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永远都不满足似的,每当她与他独处,他就会逮足了机会亲吻、爱抚甚至更进一步……雨蓉微微红了脸,过去她晓得席毅是个热情的男人,他身旁总是不缺乏女人,而那时她年纪还小,所以对这点吃醋不已。但是她从来不知道他可以专情于一个女人,并且如此热情。
她总是必须在事后不断提醒自己,对于席毅来说他只是“物尽其用”而已,他在床畔耳鬓厮磨时的甜言蜜语也都是一种手段,这与“爱”还差得很远。他对于“过去”的蓉妹或许还可能论及情感,但是她肯定现在的他只是需要她的身体,他所要的也只有云雨之欢罢了。
席毅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他绝不可能再爱上曾经背叛过他的她,这一点……雨蓉苦涩的对自己笑了笑,她在奢想什么呢?现在,她已经非常幸福了,比起过去遥不可及的思念,她不该有太多的要求。
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让她自沉思中抬起头来,眯起眼遮住骄阳,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高高在上的骑士正对她皱着眉,“把小义交给月见,他已经睡着了,你没发现吗?”
低头看看怀中的儿子,不懂他突然皱眉的理由,“我知道小义睡了,但是外头阳光这么好──”
“外头风大,万一孩子着凉不好。”席毅知道他的口气很凶,但是他就是无法克制,当他骑着烈火驹从场边绕过时,他看见了蓉儿脸上的表情,那是有点甜蜜却又苦涩的模样。
是谁让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不自觉地,妒火熊熊燃烧起来,会是龙翼吗?她又在想念她私奔的情人,那抛下她,而逝去的情人。
他怎么敌得过已死的人,一个对雨蓉而言是她真心所爱上的人。
他再怎么尝试也没用吗?虽然每一夜雨蓉总是沉醉在他们如火似水的交欢中,每一次他爱抚时,她也都发出忘情的呻吟,但那还是不够,不能将龙翼的回忆自她的脑中拔出,无法将这个隔合驱出他们俩结合之外,因为他每次事后总在雨蓉眼中找到忧伤。
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不再有那抹神情呢?席毅握紧疆绳。
“我很小心替他加盖了毛毯,我当然不希望小义着凉。”她脸上浮起气愤的红晕,还是那么敏感而容易受伤害。
“让月见照顾孩子。”席毅放轻口气说:“刚刚你一直在看我骑马,是不是你也很久没有骑马兜风了?想骑吗?”
她一脸意外,“可以吗?”
“我让马房小弟替你挑一匹听话的马,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相公无趣,那我们倒是可以共同骑到牧场外去散散心。”
她从席毅的眼神望见的可不是“无趣”这么容易的字眼可以形容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是可以从他眉眼的无声讯号中,清楚的了解他要什么,就像他一定也很容易的探索出她眼底的点滴小语。她尝试要对他藏起来,但他总是挖得越厉害,相反地他从不遮掩他的需要。
雨蓉让自己的目光滑下他宽阔的胸膛,来到那双执缰的大手,许多的夜晚那双手曾牢牢的掌握她的喜悦,同样将她束缚在他身下。他的腿长而强健,那些坚实的肌肉在夜晚总会与她的交缠,完全不同于她柔软的肌肤,他是粗糙而结实,但却给她温暖的心安。
“需要考虑这么久?”他微笑的回应她游走的目光,挑衅的扬起一眉,“我以为这是个好提议。”
“提议是不错。问题是……”雨蓉让话断在半途,她相信他听得懂。
他咧开嘴,邪恶的笑容中有恶作剧的喜悦。“我不会吃掉你的。”
当席毅有心玩弄他的魅力时,雨蓉怀疑有多少姑娘能抵抗得了,那结合了邪恶男人以及半大孩子的笑容,可以骗倒许多芳心。
“姑且相信你一次吧。”她将小义交给一旁的月见,然后才回头看着他说:“我进去换件合适的衣裳再和你一起去。”
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不会吃掉你,只是拿你饱餐一顿而已。”
以她最快的速度换好一套水绿短袄暖背心及柳青色长裤,穿上席毅为她新购的靴鞋,雨蓉小跑步地来到马厩,席毅站在一匹栗色马的身旁,恰巧看到了她。
“我太慢了吗?”她微喘着气,看着他默不作声,以为他等得很不耐烦。
微笑着,他走向她,伸手拉扯她为求方便扎起的长辫子,“没有,我刚刚一时间以为看见了十七岁时的你,脸还红扑扑的像是糖球,真想咬一口。”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躲开他的大手,雨蓉看向一旁的马儿,“啊,这就是我要骑的马吧?唤什么名字?”
