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瑛枫故意卖关子说:“去了就知道。”
岳媺瑶反问:“如果不好玩呢?”
“不好玩我愿意受你罚。”
岳媺瑶美眸一转说:“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怎么罚都可以吗?”
“对。”
“好,那我们走吧。”
☆ ☆ ☆
梅嵩哗领着一名随从正欲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子。因为最近杭州城出现了一名采花大盗,官府屡次追捕总是无功而返,因此总捕头便挨家挨户拜访杭州附近各大小武林世家,希望各家豪杰们能帮忙缉凶。
所以,梅嵩哗没事就带着随从到处走一走,帮忙那些已忙得焦头烂额的官兵巡视、巡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娇脆的嗓音:“到底有没有?”
这话听得梅嵩哗一愣,不由停下脚步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有个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站在树下抬首上圣。
此时,又响起一个男音说:“有,这鸟巢里还有两只雏鸟,母鸟应该也在附近而已。”
“那就好,你把小鸟放回鸟巢后再慢慢下来。”
“知道了。”
奇怪……那男子的嗓音似乎有点耳熟,好像最近曾在哪里听过?梅嵩哗寻思间下意识就朝那方向走去:他隐身于树后探首看去,一看之下却是双目发直,久久移不开视线,那黑衣女子竟是位宛如天仙化人的美姑娘。
梅嵩哗心里除了惊叹,还是惊叹!不想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比他那已艳冠群芳的胞妹更美、更艳丽几分。
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和一个男人在这人烟罕至的林子里做什么?突然他想起横行杭州城的采花大盗,本能地就想上前警告她,心想若有需要他也可以护送她至安全的地方,思忖间正欲行动之际“喂,你小心点,我可不想看到你从树上摔下来,在我面前断手断脚的惨状。”
岳媺瑶秀眉微皱,一脸担忧的神情仰视正要爬下树的他。
正要下来的凌瑛枫,笑着俯视下方的她。“放心,我比猴子还灵巧呢!”
岳媺瑶轻哼一声。“前几天到底是谁说猴子也会有摔下树的时候的呀?”
“你的记性还真好。”凌瑛枫双脚着地,一脸的苦笑。
“当然。”岳媺瑶趋前,帮他抽掉身上的树叶屑。
凌瑛枫则仰首望着树上的鸟巢。“你看,母鸟叼来小虱子喂它了。”
岳媺瑶也仰首看去,果然有只母鸟叼来小虫喂食那只意外跌落鸟巢外的雏鸟。
“幸好树下的枯叶很多,不然它就跌伤了。”
“是啊。我们该走了。”
“好。”
待两人离去后,梅嵩哗才缓缓地现身,原来那耳熟的男音是凌瑛枫。那美艳绝伦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但由两人神情颇为亲匿看来,可想两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果真如此,小妹对他的一片痴心岂非枉然了。
“那个人不是凌二公子吗?”随从突然这么问。
梅嵩哗闻言回过神来,沉声嘱咐道:“今天所见之事千万不能对人说起,尤其是小姐,知道吗?”他必须想个法子求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在此之前最好不要制造出不必要的纷扰。
“是,属下知道。”
梅嵩哗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心情略感沉重地说:“我们走吧!”
“是。”
第六章
凌瑛枫和岳媺瑶两人边走边欣赏沿途的花草鸟兽,偶尔看见树上结实鲜美多汁的野果就采来品尝一番,一路走来倒也惬意无比,不知不觉中日头已高挂两人头顶。
两人绕过个弯道,小径的前方出现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大汉肩上还扛个大麻袋,但脚步轻盈,一点也不觉吃力的样子。
凌瑛枫见了使唤喊:“熊大哥。”
前头的大汉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是凌瑛枫,立刻笑开了一张大嘴。
“凌兄弟,是你啊。”
凌瑛枫立刻拉着岳媺瑶急步上前,笑问:“你下山买东西呀?”
熊大看一眼他身畔的绝色佳人,亦笑答:“昨天猎了只大山猪,拿下山去卖了,顺便买点米和其它的东西。”
凌瑛枫明了似的点点头。岳媺摇看着眼前这满面于思的粗犷大汉,虽然大汉看来男子气概十足,但相较之下,她还是喜欢凌瑛枫这种白净秀气的男人。
熊大抬头看着高挂头顶的日头,转首对两人说:“已经中午了,你们到我那儿吃个午饭再走,我今早猎了几只山鸡,正可尝鲜呢!”
凌瑛枫笑着直点头。“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走吧,我媳妇也很想念你呢!”熊大说完,转身继续前行。
然而,这话却听得岳媺瑶柳眉微挑,待熊大转身前行,转眸又见凌瑛枫一脸欣喜的笑容,不觉心里有气,低声问道:“说,他的媳妇为什么会想念你?”
凌瑛枫被她问得摸不着头绪,一脸茫然的表情反问:“什么?你说什么?”
他的话和表情却让岳媺瑶解读成装蒜,气不过之下伸手扭住他耳朵,用力狠拧一把。“你这个臭家伙!竟然连人家的老婆也敢勾引,还跟我装蒜?”
