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苡情一阵错愕后,睁着大眼笑骂道:“什么跟什么,胡说八道的,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警告你,可别无中生有,不然我会揍人的,跑快一点啦!”
胖胖摇头叹息道:“真是太没天理了,好心没好报,再也不理你了,让你这只母老虎自生自灭。”
“胖胖!”蓝苡情的手用力拧着她的肥肉。
尖叫一声——
两条对比的身影一前一后奔驰而去。
绣芙蓉2003年11月1日整理制作
“你请我出来吃饭,该不是只为了欣赏我的吃相吧?”蓝苡情放下刀叉,嫣然一笑,说:“你一直看我,我会吃不下的。”
一经抗议,石鸿宇才回过神,拍着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你请用,我不再看你了。”他连忙收回视线,端起餐桌上的水日开酒杯,轻啜一口红玫瑰酒。
蓝苡情没继续动用刀叉,反过来仔仔细细在他脸上逡巡着,那股专心一意的神态,令不明所以的石鸿宇浑身不自然。
“小姐,我脸上长花了吗?值得让你猛盯着我瞧?认识两年以来,可没见你对我这么有兴趣过。”石鸿宇别具深意地说着,不过,她那种专注的神情真的好美、好漂亮,他又轻啜一口酒,压抑自己想吻她的念头。
“老总,胖胖说你在追求我,真的?还是假的?”
含在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石鸿宇赶紧拿纸巾擦拭沾湿的嘴角,轻抚胸口,说:“老天!你这个问题不仅直接,简直是想吓死人嘛!”他顺气之后,不以为然地道:“感情的事情怎么能让旁人来提醒你呢?你可是当事者,那你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她摊摊手,说:“很简单,就是哥儿们嘛!”蓝苡情不加思索地又说:“从我进入星讯杂志开始,你就像兄长一样的照顾我,我们之间无所不谈,感情有如亲兄妹,所以你石鸿宇是我的知己兼兄长。”
“是吗?就这么简单?你只是单纯的把我当成是兄长。”他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我想我真的做得太失败了。”
“你不会说真的吧?”蓝苡情受惊似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像在开玩笑吗?”石鸿宇苦涩一笑。
二年前,三十岁的石鸿宇在出版界已是声名显吓,而能赤手空拳打下一片江山、坐拥名利的人,想必他本身一定也具备相当不凡的才能,但相对而言,他识人的眼光必也严苛,可是当他第一眼见到刚自大学毕业初入社会的蓝苡情时,就被她所深深吸引,不单因为她外貌亮丽迷人,更重要的是她大方不造作,坦率自然的个性让他无法自持;再得知,她是台湾著名大企业家——蓝天集团董事长的千金爱女时,那份讶异更是无法形容,因为她完全没有千金小姐惯有的坏脾气,她是那么的谦冲有礼,能跟同事打成一片,不靠父亲财富,而能寻求自己的一片天地。
相识两年,虽然他从未当面对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但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总该有些异样感应吧?!没想到千错万错——她居然把他付出的感情当成是普通兄妹之间的关怀,这下子他终于尝到所谓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了。
“老总,我实在没想到……哎!我真的被你吓一跳。”蓝苡情手足无措地道。
“吓一跳的人应该是我,我从来没有预料到你居然会给我这样子的答案。”他苦涩地自嘲道:“大概是我对你不够好,所以才让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又或许……”他注视着她,说:“你认为我配不上你?”
“不!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你千万别误会。”她慌忙的摇头,说:“我只是一直以为……以为……哎!要不是经胖胖这么一提醒——算了!胖胖笑我糊涂,骂得一点都没错,我想我不只是糊涂,外加迟钝没大脑。”她局促地撇撇嘴,说:“说实在的,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爱情——它的发生是一件极自然的行为,那需要什么心理准备的。
极度的挫折延伸在石鸿宇那潇洒的脸庞上,他显得黯然神伤。
“我伤害你了吗?我真的很抱歉!”看他所表现出的沮丧,她心里并不好受。“老总,我看我还是辞职好了,免得以后带给你更多的困扰。”
“不行!我不同意。”他急急解释说:“苡情,别走!我为我不当的行为向你道歉,但你别轻言离开好吗?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公司需要你,我们别让刚刚的不偷快毁掉这二年来所建立起的友谊,行吗?”
