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捧起她的脸蛋。「月笙,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跟方儒筝到那里去的?」
月笙泪眼迷离的望着他。「老师要跟芙蓉姊离婚了。他要出国去念书……他,他要我跟他一起走。」
「哦?」洛平脸上的线条瞬间冷硬了起来。「你想跟他走吗?」
月笙用力摇着头。「不,我已经告诉他——我不能离开你的。」
「为什么?月笙,当初我们结婚时,我就说过了。所有的债务一笔勾消,如果你是为了钱……」洛平望着窗外飘忽的云朵,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洛平……」月笙焦急的大口喘着气。「请你听我说……」她伸出手想碰触他,他却离开她身旁。
「如果你真想跟他走,我会成全你的。」洛平放开她,双手撑在窗框上,低声地说。
「洛平,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爱你。」月笙轻声地说。「你听到了吗?我爱你……」
洛平猛然回头地看着她。斜倚在床头的月笙,乌黑的长发全拢到一侧,她两眼瞪着地,颊上飘着两朵红霞。他上前的蹲跪在她面前,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月笙,月笙,你是不是说出我日日夜夜所想要听的那句话?」洛平激动地吻着她的手问。
「洛平,我真太糟糕了。我爱你这么久,自己却一直没有发现。你相不相信我好久好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你了?」月笙越说脸越红,最后脸几乎都埋进被单里。
洛平欣喜的抱住她。「无论什么时候。月笙,只要你心里有我,那就足够了。」
「洛平,对不起!孩子没有了,我本来想确定后再告诉你的……」月笙嗫嚅地说。
洛平揉揉她的头。「小傻瓜,反正我们还会再有其他的孩子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的身体养好再说。」
「洛平,你会不会怪我?」月笙还是不放心地问。
洛平扶她在床躺好,拉上被单。「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你。」但是,在他心里仍有个谜团,挥之不去。
* * *
洛平轻轻的用手指弹着桌面,他不耐烦的再次望着墙上挂钟,他所约定的人已经迟到了。他拿起桌上的相框,月笙抱著一只农场里的德国牧羊犬笑得像朵花。
内线响起,秘书通知他来客已到,他放下相片,好整以暇地等着他。送他进来后,秘书点个头即出去。
「方先生,请坐。」他跟方儒筝在沙发上坐定。
待秘书端了茶出去后,他才开门见山的说出他的疑问。「方先生,我想知道内人是怎么会跟你一起到那个山坡上去的。据我所知,内人以前是你的学生,但是,我想这应该跟她摔落山沟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吧?」
方儒筝抬起头,渴望地看著他。「月笙没事了吧?我想去看她,但是护士不让我进去。」
洛平一哂。「她没事了,现在只需要慢慢休养。」他定定地盯着他看。「她流产了,对身体损耗很大。」
「流产!」方儒筝云惊地望著他。「我,我不知道、她根本没告诉我!」他手足无措的看着手中的杯子。
洛平双手交叠的放在膝盖上。「方先生,我想内人并没有必要告诉你,毕竟那是我们夫妻间的事。」
「夫妻!」方儒筝仰头狂笑,笑得泪水直流。「如果不是阴错阳差之下,月笙又怎么会嫁绐你。我全心全意的守候着她,但是,却失之交臂,错手将她让给你。」
「方先生,月笙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洛平沉声地说。
「如果她离开你,我就可以带她远走高飞了。那天是我太急了,所以惊吓到她。等她身体一复元,我立刻就带她走。」方儒筝志得意满地说,眼神中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洛平铁青着脸的看着他。「方先生,我再告诉你一次,月笙是我的妻子。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她不会跟你到任何地方去的。回家吧!尊夫人在等着你呢!」
方儒筝不吭声地站起来。「我爱她。」
洛平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打开门。「我不送了,方先生。」
方儒筝则是板着脸快速走出去。洛平望著他的背影,心思汹涌得呆立了一会儿。
* * *
洛平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那叠比字典还厚的报价表,他心里一直很不踏实的骚动着。主持这个会议是他三星期前排定的,但是心中惦记着医院中的月笙,令他没法子发挥惯有的冷静和条理分明。
「所以,根据市场调查……」他推开椅子,环着室内踱着步,他已经坐不住了。虽然三分钟前才打过电话,但是他现在又想起月笙……
他挥挥手,示意手下接手他的位置。抄起桌上的电话,他自顾自的走到走廊上。
「喂!」月笙甜甜的嗓音传来,令他精神一振。
「月笙,是我。还好吗?」他脸上堆着浓情蜜意,令擦身而过的女职员诧异地扬起眉。
