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圣诞节,她还是一个人过。拒绝了同事的邀约,拒绝了袁霁裳的送别,不过是因为她害怕山口己会情绪失控,工作已告一段落,生活失去重心的她没有办法如往常般平衡自己的心情,微笑以对。
她握著方向盘的手颤抖了起来,睑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在这样的节日里,却没有他陪伴在身旁,她已经忍受多少年没有他的圣诞节?
“宁槐…”她低语,喊著他让她的心快碎了。
她在等待,等待他们再度不期而遇,只是这样的等待好漫长,遥远而无期,难 道命运已经不给她机会了吗?
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奇非手脚受缚於鲸须索,动弹不得的被半悬泡在水中,他一身的落魄与伤痕累累无损其张牙舞爪的性格,瞪著狠狠的眼,既不呻吟也不哀号,暗自打量著这间结合古今大全的地牢,扯出嘲讽的笑。
顶上的监视器正瞧著他的一举一动,红外线密布在这座地牢唯一的阶梯上,这水中更是机关重重,逼供的人只要透过藏在暗处的机关,就可以严刑拷打他,不需要露面,更不会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他总算见识到永夜的厉害了,无论是纪律、人才,帮派制度、规模,都令人叹为观止,方才他根本没有抵抗的馀力和逃跑的机会,永夜的人早密实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捕抓他的布置,他们的暗桩之多,简直防不胜防、躲不胜躲。
他并不知道永夜抓他有何目的,老实说,他并不怕死,但是他的好弟兄都还在牢中,奇非告诉自己,为了猛虎帮,他一定要想办法杀了方洁璃,因为她是他削减龙帮势力的最大阻力。
楼梯底部的大钢门喀喳一声开启,地牢内灯光骡现,宁槐和单耘疾依序步下阶梯,他们亲自来到地牢看奇非。
这是永夜从没有过的事,再怎样严重关系到永夜存在的犯人,天王和地神只要隔著伪装成墙的玻璃审问犯人,没有不屈服的,所以即使水夜的名气如此响亮,其正见过天王和地神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奇非并没有想到这两人会亲自来审问他,只当水夜派了两个干部来。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但他仍昂著首,一点也没有被逮之人应有的害怕。
“你叫奇非?”宁槐站在离他最近的阶梯上,背著手,沉著声,隔著水对奇非问。“我就是奇非”奇非冷哼,“久闻永夜大名,没想到居然会毫无道理的捆绑委托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你倒挺会说话。”单耘疾嗤笑著,“又怎麽会在法庭上栽了个跟头,输给一个弱女子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闲杂人等管不著”奇非被单耘疾的一句反讽说得睑色又青又红,忍不住朝两人吼著,“你们是谁?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把我扣留在这里?”
宁槐没有表情,一张冰块似的睑依旧散发阵阵寒冰,反倒是单耘疾当场就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是谁你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胆子在这里大呼小叫!”单耘疾嘲笑的摇摇头,“真是愚蠢!难怪你会败在方洁璃的手中。”
奇非此时才感到两人的气势非凡,心中暗自猜测两人的来历,只是他江湖资历并不算深,面对单耘疾的世故老练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你们到底想怎样?”奇非冷哼。
“不怎样,要跟你问一个人。”单耘疾敛起笑,难得的严肃起来。
一谁?”
“你接洽了其他的杀手暗杀方洁璃,是吗?”单耘疾紧紧盯著他睑上的表情。
一是又如何?”奇非撇过脸,斜斜的日视他。
“对方是谁?”单耘疾单刀直入的问。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们。”奇非冷笑了起来,“两位不觉得管太多了吗?”
“你先是委托了永夜,而後又找了其他杀手,这岂不是看轻永夜的能力,我们怎能不问个清楚!”单耘疾狡猾的回答。
“不要以为只有你们能在我身上装追踪器,我也可以在那女人的身上装窃听器。”奇非将密室内的拘捕命令窃听得一清二楚,因此才会先行离去,想办法委托其他杀手。“不要和我玩游戏,我可没这耐心。”
奇非狂妄的言词几乎让单耘疾对他的大胆与视死如归感到佩服,偏偏他非要暗杀的对象是方洁璃。
方洁璃绝不能死,如果她死了,天知道宁槐会有什麽疯狂的举动!
“你不说?”宁槐口气寒冽,那压低的声音中饱含无限压抑的怒气。
奇非冷笑的摇头,他是绝不会说的。
“松绑他。”宁槐对著监视系统下命令。
“你急疯了吗?放开他做什麽?”单耘疾不解的拉住宁槐的手臂低吼,虽然奇非全身是伤,但他仍是一个危险人物。
“我说,松绑他上他甩开单耘疾,这次他几乎是发泄怒气的狂叫。
鲸须索很快的从奇非身上自动松开,顿时,奇非的双手双脚重获自由。他不懂,这个男人为什麽要松绑他,但他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要放他走。
“我再问”次,你说不说?”宁槐的双眼染上杀意,他踏入水中,一步步的接近正在活动手脚的奇非。
“问几次我的答案都一样,不说。”奇非并非愚蠢到看不出宁槐睑上恐怖的神情,而是他早做好准备,无论如何都不泄漏。
“很好,你要理由是吗?”宁槐已经逼近奇非,两人仅剩一步之距。“我告诉你为什麽,因为方洁璃是我的女人,而我是永夜的地神!”
