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迷惑。望着他的妻子,喝下了交杯酒。
“咳咳咳——”她呛着了,为了他炙人的眼神。在他眼底,她仿佛觉得自己未着寸缕,像是要被他看透似的。
向来,她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如此迷人。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妻子……这样的字眼引起他异样的情愫。受到那丰润的红唇吸引,出于本能的,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毫无预警地封住了她的唇。
“唔——”她受惊,直觉地向后退。
但他却扣住了她的腰身,不容她逃跑。
尝起来,像蜜糖的感觉。他闭起眼,享受着她清新的香甜。
他轻轻地舔吮着她的唇,缠绕住她丁香般的小舌,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她的心跳在瞬间加快,呼吸也变得极为急促。
甚至,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暖流自小腹升起,漫向四肢百骸。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觉全身瘫软无力,像是被他的吻吸去了力气。
他充满草原与皮革的男性气息,充塞在她的胸臆间。她感觉到胸口紧窒得像是要炸开,却又无法离开。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每一块肌理的律动,和强而有力的心跳。
“唔——”她不自觉地嘤咛出声。似想索求更多,却不知自己究竟要些什么。
他的大手在她腰际游移,缓缓下降,来到她的丰臀。
突然,警觉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甜儿心中一凛,她自他需索的吻中惊醒,猛地推开他。“不要!”她气喘吁吁,不知所措。
他的欲望整个儿被浇熄。
不要?她不要他?
“你为什么出现在长安?又为什么要娶我?”口中急切吐出的,是她亟欲想知道的事实。
她根本不了解他,甚至连他究竟在想什么都不清楚。而她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她整张脸在瞬间胀得通红。
难道,她竟成了个淫荡的女子?
“我到这儿来,是为了挑选一个合适的妻子。”他不想多费唇舌。
“挑选?”这么说,是他选中了她?
所以那天——她恍然大悟。“那天,你闯进后花园,是为了看清我的长相?”
他耸耸肩。“你是长安城第一美女,不是吗?”
她晶亮的双眼陡地大睁。原来,他早打听了她的一切。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突然,一种受骗、被贬低的痛苦侵袭上她。
“所以你娶我,只是因为贪图我的肉体。”她指控,鼻头禁不住泛红。
肉体?这回,换他瞪大了双眼。
他娶她是因为贪图她的肉体?!老天!亏她想得出来。他强忍住笑。若真是如此,那么他“贪图”的也——太多了吧!
瞧她这圆滚滚的身形,至今他仍怀疑,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蛊才执意要娶她,而她却说他只是贪图她的肉体?
好吧!既然她如此有自信,他也不想打击她。
“是,我贪图你的‘肉体’。”他承认,眼底仍有着抹不去的笑意。
然而,她的脸色却在瞬间刷白。
果然,所有的男人全都是一样的。一直以来,她不愿旁人因着她的容貌而喜欢她,便是不希望男人只爱她的美色。倘若有天她年老色衰了,他是否就不会再瞧她一眼呢?因为所有人看见的,永远是她的外貌,而不是真正的她。
不!她不要这样!她不愿接受一个美人的宿命。她暗暗发誓,无论他有多令人无法抗拒,在他尚未了解她、爱上她之前,她绝不会轻易将自己交给他。
“我不认识你。”她道出事实。
“是吗?”他笑笑。“真巧,我对你也不熟。”
“你——”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我无法接受没有爱的婚姻!”
“爱啊……”看见她气得圆鼓鼓的腮帮子,他强忍住笑意。原来,她要的是这个。看样子,她还挺认真的。果然还是个小女人。
“所以在这之前,我不可能跟你——”她突然中断,不确定该用什么字眼解释她的想法。“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夫妻应该是相爱的,你不能强迫我!”她坚持。
他当然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但令他觉得受挫,甚至还有些微……气愤的是,她竟以为他会强迫她?
“看来你还不明白,我根本就——不需要‘强迫’。”他斜勾起唇角,在她还没弄懂他的话之前,他早已一个箭步上前,捉过她的手腕,封住了她的唇。
“唔?”她杏眼圆睁,震慑于他惊人的力道和灼热的吻。
这一吻,不同于先前。
几乎是狂暴的、需索的,他拥紧她,似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她仿佛身陷烈焰之中无法自拔。
他的体温烧灼着她,他的热切滚烫着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时候,他却突然放开了她。
“嗯?”她惊讶地睁开眼,胸臆间涌起的,竟是一股强烈的失落。天!他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她为被地勾起的情欲而微颤。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明白他所说的话。
老天!她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她竟然让他的肉体控制了她!天知道她究竟成了什么样的女人了?!