“松果。”他站在她身后,越过她拍着马儿,“很温驯。”
“松果……好好玩的名字……呵,不要舔我的脸,呵呵呵。”
她笑着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变成好朋友的。”
“走吧,再晚太阳就要下山了。”
原野的美丽在于它的宽阔以及那份绿草连天的单纯,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都在这片天地内,寻找生存的空间,开拓生命。
“看,是小狐狸耶。”雨蓉指向小山丘的一端,两只毛发蓬松可爱的狐狸宝宝正在草地上打滚,互相捉弄对方。“真可爱。”
“比不上你可爱。”
她微微讶异的看向他,接触到他那双灼热的眸子,不安地移开来,“我们……也该回去了,离牧场太远不好。”
“慢着。”他越过两人间的距离,拉住了她的缰绳,“还有时间你不用着急,有个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
“可是小义醒来会找不到我,我想我还是回去的好。”
“只需要一下下。”他坚定专注的凝视她,“保证你不会后悔,来吧?”
和他独处总是会让她后悔的,但后悔也无法阻止她,这是雨蓉从小就知道的事。那种后悔与其说是悔恨自己做了,不如说是悔恨自己挡不住诱惑。他一直是个很大的诱惑,对各种年龄层的,三到八十三岁的,性别为女的,他就像是挂在高楼的绣彩球一样吸引着大家。
越过一个小山丘,再经过一丛丛高大的林木后,霍然开朗的一条蜿蜒小溪自山谷间流下,两岸边开满了初春无名的小野花,妆点出一片片万紫千红缤纷多彩的绚丽世界,那就像是闪亮的宝石令人眼睛为之一亮。
“我有次追着猎物越过山林,才发现这个地方的,很幽静不是吗?”他们一起下马,将马儿栓在树下吃草,步行来到小溪边。
“这儿也算在我们的牧场一角,所以……哪天如果我想找个地方退休,沿着这小溪筑个小屋,也算是悠闲的人生吧?”
“这儿很美。”雨蓉真心的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不客气。”
在那一刻,风像是静止下来,他们的眼光交会在空中,心跳声、呼吸声融入四周潺潺流水声与花草轻摆的沙沙声,语言成了极不必要的存在,两个寂寞的灵魂彼此呼唤。那一吻自然的发生了,她甚至连拒绝的想法都没有。
情人的唇吻过她紧闭的双眼、鼻尖,徘徊在她的唇边,若有似无的轻触着她,大手抚过她的秀发,温柔的梳理过那因为激情而潮湿打结的部分,这一切的一切都带给她安全与温暖的感受,让她感觉……被珍爱着。
希望这样的感觉能持续到永远,但是阵阵凉风却引起她一阵轻颤。
“你冷了,我们该走了。”
不情愿的睁开双眼,现实毕竟是现实,她不能一直做缩头乌龟。
“别皱眉头,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们可以再来。”他懒懒地含住她的耳垂说:“我会带一条大毯子,足够我们两人在上面尽情的嬉戏。”
对他露骨的挑逗雨蓉不禁微颤,“别开这种玩笑。”
“谁在说笑了?”他挑起一眉,“这儿又没别人,你何时变得这么拘谨?以前你可是最顽皮、不可救药的小捣蛋鬼。”
“以前是以前。”她大声叫道。
先前梦幻般的气氛立刻幻灭了,席毅皱着眉头,而她也不知该怎么收拾这样紊乱的心境,这些手段……美丽而浪漫的午后小憩,激情火热的云雨之欢,他正让她加倍的往地狱之火中陷进去,这不公平。当他不爱她时,还对她笑得如此温柔,太不公平了。
尴尬中她迅速的捉起散落一地的衣裳,以最快的速度将它穿好。
“你要去哪里?”他终于在她上马前拉住了她。
雨蓉努力甩开他的手,“回家。”
“回家?”他怒目一瞪,“哪个家?”
雨蓉哑口瞪他好一会儿,“当然是牧场……你以为我要回去那里?”他那紧绷的神情回答了她,“我在晋国一样会被你捉回来不是吗?你到现在依然以为我会离开吗?放下小义不管?”
