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林秀枝忖度片刻,顺口套上一句较俏皮的用词。「只要他们郎有情、妹有意,我自然是看好了;只是阿哲名气实在太大了,我担心…」
「噢!」于雅菁双手托腮,黑眸上吊,语气里满是同情。「我几乎可以看见姊姊被古大哥的女歌迷疯狂追打的模样。唉~可怜的姊姊呀。」她的话惹得一直静默的于健名也笑了起来。
第五章
于郁瑛和古挚崴下车后,远远地便传来传统歌仔戏、电子花车以及电影和寺庙所播放的梵音,透过扩音器向四方传送,既热闹又吵杂。
人潮一直往庙宇的方向移动,马路上更是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车子,因为前来看庙会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形成了塞车拥挤的现象。
古挚崴轻搂着她纤细的肩膀,在拥挤的人群中,小心地闪避来来往往的人们。
于郁瑛则轻偎在他身边,宛如小鸟依人般,享受这种让人保护的甜蜜感。
突然,她看见路旁有个捞金鱼的摊子,四周还围了几个小朋友,正各自拿出看家本领捞金鱼,霎时一丝童心兴起,笑问:「我想捞金鱼,可以吗?」
古挚崴笑答:「为什么不可以。」语毕,就带她到摊子边。「老板,给我两支网子。」
于郁瑛脸上漾满了开心的笑容。好久以前就想试试这小玩意,但高育杰总是一脸不屑地回绝了她,并认为它既无趣又幼稚。
她接过网子和小盆子之后,反而不知该如何下手,微皱眉问:「怎么办?我不会捞耶。」
古挚崴微微一笑,用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地将纸网浸入水中,找条较小的鱼,将纸网放到牠下方,然后轻巧地将鱼儿纳进小盆中。
「哇!捞到一只了!」于郁瑛既开心又兴奋。古挚崴松开手,柔声鼓励:「来---妳自己试试看。」
「好。」于郁瑛信心满满地动手就捞,但不消片刻,信心也随着手中的纸网破碎而丧失。「真糟糕,网子破了。」古挚崴柔柔地一笑,接过她手上的破网,将自己未使用的网子给她。「没关系,再加油。」
于郁瑛不觉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回头又继续努力。
古挚崴知道凭她这个生手不捞破几个网子,是不可能捞上小鱼儿的,遂在她努力捞鱼的时候又向老板要了几个网子。
果然,于郁瑛接连捞破了九个网子,直到第十个网子才捞上一条小金鱼,让她高兴得直叫:「我成功了!我捞到小金鱼了!」古挚崴只是微笑,看看小盆子里的两只小金鱼,又看见老板兼卖玻璃小鱼缸,遂轻声问:「要不要把金鱼带回家养?」
于郁瑛立刻明白他的心意,虽然很想将这两条辛苦捞到的金鱼带回家,但又怕在人群拥挤中,不小心把鱼缸摔破,那可会令她心疼不已的,思忖片刻便摇头。「我不太会照顾小动物,万一把她们养死了罪过就大了。」语毕,便将两条小金鱼送还给老板。
两人离开捞金鱼的摊子后,古挚崴问:「妳还有什么想玩的?」
于郁瑛思忖片刻,仰脸笑答:「拨弹珠。」
古挚崴微笑点头。「好,我们找看看有没有。」
这一晚,他陪她玩遍以前想玩却都没机会玩的摊位,拨弹珠、打水球、射飞镖,甚至抽布袋戏木偶。
于郁瑛试图想灵活地操控这个幸运抽中的大木偶,奈何努力了良久,也只能让木偶点头和胡乱挥手而已,她边把玩木偶边问:「这个要怎么处理?」
「看妳要自己收藏,或是送给喜欢木偶的人。」古挚崴拥着她,右移一步闪过一辆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脚踏车。
于郁瑛虽然不是那么喜欢这种东西,但它等于是他间接送她的礼物,说什么也舍不得转送人。她要找个箱子将它装好,再写一张心情短笺放入里面,当成珍品收藏。
「我要自己留下来。」
古挚崴听她说想留下来,想了想就问:「不如我去买个玻璃小柜子,让妳把它放进去,可以当装饰品。」
她才不想把这东西给大家观赏呢。思毕,不觉地小嘴微微嘟起,以略带任性的语气说:「不要,这是我的宝贝,谁也不能看。」她那不经意流露的娇态,看得古挚崴怦然心动。若非这里是公众场合,他真想马上就品尝那诱人的樱唇。
于郁瑛转头抬眸,正巧迎上那射出炙焰爱火的眸子,霎时让她芳心怦怦乱跳,迅速收回视线不敢久视,只觉得双颊发烫,本能地更偎近他身边。
今晚是让她感受最甜蜜的一夜,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眼神、一句简短的话,也可以传达爱意,这是她最向往的感觉--真正的爱是不需要太多天花乱墬的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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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于郁瑛走道办公室才放好东西,身旁立刻围上来三个人。
除了朱淑桦和杨丽玲外,还有另外一个颇有交情的同事。
那位同事过来劈头就问:「郁瑛,小蓁昨晚看见妳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耶。」