他勾起一个邪邪的微笑,满意于他所见到的。事实证明——她要他,也属于他。
至于……意外的收获则是,他发现这个小女人比他所想像得还要有可塑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吻,却激起她如此大的反应,她对一个男人来说,无异是一块瑰宝。
“明天一早,我们必须启程回鲜卑去。”才一开口,他竟发现自己的声音出奇地沙嘎。
该死!看来,这小女人竟也影响了他。但他不会轻易让她发现这样的事实,无论如何,他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明天一早?”她的情绪尚未平复,却被迫接受另一个震惊。“不!我不要离开这里!”
长安城是她待了一辈子的地方,她的一切在这儿、爹娘也都在这儿,她怎么可能跟着他到那野蛮不文的鲜卑去受苦?
“你再说一次。”他的眼底冒出火花。
他还以为,他的吻已经征服了她。但她竟然敢说不要离开这儿?难道她刚才的陶醉都不是真的?
“我——”她些微地畏缩了下。“我不可能习惯那边的生活,我——”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就算你是大唐公主也一样,我在哪里,你就必须在哪里。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必须清楚——”他的神情再凝重不过。
她的心口一紧。该不会是,他要告诉她,他已经成过亲?!
“记住。”他缓缓地开口道。“在回到鲜卑之前……你‘必须’让自己瘦到我满意的样子。”
她再次瞪大了眼,突然有一种预感——
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了。
第四章
是的。
这是一趟苦命新娘的减肥之旅。
两个高大的男人分别骑在马背上,而一个圆滚滚的女子,像是被押解的人犯似的,在两匹骏马间,举步维艰地走着。
爹……
甜儿仰起头,望着顶上亮晃晃的太阳,在心底呻吟。你的女儿就快让人给虐待死了。
要是让爹瞧见她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恨自己看错了人。天知道拓拔鹰不只亏待她,还极尽所能的虐待她。
但木已成舟,连爹爹都要她嫁鸡随鸡,她还能多说什么。
咦——包子?鸡腿?清蒸鲤鱼?
她揉了揉眼,再看见的,除出一朵朵肥肥的白云外,天上什么也没有。
好饿喔——
从出发到现在,她已经整整走了三个时辰。除了早饭和一些水外,她根本什么东西都没吃过。
以往在这时,小桃早已准备好一桌的甜食等着她享用;而这会儿,眼看着就要近午了,他却连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啊——”她烦躁地叫出声。
什么为了她好,什么叫她需要多动一动?!依她看,根本都是自己自私的要求!
她可是大唐的女子,长安城第一美女,凭什么要为了他愚蠢的要求而改变自己?
嫌她胖?站在他身旁,她还怕被他那太过高大的身子压死呢!
“怎么回事?”听见这声音,骑在马背上的拓拔鹰微微皱眉。
“没事。”她头也没抬,闷着声继续往前走。
没用的女人!她暗骂自己。
惧于他的恶势力,她根本不敢反抗他。
大多数时候,他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可只要他一使眼色,她就只能乖乖地听话。
赵甜儿,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么没用了?
她暗暗握拳。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丈夫,难不成还怕他吃了你?
不!不成!她不能就这么任人摆布!
“鹰,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苛刻了吗?”
望着边走边跌倒的圆滚滚美女,宇文竣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瞧她一会儿大叫、一会儿握拳的模样,真是既教人同情,又让人瞧着觉得可爱。
说实在,再怎么看,她也是个挺惹人爱的美女。真有必要为了那多了一些些的肉这样做吗?
他开始怀疑,鹰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否则,怎可能如此不怜香惜玉?
拓拔鹰斜瞥了他一眼,头也没抬地道:“她是你的妻子吗?”
“呃……”宇文竣一时语塞。“不是。”
“不是你就别多事。”一句话,简单扼要。
甜儿低头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着。
逃跑吗?她努力思索。
不成。
他骑着马,一定很快就追到她的。更令人生气的是,她从来就没跑得快过。所以这是个烂方法。
那么打晕地?
不,她忙摇头。他这么高大,还跟着帮手,万一不好,怕被打晕的是她自己。
装病?
对了!装病!她的双眼突然发亮。她怎么忘了她的看家本领了!
每回要瞒着爹偷溜到外头去时,她用的就是这个法子,现在用来,肯定有效。
太好了。虽然走了一整个早上,可他们离长安城还不大远,如果她这时生病的话,他一定会快马加鞭地把她带回长安,说不定,还会直接送她回家!