“我也不想的,我是担心你,怕你……”她顾忌地道。
“相信我,我完全没事的。你也知道,我绝对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我保证,一切会如常,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非常诚恳地挽留她。
她偏头一想,郑重地道:“星讯是个好公司,同事之间的相处又是那么融洽,想想,换个工作未必会比现在的好。”
“那你同意继续留下来喽!”他终于放心的吁口气,说:“我看,我以后得更谨言慎行,这年头,伙计开除老板可是常有的事。”他的眼底尽是促狭的笑意。
“我同样舍不得的。”见他恢愎原本面貌,她放心许多,但不容否认的,石鸿宇确实是个体贴善解人意的好人;再说,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拥有选择的权利和被选择的机会,将来的事情谁能料得到,而几年后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就静待红娘牵线指引喽!
蓝苡情端起水晶酒杯,杯中鲜红的液体摇晃着,她邀约地道:“CHEER!”
“CHEER!”
水晶杯轻碰,清脆悦耳,这一刻——他们为彼此这份坦然以对的情谊,举杯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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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信义路上的星讯杂志社拥有占地百坪的办公空间,人性化的室内设计让整间办公室显得十分具有活力气息,有个好的工作环境总能让人感觉心旷神怡,再加上一份无可挑剔的公司福利,难怪石鸿宇旗下的员工个个倾尽才能为星讯杂志的业绩而努力。
截稿日期迫在眉梢,大家各司其职地想把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于是,早上八点钟不到,已经有人坐在办公桌前整理随身的相机、录音机等等的采访工具,预备出门;有的则埋首案前,振笔疾书,将辛苦采访回来的稿件完成,送交编辑室去。
“早安!”
“早!”
蓝苡情打完招呼,匆匆放下背包,取出钥匙打开抽屉,将放在里头的文案塞进背包里,二话不说,就要走人。
“苡情,等等!你去那?先别走。”后来出现的胖胖急忙唤住她。
“大东的采访还没搞定,我得再去一趟,怎么?有事吗?”蓝苡情回头问道。
“你不用去了!老总交待要你今天留下来,大东的CASE他已经叫小陈去处理了。”
蓝苡情莫名其妙地看着胖胖,问:“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叫小陈接手,出了什么问题吗?”
胖胖耸耸肩,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临时决定的,反正等老总进公司,你再问他,不就结了!”
“伤脑筋!”蓝苡情蹙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咕哝抱怨道:“怎么会中途换人采访?老总又不是不知道大东的金盛发很难搞定的,小陈这一去,铁定碰一鼻子灰回来,这一个月的事前准备算是白费了。”
“别皱眉头,反正我们这一组的进度已经达到标准了,不差大东这一件。”胖胖手持一叠广告纸放在她的桌面上,说:“趁老总人还没到,先帮我个忙。”
“你倒挺无所谓的哦!之前的辛苦你也参与其中,怎么?全忘了呀!何况事情可不会就这么简单了事,下次要想再访问他,会加倍辛苦的。”蓝苡情有时候真会被胖胖那过分乐观的态度给气死。
“没那么严重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如果小陈阵亡,再想办法喽!快,拜托你!快帮我先找找。”
“找什么?”蓝苡情先是被她的理论搞得哭笑不得,接着再被那堆广告纸搅得眼花撩乱。
“找减肥班,你帮我比较比较,看看那一家效果最速成,价格最便宜。”
“你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想要减肥?”蓝苡情狐疑地猜测道:“胖胖,你交男朋友了吗?”
“没有啦!只不过是预做准备,希望留给他一个好印象嘛!”
“这么有心,是那位幸运者啊?我认不认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可真会保密,喂!透露一点,我可以给你意见啊!”蓝苡情被她陶醉其中的神情给勾起好奇心,直追问是何方神圣。
“那人你知道的,就是夏严寒嘛!二个礼拜前你曾经见过他的。我是在计画,不久之后,他们一定会出面召开记者会,到那时候,我胖胖,芳名——曾美丽小姐,将展现最惹火、最婀娜的身段去融化那位冰雕帅哥夏严寒先生。”
蓝苡情满腔的热情霎时化为白烟,没好气的猛翻白眼,说:“我说胖胖姑娘,曾美丽小姐,你还是赶快把这可怕的念头打消吧!你去迷惑谁都好,千万别去迷惑那尊冰雕,你会后悔的。”
“后悔?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等他被你融化的那一天,也就是你冻死的时候,这有什么好的,全玩完了。”
胖胖闻言忿忿不平嚷道:“你就只会煞风景。”她把桌面上的广告纸全扔进垃圾桶,咕咕哝哝抱怨着:“你是跟他犯冲?还是跟他有仇?素不相识的,你却这么讨厌他。”
“我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弄不清楚,怎么会讨厌他?!正确来说!是不喜欢他!他为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所有事情都不能摊在阳光底下,那种样子就好像在进行不可告人的计画一样。”这尖锐的直觉让她不舒坦,连带着对他的评价也不高。
“这不太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耶,太不吻合你的个性了,你不是个会拿主观意识来评断他人的人啊!而且你该最清楚,所谓商机,就是商场上的机密,本来就不可以随意泄露的,神秘、鬼祟是很正常的事,就好像你老爸,功力更达到最高境界——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才真正叫做厉害。”
“会这样嘛?我怎么从来都没感觉。”
“他是你的至亲,干嘛对你神神秘秘的。”说完话,胖胖突然指着门口道:“老总来了,你快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居然需要劳驾你亲自出马。”
蓝苡情也瞧见了他,站起来走过去;她同样也很好奇,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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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后,蓝苡情面无表情地重回到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本记事本、一台录音机,接着转身就要走人。
“苡情,老总跟你说什么?瞧你一脸沉重,他是派你去北韩?还是到车臣采访?”