「这样啊。」于郁瑛看了同事小蓁一眼,语气淡然地说:「我怎么没看见她?」
朱淑桦和杨丽玲交换个眼神,她们早已知道她昨晚去约会,但没料到会巧到被同事看见,瞧她语气淡然的样子,似乎不怎么介意别人知道她谈恋爱的事,这种态度和以前极力隐瞒的情况截然不同。
「小蓁,来一下。」同事招来小蓁,追问:「妳昨晚在哪里看见郁瑛的?」小蓁看了朱淑桦和杨丽玲一眼,又见于郁瑛没有露出不快的神情,遂回答:「在庙里上香的时候,我本来要过去打招呼,结果人太多了,你们一下子就不见了。」朱淑桦终于耐不住好奇,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个男的长得如何?帅不帅?」
「他--他长得……」小蓁睇了于郁瑛一眼,一时半刻间想不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她的迟疑也引起了杨丽玲的好奇:心想一定是个超级大帅哥,否则小蓁不会吞吞吐吐的答不出来,不觉心急催促:「到底怎么样?快说呀。」
「长得---很善良啦。」长得很善良?那不就是…急欲知道答案的三人,霎时间脸部表情僵硬,妳看我、我看妳,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场尴尬。
于郁瑛瞧着三人的表情,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得憋着气、咬着舌头,极力忍住欲冲口而出的笑意。
此时,上班的铃声响起,正好解除了三人的危机。
朱淑桦立刻开口嚷嚷:「上班了、上班了!大家回自己的座位开始做事。」
杨丽玲睇了小蓁的背影一眼,拉开椅子坐下细声地问:「小蓁说的是真的吗?」
于郁瑛想起古挚崴改装后那既土又拙的模样,遂点头答:「她形容得很中肯。」
杨丽玲沉默了好半晌,原来她所说的「丑男圈圈」并非假话,不禁再问:「妳会不会感到委屈?」
「不会。」于郁瑛想起古挚崴的好和温柔,唇边不觉轻绽一抹幸福的微笑。「因为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杨丽玲见她的神情和笑容处处流露出幸福小女人的模样,无意识地点点头,然后环顾四周看看帅哥老板还没出现,又追问:「你们多久见一次面?」
于郁瑛想了想才答:「大概三、四天或一星期。」
「一星期?」杨丽玲觉得这个时间太长了,不符合情人们天天见面的正常标准。「他是不是太花心了,所以女朋友需要排班约会?」
「不是啦,妳不要乱说。」于郁瑛急忙替他辩解:「他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所以才没时间和我见面。」
「他从事什么工作?」于郁瑛被这突来的问题给问住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替代词,只能含糊地答:「应该是属于大众--方面的工作。」大众?什么东西叫大众业?杨丽玲寻思片刻。「是服务业吗?」
于郁瑛呆愕片刻便用力点点头。「对、对!是属于服务业没错。」
此时,杨丽玲眼角余光瞥见曾彦城的身影,立刻细语:「帅哥老板来了,快工作。」话落,忙低头假装认真工作的样子。
于郁瑛也低头开始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曾彦城在经过于郁瑛的身边时,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心里隐隐有种被「放鸽子」的感觉。传纸条的方式大概已行不通,可能得再找个机会当面对她表达心意才行。
杨丽玲抬眸偷偷地看了曾彦城一眼。如果他不是老板,长相也不要那么英俊,也许她可以充当红娘一次;但是英俊又多金的男人,花心的程度和社会地位几成正比,所以还是不要让好友冒这个险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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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入冬以来天气最冷的一天,林秀枝将吃完水果的空盘拿进厨房,却看见女儿站在后门不时地探头往外看。
「外面有什么东西吗?」于郁瑛看了母亲一眼,双颊泛酡。「待会阿哲要来,他明天不工作,所以想来看看你们。」
「哎呀,真是的。」林秀枝听说古挚崴要来,高兴得眉开眼笑。「妳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他今晚要留下来过夜吗?」
于郁瑛摇头。「我不知道。」
「今天这么冷,愈晚一定会愈冷,让他留下来好了。我去整理一下房间,顺便拿一件厚被子给他晚上盖。」
于郁瑛望着母亲的身影,以前和高育杰交往的时候,母亲不曾如此殷勤过,也许是高育杰那眼高于顶、傲睨万物的态度不投她的缘吧。
她再次向门外探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小巷子的那头快速地走过来,霎时她的心跳加快了不少,打开后门站到台阶上向他招手。