到时,她不就可以向爹爹求救了!越想越兴奋,她干脆直接抱住肚子蹲下——
“唉哟——”
“甜儿,你怎么了?”一听见她的呻吟,宇文竣立即翻身下马,扶住了她。
拓拔鹰的动作并未稍逊,但早已下马的他却只是站在一旁,微微皱眉地观察着。
她不可能是病了,他断定。
虽然不让她吃太多东西,但他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一路上,他还刻意放慢速度配合着她的步伐,不应该出现问题才是。除非——
“我……我不行了……”她低着头,声音明显地虚弱。
不能再任人摆布了,她暗暗补充。
“不行了?!”宇文竣大惊。“鹰,她——”
才一抬眼,却望见鹰双手环胸望着她,一脸若有所思。“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可能回长安。”
拓拔鹰话声方歇,宇文竣感到怀中的圆圆身躯微震了下。
他……他不可能是发现她在想些什么吧?“呜……”甜儿旋即抛开这样的想法,顺道发出小小的哀鸣,强调她“病情”的严重性。
而这一切,配合得是那么恰到好处,巧得连宇文竣都不免开始怀疑。她……事情会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吗?他看向拓拔鹰。
“既然如此,咱们就在这儿歇会儿。”拓拔鹰不置可否,伸手指向路旁的一棵大树。
“待会儿的包子和干粮也别让她吃了,免得加重她的病情。
这话虽是对宇文竣说的,但他一双鹰眼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她。
呜……她真的要哭了。怎么会这样?
“这……”宇文竣仍有些担心,如果她是真的病了的话……
不待任何人回应,拓拔鹰上前一步,将她整个儿拦腰抱起,大步迈向树荫。
“啊!”没料到他这样的反应,甜儿花容失色,双手连忙勾紧了他的颈项。
“别乱动。”他命令。
她将自己理进他的肩窝,不想整个人被揽在他怀里。虽然,这里只有宇文竣,但他怎么可以当着别人的面……
天!不过是在他怀里,她的心跳竟又加快了。“放开我——”感觉到他坚实的臂膀和胸膛,她不禁想起之前的吻……天!她的脸又开始胀红。
“你不是病了吗?”他停下脚步。
“噢——是……”她立即以手背按住自己的额头。“我好难过”
看见她的反应,拓拔鹰忍不住摇头,旋即再次迈开步伐。“我也很难过。”
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也病了?甜儿怔怔地望着他。
他将她缓缓放在树下,顺了顺她的衣裳,单膝跪地望着她道:
“为你难过,甜儿。”
“真的?”她睁亮双眼。他低沉的嗓音为什么听起来总是那么好听?
尤其当他用那样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时,听起来是那么诚恳、那么——温柔。
这么说……他还有一点点关心她?要不,他怎么会因为她的病而难过?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内心发酵。
“真的。”他点点头,捏了捏她肉肉的圆脸。
“我难过的是……原来我的妻子不仅是个小骗子,而且……还是个拙劣的骗子。只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明白吗?”
见她脸上一忽儿红、一忽儿白,既尴尬又想生气的模样,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甜儿和宇文竣都愣在当场。
前者是因为下不了台,气得满脸通红;而后者,则是为发现大唐美女的真面目而震惊不已。
他几乎不敢相信,向来痛恨谎言的鹰竟可以容许甜儿当着他的面说谎,甚至,还大笑出声?
“闭嘴!”甜儿恼羞成怒,拔起身边的草狠狠丢向他——但当然不可能丢到。
“该死的混蛋!”甜儿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原来他从一开始便发现了她的谎言,而且还坏心地看着她演了这么久的戏!
可恶!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甜儿懊恼。
拓技鹰大笑着走到另一棵树下,将马儿拴在树干上,一边却忍不住摇头。
老天,真蹩脚的演技。
看来肯定是他那个宠女儿的岳文平日就不忍心揭穿她,否则,她不会真以为自己可以骗得过任何人。
不过……瞧着她一脸懊恼,还在气愤地跺脚的模样。
他开始相信,跟他的小妻子在一起的日子,肯定不会太过无聊。
··········
发现了她的多变,宇文竣开始对她产生了兴趣。初见她时,她装扮得像个男孩,圆圆的脸、圆圆的身子,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但待她恢复女装时,他却又发现,原来看似圆滚滚的美女,竟也可以有一副诱人的身材。
更令他感到讶异的,是她那多变的性子和敢于面对鹰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