「很好啊,你刚才不是说要开会吗?」
「我很想你,你现在在做什么?」他轻声笑着问。
「我在吃腰子,刚才妈妈叫阿琴送来的。她说我流产了也要好好的补一补。蛮好吃的!」月笙像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下。
「好吧,我去开会,你好好休息!」他轻声细语地说完即收了线,返回会议室。
* * *
月笙面露惊惧之色的看着眼前的人,她顾着和洛平讲电话,没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她马上拿起大哥大想拨电话给洛平,他却扑上来抢走她的电话。
「老师,你想干什么?」月笙往床边缩着说。
方儒筝将大哥大放在床头几上。「月笙,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到这种伤害。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我发誓!」
月笙讶异地瞪着他。「老师,我告诉过你,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爱洛平,我不能离开他。」
方儒筝的表情就像遭到电殛般震惊,他缓缓的摇着头。「月笙,你在骗我是吗?乖,穿上鞋子,我带你离开这里。」他把月笙床边的拖鞋并拢,劝诱地说。
月笙东张西望的看着门口,奇怪,刚刚还在的护士怎么不见了?她不动声色的向右避移动,出其不意的按动唤人铃所连接的电线。
「来,快穿上鞋子,我带你走。」方儒筝脸上现出一种狂热神采,他的眼神涣散。月笙突然觉得他似乎不是在对她说话,而是对某个她看不见的对象说话。
「来,我帮你穿上,快!」方儒筝伸过手来想搀扶月笙,她误以为他要捉住自己,惊叫的闪避他的手。
长长的点滴线让她不能自由活动,拉扯之间针头令她非常疼痛。为了能下床脱逃,她忍著痛自己拔掉点滴的针头,向门口跑去。
「月笙,你要去哪裹?没有穿鞋子,脚会受伤的!」方儒筝追着她,着急地说。
——血,一滩红艳的液体正从她体内流出,沿着大腿而浸漏身上丝质白袍。
有人拉开门,月笙只听到一阵恐慌的叫声——「你是谁?你对她做了什么?]随即昏了过去。
* * *
温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月笙轻轻地喟叹一声又跌人梦境。她感觉到有人在她额上探着温度……有个吻在她唇边逗留……有些人在床边低语着……但是,有一双手却一直没有放松地握着她的手。
她睁开眼睛,窗外是灿烂星空,有个人正伏在她床头睡得很沉,她含笑的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他仍然俊美得有如天上神只,浑身敌发出贵族般的魅力,她想伸手为他拉好滑落的毯子,却发觉自己的手仍安稳的在他手中。
「你醒了?」洛乎睡眼惺忪地问。在她唇畔吻了一下,彷佛他每天都这么做似的。
「嗯,你为什么不到沙发床上睡呢?」她心痛地问。
「我要你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我。月笙,以后你可以安心了,方儒筝已经被送进疗养院了,他伯父母亲自送他去的。他们说他在念高中时就有些异常,是类似偏执狂那种的躁郁症。他们以为他已经痊愈了,没想到他现在又病得这么重。」洛平皱着眉道。
[这么可怕,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平常看起来都很正常,看不出来有这种病……」月笙心有余悸地说。
洛干拍拍她的背。「过去就算了。我等你病好了,再带你到农场去住,好吗?]
「真的?洛平,我觉得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好幸福。以前我怎么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不对,应该说是我不能确定我的心。」月笙失笑地说。
「现在你能确定了吗?武太太。」洛平笑着帮她把枕头整理好。
「嗯,洛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有时我真的好害怕我会报答不了你的感情,又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洛平,我该怎么办呢?」月笙幽幽地说。
洛平只是细腻地将她的头发拢在脑后。「什么都不要做,只要静下心来跟着我的脚步,不要离开我。如果有一天,我心爱的你离开我了,我难保不会变成像方儒筝那样……你知道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月笙死心塌地的说。
「有时我觉得你像是蝴蝶般的炫日。我想捉住你,又怕刮伤你美丽的翅膀;放你走,却又舍不得。我希望你能为我停下脚步,我知道自己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洛平诚恳地说。
月笙感动的楼住他的脖子。「洛平,我会为你停下脚步的,我会为你的深情停留的!」
清晨第一道的旭日射出它的光芒,将病房照耀得金黄夺目,月笙心满意足的躺在洛平怀中,此生她再无所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