“是北极!老总派我去采访雪人。”她自我调侃地道。
“雪人?你是说夏严寒?”胖胖意外的直嚷嚷:“这简直是破天荒的消息嘛,他居然会主动邀请记者去访问他。”
“不是全部的记者,他只答应让星讯杂志采访,而且指名蓝苡情一个人去。”
“你的意思是——独家报导喽!哇塞!这下星讯杂志的销售量绝对会创新高点,苡情,多捞点秘密回来,年终奖金全靠你了,加油啊!”
“是该加油,否则燃料不足是会冻死人的。”她第一次毫无自信地踏出公司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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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头发虽然短了点,但扎成条小马尾;虽只是薄施胭脂,但那脸庞却无比耀眼,神态沉静自得,轻快的步伐全是青春的气息,蓝苡情——她的确有一股摄人魂魄的魅力,而这份魅力就从中正机场的匆匆一瞥延续至今,这份魅力让他打破自己不接受记者访问的原则,甚至连他自己都被这份强烈魅力所造成的效果吓得微微心颤。
尽管她的姓氏令他觉得厌恶,不过,这大概只是一项巧合,夏严寒如是暗忖。
在女管家金姊的带领下,蓝苡情走进这幢设计高雅、品味出众的别墅里,姿势优雅自然地坐在沙发上,这是她第二次面对面地见识到这位会挑起异性遐思欲望的男人。
他摘下墨镜的眼睛,深邃迷人,虽略微忧郁而深沉,却有着特别的味道。
她轻啜一口咖啡,回想自己曾不客气地批评他有对斗鸡眼的眼睛,不禁莞尔。
坐在蓝苡情对面的夏严寒换了个优闲姿势,静静地道:“蓝小姐,我想在正式进行访问前,先向你说明几件事,第一:我的眼睛非常的正常,并没有你所谓的脱窗现象。第二:我从不以为我高人一等而故作姿态,我只是不喜欢记者的不请自来、胡搅蛮缠的作法,更恶劣者,甚至毫无道德的挖人隐私,制造没有凭据的消息,所以你对我的指责我不能同意。”虽是在责难她,但夏严寒的语气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温柔。
红酡酡的云彩飞上了她的脸颊,没想到她的批评竟一字不漏地全进了他的耳朵里,尴尬归尴尬,但他对记者不尽情理的苛责,她并不同意,她有反驳的必要。
“公众人物本身就该比一般人更具有接受各方批评的雅量,而你这种激烈的反应似乎过分了点,况且并不是每个记者都如你所说的不通情理、狡猾奸诈,你所厌恶的那种人只是记者行业里的害群之马;再说,你要是没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又何必害怕记者的追根究柢,除非你心虚。”她义正辞严地说道。
说完这番话,蓝苡情认为她可能会遭遇到被扫地出门的命运;以她对夏严寒的印象,凭他那种骄傲的个性,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这个杂志社、报社等媒体争破头想采访的机会,她大概搞砸了。
他挑挑眉,双目熠熠地望着她,没有发脾气的模样,只是淡淡说道:“你很自信,同时也拥有一副好口才。”
“你也不差。”蓝苡情总算放下心中大石,暗吁一口气,说:“倒是我必须为我在机场里出言不逊的行为向你道歉。”
“算了!我也有错,算是扯平好了。”夏严寒深深地看她一眼,说:“对了!你做记者多久时间了?”
“二年。”
“记者的工作不轻松,没有一点耐力根本做不来,你会选择这份职业是因为兴趣?还是为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