“呀——呀——好痛,快放手啊。”凌瑛枫痛得哇哇大叫,捣着被扭得又痛又烧的耳朵,一脸哭丧的神情。“冤枉啊,我什么事也没做呀。”
岳媺瑶睇了前行的熊大一眼,低声怒问:“没有吗?那人家的媳妇为什么要想念你?”
凌瑛枫只觉得女人的心像春天的天气,一会放晴、一会又下雨,他一方面替自己叫冤,一方面又得极力辩解:“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谁人的媳妇在想我?”
岳媺瑶还待继续逼问清楚,却瞧见前行的熊大低着头,双肩不停地抖动,像是在偷笑的模样,只得冷哼一声不再追问。
前行的熊大听见岳媺瑶那带着醋劲十足的问话,又听见凌瑛枫被修理得哇哇叫,既想大笑又不能笑出声音,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没想到那个绝色美人儿还是个大醋缸,看来这下凌兄弟想不被淹死都难喽!
约莫一刻多钟,前方的山谷处出现一间由茅草、竹子搭建而成的屋子,屋子四还有一道坚固巨木围成的篱芭。
三人尚未走近,里头就传来狗儿的吠叫声,随即一只大黄狗由屋内窜出,在篱内边摇尾边吠叫。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棠的少妇由屋里出来,看见大汉立刻绽开笑颜,娇声轻唤:“熊哥,你回来了。”
熊大一点头,正想应答之际,有人先他开口唤道:“杏姊姊,我来看你了,最近好吗?”
阿杏这才发现丈夫的身后还跟着金童玉女也似的一对璧人,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开门招呼他们进入。
“原来是瑛枫呀!快进来,早上你熊大哥猎了好几只又大又肥的山鸡,你们来得正好,我这就去烧来给你们尝尝。”
凌瑛枫走进小院内,不忘替岳媺瑶介绍:“杏姊姊,她是我的朋友瑶瑶,我们是在前面不远处遇见熊大哥的。”
岳媺瑶听见他竟亲匿地叫人家的媳妇“杏姊姊”,几乎气得七窍冒烟,但当着人家的面又不好意思摆出臭脸,只好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跟随他称呼问候:“杏姊姊,打扰了。”
阿杏见她笑容虽然甜美,眼神却隐含一丝冷冽,不由得让她打个寒颤,只能勉强陪笑道:“哪里!你太客气了,里面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气氛怎么怪怪的?诡异得令凌瑛枫感到心里发毛。
熊大却是弯下腰轻抚狗儿头顶,他怕会一个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四人进屋后就看见方形的大桌上已摆了几道佳肴,可见女主人早已备妥饭菜,只等着男主人回家一起享用。
阿否忙招呼客人入座,按着又连忙盛来两碗米饭,又是摆筷又是放匙的,十分态热。“只是寻常的上菜、野味而已,不要客气,尽量吃。”
凌瑛枫闻言笑谓:“否姊姊太谦虚了,虽然只是山菜、野味,可是经过杏姊姊的巧手这么一料理,那可比皇宫御厨的手艺还可口哩!只要尝过否姊姊的拿手好菜的,谁不赞好的?”
阿杏被他这么一赞,不由得双颊泛红,含羞带笑睇他一眼,谦逊连连地说:“哪里,是瑛枫你不嫌弃啦。”
这番对答听得岳媺瑶怒火、妒火齐齐肚中烧!
这个臭家伙真是死性不改,竟敢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跟人家老婆调起情来了!
岳媺瑶愈想愈气,气得她忍不住伸手到桌底下往他的大腿上狠拧一把。
“啊——”凌瑛枫本能地痛叫一声,忙伸手丢搓揉被拧处,眉头更是深深皱起,一脸十分疼痛的表情。
阿杏见状就问:“瑛枫,你怎么了?”
凌瑛枫不敢说出是遭岳媺瑶的“毒手”,只得硬挤出一丝笑容,用似哭又似笑的语调答:“没……没有啊。”
阿杏看他那像哭又像笑的怪表情,本想再继续追问。
这时,熊大突然开口:“你快去把熏鸡拿出来,凌兄弗他们快饿扁了。”
“哦,好。”阿杏转身走进厨房。
待她离开后,凌瑛枫笑脸顷刻变成哭脸,低声问:“我……我又哪里错了?”
岳媺瑶白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有数。”
凌瑛枫只是拼命揉着被拧处,哀声低语:“我就是不知道啊。”
岳媺瑶怒气未消,只是偏过头去不搭理他。
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熊大突然站起。
“阿杏怎么这么慢?我进去看看。”语毕,转身走进厨房。
厨房里,正在处理熏鸡的阿杏,看见丈夫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心里不免十分奇怪。向来海派好客的他,怎么今天从进门就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再说瑛枫曾对她有过救命之恩,又是他的莫逆之交,照理说没有理由会嫌恶他和朋友来访才是。
熊大直直走出后门到了屋外,按着便传来一阵闷声怪笑声。
阿杏忙走到后门探看,却见他抱腰蹲在地上,似想大笑又怕笑出声音般的痛苦模样,看得她一头雾水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熊大只是朝她挥挥手,他实在撑不下去了,若不趁此机会出来发泄一下,他怕曾往凌瑛枫面前放声大笑。侍笑过一阵子后,他才对老婆招招手。
阿杏上前看见他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更是惊讶地问:“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事,竟然可以让你笑成这样?”