古挚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轻轻地将她推进屋中。「不要出来,外头好冷。」待两人进屋后,顺手将门关上。
于郁瑛见他穿着黑色长大衣,只戴眼镜没戴假发,但用围巾将口鼻遮住,让人看不出真面目。「你怎么没戴假发,穿那件土色外套?」
古挚崴拿下围巾和眼镜,笑问:「妳喜欢我那样子的装扮吗?我觉得挺麻烦的,用围巾比较省事。」
于郁瑛笑而不语,不管他的装扮是又土又拙,还是目前这个有点呆板的装束,他永远给她一种真实的感受。
两人相偕走进客厅,向林秀枝和于健名打过招呼,即被林秀枝赶进房里。
「你们好久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于郁瑛和他走到房门口,才想起应该去泡杯热饮让他驱驱寒。「我去冲两杯热可可。」
「对了,我差点忘了。」古挚崴也想起了一件事,由大衣口袋拿出一侗造型古典的烟斗。「一个朋友送我的,我不抽烟也用不着,不知伯父喜不喜欢?」
于郁瑛看看他手中的烟斗。「它看起来很不错,好像是高级品,象牙制的吗?」
「我不是行家,怎么看得出它是什么材质,也许只是仿制品而已。」古挚崴边说边和她一起走回客厅。
「伯父,这个送您。」正在看电视的于健名闻言转头过来,看见那支漂亮的烟斗,又看看一脸真诚的古挚崴,迟疑了好一会才接过那支烟斗。
于健名对烟斗颇有研究,光看它莹润的色泽,即知它定然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把玩了片刻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不便宜吧?」
「这是朋友送的,我又不抽烟,再贵重的东西,还是要给会使用的人,才能显出它的价值。」于健名赞同地点点头,才这么片刻工夫,他已经爱不释手了。「好、好、那我就收下了。」
他身旁的林秀枝看见女儿端着两杯热气直冒的热饮在等他,遂催促说:「郁瑛在等你了,快过去。」
「好。」古挚崴过去端过一杯热可可,和于郁瑛相偕走进房里。
林秀枝看见老伴叼着烟斗,不觉称赞:「你含着这支烟斗,看起来有董事长的派头。」
「真的吗?」于健名被老伴赞得心飘飘然,拿下烟斗珍爱地擦拭着,似自语地说:「依我看,这支烟斗一定不便宜,阿哲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实在……」话落,心里是既喜欢又觉得不该这么轻易收下它。
林秀枝睨了老伴一眼,都老夫老妻了,怎么会不知老伴的心意呢。「阿哲说得也没错,他又不抽烟,这东西摆在柜子里当装饰品也不显眼。难得他知道你喜好此道,所以特地带来送你。」
「阿哲这孩子相当不错,做事勤快不说,做人又诚恳,郁瑛以前那个男友连买个水果来看我们都没有过,郁瑛以前真是看走眼了,白白为情所苦。」
于健名虽然从不过问女儿的恋情如何,但女儿也是他的心肝宝贝,见她因感情之事而痛苦,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尝不感到心痛呢。
「可是,我看阿哲好像有点拙呢。」
林秀枝赏他一记白眼。「又不是要去竞选立法委员,哪需要什么好口才,男人要拙一点才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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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郁瑛和古挚崴并肩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铺,悠闲地喝着热可可。
于郁瑛轻啜一口热可可。「你为什么不把烟斗拿回去送给伯父?」
古挚崴喝可可的动作缓了缓,沉默了好半晌才答:「其实我爸爸在我们心中几乎不存在,若非妈妈的宽宏大量,我们连叫他-声「爸爸」都觉得困难。」
于郁瑛看见他神情略显黯然,思忖片刻问:「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古挚崴轻轻地点头,转眸看着墙上一幅帆船画。「我爸爸曾为了第三者抛家弃子近二十年之久,我妈妈靠着年轻时所习得的裁缝技术帮人缝制衣裳,含辛茹苦地拉拔我们兄弟长大,也许大哥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变成钱鬼的。」
于郁瑛放下杯子,好奇地问:「这怎么说?」
古挚崴想起大哥那令人佩服也令人害怕的赚钱手法,总让他心生感慨。「或许大哥从小就有长子必须帮忙撑起这个家的体认,所以他在我爸爸离家后就开始利用各种方法赚点蝇头小利,贴补家用。」
「他都怎么赚钱?」古挚崴想了想。「我记得他国小时帮同学抄作业赚几个小铜板,给他自己和我当零用钱。国中时就利用假日坐公车到大城市,帮同学买一些在小镇买不到的东西,然后再向同学收取一点服务费,后来觉得利润还不错,就邀两、三个同学和他一起做这种类似跑腿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