有半晌席毅不知该如何告诉她,那种非理性的冲动就是无法相信她,无法认定她会留下,总是认为在某个深夜她会再度远走高飞,脱离他铁腕的控制。
“你能记得小义是最好的,我绝不会让他跟你离开到任何地方去。”
雨蓉给他一个冷冷的、饱受伤害的眼神,甩开他的手,飞快的上马离去。席毅诅咒着,上天为什么会制造出这么麻烦又美丽的女人,一面随着她身后踏上回归牧场的路途。
回程少了观赏风景的时光,他们很快的在天色刚暗下来时,回到了屋子里。
“少爷,夫人。你们总算回来了,客人等你们等很久了。”总管成丹走上前来,“他们正在大厅奉茶。”
“客人?”席毅不记得他有请谁来。
“老夫人,还有两位自称是少爷的朋友。”
娘亲?席毅沉着脸,“请他们稍候,我换件衣服后就去见他们。”
第六章
罪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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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老太太的脸色绷得就像过夜的年糕,同样地席毅那不为所动的态度也坚毅如故。
小慈坐立不安的动了下身子,瞥向端坐另一方的索图哥哥。他们没想到这次不请自来,竟会这么凑巧遇到了席老太太,老太太分明来势汹汹,不像来探望儿子。眼看一场家庭风暴就要展开,小慈有点担心情况是否会越演越烈。
“二位,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席老太太看向小慈与索图,“但是我与犬子有些家事要商量,不知能否请二位改天再……”
“母亲,他们二位是远道从晋国来的,而且又是我重要的朋友。”席毅打断席老太太的话说:“我打算留他们住下。”
“既然伯母有话要和你说,席哥,我们暂时到花园去散散步也没关系。”索图拉起小慈,“我们先行告退了,伯母。”
席老太太才点头,他们俩已经走出了厅门外。
“你猜二哥做了什么事,才惹得席老夫人这么生气啊?哥。”
小慈问道。
“你以为我未卜上先知吗?”
“一定是很严重的事吧?”小慈用手托着下巴,“二哥和席老夫人好像不很亲近呢?哥,你知道原因吗?”
“你又想多管闲事了吗?”索图住花园内走去。
小慈耸个肩,灵秀的大眼心虚地转开。
“席老夫人是……席老将军的续弦,毅的生母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过世,所以老将军为了照顾幼子,就娶了现在的席老夫人。毅与老夫人之间也不是关系不好,只是比寻常母子稍微冷淡了些,据我所知,毅一年总会去探望她一、两次。”
“但是刚刚在主厅,你不觉得毅哥哥和他母亲两人好像火药味浓厚吗?”
索图笑了笑,“或许是要催席哥娶妻生子吧?近来席老夫人好像为席哥找了不少对象。”
“原来如此。”小慈摇头叹气,“想要席哥乖乖安定下来,那的确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别看席毅豪爽热情来者不拒的样子,真正能够突破他的心防,越过最后情人关的美女并不多,而那些美女也没有一个能让他放弃这浪子的身分。如果最后毅真的结婚了,她倒想会会那位未来嫂子,看她有什么三头六臂的本领,竟然这么厉害的“制伏”炎王席毅。
“咦?”索图在花园一侧驻足停下,“小慈你听到没有?”
小慈拉长耳朵听,“好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在席毅家哪来的孩子呢?就算是仆人的孩子也不可能出现在主屋,应该是在佣人住宿的地方才对。索图与小慈循着声音前进,当他们看到了一位身着华贵的幼童奔跑在庭园拱桥上时,都同时讶异的停下脚步。
“阿娘,阿娘快来啊!”小义趴在桥上,低头望着脚底下的池塘,“你看,鱼!鱼儿!”
“危险,不可以把手伸那么下去。”雨蓉握着儿子的小手,“喜欢鱼儿吗?”
“喜欢。”
“好,那阿娘下次再带你来看。”
“嗯,打勾勾。”
雨蓉微笑的与儿子打着小指勾勾时,恰巧抬头看见了站在池塘边的两位公子。一高一矮,暗暗的天色她看不太清楚,或许是席毅的客人吧?收回视线,雨蓉抱起儿子。
“肚子饿了没?要不要和阿娘去吃饭了?”
“要!”
她抱着小义走下了拱桥,踏上了回廊,此时身后传来,“请问……”雨蓉转过身子,就着廊上点的灯笼火光,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我没看错,果真是你,幻羽姑娘,对吗?”
搜寻着回忆,雨蓉望着那张寻常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俊容,“噢,那一天你与席……相公一起到百花苑。”当时慌慌乱乱的也无心记下名字,一时间雨蓉竟然想不起这位公子的名号,“对不起,我……忘了该怎么称呼公子您。”
“不要紧。”索图看着她微一笑说:“你又怎么会在这儿呢?
听你称呼席兄为‘相公’,该不是?”
涩着脸,雨蓉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与席毅的关系,最后只能说:“我……与相公在十几天前成婚了。”
“什么!”那位公子身后突然冒出另一张小脸蛋,“席哥哥和你成亲了?骗人吧?”
“小慈不得无礼。”索图叱道。
“蓉妹。”
当席毅走过来时,雨蓉真的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正好你们都在这儿。”席毅很自然地搂住了雨蓉的纤腰,“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新婚妻子──紫雨蓉,蓉儿见过我的师弟妹们,绰号为‘雷’的索图,以及人称‘电’的索慈,别让小慈这身男装打扮骗了,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大姑娘,只是和你以前一模一样,专门喜欢抢男人的风头罢了。”
“索公子,索姑娘好。”
“真的假的?”小慈愣愣地拉了索图一把,“喂,哥。手借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