜不出他哪天会突然显灵。

  “冰雅姑娘,该喝药了。”一名待女冷漠地召她回魂。

  什么姑娘,没规没矩的称呼!冰雅一直对此称谓有着莫名的反感。那别人家怎么叫她才对劲?

  她也不知道。

  “我师父今天会来吗?”冰雅坐在桌前一边喝药,一边犀利盯视忙着收拾床褥的侍女。

  果然还是老样子。不管冰雅问这侍女什么,她一概相应不理,只负责做然执行工作,当冰雅是只小虫子般地不屑一顾。

  “师父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来看我?”冰雅努力保持天真而聒噪的语调,视线机警地扫过门外。

  没侍卫看守!总算等到他们轮替的空隙。

  “你伺候我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依然疏离地背着冰雅忙她的事,对捧着大碗盅步步逼近的小身影毫无所察。

  “你一定很不甘心自己被指派来服侍我,所以才天天摆着一副臭睑。你为什么讨厌我?是因为百祯师父偏疼我的缘故,还是因为我长得比你漂亮所以很嫉妒?”

  侍女不甩她,折叠被褥的劲道却十分火大。

  “你不想伺候我就不要勉强嘛.成天一副晚娘脸,还没嫁人就已像只欲求不满的母夜叉。”

  “你闭嘴!吃完你的药就——”

  “上床休息去吧。”冰雅亲切的冷语连同大碗盅一同砸在回头痛骂的侍女前额上。

  侍女在满头汤汤水水下瞠住大眼,而后,直挺挺地向后瘫躺在床中央,被面无表情的冰雅迅速剥下了衣裳。

  门外轮管的侍卫们回到岗位,瞥望床榻上被筒隆起的景象,确定冰雅已经休息了,才步至门廊矗立守卫。

  一身侍女装扮的冰雅在偌大林院里奔窜,机警的双瞳不断扫视四方,探测周遭状况。

  但这府邸实在太大,格局也太豪华,每个地方各有一片浓荫,巧妙地形成重叠屏障,阻碍她确定目前处境。

  大殿在哪里?找到大殿才能找到正门方向。咦,这儿她刚才不是走过了?

  不行,她的体力有限,不能全耗在这里。她要赶快、尽快找到……“这么急,要上哪儿去?”突来的傲慢笑语,令冰雅浑身一震。

  猛然回首的刹那间,她竟有些莫名的雀跃。“师……”“是我。”一张活似百祯严重发福的流气脸孔盈盈出现。“咦,我没见过你,你是哪房的丫头?”

  “百祯贝勒的。”不是……不是师父……“把头抬起来,抬起来呀。”他支着下巴嗯了好久。“不错嘛,什么时候进这府里的?”家中有此倾城娇娃,他怎会不晓得?

  “十几天前才进府的。”

  “多大岁数?”

  “十五、十六吧。”

  “怎么对自个儿的岁数这么没把握。”他倨傲地仰头轻笑。“叫什么名字?”

  “冰雅。”师父在哪里?为什么不是碰见他?

  “别这么畏畏缩缩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他笑嘻嘻地伸手拉人,却被冰雅嫌恶地闪开,臭着一张小脸斜瞪身旁树干。对于那男子,看都不屑看。

  这对自负的男子形同严重的冒犯。“你这是什么态度?”

  冰雅的极度失望转为恼怒,陷入一个人的世界中。为什么不是碰见师父?为什么不是师父?为什么看不见他?为什么?突然间,一阵意念贯穿她脑门。她干嘛要找师父?

  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不是应该逃到外头去才对吗?为何白白放着大好良机,莫名其妙地胡乱搜寻一个弃她不顾的痞子?

  “过来。”见冰雅不理睬,他吼得愈发火大。“我叫你过来!”

  那人霍地抓住她的臂膀,便将她拖进他肥软的怀里。

  “你做什么?手脚放干净点!”她骇然回魂,疯狂推拒整团肥肉的纠缠。

  “少假作清高,你会不知道你进府来是做什么的?”他毛躁地箝着难以控制的小身子,渐渐被这阵缠斗引发欲火。“我才在抱怨百祯最近进来的货色怎么愈来愈乏味.没想到马上就挑个亮眼的小辣椒来了。”

  “滚开!”竟想拿他油肥双唇抹她的脸。“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过来!”

  “怎么、你喜欢跟大伙一起玩吗?”纵使冰雅听不懂他的话,也看得出那副笑容有多淫秽。“那你就尽管叫人来吧,只要能让我尽兴,你爱怎么玩都没关系。”

  她忍无可忍,抓向自己发钗便狠狠刺进他手掌,痛得他骇燃尖叫,发狂似地紧握钉着发钗的右手又吼又跳,引来远处的家仆。

  “抓住她把她给我抓起来!我要砍了这贱人的手!”