熊大抹去笑泪,凑上嘴在她耳边低语一阵。
阿杏听完亦忍俊不禁噗哧一声,按着便掩口一阵娇笑,哭得有些下可遏抑。强压下笑意,拭去眼角的笑泪,她低声问:“真的吗?”
熊大肯定地点点头。
阿杏这才明白丈夫为何绷着脸,原来是怕憋不住笑意。
“这也难怪那位姑娘要打翻醋缸了,谁教瑛枫人长得俊俏、嘴巴又甜,想不惹祸都难。”她不禁轻笑一声说。
熊大也笑笑说:“凌兄弟再这么迟钝,恐怕以后想痛得哇哇叫的机会多得是。”
阿杏也笑笑接口说:“痛了几次被应讶会有所觉悟吧。”话落又说:“好了,我该上菜了,如此怠慢客人不是好主人的待客之道。”
“说得也是。”
夫妻俩端着熏鸡相偕走出厨房。
吃饭时,阿杏十分殷勤地夹起鸡腿欲放进凌瑛枫的碗里。“瑛枫,来,这鸡腿最好吃了,给你。”
凌瑛枫觑了岳媺瑶一眼,迟疑了片刻才敢端碗去接。“谢谢杏姊姊。”
岂料,这一来立刻又触动了岳媺瑶才刚刚平息的妒火,她闪电般的一伸筷,将阿杏所夹的鸡腿拨上半空中,按着玉腕一翻轻轻巧巧地接住它,然后再放进凌瑛枫的碗里,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完成。
她这神乎其技的一手,看停在座三人目瞪口呆。
岳媺瑶唇边经漾柔美的笑意,但睨着凌瑛枫的美眸却含怒带煞。“谢谢杏姊姊,我们自己来就够了。”
凌瑛枫目光与她相接又立刻收了回来,神情似小媳妇般可怜兮兮地说:“我……我吃碗里的就可以了。”
阿杏看了只能笑笑说:“那……那这样……你们就别客气,尽量用。”语毕,转眸与丈夫交换个眼神。
岳媺瑶转眸睇了低头吃饭的凌瑛枫一眼,即王动为他布菜夹肉。
熊大和阿否见状互视一眼,露出个会心的微笑。
☆ ☆ ☆
翌日早上。
凌瑛枫偷偷地回到淞涛山庄。昨天傍晚他和岳媺瑶因为一场大雨下不停,所以就在山上的山洞里,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清晨才起程下山各自回家。
正当他想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房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但事情有时候总不尽人意。
“你昨晚没回来,跑到哪里去了?”
听到老爹的声音,凌瑛枫正要跨进房门的的右脚霎时停在半空中,愣了一愣又缩了回来,循声望去就看见老爹和裴叔正在绿竹亭里对弈、品茗。
凌瑛枫心里暗叫一声糟,看样子老爹是特地在这里等他回家,准备臭骂他一顿的。早知如此,应该趁老爹监督大哥练剑的那段时间回来才对。
他心念一转,上前几步。“我昨天去找田大哥和田二哥玩,回来的时候下了场大雨,所以就在熊大哥家借住一晚了。”
凌天雄当然知道田氏兄弟和熊大是附近有名的猎户,和儿子也颇有交情,况且这也不是儿子第一次玩过头没回家,因此也没有多加怀疑。
他只是点点头。“你别老是在外面乱跑,多下点功夫把武功练好才是。”按着话锋一转:“今天下午梅公子和梅姑娘要来找你大哥和萱萱,你可要当个好主人,好好地陪伴、招侍人家,懂吗?”
凌天雄话才落,有个家丁前来禀告。“歆禀庄主,洪庄王来访。”
“好,我这就去。”凌天雄站起正欲离去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叮咛:“最近外头不太平静,没事别到处乱逛,知道吗?”
“是,孩儿知道。”
凌瑛枫目送父亲离开后,才发现裴元堂仍一副悠哉的模样,坐在绿竹亭里浅啜茗茶。
“裴叔,我老爹走了耶。”凌瑛枫好心提醒他。
“我看到了。”
“那你还不赶快跟上去?”
裴元堂放下杯子,缓缓地摇摇头。“不了,我今天另外有更重要的任务。”
凌瑛枫见他直望着自己,心里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什么更重要的任务?”
“我得着紧一只刁钻又滑溜的特大泥鞦。”
凌瑛枫听就知他口中的泥鞦是暗喻自己,不觉心里有气。
“可恶的老爹!这算什么?干脆把我软禁算了。”语毕,赌气似的扭头就住房间走去。
裴元堂见状比起身跟了上去。“庄王好像也有这个打算。”
这话听得正要跨进房门的凌瑛枫差点被门槛绊倒,回头怒瞪裴元堂一眼,疾步走进房里。
裴元堂笑了笑也跟了进去,柔声劝道:“庄王会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