语毕,宁槐的手如闪电般,在奇非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当下,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将他抵在墙上,缓缓举起,直到他的双脚碰不著地。
“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宁槐贴近奇非挣扎著呼吸的睑,一字一句咬著牙,极度忍耐的说。
奇非设想过所有的可能,但是答案显然不在他的想像范围内,宁槐的力气大得吓人,他奋力挣扎,手脚不断的攻击宁槐,宁槐的额头被他击破流血,下腹挨了他好几拳,但是根本没有用,宁槐不为所动,他的手臂像是拥有无限力量,紧紧勒住他的呼吸。
奇非开始感到恐惧。明白宁槐并不想一下子就杀了他,而是一步 自己尝尝 面对死亡的滋味。
“我劝你最好快说,别逼他做出残忍的事。”单耘疾几乎是警告的看著奇非,对奇非的处境有著莫名的同情。
奇非看著眼前不断靠近放大的睑,他的骄傲让他漠视心中的恐惧,困难的发言,“你可以杀了我、折磨我,不过我的答案绝不会改变的。”
“折磨?”宁槐倏地松手放开奇非,“你马上就会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折磨。”
第六章
奇非还在顺著呼吸时,宁槐已经开始展开攻击,他手脚俐落,招招不留情,当然奇非不会甘於挨打,他也用尽他所有的能力反击。
但是,奇非的反击却像是一个对著大人攻击的小孩般无用,他的一切都在宁槐的掌握中,宁槐铁青著一张脸无情地折断他的右手腕关节,令他痛叫出声。
奇非右腕的痛楚还未消退,宁槐已经再度废了他的左脚,又踢断他好几根肋骨,反覆的用拳头攻击压迫他受创严重的伤口,在他痛到几乎失去意识时,将他像破布似的扔进水里。
“她是我的唯一,而你居然想杀了她?”宁槐双目赤红,脑中只剩下方洁璃美好的身影,奇非的惨叫无法动摇他捍卫伊人的心。
“猛虎帮也是我的唯一,但是方洁璃却毁了它!”奇非忍著痛,吐掉日中的淤血。
他狼狈的想著,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地神,果然够狠!
“不要跟我哭诉你的不幸,你不够资格”宁槐一步步逼近他,像只锁山疋猎物的黑豹般矫捷。
奇非想逃,但是受伤的手脚却不听使唤。
宁槐一手抓著奇非的头发拉起他,威胁道:“你说不说?:一
“不。”奇非喘息著拒绝,声音却虚软得不似刚才强硬。
宁槐另一只手攫住奇非的左手,开始他的刑求,他轻轻用力,扳断奇非左手的大拇指。
奇非无法压抑自己的尖叫,痛得睑色惨白。
“说不说?”宁愧的声音莫名的冷静.一点也没有嗜血之人的疯狂。
奇非喘著,鲜血自受伤处汨汨流出,将水染成腥红,他很痛,全身已无几外完好的关节的骨头,那种痛苦比什么都能让人屈服,由其是当宁槐手中握着他的左手的四根手指时,奇非更觉得自已快受不了了。
“你最好快说,要不然你就准备後半辈子变成残废。”单耘疾黑著脸说,宁槐惨无人道的刑求,残忍得简直不像平常的他。
奇非不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求饶。
“很好,你不说。”宁槐一个用力,再次折断奇非左手剩馀的四根手指。
奇非痛苦万分,他感到晕眩,眼前一片模糊,宁槐将他的脸压进水里,让他清醒。随即被扯高头的他狼狈的笑著,并朝宁槐吐日水。
“你最好立刻杀了我泄愤,因为你最心爱的人马上就要死於其他杀手的枪下。”奇非用尽最後的力气说。
宁槐朝天狂啸,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没能逼奇非说出实话。他狠狠的出拳揍奇非,奇非顿时像袋沙包般,被他的拳头打得东倒西歪,事实上,奇非已经毫无反击能力,他的立息识涣散,五脏六腑像是要爆炸般疼痛。
单耘疾看出奇非已有生命危险,飞快的下水从身後抱住宁槐。
“够了,他快被你打死了!”单耘疾朝宁槐吼著。
他好不容易将宁槐从水中拉上阶梯,途中还挨了宁槐好几个拳头,天啊,这家伙已经打昏头了,居然连他也一块扁。
单耘疾险险的躲过宁槐几招,并朝监视系统大叫,“快派医疗小组来,你们几个也下来帮忙,快点!”