  “大贝勒!”赶来的家仆无一不凛然。“这……这是怎么弄的?您又要奴才们替您抓准?”

  “还抓准!当然是抓百祯替我买来侍寝的臭丫头!‘他骂后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号。

  在林荫掩护下逃窜的冰雅被这阵狂吠冻住了心。侍寝?她是个专门用来侍寝的女人?

  那种廉价而下等的货色?她猝然明白自己在刚苏醒时何以会遭到百祯极尽羞辱的对待,也顿悟到百祯为何总不正面回应她他这个师父究竟是负责教什么的。

  怎么会这样?她的人生怎么会是这样?

  连日来的焦虑与恐慌淬然一拥而上,混乱地挤进她脑中。她在被带来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是否早被许多男人碰过,是否卑贱且堕落?否则为什么——冰雅一个失神,一头撞上一株突兀的粗壮大树,痛得她眼冒金星,旧伤复发。

  “玩得这么开心呀。”大树淡淡笑着。

  百祯师父!她愕然抬望着高高在上的俊美笑容,痴痴傻傻地呆看了好一会,才被自己内心奇怪的悸动惊醒。看到他有什么好高兴的!他丢着负伤的她不管,十几天来完全不闻不问,让她急得到处乱跑,害她被可恶的大胖子毛手毛脚,如今还有脸站在她跟前笑!

  百祯挑眉观赏她不断变换的鲜活表情,这小东西实在有意思。

  “不过去跟我大哥这个歉吗?”

  “该道歉的人是他。”

  “你碍…”百祯独具魅力的叹息慵懒逸出。“真拿你没办法,那咱们就回房去吧。

  瞧你,才养好的伤又给撞裂了。“

  “托你的福。”也不想想是谁突然蹦出来挡她的路。

  百祯双手环胸,闲散睥睨着宁可盯脚趾也不屑抬望他的冷悍娃儿。家仆搜寻的呼喊着逐渐朝这方向前进,他俩却不为所动地继续对峙。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你管。”

  “谢谢你这么替为师的省功夫。不过,少了一条胳臂的娃儿对我来说有点累赘,可以的话,你就好人做到底,彻底了结了吧。”

  冰雅瞪视他递来的一柄匕首,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和煦的笑容。

  “你以为我大哥说要砍你手臂是说假的吗?”

  “只是这样……就要砍我的手?”

  “大哥他从小脾气不好,一不高兴就会胡乱行事。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老忙着替他找女人?”

  难道那些女人都……

  “大哥喜欢破坏东西,却不喜欢有一丁点瑕疵的东西,更何况是被他斩手砍脚、挖眼剁耳后的残缺美女?”

  冰雅几乎呕吐。

  “所以为师的建议你,如果不想跟我走,就赶快自我了断吧。否则被活生生砍下手臂的滋味,可比撞破脑袋痛快多了。”

  渐趋围近的嘈杂声加重了她的恐惧。她抓紧自己双臂,瞠目直盯着百祯手中匕首发出的寒光。怎么办?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怎么办?她不想死,也不想白白失掉一条手臂。

  但要她在这时候向师父低头,她宁愿一头撞死。

  “怎么样?”他持着刀尖朝她上下甩着刀柄,悠哉挑衅。

  不必向他这种人求救!这副态度,分明是在嘲弄她。

  “找到人没有?”家仆们的吼声交错逼近。

  “我们改往这儿走,你们朝那儿搜,来个两面包抄!”

  “谅她也跑不掉!”

  冰雅的倔强神情被一道冷汗划破。

  “师父,我……,我真是被你买来替你大哥暖床的吗?”

  “我想你现在恐怕没那个荣幸。”他流露遗憾的笑容。“大哥不会把一个惹毛他的女人带上床去,也许在你被剁掉手臂前会草草糟蹋一阵吧。不过我觉得他会把你丢给他的手下们当众糟蹋,因为对他来说,这样子报复的乐趣比较大。”

  这是所有女人的最大梦魇,冰雅的脸上也几乎没了血色。

  “你别以为我那么好骗……被你三言两语地就给吓倒。”

  他轻叹,弯着爱怜的笑眼。“你老把为师的看得那么不堪,我真是白疼你了。”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里十多天还谈什么疼!”她娇声痛斥。

  “寂寞难耐了,嗯?”

  她气愤的红脸差点爆掉.百祯则啧啧有声地摇着脑袋低笑。

  “好个小浪货。”

  一个巴拿不由分说地霍然击去,狠狠打中他俊美无暇的面容。他只是淡淡地偏头闭目,似在享受,又仿佛是故意让自己被她打中。

  冰雅毫不犹豫地由他左侧擦身而过,直接奔往另一处院落,探寻出口。途中正巧碰上大贝勒的搜索人马时,赶紧装出一副受惊吓的小婢女模样,遥指另一个方向,谎称见到那儿溜过鬼鬼祟祟的女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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