一声令下,不久,单耘疾联合三个高级干部才制住宁槐,当然他们四人也没多好过,统统挂了彩。
“放开我。”宁槐低吼著。
“你确定你已经冷静下来了?”单耘疾好小心的问。
“我没事,快放开我。”宁槐收敛狂放的心神,冷静o口持的说。
单耘疾使了个眼色,另外三人便放开了他。
“你浑身是伤,医生已经在外头待命,你让医生给你看看吧!”
“不用了,我没事。”宁槐早已身经百战,一点小小的伤能奈他如何,“先将奇非送进专属医院,派人监视著。”
他立刻下了命令,回头瞪了单耘疾一眼,便走出地牢。
单耘疾觉得自己真是倒楣透了,他这个人是个和平主义者,不爱见血腥场面的,和宁槐那种杀人如吃饭般平常完全不同。
虽然宁槐这几年因为年岁增长个性收敛了许多,但是今天的情况不比以往,为了方洁璃,宁槐就算是杀光了全世界的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他却阻止了他—然而,在部属面前,宁槐留了面子给他,所以才没当场给他一拳。
他这是在帮他积德耶,好心被狗咬,这下宁槐铁定记仇,他就快没好日子过了。
直到电话声响超过五分钟,方洁璃终於确定电话那端的人是非要她接电话才会放过她,这才头痛欲裂的从客厅沙发上勉强爬起。天,她的脑袋中像是有几百根铁钉在敲打著,她唇乾舌燥,浑身酸痛,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来吵她,事务所的人不都出国了吗?
“嗨,你最好有充份的理由让我不告你扰乱善良公民睡觉的权利。”她沙哑的声音与幽默的语调透过话筒,引起对方一阵低低的笑声。
“方律师,我是莫追风,你没忘了我吧?”
“我记得你,有事吗?”喔,是她前一阵子所请的临时工读生。
因为安排事务所的人出国旅行,而她不喜欢别人有事没事就拿手机通缉她,所以她的手机号码一向只给熟识的人,为防紧急的Case上门,才会找了个临时工读生替她接电话。
“喔,你说今天要我帮忙整理事务所一些旧资料,可是现在已经……嗯,我担心你出事了。对不起喔,打扰你睡觉。”
“Shit.”方洁璃瞄了一眼墙上的吊钟,低声咒骂。
现在已过中午十二点,恐怕这可怜的工读生从早上八点就开始等她了,因为中午肚子饿了,想出去吃饭又怕老板会打电话来交代工作,才会拨电话给她,她这失职的老板,竟在员工上班第一天就摆了个大乌龙。
“追风,你先去吃饭吧,我待会就到,早上辛苦你了。”方洁璃爬了爬一头乱发,对于自己浑身的洒味感到恶心,她不能以这副德行去事务所,遂改口道:“抱歉,我想我会晚点到,就这样了,拜拜。”
昨晚她独自喝了一夜的酒,要不是她住的地方隔音设备好得没话说,只怕左邻右舍都要来抗议她的钢琴声,现在她的手指沉重得连握拳也觉得酸痛,更别提她的头疼,这就是宿醉的代价。
方洁璃撑著额头,收拾混乱的客厅,昨晚就睡在沙发上,会是著了凉吗?她感觉有股寒意缠著,可这楝大厦有很好的空调设备,只要在室内,室温都维持在适宜的温度,她应该不会感冒的。
她拉开落地窗帘,望向窗外。
窗外阴暗的天空飘著毛毛细雨,恐怕又是寒流来袭,此时台湾这麽阴冷,不知日本又是如何?大概已经下起细白的雪花,寒冬过後就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今年特别冷,日本的樱花应该会开得很美吧。
她幽幽的想著,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已别想了。
收拾完客厅,方洁璃随便做了个三明治填饱肚子,再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後,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身套装,搭配深蓝色短大衣与黄色领巾,便匆匆出门了。
方洁璃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在另一个女孩的眼中,住在她隔壁的莫逐日正咬著巧克力糖球,一眨也不眨的瞪著监视器,日齿不清的对著手机说:“她没事,已经出门了,大概二十分钟会到达。”
“收到了。”莫追风顿了下,确定自己听到的是咀嚼的声音後忍不住嚷嚷,“喂,别一边讲电话一边吃东西好不好,很不卫生耶!”
昊追风嫌恶似的口气马上引起莫逐日的不满。
“总比你装可爱好!喔,你说今天要我帮忙整理事务所一些旧资料,可是现在已经……嗯,我担心你出事了!”莫逐日模仿刚才莫追风故作生涩的日气,“拜托,你几岁了?要不要我给你一根棒棒糖?”
“不必了,棒棒糖就留给你自己吃到蛀牙吧!”莫追风没好气的翻著白眼。一她到底喝得多醉,怎麽会睡到这麽晚?”
昨晚他去布线,并不清楚方洁璃的状况。今儿个一大早,见方洁璃迟迟没来,害他担心得不得了,以为她酒精中毒了,正打算如果她还是不接电话,就要冲进她房里。